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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浓是马空群的女儿,是万马堂的小姐。但是她这一生,都没有得到应该有的荣耀,她的身边,只有像狗一样垂涎她身体的男人。因为她的母亲乃是被马空群一时兴起强迫的,马空群对她的母亲也并没有什么感情。


    她的母亲死前,告诉了翠浓她的身世,翠浓鼓起勇气来找她的父亲,却被马空群扔到萧别离的别离院了。而她的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妹——马芳铃,却可以堂堂正正的当一个大小姐,因她行事放肆,还得了个别号“胭脂虎”。


    这件事,翠浓不愿细想,因为每一次思考,都是对她自己灵魂的一种鞭笞和折磨。


    这一天,翠浓和她的“姐姐妹妹”们,被安乐公主的侍卫们从别离院里带了出来,这些侍卫有一个很漂亮、也很威武的名字——灵武卫。据说是公主嫌弃近卫队的名字不好听,故而改名,他们身披甲胄,腰佩长刀,杀气腾腾。


    他们的动作并不温柔,见有姑娘踉踉跄跄的走不动路时,嘴中就不耐烦的“啧”一声,伸手就扯过那姑娘。


    翠浓只觉得心都缩紧了。


    她面无血色,肩膀僵硬,浑身几乎都忍不住要颤抖。她害怕……她真的很害怕……无论多么残暴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都不会害怕,因为她知道、她知道该怎么对待男人,可公主是个女人!是她从没见过的那种……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女人。


    伎女根本就不擅长应对女人!因为男人虽然瞧不起她们,却总归是想着脱她们的衣裳,可是女人瞧不起她们,就会想着要把她们打死杀死!她曾见过一个姐妹,傍上了大户,结果那大户的夫人雇了一个杀手,一刀剜进了她的心口!


    公主……公主会杀她们么?


    翠浓美丽的双眼中充满了仓惶与恐惧,她看见了叶开,想要呼唤叶开,可是叶开却仍微笑着、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同那灵武卫的首领聊着关于公主的事情,他的双眼中充满了灵活的神气,似乎对公主很是感兴趣……


    翠浓的心沉了下去,她只能屏住呼吸,如此才能保持安静。


    接下来他们说的话,翠浓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浑浑噩噩的被驱赶着走了。


    伎女们都被恐惧扼住了,发出了低低的哭泣之声,她们被带到了一处院落里,这院落很干净,门口却守着几个侍卫,不叫别人进来,也不叫她们出去。


    一个叫月云的姐妹拉住了翠浓的手,她惊恐地道:“公主……公主会杀了我们么?”


    另一个姐妹低低哭泣着说:“不……我听那些侍卫说……要,要劳动改造……”


    月云低呼:“劳动改造?那……那是什么?”


    翠浓心里发慌,正要说话,却见门口进来一妇人,这妇人一席青衣,身材瘦小,目光炯炯,走路带风,一看就是个爽利的性格。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梳着双丫髻,手里捧着食盒,嘴里还嚼着一块糕。


    那妇人一见她们,便笑了,道:“诸位莫哭,殿下心肠好的很,可不会为难你们。”


    那小女孩也在一旁点头,口齿不清道:“公主可好啦,还买了糕呢!”


    这妇人和小女孩,自然就是李鱼半路捡回来阿云和晓晓了,阿云性子爽利,办事也利索,所以公主就把做衣裳的事情交给阿云了,考虑到这些伎女们被强行带来,心中难买害怕,李鱼便又叫晓晓带着一盘子刚做好的茯苓糕,来给她们吃。


    带着甜味的东西,可起到安抚的作用。


    结果贪吃的小鬼晓晓自己吃了一块。


    阿云含笑瞪了晓晓一眼,骂道:“还偷吃!小鬼头。”


    说着,从晓晓手里拿过食盒,给伎女们手里一人塞了一块,安抚道:“殿下菩萨心肠,见不得女人在妓馆中受辱,这才把大家伙儿带出来,请诸位莫要害怕,安安稳稳的在这里住下来便是了。”


    翠浓大着胆子道:“不知公主要我等做什么?”


    阿云微微一笑,道:“做女红,每人每天最少两套成衣。”


    姑娘们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讲话了。她们的眼神,也又黯淡了下去。


    一天两套成衣,不管多么好的女红,也是做不到的。原来公主只是想找个理由为难她们,把她们关在这里折磨。


    翠浓惨淡一笑。


    阿云把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解释,只是道:“诸位随我来。”


    众人进了这院子的正房,便见里头有桌有凳,只是那桌不似常见的桌,上头摆了个东西,脚底下有踏板。而这奇怪的桌凳的摆放……倒是很像那种读书人会去的私塾。


    阿云手上掏出两块布料来,坐在桌前,把布料放在那奇怪器械的针头之下,脚上一使力,那机器就飞快的下起针来,眨眼之间,那两块布料就被结结实实的缝到一起去了,再看那针脚的密实程度……


    翠浓的双眼都瞪大了!


    众姑娘也都看愣了,围着那机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这是……


    阿云笑道:“一天两套成衣,难否?”


    月云结结巴巴地道:“不……不难……”


    阿云道:“这是公主殿下想出来的好主意,公主殿下怜名下佃农衣不蔽体,这才造了此妙物,请诸位来替佃农们做衣裳。姑娘们放心,殿下会给大家拨月银,每人每月二两银子,包吃包住,也不会有人来……强迫你们,如此可好?”


    说句实话,其实姑娘们头上的一朵珠花,也不只是二两银子了,她们都是见惯了金银珠宝的人,可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不屑,也没有一个人觉得钱少。


    翠浓道:“公主殿下……要我们干多久?”


    阿云道:“也不怕各位知道,既然各位进来了,头三个月是不能出去的,若是三个月后,诸位不想干了,也可以走。只不过公主不喜欢皮条客,所以这银州城里绝不可能再有一家妓馆了,诸位即使出去,也不能再做卖肉的生意!”


    翠浓默默的垂下了头。


    月云漠然道:“若不是没有办法……谁又愿意去做这样下贱的生意呢……”


    住在金堆玉砌的笼子里,她们同牛马畜生也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对于那些男人来说……她们可打可杀,可以用来满足一切变态的欲念。


    他们还要说,是因为她们虚荣,所以才堕落!


    他们还要说,如果没有男人□□,那她们只能饿死!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想想,如果男人不□□,哪里会有女人被逼良为娼!


    月云的眼里,已流下了眼泪,她忽然咬着牙,大声地道:“月云愿意留下,谢公主殿下怜惜!”


    然后,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小院的门口,磕了一个头。


    其他的姐妹,也陆陆续续的都跪了下来,她们都是有尊严的人,谁也不愿意温驯的笑着被人折辱,可是这世道却没有给她们尊严,也不愿意给她们尊严。


    只有公主……只有公主殿下,愿意从萧别离的手下,把她们这群风尘女子救下来。


    不知是谁,忽然哽咽了起来,小院里渐渐响起了一片压抑的哭泣声,这哭声是这样的凄楚,又是这样的令人心碎。


    泪眼朦胧之中,翠浓的目光,已经望向了远处。


    公主殿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


    此刻的公主,正在拆衣服。


    今天公主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街上搞一套短打布衣来,然后她盯着那套短打布衣,上去就顺着缝线去扯。


    然后……没扯开,她没劲儿。


    不仅如此,还差点折了指甲,她一手抚着心口,气喘吁吁,眼泪汪汪,冲着一点红埋怨道:“……你就看着,都不帮我。”


    一点红:“…………”


    一点红:“你扯衣服做什么?”


    李鱼道:“看看这衣服的结构。”


    一点红没说话,上去帮她把那衣服扯开了——这种小事,他是拒绝用剑的。


    正好,阿云来回话,李鱼便对阿云道:“怎么样,那些……姑娘们还适应么?”


    阿云道:“她们都感激公主救她们呢!”


    李鱼笑了笑,没有作答,只是指着那衣服道:“就做成这样的短打。只是不要她们一套一套的做,那样效率还是太低,把步骤分开,划线的划线,裁布的裁布,缝纫的缝纫,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一人只负责一步骤,如此方可很快熟练。”


    这便是要做流水线了,现代社会的工厂,正是因为分工的细化,才能做到产量更高。古人自给自足,根本就不办厂子,故而没有流水线的概念。


    阿云又道:“只是不知,那别离院的老板,公主要怎么处置他?”


    李鱼道:“我现在分不出空来理他,等忙完了这阵子,再秋后算账就是了。”


    阿云道:“挨天杀的皮条客!”


    李鱼微笑,没有说话。


    正在此时,一点红猛地抬起头来,双目之中爆出精光,身体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冲了出去,青森森的剑光转瞬之间,就刺到了门外一颗枣树之后。


    而李鱼的耳边,也响起了人物指环毫无感情的提醒音。


    【滴,系统提示,小李飞刀传人——叶开,已经出现,请宿主合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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