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惹金枝 > 19、第 19 章
    谢柔嘉丢下手里的黄金弹弓下了马车,望着眼前比两年前几乎要要出一个头的美貌少年,笑,“萧承则,两年不见,你怎生得这样高!”


    萧承则笑意更加深,正欲说话,眸光落在她雪白脖颈的红痕上,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冷睨了一眼马车,喉结微微滚动。


    浑然未觉的谢柔嘉问:“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


    提及此事,萧承则咬牙,“被我老子关了禁闭!”


    “这回你又闯了什么祸?”谢柔嘉好奇,“能将萧侯爷气成这样?”


    他从小到大同她一起闯祸不断,可每回她去他家里,定远侯还是会给她几分面子,叫她把人带走。


    这次回来她去找了他两回,侯府的人都说他不在家。


    就连她成婚时,他都没有出现。


    她原本还以为他去忙什么大事儿,不曾想竟是被关了禁闭。


    “并未闯祸。”萧承则抿了抿唇,“你也知晓,他一向瞧我不顺眼。”


    谢柔嘉想起他家里那些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几句后,抬眼望着二楼凭栏处那个桀骜不驯的漂亮青年,“你不下来,是要我上去请你?”


    青年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


    他一脸宠溺地望着她,正欲伸手摸摸她的头,眸光同样落在她雪白脖颈处的红痕上,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阿昭?”谢柔嘉伸手在他面前挥挥手,“怎么了?”


    “没怎么,”卫昭挤出一抹笑,“走吧,咱们去玩。”


    谢柔嘉“嗯”了一声,正要同他走,被人一把擒住手腕。


    回头一看,正是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的裴季泽。


    一袭紫红色朝袍,眉目似雪的美貌郎君长身鹤立于人来人往的茶楼前,格外惹人注目。


    不同于对卫昭与萧承则的害怕,更多的是女子投来的倾慕眼神。


    裴季泽这个人,到哪儿都招桃花!


    谢柔嘉心里愤恨地想着,想要挣脱自己的手,他却不肯松开。


    她一脸疑惑地望着他,“有事?”


    裴季泽在萧承则与卫昭刀子一样的眼神里,捻去谢柔嘉雪颈处的一根发丝,温和道:“你昨夜累着了,今日又忙了半日,不如养好精神明日再去?”


    谢柔嘉不以为意,心想他昨夜都不知几时回来,又怎知她累不累。


    可这话停在卫昭与萧承则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种意思。


    两人的眸光同时落在谢柔嘉雪颈上的暧昧红痕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萧承则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姐姐成了婚,该不会以后出来玩还要经过裴侍从的同意吧?”


    裴季泽如今已是驸马,他却用旧称,显然是极不尊重。


    裴季泽却浑然没有在意,神色淡然地睨他一眼,“听说萧世子近日在同沈伯爵家的嫡小姐议亲,想来以后出来玩的机会也少了。”


    话音刚落,萧承则的脸瞬间黑了,大步上前,被卫昭眼神制止。


    “谁说我要经过他同意!”


    这时谢柔嘉从裴季泽手中挣脱手,“咱们现在就去。”


    言罢要走,裴季泽却突然道:“殿下难道不想知晓那件事的答案吗?”


    谢柔嘉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一眼。


    他道:“微臣已经考虑好了。”


    谢柔嘉迟疑,“那驸马晚上说与我听便是。”


    他道:“晚上兴许微臣就不想说了。”


    谢柔嘉迟疑。


    她想了想,对萧承则与卫昭道:“我还有事要与他说,待我得空就去找你俩。”


    萧承则抿唇不言。


    卫昭在裴季泽阴冷的眼神里摸了摸谢柔嘉的头,笑,“你生辰前我都会留在长安。你若是忙完,去咱们常去的地方便可。”


    谢柔嘉“嗯”了一声,与裴季泽一同上马车。


    直至马车消失在转角,卫昭收回视线,皱眉,“萧承则,你怎么回事儿?”


    萧承则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难道没瞧出来,我是在争风吃醋!”


    “你早干嘛去了!”卫昭瞪他一眼,“她如今都已经成婚——”


    “那我就去给她做面首!”眼眶微红的萧承则眼底涌出浓浓恨意,“怎么,你不能喜欢她,难道还不许我喜欢她?”


    话音刚落,卫昭一拳砸在他脸上。


    *


    马车里。


    谢柔嘉打量着裴季泽,“驸马待会儿就写和离书给我?”


    对方眼皮子都未抬,“微臣几时说过要写和离书。”


    “你!”谢柔嘉气结,“那你方才又说已经考虑好了。”


    他斜她一眼,“微臣只说考虑好了,并未说要和离。”


    本就没能出去玩,而心生不满的谢柔嘉瞪他,“那驸马倒是说说考虑的结果。”


    眸光沉沉的男人盯着她瞧了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抱坐在腿上。


    “裴季泽你好端端发什么疯!”被弄疼的谢柔嘉气急,“都说我不是你妹妹!”


    他神色一僵,缓缓地松开自己的手,敛下眼底的痛苦,嗓音沙哑,“待回去微臣自然会告知殿下。”


    谢柔嘉见他方才给自己做肉垫的手背上不知何时渗出血,想要问问他疼不疼,可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敬亭院门口停下。


    裴季泽道:“殿下先回去歇息,我去将今日之事回禀父亲他们再来见殿下。”


    谢柔嘉神色冷淡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入了院子。


    她今日累了一日,一回屋就躺在榻上。


    黛黛这时从外头跑出来,笑,“宫里来了赏赐,请公主去瞧瞧。”


    今日三朝回门,自然会有例行赏赐。


    谢柔嘉没心思瞧,“收入库房就是。”


    黛黛道:“可外头的人说是陛下特地给公主的。”


    特地给她……


    谢柔嘉立刻起身去瞧。


    此刻已经暮色四合,院子里已经点灯。


    两个抬着一个檀木箱子的小黄门正侯在亮堂的院子里,见她出来,忙上前行礼。


    谢柔嘉原以为箱子里不过是一些金银玉器,谁知里头装了一只蝴蝶纸鸢。


    纸鸢很漂亮,翅膀上个涂满颜色各异的芍药花。


    她当场怔在原地。


    其中一小黄门恭敬道:“这是陛下亲手做的,希望殿下能够喜欢。”


    *


    小黄门走后,谢柔嘉抱着那只纸鸢躺在榻上,就连裴季泽进来都没有发现。


    他在她身边坐下。


    屋子没有掌灯,暗沉沉地。


    像是被黑暗吞噬的少女轻声道:“我小的时候,十分羡慕七皇弟,因为父亲总会给他做各种各样的纸鸢。尽管你同哥哥做了那么多给我,可总填不满我心里的窟窿。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女儿,所以才待我不好,直到后来江贵妃的女儿出生,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疼爱过一个孩子。那时我才明白,她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不喜欢我。”


    “我如今都这样大了,他却送我纸鸢。”


    裴季泽伸手抚摸着她微微湿润的眼睛,“父亲与姨母他们知晓可以留在长安,很是欢喜。晚上特地设宴,请殿下务必赏光。”


    她“嗯”了一声,“好。”


    这天晚上整个裴府都十分地热闹,席间谢柔嘉也不自觉地多吃了两杯酒,等清醒些时,人已经躺在床上,裴季泽正在用帕子替她擦脸。


    醉得昏昏沉沉的少女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捉着他那只受伤的手,轻轻地在上面吹了一口气,迷蒙着眼睛望着他,“还疼吗?”


    他道:“不疼了。”


    “小泽,”她捉着他的手搁在脸上,“我今日很高兴。”


    他“嗯”了一声,“那就好。”


    *


    谢柔嘉一觉醒来是次日晌午。


    今日阴天,乌云沉沉地压下来,整个敬亭院都笼罩在阴霾里,


    坐在榻上看书的裴季泽见她今日着男装,不动声色问:“要出去玩?”


    昨夜还对他百般撒娇的少女一脸冷淡,“我今日恐怕不回来用饭,驸马不必等我。”


    裴季泽拦住她,“待会儿恐有雨。”


    她道:“我坐马车又不影响。”


    刚说完,几滴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树叶上。


    不消片刻的功夫,稀稀落落的雨水逐渐连成一片,形成一道银白色的水幕。


    都怪他乌鸦嘴!


    谢柔嘉伸手去接雨水,突然听见裴季泽道:“不如微臣为殿下烹茶?”


    谢柔嘉抿唇不言。


    从前遇到这样的雨天,她总喜欢偷偷溜出宫找他玩。


    烹茶赏雨,好不惬意。


    可那都是从前之事。


    半晌,她淡淡回了一句“没兴致”,坐在屋檐下同儿茶玩。


    裴季泽收回视线接着看书,可半晌都没有翻页。


    这时,外头的人冒雨来报,说是工部的人来了。


    既是工部,应是说公主府之事,谢柔嘉正要去见客,就听裴季泽道:“微臣刚好有些事要与工部的人商谈,不如微臣待会儿顺便帮殿下问问。”


    谢柔嘉也不喜欢同那些官员打交道,颔首答应。


    裴季泽走后没多久,文鸢后脚进来,“皇后派人来给殿下送东西。”


    今儿是怎么了,下雨天都往她家里跑。


    谢柔嘉道:“请进来。”


    片刻的功夫,兴庆宫的女官领着四个宫女冒雨前来。


    待见完礼后,女官将一礼单呈上前。


    人参,鹿茸,阿胶……


    全都是补药。


    谢柔嘉不解,“阿娘这是何意?”


    女官笑道:“皇后殿下说,希望公主与驸马早生贵子。”


    谢柔嘉心想都要和离,谁要与他生孩子!


    可面上却道:“你去同阿娘说,我会好好看着驸马服用。”


    女官应了声“是”。


    女官走后,谢柔嘉吩咐文鸢,“谁也不许将此事告知驸马!”


    免得他以为是自己借阿娘来逼他圆房!


    话音刚落,就听到裴季泽的声音。


    “不许告诉我什么?”


    谢柔嘉不曾想裴季泽会突然出现。


    惊得一颗心没从嗓子眼跳出来。


    方才的话,他听见多少?


    她瞥了一眼他身旁的黛黛。


    黛黛微微摇头。


    谢柔嘉放下心来,扬起雪白的下巴,“也没什么,不过是说等雨停,去找阿昭他们玩而已。”


    他盯着她瞧了片刻,收回视线:“这雨恐怕得下好几日。”


    谢柔嘉见他没有怀疑,放下心来,待他入了廊庑,转移话题,“工部的人可有说公主府几时修建好?”


    乌发微湿的男人神色淡漠,“还要两三个月。”


    话音刚落,一旁正在收伞的锦书一脸惊讶。


    工部的人方才明明说公主府已经修葺完善,公主可随时入住。


    公子这是舍不得公主搬府?


    也对,若是公主搬走,以后公子若是想要侍寝,恐怕还要等待公主传召,自然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


    谢柔嘉闻言十分不满,“这工部的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府邸修了两三个月都未能修葺完!”


    裴季泽面不改色,“微臣会督促他们。”


    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屋外的雨越下雨大,谢柔嘉转身回了屋子。


    她神情倦怠地看向窗外,也不知是不是要来癸水,小腹处酸痛得厉害,膝盖处也针扎似的疼。


    好烦。


    都快裴季泽那个狗东西不好!


    疼得眼睛微微发酸的谢柔嘉把脸埋进软枕里。


    正腿疼难忍,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谢柔嘉下意识抽回腿,却被他一把捉住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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