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好一切后,徐惊雨回到了客餐厅。
封泽系着一条粉色的围裙,正在厨房做饭。
在大学同学眼中,封泽是家世非凡、性格却很温润,对待谁都谦和有礼的真正的天之骄子。
在合作伙伴眼中,封泽是看似好说话,实则满肚子阴谋诡计一不小心会着他道的奸诈商人。
若是叫他们见到封泽在家里的样子——
恐怕会大吃一惊。
“开饭了。”封泽端上现炒的菜。
粉蒸排骨、什锦虾仁、西红柿炒蛋……
看着普通的菜色,然而要论起天然有机食材的珍贵,这一桌子菜其实价格不菲。
徐惊雨在桌边坐下,封泽如影随形挨过来,以一种自下而上的角度仰视着她:“美丽的徐园女士,是不是应该给本人一点小小的奖赏呢?”
通常来说,驯化机制是引导对方作出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后给予一定的奖励,从而令它产生思维定势。
无论是驯兽、还是驯化伴侣方面都非常好用。
封泽却反其道行之,主动为她做这做那后寻求奖励,让徐惊雨渐渐习惯他为她做的所有。
徐惊雨有时候会充满恶意地想,他像是一只流浪狗,主动钻进绳套驯化好自己等待主人的宠幸。
当然,她不会说出真实的想法。
徐惊雨俯身,亲上封泽的嘴唇。
如羽毛般轻柔的一个吻。
封泽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餍足的叹息,好似他无需进食仅需要她的吻就能补充机体消耗的能量。
徐惊雨是普通人,她要吃饭的。
封泽的厨艺绝佳,原先徐惊雨认为做饭太过麻烦了,交给家政机器人去做更方便。
封泽不和她争辩,只是与家政机器人做了同一道菜,她品尝后内心天平陡然倾倒。
做饭过程麻烦,费时费力,反正不是她做。
徐惊雨坦然地接受封泽的付出。
“我先去洗澡。”用过晚餐,她打了声招呼。
别墅里有六个卫生间,主卧的最大,靠窗放着个能容纳好几人的超大型号浴缸。
封泽兴致勃勃买回来,要和她“共浴爱河”。
结果迄今为止只用过一回——封泽查资料得知男女共浴对女性的身体会有坏处,便放弃了。
尽管如此,怕封泽再兴起共浴的念头,徐惊雨特意反锁了卫生间的门以防万一。
好消息,封泽并没有要跟进来的意思。
坏消息,遍布全身的吻痕依然没消退。
狗东西,再见面时她高低要给他一拳。
徐惊雨冷着一张脸,走出浴室。
封泽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这种繁琐的小事完全可以由家政机器人代劳,但是封泽坚持亲力亲为地照顾她。
他说亲手为她做了件婚纱,徐惊雨半点不惊讶,此前他就为她织过冬日的围巾、手套和帽子。
仿佛能从中得到什么趣味似的,乐此不疲。
热烘烘的暖风让徐惊雨放松下来,懒洋洋地开口:“你都给我吹六年的头发了。”
大学室友们以为,他俩是大二那年认识的。
其实在更早的高中时代,双方就有过纠葛。
对于过往的经历,徐惊雨向来讳莫如深,可能是决定和封泽结婚的缘故,竟也自然而然提起来了。
封泽拿着吹风机的手微妙地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换了个方向开始吹她的发尾:“六年的时间算不上什么,我们还要共度十六年、二十六年……一百零六年。”
徐惊雨被逗得发笑:“能活到那时候吗?”
“说不定。”封泽回,“圣光研究所不正在研究将人体意识上载到计算机中实现永生的技术吗?”
徐惊雨坐在沙发上,兴致缺缺地踢了下腿:“如果和一个人永永远远走下去,会有意思嘛?”
“和你在一起,就有意思。”封泽掷地有声,“我是做好要和你共度余生的准备才求婚的。”
徐惊雨后知后觉想起,她已经答应了求婚。
她有做好准备吗?
争吵、辱骂、相互指责、摔盆砸碗、歇斯底里………此类元素构筑了童年时期她对婚姻的认知。
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婚后被迫生活在一方狭小空间里,摩擦不断地升级最终演变为一场世界大战。
无奈的是,徐惊雨和母亲一脉相承的强迫症,会给自己设置计划表并严格执行,不容许有人打乱。
人太自我的后果是不合群。
徐惊雨一直不合群,也没有朋友。
和他人共同生活对她来说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幸好大学宿舍足够豪华,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小空间,饶是如此几个人也闹过矛盾,三番两次吵架。
“我可能要过一辈子的独居生活了。”约会时,徐惊雨开玩笑地吐槽了下。
封泽沉默片刻后回答:“试试我呢?”
徐惊雨:“试试什么?”
“我。”封泽凑近了望她的脸,表情认真,“我是说……试试和我住在一起。”
徐惊雨撑着下巴思考。
她注意到封泽耳尖红红的,封泽极少脸红,但耳朵总会在不经意间泄露他害羞和紧张的情绪。
徐惊雨故意多思考了几分钟,眼睁睁看着封泽的耳朵从耳尖一直红到耳根,红到快滴下血来。
“要不……”封泽别开脸,想收回邀请。
徐惊雨打断他:“好,我们同居吧。”
太直白的表述,令他的脸轰然冒起热气。
热气吹干了头发,封泽转到她跟前蹲下。
徐惊雨习惯性地俯身,赐予他新的奖赏。
这个吻落得又急又快,她的牙齿磕碰到了封泽的唇,在辗转反侧的摩挲和吮·吸中尝到了铁锈味。
别样的欲·念再次袭上心头。
徐惊雨捧起他的脸,手指慢慢摸索着扣进他的发间,突然想扯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后拽。
以封泽半蹲的姿势,会狼狈摔坐在地上吧。
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徐惊雨恶意地想象,却并未做出实际行动,只是比平时更加热忱甚至稍带点野蛮的力度吻他。
封泽招架不住她的主动,鼻息变得紊乱,宽大温热的手掌顺势滑进裙底攥住她的小腿肚。
徐惊雨按住他的手:“阿泽,我累了。”
封泽仰起头,眸中欲·色浓到化不开,他拢起膝盖,转移注意力拿张纸巾按住下唇被她撞出来的小伤口:“嗯,你工作累了是应该好好休息。”
他们同居三年,从没发生争吵。
因为封泽足够尊重她,顺从她。
凡事以她的意志为先。
徐惊雨为先前的念头微感后悔。
封泽是一个好伴侣,她不应当想着伤害他。
“你去洗个澡,”徐惊雨伸手在他锁骨上画了一个圈,“顺便自个儿解决一下,嗯?”
封泽应声:“嗯。”
徐惊雨向来喜欢撩拨他,看外人眼中一本正经的男人在她面前流露出动情的窘态,再告诉他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单纯因为她现在不想要。
封泽会毫无怨言地忍耐下来。
看见他忍得很辛苦的样子时,徐惊雨会莫名其妙的、打心底里感受到一阵古怪的快慰。
其实她从来都是个恶劣的人。
当然,她也会大方地允许他自己动手解决。
封泽去洗了个澡,动作轻柔地躺回她身边。
徐惊雨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闻他身上清新淡雅的沐浴露香气。
封泽和她用同款沐浴露,一个小众品牌,香型单一,但市面上找不到味道相近的替代品。
去年,厂家效益不好打算停产,徐惊雨焦虑症犯了,一口气买了五六箱,在房子里囤着。
“冷静,园园,沐浴露会过期的。”封泽拿出企划书,他向厂家投资了一笔钱,“它不会停产,我保证。”
徐惊雨在他的安抚下,终于镇定下来。
昨天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和封泽截然不同,她得是醉到何种程度才会认错!
徐惊雨想着,手向上移,抚摸他的肩胛骨。
封泽常年保持锻炼,腰身劲窄,肩平背阔,昨天的男人与他身高体型相仿,不过胸肌背肌更发达些。
某个方面的风格相差更大,封泽一贯温柔,怎可能跟搏斗一样发狠顶撞她?
徐惊雨不知不觉比较起二人的差异,直到封泽捉住她的手亲吻了下指尖将她唤回神。
“园园,不要蹭了。”封泽哑着嗓音制止她。
双方沉默地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
明明身处黑暗中,却能清楚看见他喉头在上下滚动,徐惊雨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睛。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张脸默契地迎向彼此。
徐惊雨搂住他的脖颈,封泽揽住她的后背,以一种亲密到恨不得将对方揉进体内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同一张大床上,昨天她和陌生男人的放肆历历在目,难得的疯狂导致记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必须想办法用新的记忆将它覆盖住。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脖颈间,封泽一边忘情地亲吻她,一边摸索着去开床头的灯。
“别——”徐惊雨及时制止,“别开灯。”
“不开灯,”封泽怔愣了一会儿,开口,语气中含着他本人都没发觉的脆弱的茫然,“我会看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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