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少女,青涩年华。


    哥哥挚友,成熟稳重。


    那年桃花灼灼,他来府上做客,那俊美的容颜,那温柔的眼神,那桃花树下舞剑的身影犹如一阵呼啸而过的龙卷风,吹开了少女紧闭的心扉。多少次,她午夜梦回,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多少次她佛前祈祷希望能够嫁他为妻。可是如今,一切的一切,皆成了泡影……


    “说好的相公呢?”年翠翠趴在母亲的膝上嚎啕大哭,几乎快要晕厥过去:“怎么就变成嫂嫂了?骗子!骗子!骗子!嗷嗷嗷嗷嗷嗷嗷……………”可能是这个刺激有些过重了,导致年翠翠哭着哭着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竟直接晕死了过去。


    年母见状立时捶胸顿足起来:作孽啊!好个小妖精,勾搭自己儿子不算,还把女儿的心也勾走了,这是要兄妹通吃的节奏吗?


    五日后,年羹尧接到家中回信,信上说,他的兄长年希尧已经启程前往京城,全权负责他成婚一事。“我就知道爹娘肯定能同意。”丝毫不提自己又是出家,又是上吊的威胁,年羹尧美滋滋地如此说道。


    李云英也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顺利,连她准备的后手都没用上。


    果然,又过了小半个月后。


    年羹尧的兄长和嫂嫂就抵达京城了。


    与一心钻营仕途的弟弟不同,年希尧个性散漫,喜欢自由,是个兴趣广博之人,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譬如说他曾经尝试炼过吃一粒可以七天不用拉屎的仙丹。并且在制作古琴和烧制器皿上有着极深的造诣,另外让年羹尧“发家致富”的香水买卖,其中最经典的几款香水,也都是年希尧落地研制成功的。总而言之,在年羹尧的心里,他这个哥哥绝对是生错了时代,如果放在后世,绝对是个理工科的好材料。


    一个狠狠地熊抱先送给许久未见的兄长,随后年羹尧对着一位身穿青色缠枝花褙子的少妇,笑呵呵地拱拱手,亲昵道:“阿尧见过嫂嫂。”嫂嫂贺兰氏,出身书香世家,性格温婉,为人豁达,在年母经年不管事的情况下,是年家后宅实际意义上的掌权人。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叔看上去竟这般好气色。”


    亲亲热热的将兄嫂迎进家门,很快地,李云英也出来相见,今天的她依然是一身男装,宽肩窄腰大长腿,俊美无双一张脸,年希尧砸了一下嘴巴,实在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嫡亲弟妹。反倒是夫人贺兰氏,人家不动声色,自然而然地打起了招呼:“这位便是云英姑娘吧,真真是英姿飒爽,女中豪杰,怕也只有你这样的遮奢人物,才能镇得住我们家的这只窜天猴。”


    李云英微微一笑:“嫂嫂过奖了。”


    还没成亲就叫嫂嫂,这位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些,这样想着的年希尧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弟弟,结果——人家脸蛋粉红,羞羞答答,像是只老鼠似地正在那里偷乐呢。


    年希尧:“……”。


    他有预感,阿尧这家伙,日后八成是个粑耳朵。


    “父亲可好?母亲可好?小妹可好?”


    “都好。”代为回答的是贺兰氏,只听其笑呵呵地说道:“知道你要成婚,父亲母亲都十分高兴,只是父亲公事繁忙脱不开身。母亲本是想随我们一块入京只是小妹日前忽犯旧疾,母亲只能留下来照顾她了。”


    年羹尧的妹妹年翠翠,生下来就是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六岁以前基本上都没怎么下过床年羹尧心疼她,常常会带一些外面的新鲜玩意给她,也会给她讲很多有意思的床前故事,兄妹二人感情极佳。所以此时听见年翠翠犯了旧疾,他一下子就有些紧张了起来:“不是好几年都没出状况了?如今怎么又突然犯病了?”


    为什么突然犯病,那还不是因为————


    年希尧夫妇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李云英,随后在心中双双一叹。


    “总之情况并不十分严重。”不欲细说其中细节,贺兰氏遮遮掩掩地表示:“你安心就是。”年家父母同意了这桩婚事而且依年父的意思,想让他们在京城就地成亲,年羹尧知道后立即说:“下个月十五,就是个相当不错的黄道吉日。”


    这么急吗?


    莫不是?


    年希尧下意识的扫了眼李云英的腹部,心道:这两人在书院求学时就总是黏黏糊糊的,指不定早就……


    “云英姑娘的意思呢?”贺兰氏看向了李云英。


    结果对方就说了一句话:“自然越快越好。”


    于是事情,就这么被确定了下来。


    余月时间,倏倏而过,这一天,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同时收到了年羹尧亲自发来的喜帖。现在的胤禛已经视年羹尧为自己的心腹奴才了,心腹要成亲,他这个做主子的当然是要表示一番关心的。于是胤禛单独把年羹尧叫进了府里,结果意外得知,年羹尧要娶的妻子,根本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汉人姑娘。


    还是父母双亡的那种。


    “你拒绝了纳兰府的容敏格格而选择一个出身如此普通的平民女子?”胤禛看着年羹尧,素来冰冷的脸上充满了困惑之色。毕竟在他的观念里娶妻就是联姻自然要对自己有足够的好处才行。


    “四爷有所不知,她可不是一般的平民姑娘。”年羹尧一脸严肃振振有词。


    胤禛听了这话心想这才对嘛,那姑娘定然是有什么隐藏极高的价值,他等着年羹尧来为自己揭秘,结果对方却一脸羞涩地告诉他:“说起我和云英的故事,那就不得不提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巴拉巴拉巴拉拉巴(以下省去10000字)”。


    胤禛越听脸色越黑,脸色越黑心情越差。


    没有人喜欢被平白无故的喂狗粮。


    四阿哥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觉得年羹尧烦人,站在一旁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就听的非常来劲,她甚至露出一脸感动的样子,还时不时的用手里的帕子擦起眼角来。


    乌拉那拉氏:“真感人!”


    胤禛:到底哪里感人了!!!!


    四阿哥有点生气,他原以为年羹尧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却是个恋爱脑,那他那一脸不值钱的模样,胤禛就觉得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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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绡纱、江北的羽纱、蜀地的云锦、吴地的绫罗。六两重的龙凤赤金镯子十二对,瑞珠嵌金的簪子十二对,孔雀绿的翡翠珠链,千叶瓒金的耳环……另外还有花茶,鲍鱼,海参,人参,鹿茸,虾米,阿胶,鱼翅,干贝,花菇……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活雁……酒水用的是十年份的女儿红。席面请的是醉仙居的掌勺师……”贺兰氏话才说到一半,她那坐不住的小叔子就以我去看看云英为名,一溜烟的跑掉了。贺兰氏见状无奈,忍不住对一旁喝闲茶的丈夫说:“人家未婚夫妻正式结婚前,按照习俗是不能见面的,咱家这两位倒好恨不得整天都黏在一起。”


    “所以我们其实该庆幸……”年希尧悠悠说道:“那李云英是个女的。”


    耙耳朵,妻管炎,总比断袖之癖要来的好听吧。


    年羹尧溜进屋的时候,李云英其实也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麻烦中,只见此时的她被六七个小丫头团团围住,正在十分努力的——试穿嫁衣。丫头们看起来很兴奋李云英则像是一只被无奈摆布的洋娃娃多少有些生无可恋的味道。


    年羹尧见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好了,这里我来就行,你们都退下吧。”


    “是。”


    丫鬟们嘻嘻哈哈地鱼贯而出,很快地,屋子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了。


    年羹尧走过去,拿起梳妆台上放着的鸳鸯盖头,欠登似的一把扣在了李云英的脑袋上。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围着人家,唱起歌:“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看一看你的眉,你的眉毛细又长呀,好像那树上的弯月亮,你的眉毛细又长呀,好像那树上的弯月亮……”注1。


    年羹尧唱的开心极了,直到唱完最后一句歌词,他掀开了李云英脑袋上的红盖头。


    然后————


    便露出了那张无奈中带着宠溺的脸庞。


    李云英问:好玩吗?


    年羹尧嘿嘿一笑,表示好玩极了。


    入秋之后,天气已经很凉爽了,今天是一年中难得的黄道吉日,所以今天光京城中,娶媳嫁女的人家就不知道有多少,年羹尧与李云英就是其中一对,此时,整个年府内,已经是张灯结彩,焕然一新,到处都是喜庆的颜色,屋里屋外也全都堆满了代表吉祥的物件,甚至连下人们也各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大家都是真心为主子感到高兴而绝对不是被发了赏钱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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