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上回宜市的超高速公路。
或许是先前释放出了本性的缘故,徐惊雨心情变好,抱着游戏机在列表翻找,选了款新的小游戏。
游戏主题是简单的攻防战,页面弹出给玩家的选项,她鬼使神差点下了红色的代表“攻方”的按钮。
攻方负责操控火力摧毁城堡,火·箭·弹击中时,会有噼里啪啦的灼烧特效音,听着超级解压。
封泽紧紧盯着她的侧脸,耐心等到她打完一整局后,才假装不经意地问出口:
“你和盛朝……都聊了些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真叫徐惊雨。”
“还有呢?”
“聊到了你,”徐惊雨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说他没有想抢你的朋友,是你自己要绝交的。”
封泽追问:“就这些?”
徐惊雨答:“嗯。”
封泽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欲盖弥彰地抹黑盛朝:“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他最会花言巧语骗人了,不对,以后看到他千万不要搭理他。”
徐惊雨觉得他反应奇怪,挑了下眉。
“他想要抢走你,”封泽的喉头滚动一圈,作出总结,“人在争在抢时是没有道德可言的。”
徐惊雨点了点下巴:“我不相信他说的。”
也不相信封泽说的。
兄弟俩过往的恩怨是他们自个儿的事,她不是判官,懒得去分辨谁的话真谁的话假,谁又受了委屈。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
徐惊雨不想和盛朝有牵扯,他像一个海洋漩涡黑洞,一旦靠近就会被拖进去,淹没吞噬。
比起对封泽的爱,她更在意规则和秩序。
她辛苦构建起现在充满秩序的生活,来获取安全感,任何人都休想要破坏它。
封泽安了心,想来牵她的手,可她又开了一把游戏,他退求其次伸出手指勾住了她的衣角。
到家后,徐惊雨打开封如凝给的小方盒。
里面是块玉石吊坠。
徐惊雨不太懂玉石,只觉得它质地纯净、手感凉润,而且一半冰绿一半浅紫,特别好看。
她悄悄搜索了下,去年有拍卖过一对同材质的玉镯,最终成交价格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零。
所以封泽说的普通人家,果然不可信吧!
“我妈把它给你,是真心认可你当儿媳,”封泽想想纠正了上一句的说法,“不,是当女儿。”
封如凝没来由的慈爱让徐惊雨摸不着头脑,只能归于封泽经常在母亲面前说她好话的缘故。
“你已经见过我的家人了,”封泽笑着凑过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结婚了?”
没有再推脱的理由,徐惊雨点了头。
封泽激动得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非常幼稚的、揽着腰将她抱起来转圈圈。
不过怕她会晕,转了两圈就放下了。
紧接着,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封泽郑重承诺:“我一定会尽好丈夫的本分。”
徐惊雨歪头:“妻子有要尽的本分吗?”
“有,”封泽一本正经答,“爱我,不离开我。”
徐惊雨眨眨眼:“我记住了。”
结婚需要提前预约取号,封泽打开个人终端,眼底的笑意缓慢地凝固成冰,开始疯狂点击页面。
徐惊雨看清楚屏幕上的数字。
当前预约人数:12246。
封泽刷新了下,数字跳成12588。
再次刷新,预约人数涨到13052。
不是系统崩了,是真的有那么多人想结婚!
“全面停战后,民众的结婚生育意愿有极大的提高。”徐惊雨找出新闻报道,读给他听。
帝国与联邦只是因接壤地带的领土主权问题有争议,在边境小规模交火开战,战争未曾波及内陆。
但对普通人来说,战争意味着动荡不安,因此过往三年的结婚率降到了冰点,如今恰好迎来反扑。
封泽:“………………”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徐惊雨点击预约取号。
按照每天500位的处理速度,轮到他们去登记领证,恐怕得等到下个月中旬。
经过了短暂的崩溃,封泽重新打起精神来,将地址手动切换到其他城市尝试预约。
“你慢慢试。”徐惊雨打了个哈欠,“我先去洗澡了。”
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封泽脸朝下硬挺挺躺在被子上,如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所以,”徐惊雨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有趣,故意问,“你看好我们去哪个城市结婚最快了吗?”
“白邑市。”封泽闷声回答。
徐惊雨点开地图,好嘛,距宜市三千公里。
封泽补充:“最快要到下下周。”
情况大同小异,根本找不到“清闲”的城市。
封泽有了主意,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徐惊雨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园园,要不我们黑进登记处的系统把号码调到最前面吧!”
徐惊雨:“……………”
人为了结婚竟然能如此,不择手段?
“那敢情好,”徐惊雨笑意盈盈地捏了捏他的脸,“我们可以在监狱里庆祝周年纪念日了。”
封泽的神色委顿下来,仍是不甘心。
以徐惊雨的技术,根本不会被发现。
当然,他能理解,法律条文同样是规则的一种形式,徐惊雨不肯破坏是有原因的。
他自己黑进系统,其实也不是不行。
徐惊雨一眼看透他内心所想,无奈地笑了笑:“早几天结婚晚几天结婚而已,又没有区别。”
“我是害怕,”封泽仰头,“万一再出意外呢?”
盛朝提前回归是意外。
结婚排不上号是意外。
最不稳定的因素要数徐惊雨的心。
纸包不住火,谎言迟早会被捅穿。
到时候,她还会愿意和他结婚吗?
封泽不知道。
他想让一切尽早尘埃落定。
“不要想那么多,”徐惊雨感知到他的不安,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顶,哄他,“乖。”
这是当年徐惊雨和他定下的暗号——只要她说“乖”,他就必须无条件服从她的命令。
徐惊雨没怎么用过暗号。
因为封泽一直都很听话。
今天是她第三……不,第二次用。
认错人的那个雨夜不能包括在内。
她命令他不要胡思乱想。
封泽果然不再鼓捣他的预约页面,他拥住她的腰身,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来回轻蹭。
徐惊雨配合地继续拍拍他的头。
“你是,”封泽突然发问,“把我当成狗了吗?”
“你自己说过的话,”徐惊雨觉得他大抵想造反,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忘记了?”
“没忘。”封泽的眼睛犹如漆黑的海,明明没有风浪,却依然能将人拖进去,溺毙其中。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身上。
突如其来的热情教徐惊雨吃不消,她按着他的肩膀,能感受到男人胸腔起伏的弧度,他吻得又急又快,粗·重的呼吸声从不同的方向钻进耳中。
…………完全不是封泽平时的风格。
徐惊雨不禁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错觉——
正在和她亲密的人,真的是封泽么?
有没有可能是盛朝假扮的?
徐惊雨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身上人的脸,但她没办法按住他的肩膀了……因为他滑了下去。
徐惊雨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个夜晚。
她干了什么呢?
将盛朝推倒在地,坐在了他的脸上,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推进封泽买的浴缸里。
没有放水的浴缸,他跌进去时头还不小心磕到边缘,发出了“咚”的一声动静。
也是许多她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幻象和现实渐渐交叠重合,徐惊雨看见封泽抬起头,眸光晦暗不定地问:
“你和他是这样子玩的吗?”
噼里啪啦的灼烧特效音在耳边响起。
徐惊雨轻轻地叫了一声。
然而并没有任何事发生。
封泽渐渐平复了情绪,执起她的手,眷恋地用脸蹭她光滑柔软的手背,沉声强调:“记着——”
“你只有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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