看着叶乐遥嘴角的笑，白羽眨了眨眼，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叶乐遥没有回答白羽，而是问：“你跟时空局交换了声音？”
白羽笑了下，点点头。
时空局对系统的监管并不算严格，甚至可以说待遇格外的好。
不仅每周都有固定的休息日，还有各种各样的节日假期。
甚至就连系统想脱离主系统前往人类世界，也是被允许的。
但相应的，系统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主系统首先会剥夺系统的所有能力，毕竟对绝大多数人类世界来说，系统都是绝对的高等文明。
主系统这个规定是为了维护小世界的和谐稳定。
其次便是收回系统所有的积分。
不过这也是次要的，毕竟都决定以人类身份生活了，他们确实也不应该再拥有超出这个世界的不寻常之物。
最后，便是回收一项系统能力。
主系统创造了系统，现在系统不能再为他所用，所以他会从系统身上回收一个能力。
叶乐遥在漫长的工作生涯中，遇到过几位被回收能力的系统。
他们有的选择了手臂，有的选择了记忆，但是绝大多数系统都没有选择视力。
白羽用手比划：「不能说话这一点倒真的没什么，只要能陪在我宿主身边，我就觉得挺开心的。」
叶乐遥想起来那个有过数面之缘的男人，由衷点了点头。
白羽见状又问：「那你这一次能成功吧？」
叶乐遥笑着说：“嗯。”
一定可以的。
在时空局漫长的打工岁月里，即便累得精疲力尽叶乐遥也没有停下来过。
他一直在等待今天。
而在这之前，叶乐遥已经做足了充足的准备，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为了让主系统认定叶乐遥就是“秦曜”，叶乐遥将第四次时间重启的时间线选择在了十三年前。
叶乐遥用缩小药水将自己变成五岁的孩童模样，又给霍家众人植入记忆，成为了霍家的养子叶乐遥。
并且为了减少前三次重启对霍家人以及秦曜的影响，避免秦曜认出自己，叶乐遥封锁了秦曜的部分记忆，模糊了他记忆中自己的相貌。
紧接着，叶乐遥编写了两道程序。
一道程序用来封锁叶乐遥自己的记忆，只留了一道程序秘钥，以便未来白羽寻来。
一道程序便是「心声程序」，只要小世界关键剧情触发，叶乐遥就会“突然记起”一段他早就编写好的“记忆”。
在叶乐遥拥有“穿书记忆”的那一刻，第四次时间重启故事就有了开篇。
沉闷了许久的雨滴终于砸了下来，不远处有几名被落雨砸了个猝不及防，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叶乐遥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凡事也有意外。
叶乐遥视线落在远处撑着伞匆匆这边走来的霍宴，唇角一弯：“白羽，谢谢你。”
白羽摇头，朝他比划：「那我先走了。」
他的爱人已经过来了。
叶乐遥点头，目送着两人的身影离开。
霍宴这会儿大步进了凉亭，一进来就蹙眉：“你都看到快下雨了，怎么不知道提前回来？”
叶乐遥仰头，眨眨眼：“我这不想等着二哥你来接我嘛。”
霍宴哼了一声：“你是想让我来接你，还是想让秦曜来接你？”
叶乐遥笑而不语。
霍宴不再说什么，抖抖伞上的水滴：“走吧，秦曜还在忙。”
其实秦曜已经忙完了，但是霍宴就是看秦曜不爽，并且看到这滂沱而下的大雨，不知为何他心里愈发不安，所以他才拦住了秦曜，自己亲自来接叶乐遥。
叶乐遥也没有犹豫，点点头就站起身：“好。”
霍宴撑着伞，带着叶乐遥往别墅里走去，边走边问：“刚刚跟你聊天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就是之前度假村遇到的那个？”
“是他。”叶乐遥说。
霍宴又问：“那你有问他那天他找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叶乐遥说：“问了，他说他是我粉丝，他那天写的纸条上，也是一句动漫的台词……”
霍宴明白了，他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换了个话题：“时间也不早了，爸妈刚刚跟秦叔也聊完了，正好我们也该回去了。”
叶乐遥看他：“这不下大雨嘛，现在就要走？”
“当然。”霍宴说这话时，眉头微微拧起。
直觉告诉他就是要走，并且必须马上带着叶乐遥走。
叶乐遥点点头，没再说话。
倒是霍宴，等了许久，发现自己身旁的叶乐遥始终安安静静，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
叶乐遥脸上全是笑，闻言微微抬头：“嗯？怎么了，二哥？”
霍宴眉头皱起。
不对劲。
不对。
按理说平时叶乐遥不是最喜欢跟自己唱反调吗？
今天怎么一声不吭了？
霍宴觉得不对劲，可以一时间又找不到事情症结，只能蹙着眉沉默。
再看叶乐遥，他脸上的神态一如往常，看着倒是没什么异常。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霍宴思考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别墅。
见两人进来，秦曜和霍家人快步走了过来。
再见秦曜，叶乐遥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他想也没想，直接搂住秦曜的脖子往他身上一跳。
秦曜几乎是下意识用手接住了叶乐遥，随即很是诧异：“遥遥？”
叶乐遥笑了一声，轻声说：“怎么了，不想抱我？”
霍宴、霍家所有人以及周围的宾客纷纷朝两人看了过来。
众目睽睽下，秦曜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遥遥？”
叶乐遥心里好笑，但却抱住秦曜不愿意撒手。
霍宴看的眼皮直跳，可霍泽及时拉住了他，没有让他上前。
霍妈也适时开口说：“感情真好啊，真令人羡慕。”
周围人的宾客听了，纷纷笑了起来。
“是啊。”
“好了好了，这里就留给他们年轻人吧，我们换个地方接着聊。”
宾客们很快散开，霍爸霍妈也挽着手先离开了。
霍泽拽着霍宴，霍宴愤愤地瞪了眼秦曜，才对叶乐遥说：“再给你五分钟时间，快点过来，我们要走了。”
叶乐遥连连点头：“知道啦，二哥你快走吧。”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想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跟秦曜说说话。
霍宴终于迈开了腿，只不过一步三回头，短短一截路他走了一分钟，才终于离开。
结果刚看到霍爸霍妈，就听霍爸说：“行了，人到齐了，我们走吧。”
霍宴眼睛瞬间瞪大：“走什么走？”
霍爸说：“回家啊，你刚刚不是说我们要快点回去吗？我已经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了。”
霍宴赶紧道：“我说的回家，是带着叶乐遥一起回去，我们难不成要把他扔在这里？”
“什么扔不扔的？”霍妈看了眼霍宴，很是无语，“刚刚你去接遥遥的时候，小秦跟我说了，他说他晚点会把遥遥送回去的，让我们先回去就好。”
霍宴顿时就不干了：“不行，我们不能先回去，我们必须要带着叶乐遥一起回去……”
霍妈简直不想听，赶紧对霍泽说：“快点，赶紧把你二哥带走，免得他待会儿真的去跟小秦打起来了……”
霍泽当即点头：“好！”
说完就去推霍宴：“走吧走吧，二哥我们回去了！”
“我回什么！”霍宴说着就要走，“我要带着叶乐遥一起……”
可霍爸和霍璟眼疾手快，一人架住了他一只胳膊。
“都跟你说过了，让你不要去管小遥谈恋爱的事情了，你这个孩子就跟个犟牛一样！”霍爸沉声道。
霍璟也劝：“要不了多久小遥就要去学校报道了，他确实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秦曜了，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吧。”
霍宴：“我怎么就成犟牛了？不是……等等，你们别架着我走啊！”
不管霍宴怎么挣扎，霍爸和霍璟就是不松手，身后还有一个霍泽帮忙。
霍宴简直是双拳难敌六手，被霍家剩下的三个男人连拖带拽塞进了车里。
其他人紧跟着上车，随后霍妈发言：“开车！”
不顾霍宴反对，霍家的加长版豪车缓缓驶出秦家别墅。
另一边，所有宾客离开后，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叶乐遥和秦曜。
此时，叶乐遥正把头埋在秦曜怀里，可外面暴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地，声音连绵不绝。
叶乐遥想捂住耳朵，又不想松开环在秦曜身上的手，只能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秦曜察觉到了叶乐遥的小情绪，忙开口问道：“怎么了？不喜欢下雨天？”
叶乐遥闷闷地嗯了一声。
秦曜伸手揉了揉叶乐遥的发丝，然后温暖的手掌就捂住了叶乐遥的耳朵。
叶乐遥微微一愣，随即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秦曜笑着没说话。
两人依偎在一起，叶乐遥唤了一声：“秦总。”
“嗯？”秦曜低低的应道，“怎么了？”
叶乐遥笑：“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秦曜：“嗯，所以你刚刚怎么了？”
叶乐遥没想到秦曜会这么敏感，稍稍从他怀里出来，微微仰头，仔细打量着秦曜。
秦曜稍稍低头，视线就落进了叶乐遥亮晶晶的眼眸里。
他喉结微微滚了一下，轻声问：“不能跟我说吗？”
叶乐遥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曜，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把秦曜的模样全部刻在自己的程序里。
事实上，叶乐遥确实也能做到这个地步。
在漫长的时空局工作的那些年，每次叶乐遥想秦曜了，就会用数据做一个秦曜的模型出来。
作为时空局最优秀的系统，随手捏的模型当然也是最完美的。
可惜，模型从来都不是秦曜。
所以叶乐遥只做过一次，往后的数百年里，他再也没有做过模型，只会在想念秦曜时，一遍又一遍重新查看着有关秦曜的数据。
叶乐遥的数据很庞大。
可有关秦曜的数据占比非常少。
叶乐遥也不记得自己到底看了多少遍了，不过还好现在他不用再看数据了。
因为此时此刻，秦曜就在自己身边。
就算他们还会暂时分开，但那也只是暂时。
良久没等来叶乐遥的回答，秦曜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看着叶乐遥。
倏地，叶乐遥微微仰头，唇瓣贴在了秦曜的唇上。
秦曜眼瞳有一瞬间的睁大：“遥遥……”
“秦总，”叶乐遥收回视线，心满意足地放开秦曜，晃着他的手，“遇见你我很开心。”
秦曜握着叶乐遥的手微微收紧，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忽地想起楚承的声音：“哥！爷爷他……”
秦曜猛地回头。
楚承急匆匆地跑过来，喘着粗气说：“爷爷……快不行了……”
秦曜赶紧去看叶乐遥：“遥遥，我……”
“秦总，你去吧。”叶乐遥说。
秦曜眉头微蹙：“外面的雨太大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或者……”
“让司机送我就行，”叶乐遥看着秦曜，目光几乎贪婪地在他脸上流转，“秦总，你快去。”
秦曜看着叶乐遥，面前的少年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改变。
可不知为何，秦曜就是觉得叶乐遥变了。
他说不出这种改变来自何处，但这种改变却让秦曜有些不安。
秦曜不想离开叶乐遥：“遥遥……”
不等叶乐遥再开口，秦鸿羲就快步朝三人走了过来：“秦曜，医院传来消息，你外公……”
说着，秦鸿羲看了眼叶乐遥，朝他露出一个笑：“你不想去的话也行。”
叶乐遥却说：“秦曜，去吧。”
这还是相识以来，秦曜第一次听到叶乐遥叫自己的名字。
秦曜双眸软了一些，他轻声说：“那你在这里等我，等我从医院回来后我送你回去好吗？”
叶乐遥点头，笑着说：“好。”
楚承又催了一遍秦曜。
秦曜才跟着秦鸿羲以及楚承离开。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叶乐遥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恢复记忆后，叶乐遥的能力也恢复了，所以他早就知道霍家人已经离开了。
而这时，秦家主人家也准备离开了，在场的宾客们自然也纷纷散去。
叶乐遥则上楼去了秦曜的房间。
雨滴哗啦啦地下，砸得玫瑰花们东倒西歪。
叶乐遥走到阳台，拿起剪刀剪了一束花，驾轻就熟地在秦曜房间找到了花瓶，将鲜花插到里面。
随后他去冰箱里拿出了剩下的燕麦牛奶。
秦曜知道他喜欢喝，所以给他做了许多。
小口小口地把燕麦牛奶喝完，叶乐遥又去把厨房把杯子冲洗干净。
然后他来到了秦曜的书房。
秦曜的电脑还开着，叶乐遥想了想，在他电脑上安装了一个小程序。
然后就拿出旁边的便签，在上面写了一段话。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叶乐遥起身下楼，随后拿了一把为宾客准备的雨伞，就准备出门。
秦家的管家这时候却突然走上前来：“叶少爷？您这是……”
叶乐遥朝他露出一个笑：“我爸妈刚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在门口接我，我就先回去啦。”
管家眉头微皱：“我送您出去。”
叶乐遥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好。”
婉拒了管家，叶乐遥撑着伞，独自走进了雨幕里。
短短数秒，就见他走了数十米远。
管家眉头越皱越深，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可不等他深想，他倏地一愣。
等等……
他为什么站在这里发呆？
管家疑惑地甩了甩脑袋，赶紧又去忙了。
秦鸿羲要赶去医院，自然没有时间招待剩下还没有离开的宾客，所以这一重任就落在了管家身上。
现在还有好一部分的宾客还没离开，管家可不敢懈怠。
无数豪车从秦家别墅离开，又经过叶乐遥，可谁都没有看清他的身影。
遮天蔽日的雨幕里，叶乐遥的身影越走越快。
眨眼时间，叶乐遥已经来到了那条十字路。
大雨滂沱，十字路口的人非常少，只有来往的车流匆匆。
秦家的车正平稳行驶在左边的道路上。
突然，汽车毫无预兆地停在了原地。
秦鸿羲一愣：“怎么了？”
司机说：“突然熄火了，先生你们等一下，我来检查一下。”
楚承就坐在秦曜旁边，他眉头皱起：“怎么突然熄火了？”
秦曜的心脏忽然在这一刻突然加速，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滚落下。
楚承一转头，倏地愣住：“表哥，你怎么了？”
秦鸿羲回头看来：“秦曜？”
同一时间，霍家的车上。
原本已经安静准备接受现实的霍宴猛地一下坐起身：“不对……停车！停车！”
一家人倏地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霍爸霍妈眼里全是不解。
霍宴双目赤红：“听不到了！”
霍妈一愣：“你是说……”
霍宴红着眼睛：“听不到叶乐遥的心声了，不对！回去！去那条分叉路！快点！快点！现在马上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家人猛地反应过来。
是啊。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他们这么久都没有听到叶乐遥的心声了？
莫名的恐慌笼罩着霍家全家人，他们这一次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回去，”霍爸说，“倒车回去！去那条分叉路！”
他们要去那条分叉路。
必须去，马上去。
……
“秦曜！”
几声尖锐的鸣笛声响起，秦曜已经从车上跑了下来。
楚承看着反常的秦曜，很是疑惑：“不是，我哥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下车了？”
秦鸿羲更是困惑，但他却没有多问，只是拿着伞就跟着下了车。
车里顿时就只剩司机和楚承，两人对视一眼。
楚承说：“我也去看看！”
他拿了伞下车，快步跟了上去。
秦曜跑得很快，随着他越跑越近，他终于看清了那个路口站着的人——叶乐遥。
“遥遥！”
肆意雨滴砸落，将他浑身浇了个透。
可秦曜就像未曾察觉一般，只是拼了命地朝着叶乐遥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跑过去。
因为他要保护叶乐遥……
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叶乐遥错愕地回头，就看到秦曜不顾一切地朝自己跑来。
他忽然想到，第三次时间线重启时，秦曜也是这样。
明明叶乐遥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他实现支开了秦曜，自己提前来到了这条十字路。
结果就在大货车撞上来的瞬间，秦曜从身后出现，推开了叶乐遥。
那之后过了很久，直到叶乐遥开始看自己的数据找寻有关秦曜的记录时他才发现，原来秦曜早就知道了。
叶乐遥和霍宴谈话的当天，秦曜就在门外。
可当时的叶乐遥封锁了自己的大部分能力，以至于他根本就未曾察觉到秦曜何时来过。
但今天不一样了。
秦曜猛地扑过来，他浑身都是水，湿漉漉地抱着叶乐遥，声音更是颤抖：“遥遥……你怎么，你为什么……”
叶乐遥讨厌水。
更讨厌下雨。
但他不讨厌此时浑身湿漉漉抱进他的秦曜。
雨伞从叶乐遥手里滑落，叶乐遥紧紧拥住了秦曜，他近乎虔诚地在秦曜唇角落下一个吻：“秦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秦曜浑身都颤抖，他的记忆被叶乐遥封锁，他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不能答应。
“不，我不答应，遥遥……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的，你不能……”秦曜声音喑哑，未语泪先流，“你不能离开我了……我……”
“秦曜，”叶乐遥打断他，紧紧将自己的脸埋在他怀里，“你必须答应我，你要等我，秦曜。你必须要等我回来，你知不知道……”
秦曜摇头，他不停地摇头，双目赤红，微微推开叶乐遥直视他：“遥遥，我等什么？”他轻笑，“你不就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要……”
叶乐遥摇头，伸手替他抹掉眼角的泪花，他笑着说：“你等我，秦曜，不需要多久的，我肯定会回来找你的，我之前答应过你，不是吗？”
说完，叶乐遥就伸手推开了秦曜。
无论秦曜怎么用力，他都不能再握住叶乐遥。
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不停地推着秦曜后退。
秦曜离开了叶乐遥，他还在被推着往后。
巨大的恐慌笼罩着秦曜，秦曜几近崩溃：“遥遥！你在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嘶——
一声轮胎狠狠擦过马路的声音响起，一辆不受控制的大货车失控地朝着叶乐遥的方向快速驶去——
秦曜眼全是惊恐，声嘶力竭喊道：“遥遥！躲开！快——”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就听砰地一声巨响。
秦曜眼睁睁看着叶乐遥的身体像只轻盈的蝴蝶飞起，随后迅速下坠——
“不要啊——”秦曜嘶吼。
那只拦在他胸前的手终于散开，秦曜嘶吼着朝着叶乐遥跑去。
“遥遥！遥遥——”
叶乐遥的身体被他抱在怀里，成片成片的鲜血晕开在雨地。
叶乐遥忽然感觉到很温暖，他奋力睁开眼，对上了秦曜血红的双眼。
“遥遥！”
“秦曜……”叶乐遥的声音很轻，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他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秦曜，你要等我，你等等我，好吗？”
秦曜抱着叶乐遥，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他说：“好，我答应你，遥遥，你也答应我，你不要有事，你不会有事的……”
可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秦曜忽地感觉身上一轻。
叶乐遥的身体倏地开始变透明，竟像是泡沫一般，要被这漫天的雨幕打散。
“遥……遥？”
秦曜声音颤抖，先是脚，再是身体，最后就连叶乐遥的手指都变得透明，直至再也看不见。
叶乐遥消失了。
“遥遥？”秦曜慌张地喊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叶乐遥的名字。
可四周除了潇潇的雨幕，再无其他回应。
下一刻，那道被封锁的记忆倏地松开。
秦曜想起来了。
原来是叶乐遥啊。
那个背着自己从漫天的雪地里回家的人，是叶乐遥啊。
可是……
可是叶乐遥为什么会消失呢？
秦鸿羲和楚承接连赶了过来。
“秦曜！”
“表哥——”
雨滴砸在秦曜身上，砸的他浑身都在疼。
秦曜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跪在原地崩溃大哭。
消失了。
他等了十八年的人又一次消失在他眼前了。
而同一时间，时空局。
秋和L2慌张地把一团数据团吧团吧塞进了一个巨大的计算机里面。
L2累得整只橘猫都在喘气：“这……这样就行了？”
秋长舒了口气：“是的，接下来就是等了。”
L1工作了数百年，终于攒够了积分，让A20231007世界的时间流速和主系统时间流速一致。
现在，就看这个叫秦曜的人类会不会遵守约定，和他们一起等待着L1的再次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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