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第 51 章
◎他最近好像总是爱笑◎
孟枝睡了个安稳觉。
醒来的时候, 身旁已经空了。
沈星川今天还要上班,早早起来就走了。奇异的是,孟枝睡觉一向浅, 竟然连他起床离开都毫无所觉,昨天睡的到底是有多沉?孟枝坐起身,缓了会儿才下床。
客厅里的空调已经被提前打开了,暖烘烘的。餐桌上放着买来的早饭,一屉被打包进饭盒的小笼包, 一杯豆浆, 一个水煮蛋, 旁边还贴着一张小字条。孟枝走近拿起一看,上头赫然写着三个字——敷额头。
孟枝失笑。
她转去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仔细看了眼额头, 青淤很是明显,还在头发遮不住的地方,难怪沈星川这么介意。
洗漱完毕,她乖乖按他说的, 一边吃小笼包一边拿着鸡蛋在伤口上滚来滚去试图给它消肿,不过作用并不怎么明显。
吃完早饭,孟枝将餐桌收拾干净。她早上没什么事, 难得惫懒,又因为那一小块伤口,给自己找了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又躺回了床上去。这一躺就躺到了快十一点钟,沈星川打来电话问她中午怎么吃饭。孟枝说自己随意煮点面条就好,结果被沈星川一口否决。
沈星川:“孟枝, 我发现你这人也就对工作认真, 其他的能凑合就凑合, 难怪瘦的能飞起来。”
孟枝将另一只没拿电话的手举到眼前……嗯,好像是瘦了一些:“沈星川,你在嫌弃我吗?”
“你这重点抓的……”沈星川无奈失笑。他这会儿在办公室里头,人多,这一笑旁边的几个都看过来了,个个挤眉弄眼一脸八卦,沈星川没搭理,起身拿着电话往出走:“我的意思是你中午别乱吃,等我回去简单做些饭菜。”
孟枝凛然起身:“你中午要回来吃?”
“对。”沈星川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台边上,掐出一根烟叼进嘴里,笑说:“怎么,不方便?”
“没……”孟枝无语:“这里是你家。”
沈星川没跟她辩解你家我家谁家的事儿,自然地又将话题转向别的:“中午想吃什么?”
孟枝对饭食没什么要求,能饱就行,就说“随便”。
沈星川又笑了:“行,中午回去给你做随便。”
孟枝:“……”
挂断电话,沈星川将一根烟抽完才回办公室。
一进门,赵阳就端着马克杯贱兮兮的蹭过来,剩下几个要么是假装手里忙活实则眼睛往过瞄的快要脱窗,要么胆子大直勾勾的往过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赵阳站在沈星川工位边上,半边身子斜靠在桌上:“沈队,什么事这么开心?别一个人吃独食,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么!”
沈星川瞥他一眼,语调散漫:“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也不是,大家伙都觉得,你肯定是跟市三院的某位美女医生隔着电话互相亲切问候,对不?”
“对你个头!”沈星川不由分说一脚踹他小腿上,留了点儿情面,没用全劲儿,但也故意用了几分力道。
赵阳连忙端着杯子往边上闪,但没闪开,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顿时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继续臭贫:“你也就在我们跟前又踢又踹,跟人家孟医生连面对没见着,隔着电话就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
“没错!”
“是-”
“……”
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群糙老爷们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整个办公室都快炸了。走廊里有别的科室人经过,听见里头这动静,都不忘了分神往里头瞅一眼。
沈星川拿着文件夹往桌上敲了三下:“都注意点,上班时间,别瞎起哄!”
“唉,行吧。”赵阳端着水杯一屁股坐了回去。其他人也纷纷噤了声,无精打采的蔫儿了下来。
气氛安静下来。
沈星川短暂思索了片刻,又补上一句:“那什么,过几天请大家吃个饭。”
“为啥?”
有人问。
沈星川散漫的掀开眼皮看过去:“你就说吃不吃?”
“吃!”那人果断道。
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倒时候不就知道了!-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十二点,沈星川一改往日把办公室当成第二个家的作风,掐着秒表准点下班,头都不带回一下。
到小区楼下停好车,他原本打算直接去超市买好菜拎回去,但又想到冰箱里还有前两天张志成来家吃饭时候剩下的一些食材,就打消了念头,直接回家。
结果到家之后入户门刚一开,就闻到一股子糊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沈星川鞋都没顾上换就追着味道传来的路线直奔到厨房。
门一推开,里头的景象让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几平米见方的厨房里头,呛人的油烟扑面而来,问题是油烟机还正开得轰轰作响,奈何烟雾太大,根本来不及吸走。大理石案板上,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渣状物体零星散在上头,餐盘子里,一条勉强看得出形状的鱼黑乎乎的躺在里头,死的不明不白。而始作俑者正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拿着锅盖,拨弄着炒锅里的东西。
沈星川凑上前看了一眼,像是前天买来的那一把青菜……但也不是很像。
他终于没能忍住,由衷问道:“你在干什么?”
“啊?你回来了!”孟枝这才留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我我我在炒菜。”
沈星川沉默两秒:“你确定?”
孟枝顿时尴尬的无所适从:“……抱歉啊,我厨艺不太好。”
她很谦虚,用不太好形容自己的厨艺。
沈星川觉得,惊天地泣鬼神来说也不为过。他不是没见过听过炸厨房的例子,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想来沉着冷静早慧独立的孟医生身上,而且是在自家的厨房里。
边上,孟枝拿着锅铲动也不会动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在面临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惩罚时的模样。沈星川看的心底一软,根本不舍得责备半句,况且,本身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没关系,锅铲交给我,你去外边等我一下。”沈星川边说边从她的手里拿过铲子,转身关了火,握着孟枝的两肩将人往外推。
孟枝一脸歉然,衬着她额头的伤口,看上去更可怜兮兮:“我来收拾吧……”
“不用,我来就行,你等我,马上就好。”沈星川将人带去沙发坐着,转身回了厨房。
约莫十分钟不到,等厨房门再推开时,里头已经焕然一新,干净的完全看不出方才被“炸”过的痕迹。
“要不,叫个外卖吧。”沈星川拿出手机。
“都可以。”孟枝说。
最后,两人点了附近的一家炒菜米饭。半个小时不到,外卖小哥就送餐上门了。两人吃饭速度都快挺快,等到一餐饭结束,时间才将将一点钟。
沈星川抻了个懒腰:“午睡会儿?”
孟枝想了想,摇头:“我起来迟,还不困。”
沈星川却说:“陪我躺一会儿,就当是替昨天晚上还债。”
孟枝顿了片刻,说:“……好。”
开春之后,虽说气温逐渐回暖,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冷的。孟枝早起的时候铺好了床,将卧室的窗户打开透气,这会儿一进去,房间冷飕飕的。
孟枝去关窗的功夫,沈星川在她身后换上了家居服。主卧的窗帘很是厚实,甫一拉上,便有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整个房间一片黑暗。
孟枝刚一躺上去,身旁的人便侧身过来将她一把拦腰揽进怀里。
如果说昨天半夜还有迷迷糊糊当作借口,那这会儿青天白日,意识无比清楚。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掌心握着她的腰侧,传来的温度炽热滚烫,那股热意像是带着魔性,一路从她的细腰上攀爬到胸口、脸颊,让孟枝心跳剧烈,脸颊发热。沈星川手箍得很紧,她不太舒服的动了下,结果被他轻声呵止住。
“别动,我抱会儿。”沈星川说,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昨晚没睡好,困。”
他随口说完,就没了声音。
孟枝却敏锐的抓住了“昨晚没睡好”几个字。她不由得回想,自己平时睡觉睡姿向来都中规中矩的,应该算安分……吧,总不能换了个地方,就折腾起来了?所以,大概不是她的原因?
孟枝想着,却也没去问,不想打扰到他睡觉。
谁知道沈星川却像是带着感应似的,突然出声问她:“在想什么?”
孟枝说:“在想,你昨天没睡好是不是因为我吵到你了?”
闻言,沈星川却是笑了下,嗓音低低沉沉: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孟枝担忧的蹙眉:“出什么事了吗?”
沈星川又笑了声。
他最近好像总是爱笑。
“哪来那么多事,别瞎想。”沈星川说,他沉默几秒,忽的凑近,侧躺着将头埋进孟枝的颈窝里:“想知道为什么?”
吐出的气流喷再孟枝的颈侧,她有点痒,却强忍着没动,只是诚实道:“嗯。”
沈星川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些困倦:“可能是还没太习惯身边多出一个人。”
孟枝一愣,眼睫不自然的闪动了下:“抱歉啊,我今天睡回我自己的房间。”
“回什么?”沈星川问:“多睡几次不就习惯了。”
孟枝:“?”
沈星川:“反正总是要习惯的。”
孟枝:“……”
作者有话说:
进入完结倒计时~
52 ? 第 52 章
◎吃醋了?◎
孟枝在家度过了咸鱼一般浑浑噩噩的两天。
自从懂事以来, 她还没有如此荒废时间过。每天眼一睁就列好了当日要做的功课,遇上寒暑假,几乎也没得懒觉可睡, 要么锅边灶台忙着打下手,要么拎着扫把拿着抹布到处收拾卫生。总之,恨不得时时处处在二婶眼皮底下“献殷勤”,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不是浪费粮食的拖油瓶。后来到了苏城,更是如此。
上大学之后便能好上一些, 奖学金助学贷款解决了大部分问题, 兼职遇见的雇主也大都不错, 让她难得喘息几年。直到毕业后进了三院,又是一份比其他工作忙碌许多的职业……小时候常听奶奶说劳碌命劳碌命,不知道她这种的算不算。
好在, 有沈星川。
他一出现,仿佛一切都正在变好。
孟枝想着,将餐桌上的袋装面包和牛奶装进包里。沈星川今天出门走的急,没能送孟枝上班, 便提前准备好了早餐给她放好。
进医院路过急诊的时候,被李铃铛撞了个正着。她一上来多余话不说,直接捧着孟枝的脸仔仔细细查看了她额头的伤口, 直到确定确实没事之后,才松开手放她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了警告她一声:“要是下次出了类似的事再不告诉我,咱俩就绝交!”
孟枝连忙举手道歉:“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李铃铛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走吧走吧。”
等孟枝到办公室, 赵博文已经在了。看见她进来, 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后, 便定格在了额角的青肿上。
孟枝全当没看见,一如往常的打了声招呼:“早。”
“早。”赵博文忙回道。他犹豫几番,缓慢走到孟枝跟前。自从上回,两人平常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其余的寒暄心照不宣的被一律省去。此刻,赵博文颇为尴尬道:“那什么,孟医生,周一手术室的事我听说了。”
孟枝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取出白袍换上:“嗯,怎么了?”
赵博文说:“抱歉啊,如果不是我临时请假,那台手术本来该我去的……没成想害的你受伤,真的不好意思。”
孟枝没觉得是他的原因。话说回来,如果那天是他上了手术台,受伤的人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左右都是无辜的人,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孟枝说:“不关你的事,不用往心里去。”
赵博文赧然的点点头,再没说什么,坐回了自己座位。
教授还没来上班,门诊手术都停了,科室和院里大概是忙着追责的事情,没人顾得上他们这边。一早上,孟枝几乎都是清闲的,她忙碌惯了,骤然没事可做,还有些不适应,干脆拿着病例去住院部查了个房,等转了一圈回来,已经是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赵博文在他自己的工位上噼里啪啦的打字,看样子是在忙着写什么东西。孟枝没打扰他,自己坐下来整理病历。过了会儿,赵博文突然停下手头的事,探出半个身子问孟枝:“那个,不知道你听说没,港城那边下周要举行一个心脑血管疾病防治交流研讨会,请的都是国内的顶尖专家学者,咱们教授也被邀请了,你听说这事儿了吗?”
孟枝一愣:“没,我不知道。”
“唉,我也是听了一嘴,不知道会不会带上咱俩,听说京城那边好几个大牛都去。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还真想去见见世面。”
孟枝听完,却没怎么接话。
港城那边每隔几年都要牵头举办上一次医学界的学术研讨会,汇集全国顶尖的同领域专家学者聚在一起,交流研讨对领域内疑难杂症的最新成果。以他俩的资历背景,这种场合,能去上一次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想都不敢想。
“孟医生,你怎么不说话?”
孟枝笑了笑:“有机会谁都想去,不过这种事我们说了又不算,随缘吧。”
“说的也是。”赵博文悻悻道:“希望教授他老人家大发慈悲,带上我们吧。”
“希望吧。”孟枝说,心里却没抱什么期待。
如此这般,临到周五的时候,当孟枝接到教授的电话,得知下周和赵博文一起随他去港城参加研讨会的时候,激动的一把抱住了旁边沈星川的胳膊。
沈星川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孟枝说:“下周港城的研讨会,教授带上了我们了!去的全都是行业顶尖的专家学者,我们即使是跟着去旁听打酱油都能受益匪浅。”
沈星川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字眼:“我们?”
“我和赵博文。”孟枝解释:“我们是同一个的代教教授。”
沈星川没说什么,只是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他偏头看向孟枝,只见她眉目舒展,一脸喜悦的样子。沈星川回想了一下,他好像从没在她脸上看见过如此不加掩饰的笑。她向来都是克制内敛的,鲜少有这么直白的表露情绪的时候。专业上的事沈星川了解不深,但这么看来,这次机会真的很宝贵,她是真的很开心。
她开心,他便也替她高兴。
沈星川勾起唇角,问:“什么时候?”
孟枝说:“下周二下午出发,去三天。”
沈星川略一点头:“好,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飞机是周二晚上八点半,教授说在机场汇合。
赵博文提前打过来电话问孟枝怎么过去,要不要他顺路捎上一段。孟枝其实不太想麻烦沈星川,但该有的避嫌意识还是有的,就借口拒绝掉了。
这事她没跟沈星川提,一方面是不想让他多心误会,另一方面,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她自己能够处理好。
时间有些仓促,沈星川下班之后直接回家,接上孟枝直奔机场。到了之后,沈星川停好车送她上去。孟枝原说不用,她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24寸行李箱和背包,完全可以自己过去。但沈星川却执意坚持,孟枝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两人进航站楼的时候,教授和赵博文已经到了,正坐在一旁的公共座椅上聊着什么。见状,孟枝连忙加快脚步过去,沈星川帮她拉着行李箱跟在她后头。
两人刚一到跟前,教授就认出了沈星川。
他对那天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制服闹事那人的利索身手印象很深刻。后来听说他是孟枝的男朋友,又是公安,顿时觉得难怪。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星川也算是间接的帮过他,因而,向来严肃刻板的老教授难得露出了他和蔼的样子,主动问候了几句。
沈星川平常尽听孟枝说起这位老师如何严格学术如果厉害又如何的有距离感,但他丝毫不怵,腰背挺得笔直,始终面带微笑,尊重有加,跟老教授客套话说的有来有往。
聊到最后,教授直接上手拍了拍沈星川的后背,笑的堪称慈祥:“我年纪大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真正的后生可畏啊!”
那副样子,看的孟枝和赵博文一脸呆滞的杵在旁边,个个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不是他俩夸张,实在是这太过于匪夷所思。这么说吧,如果一个平常连话都懒得跟你说,你做的再好他也没有表扬,充其量就是点个头而已。相反,如果稍稍做的不尽如他意,就是劈头盖脸一通严苛的训斥,不论场合,不管附近有没有其他医生护士甚至是病人,半点情面都不给留。孟枝和赵博文在各自的学校专业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到医院跟教授之后,挨的骂比大学加硕士几年都多!而且,他们进医院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从没见过教授笑成……这幅样子。
孟枝抿了抿唇,看向一旁同样傻眼的赵博文。
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在对方的眼里都读到了震惊。
旁边,沈星川跟教授话题正好收尾。
他拢了拢衣襟,将目光挪到孟枝身上,恰好看见了方才那一幕。
沈星川静默两秒,走到她身侧,方向不偏不倚,刚好卡在孟枝和赵博文中间。
视线受阻,孟枝回过神来,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方才的震惊余韵还没有完全消散,她整个人瞪大着眼睛,看上去有些呆滞。
沈星川微不可察的笑了下,他微微俯身,抬手替她将腰间未系的外套扣子扣上,语调温和缱绻:“要不要再检查一遍,看东西有没有带全。”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机场大厅人来人往,甚至教授就在旁边看着,他却像是无所顾忌一般。
孟枝错愕的抬眼,不期然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她强忍着没有往后推开,只挪开眼,半低着头:“检查过了,都带全了。”
“那就好。”沈星川说着,将行李拉过来手把手递给她。
教授在一旁笑看了半晌,颇为感慨道:“年轻人就是这么感情丰富啊……博文,咱俩先去换登机牌,别在这儿当电灯泡咯!”
“啊?哦好的!”赵博文忙道,跟在教授身后离开,顺带一并拉走了两人的行李,整个过程眼神闪躲着,没往这边看一眼。
他们一离开,孟枝立刻就少了几分不自在。
毕竟,在自己尊敬的师长和同事面前做出一些疑似“秀恩爱”的举动,真的很尴尬。
孟枝疑惑:“你今天怎么了?”
沈星川眉梢一挑:“嗯?什么意思?”
孟枝直言:“刚才,为什么故意那样?”
沈星川沉默的凝视着她,半晌,突然叹了口气:“你既然都看出我是故意的了,还猜不出原因吗?”
他话说的这样明显,孟枝如果再猜不出来,简直就笨的没边儿了。
实际上,她方才就隐隐这样想过,只是没敢确信,怕是她自己想太多,自作多情了。现下,沈星川如此问,孟枝静默片刻,终于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难道是,吃醋了?”
话落,沈星川轻阖上眼。
半秒的功夫,复又睁开,漆黑深邃的瞳仁里只映着她的倒影。
“是。”
53 ? 第 53 章
◎小别胜新婚◎
飞机从空中俯冲落地的时候, 巨大的轰鸣声笼罩了整个客舱。孟枝开始了持续性的耳鸣,她闭上眼睛,在一片黑雾中又想起了沈星川的样子。
他理直气壮的说“是”, 毫不避讳吃醋这件事。
孟枝原本想解释,却被他制止。他两手插在外套兜里,别过脸,状似无所谓的说:“我知道没什么,你不用管我。”
孟枝没明白:“那你怎么还……”
沈星川嗤笑一声, 曲着食指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下:“我愿意。”
简短的两三句话, 孟枝便红了脸。
她不好让教授等她, 与沈星川匆匆作别之后,赶紧去换登机牌。进安检的时候,孟枝回过头, 沈星川就站在入口目送着她。
……
十几分钟后,飞机在剧烈的一下颠簸之后,平稳落地。出站之后,有组委会安排的人举着牌子来迎接, 一路将他们送至酒店。
临近夜里十二点中,孟枝安顿好一切之后给沈星川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到了。那端几乎是秒回。两人简短说了几句,沈星川便催促着孟枝赶紧睡, 她明天开始几乎就闲不下来了。
研讨会三天,孟枝一共忙了整整三天。
除了旁听学习之外,每天结束之后还要整理笔记做复盘,结束之后又得提前熟悉第二天的主题,否则很有可能跟不上思路。各种信息与知识像是从吹气筒里头迅速的灌满了她整个大脑, 以至于各路神经快要协作运转不过来, 头疼得像是快要裂开似的, 累的快要喘不过气,只有每天晚上能挤出会儿时间和沈星川说上两句。
饶是如此,每次在视频接通的那十几分钟里头,孟枝总是笑着的。虽然脸上的倦意遮不住,但眼神是亮的,跟沈星川说起自己学到的东西时,还总是一副喋喋不休的样子。
沈星川躺在床上,手机前摄像头怼着脸,距离太近,屏幕里的模样有些畸变,但仍旧能看出他优越的五官。见孟枝尽管眼底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依然这么有活力,他就知道,她这几天过的很充实也很开心。
他替她开心,但也难免有些心疼。
沈星川问: “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几点的航班?”
“周五上午闭幕式,航班是晚上七点的,估计到家就十点多了。”孟枝说:“怎么了?”
“这么说有半天的空余时间,不去逛一逛港城吗?来都来了。”
很难想象“来都来了”这种话从沈星川嘴里说出来。孟枝笑了下才说:“不去了,这边消费好高。”
沈星川没说话,视线从屏幕上挪开,片刻,又将视频也暂时切了出去。屏幕上一片黑暗,只有他的微信头像亮着。孟枝不知道他在干嘛,还没等问,支付软件的提示音便响了一下,几乎是同时,屏幕上方弹出一则系统提示。
是转账成功的消息。
后面缀着金额,足有五位数。
孟枝吓了一跳,连忙问:“你给我转账干嘛?”
顿了下,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又赶紧解释:“我不是要钱的意思,就是单纯跟你吐槽一下这边物价高。”
“我知道。”漆黑的屏幕再度亮起,沈星川重新切回了视频界面,他仰面躺在床上,一手路着手机,另一手枕在脑后,故意用一副混不吝的语调说:“我就是钱多的花不完,委托你帮我花一些。”
孟枝噎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沈星川唇角微抬,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可是……”
孟枝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明天忙完好好转一转,买点纪念品什么的,晚上我在海城机场接你。”
孟枝:“……好的,我知道了。”
“孟枝,快些回来,我有些想你了。”
电话挂断之前,沈星川如是说-
三天培训时间匆匆而过。
闭幕会落下帷幕,赵博文一副意犹未尽的遗憾的样子。孟枝原本也是有些的,但昨晚沈星川最后那一句话,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回海城见他。就连下午去逛街买纪念品的时候,她都是心不在焉的,直到登机之后才算好上一些。
晚上九点十分,飞机落在海城机场。
孟枝一出站,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等她的人。涌出来的人比较多,沈星川没看见她,单站在原地等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待孟枝走近,他终于在人群中搜寻到她的身影时,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柔和。
沈星川走上前,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怎么就你一个人,教授和你同事呢?”
孟枝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坐下一趟摆渡车,出来的迟。”她没说的是,其实是她自己着急见他,早早便跟教授打了声招呼,起身排队下飞机,这才赶上了头辆车。
沈星川问: “要等他们吗?”
“不用。”孟枝说:“教授的家人来接,让我们先走。”
沈星川点点头,眸光微闪:“好,我们回家。”
他说着,另一只手握住了孟枝的,力道有些大,孟枝被他攥的生疼。她仰头看着沈星川,对方却毫无察觉,攥的她的手心仍旧紧紧的。
孟枝有些疑惑,转念又一想,他本身就力气大,于是哪点疑问很快又消散了,任由他握着。
两人都已经吃过了晚饭,路上就没考虑这些事,车子直接往家的方向开。
三天未见,时间其实很短暂,但这是两人在一块之后头一回分开,难免有些别样的感觉。
回程路上,车内气氛很安静。沈星川不喜欢分神,开车的时候几乎不怎么放音乐。两人偶尔开口聊上几句话,然后又沉默下来。明明昨天晚上视频里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聊,一见面,反而不说了。
孟枝坐在副驾驶上,偏头看向窗外。
机场高速上一片漆黑,只有外围点点路灯亮起黄色的光晕。这种情况其实是看不太清外头景色的,孟枝也没想看,更多时候,她是盯着玻璃上的影子。
沈星川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目不斜视。孟枝刚开始偷看的有些小心翼翼,没一会儿便胆大了起来,不遮不掩的,用视线一寸一寸的描摹着他的轮廓。
然后,毫无意外的,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沈星川突然侧目,不偏不倚的透过窗户的反射,跟她的视线正对上。
沈星川眸里含笑: “看什么呢?”
孟枝脸一红,干脆梗着脖子跟他对上了:“看你。”
这下,反倒是沈星川怔了下。
“看吧,让你看。”他笑着说,喉结滚动,眸底墨色深邃,一眼便能让人沉溺。
原本清冷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黏稠缱绻。孟枝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她后半程没怎么说话,只规规矩矩的坐在副驾驶上,再也不敢说胡话了。
车辆驶进小区,沈星川将车停进地库。
电梯恰好停在负一层,两人直接进去按下楼层,很快便平稳上升。电梯厢里只有他们两人,饶是如此,沈星川还是没说话。孟枝觉得奇怪,垂眸时,看见两人牵在一起一起的手,心神又定了几分。
这种淡淡的疑虑一直持续到进家门的那一刻。
孟枝开门进去,沈星川拉着她的行李箱紧随其后。
她才刚跨过门坎,还没来得及弯腰换鞋,身后便传来“咔嚓”一声响,是房门被阖上的声音。下一秒,孟枝的腰间两侧突然被男人粗粝滚烫的掌心桎梏住,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股力道不由分说的掐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按在墙壁上。
孟枝错愕的抬眸,毫无预兆的撞进沈星川深邃的眼里。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眸中爬升出红色的血丝,表情也有些可怖,是孟枝从没见过的那种,像是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猎物,恨不得将其拆吞入腹。
直到这时,孟枝脑袋都是懵的。
“沈星川,你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便被人用唇舌堵住。独属于某人的清洌气息铺天盖地的朝着她压来,孟枝躲闪不及,被狠狠攫取着。身前是男人强壮炙热的躯体,身后是冰冷的墙壁,腰间的手用力紧箍着她,孟枝丝毫动弹不得,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味道,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所有的感官。
这一刻,一切都乱了。视线是乱的,嗅觉的乱的,所有的感觉都乱了,甚至连喘息都不能。这次的吻不似江南小镇那般缱绻,仿若带着十足的占有欲与侵略性。
孟枝四肢百骸都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她软软的倚在墙上,全靠身前的人抵住才没溜下去,尽管这样,膝盖还是打了下弯,却又被他掐着腰提起。他犹嫌不够似的,拉住孟枝的手臂圈在他腰上,半抱半引着人跟着自己的步伐往里走。
家里没开灯,即使是开了也顾不上看。孟枝腿磕在了茶几腿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沈星川的吻终于停了下来,在一片黑暗中,孟枝感觉到他静静凝视着自己,两人的呼吸彼此交织着。气氛朦胧,满室迷离,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清眼前的人。
“这几天,有想我吗?”沈星川突然问。
他声音很是沙哑干涩,像是吞了磨刀石一般粗粝。
明明看不见他的视线,孟枝却还是有些赧然。
她半低下头,声音有些打颤:“有。”
语毕,脸被人捧起。
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能看清面前的人了。她看见他锋利的轮廓,含笑的眉眼,还有,随着喘息,上下微微耸动的喉结。
“孟枝,可以吗?”他问。
没头没尾的,但在这般情景之下,孟枝霎时间便听懂了。她原本就热的脸颊变得像火烧一样滚烫,连带着心跳都停了一拍,但在那空掉的一拍之后,开始近乎疯狂的跳动。
孟枝半晌没说话,她的唇畔掀开又阖上了无数次,却没能发出一个字的声响。
许久,对面的人轻叹了一声。
沈星川轻抚着她的脸颊,像是怕吓到了她似的,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没关系。”
说完,他便松开了她的脸,准备去将客厅灯打开。
刚转身走上一步,腰间却传来阻力。他垂眸,衣襟被她的手拉住。
孟枝低着头看着脚尖,几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勇气,才勉强发出细如蚊呐的两个字。
“别走。”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孟枝倒在了松软的床褥上。
在浮浮沉沉之间,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累到混沌的脑袋里不合时宜的出现一个念头——
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
54 ? 第 54 章
◎失物认领◎
隔日醒来, 浑身像快散架似的疼。
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被子被掀开了一个角,孟枝抬手摸了下床单, 已经凉透了,看来人起来的很早。她缓了会儿,支起一条手臂从床上起来,随着动作,被子从身上滑下, 露出里头素白肌肤上的红痕。
昨晚上累极了, 洗澡的时候也是晕晕乎乎的被他捞在怀里, 没顾得上细看,这会儿才瞧见这些痕迹……孟枝臊得不敢多看,拾起一旁的衣服慌乱的往身上套。
才刚套上内衣, 房门就被人从外头一把推开。来人似乎没能想到里头是这幅光景,顿时停下了脚步定在原地。
孟枝正两手反在身后扣内衣扣,骤然间四目相对,她心里一乱, 手上瞬间没了准头,胡乱勾了半天都勾不住,松也松不得, 只得不尴不尬的卡在身后。
“怎么了?”沈星川问。
他反身关上门走过来,停在床边。
孟枝闪躲开视线,恨不得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没、没事,有点卡住了。”
“我帮你。”沈星川说。
他绕到她身后,弯下腰, 双手有些笨拙的拽起两侧接口处, 过程中, 粗糙的指腹不可避免的刮到了她光洁白皙的背上,孟枝被剌得轻颤了一下,下意识的躬起了腰。
“孟枝,手松开。”沈星川说。
孟枝稍顿一秒,依言放开了兀自揪着卡扣的手。
沈星川没了遮挡,对那处设计也一目了然。他稍稍用力,将那一竖排铁钩挨个挂进凹槽里。做完这一切,他没走,而是从背后将人拥进怀里。
孟枝身上的痕迹早在他推门进来的那一瞬见都看在了眼里。这还只是上半身,其他被被子遮挡住的地方估计也只多不少。沈星川有些懊恼,他昨晚没能太控制住,哪儿哪儿都没个轻重,偏偏她一贯会忍耐……
“疼吗?”沈星川问。
“不疼。”孟枝声音很小。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沈星川保证。
“……嗯。”
两人谁也没动,保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过了好几分钟,孟枝用手肘轻轻撞了下身后的人,小声催促:“我该起床了,还要上班。”
“唉……”沈星川一声叹息,松开了手。
等孟枝洗漱好出去的时候,早餐已经弄好放在桌上了。有红豆粥,烧麦,煮鸡蛋,除了烧麦是半成品之外,其他都是沈星川起了一大早弄的。昨天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睡,孟枝困得都没什么知觉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精神。
起床耽搁了会儿,时间有点紧迫,两人匆匆吃完早餐就一起出门。沈星川将人送到医院里,才调转方向去自己单位。
孟枝从港城回来,一天假都没得休,马不停蹄的开始上班。忙碌一早上,等中午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孟枝将从港城买回来的化妆品送给李铃铛。她不太懂这些,但大概知道她用什么牌子,刚好不知道给她带什么纪念品,港城的这些东西又比较便宜,干脆买了送她。
李铃铛拿到手,开心的能原地起飞:“哇哇哇,这个眼影盘,这个色号,代购都卖断货了,还有这个口红,是我喜欢的红棕色系!枝枝我太爱你了!”
她连饭都顾不上吃,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的放下。
“这一套好几千呢吧,贵死了,等会儿我把钱转你。”李铃铛说。
孟枝怎么可能要她的钱,忙拒绝道:“我不要,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又不是帮你捎带着买,一码归一码。”
“好吧,那我就厚脸皮收了,嘿嘿。”李铃铛笑的见牙不见眼:“对了孟枝,你感冒了吗?”
“没有啊。”孟枝说:“怎么了?”
李铃铛夹了一块纯肉的红烧排骨放进孟枝碗里:“那这都开春了,你怎么还穿着高领毛衣,热不热啊?”
孟枝:“……还好。”
她说着,不甚自在的将领口往上拉了拉,试图遮掩住自己的心虚。
好在李铃铛只是顺嘴一提,并没过多纠结。今天早上起来迟没来得及吃早饭,她饿了一早上,这会儿大部分注意力都用来扒饭菜了。
直到吃的差不多七分饱,李铃铛速度才慢了下来,她抽张纸巾擦了下嘴巴,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留意一下房子的事,我前几天还真遇到一个合适的。是我妈以前的一个同事,她儿子在国外定居了,结婚生了小孩,想把父母接过去帮忙带孩子,这一走近两三年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她小区就在我家旁边,有点老,但是地段好,面积什么都很合适,最重要的是,价钱好商量……怎么样,要不要我让我妈跟人家先说一声,抽空咱俩去看看?”
孟枝夹菜的动作稍顿,片刻后,她放下筷子。
“铃铛,能不能稍等我几天。”
“什么意思?”李铃铛问,随即一拍大腿:“瞧我问这话,你还没跟沈星川提要搬走的事吧?”
“嗯。”孟枝说:“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铃铛有点儿郁闷,她皱着眉看孟枝:“如果我是你,我其实都不会考虑搬家的事了。海城房租那么贵,他那房子难得距离你俩工作地点都不算远,住一起多合适啊,大不了房租你俩对半,就当合租了。”
“他的房不是租的,而且,他肯定不会要我钱。”
“那不挺好的么。”
孟枝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从父亲和奶奶相继离世后起,孟枝便有种寄人篱下活的如屡薄冰的感觉,她做梦都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无论是买的或者租的,最重要的是,那是属于她的房子,在那里,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不用担心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被人赶出去。沈星川当然不可能赶她走,但这是孟枝心里长久以来的不安全感造成的,究其根本,是她自己的问题,与他人无关。
孟枝想了想:“你稍等我几天,我给你答复,好吗?”
“行。”李铃铛一口答应下来:“你跟人家好好说啊,啧,估计他会气得不轻。”
孟枝也有点担心,只能祈祷:“希望不会吧。”
孟枝心里记挂着这事,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分神。临下班前,沈星川发来信息说今天可以正常下班,等会儿来医院接她。孟枝刚回复完,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孟枝接通,那端的人自报家门说是某派出所的,紧接着又核实了一下孟枝的信息,在确定都能对得上之后,才进入正题。
“您去年10月份在我们这里报警,案件是入室盗窃,现在通知您,嫌疑人已经被拘留了,赃物也追缴回来了一部分,您有时间的话来我们所认领一下。”
“好的。”孟枝忙说:“那我等会去可以吗?大概六点半到七点左右。”
对方一口答应:“可以,我们有民警值班。”
“谢谢。”孟枝说。
电话挂断,孟枝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能下班。她思索了片刻,给沈星川发了微信,说等会儿不用他来接了,她要去派出所一趟,又大概说了下情况。
那边隔了十来分钟才回信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行,派出所门口见。
孟枝收起手机,整理好东西,等到下班打卡之后就匆忙去赶地铁。到派出所的时候沈星川还没来,她等了会儿,没等着他人,便自己独自先进去了。
值班的民警再问清楚来意之后,就让她坐着稍等片刻。几分钟之后,他从里间办公室里头取出一个密封好的透明袋子递给孟枝,里头装着的是一只黑色手表:“你核对一下,看是不是你丢的那只,没问题的话在这个单子上签个名就行。”
孟枝接过,道了声谢,打开塑封。
黑色的电子运动手表静静地躺在里头,外包装盒在丢失的这段时间里头,早已经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只身下手表本身,只不过,表盘屏幕黑着,显然早已经坏掉。
“是我丢的那只,谢谢你。”
“应该的,那你签个字。”民警递过来一张失物认领表:“我刚看了一下,你一块丢的还有五千块钱,只不过我们抓到嫌疑人审问的时候,据他交代,钱早已经花光了,还都是当零花钱用在各处,追缴回来难度比较大,这个得跟你说明一下。”
“没关系。”孟枝说。这个她早有心理准备,在被偷的当天,就已经做好了找不回来的准备。
她拿起笔在单子上干脆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刚写完落笔,大厅的门被人推开,沈星川从外头走进来。
这次值班的几个民警他不太熟悉,只互相点头打了招呼,就没再说别的。他走到孟枝身后,视线在她手表的黑色男款手表上稍稍定格了两秒钟,随即挪开视线。
“结束了吗?”
“嗯,好了。”
“那我们走吧。”
孟枝又跟民警道了声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车停在派出所门前的车位上,走过去十几步路,沈星川一直走在前头,没回头也没说话。到车跟前,他驻足停下,将副驾驶的门拉开,头稍稍一侧,示意她上车。
等孟枝坐了上去,沈星川也没离开。他倾身上前,替她稳妥的将安全带扣好,然后站在门边上,一手撑着车框,墨一般深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双眼。
孟枝莫名有些紧张,她悄悄攥紧了手指:“怎么了?”
沈星川继续沉默了会儿,直起腰,从上衣口袋摸出烟盒:“这手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孟枝垂下眼,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是有些。”
“挺幼稚的款式。”沈星川掐了根烟出来,点燃,用余光注意着她的表情,语气状似随意的问:“送给谁的啊?”
55 ? 第 55 章
◎我们结婚吧◎
“给你的。”孟枝说。
春寒料峭, 傍晚起了风,吹的树上刚生长出的嫩叶打了个颤。
沈星川手指一抖,烟灰落在地上, 很快便被风吹散。
他转过身,向前迈了一步,不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给谁?”
“给你。”孟枝重复,她抬眼,平静的看着他的眼:“高中时候买来的。”
话到此处, 将说未说的都已经明白了。
沈星川甚至不需要问, 便知道那一定是当年他生日那回, 孟枝原本打算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方才在派出所里他认真看了好几眼,那个牌子的手表他认识,学生里头流行的款式, 不算贵,千把块钱出头,但对于十几年前的一个高中生来说,绝对算得上价值不菲。更何况, 是对于当时的孟枝。他甚至不需要求证,仅凭推测便能知晓她当年是如何省吃俭用、节缩开支,才能在原本就紧张的经济条件下攒下来这么多的钱买这么昂贵的礼物。甚至到最后也没能送出去, 留在手里这么些年……
指尖的香烟已经燃烧过半,烟灰又蓄起了长长的一截。沈星川抬手,用无名指掸掉,将烟头衔在唇间猛吸了几口,嘴唇翕张, 青白色的烟雾无穷无尽似的, 从唇缝里飘出来。
直到一整根香烟抽完, 他将烟头扔进路边垃圾桶里,才又折身上了车。
傍晚,夜色渐起,华灯初上。
沈星川按下启动键,车辆平稳向前行驶。
车厢里头有些暗,孟枝坐在副驾上,静默的看着边上的人。车子掠过两旁路灯,光线在他脸上暂作停留,又立刻消逝。整个过程他没说一句话,直到车辆拐进小区,停在车位上。
“到了。”沈星川说,声音有些沙哑。
孟枝轻点下头:“嗯。”
“还能送给我吗?”沈星川突然问:“手表。”
孟枝愣了一下,才说:“已经坏掉了。”
“我知道。所以,还能给我吗?”他紧盯着孟枝,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强压着什么情绪似的。
孟枝喉咙有些痒,她咳了一声,低声说: “可以。”
本来就是买给他的,只不过隔了好多年,表坏了,款式也早就已经过时。
但庆幸的时,终于送给了当年想要送的人,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孟枝本想着他只是要去做个纪念,却没料到翌日早晨,会在他手腕上看见。
车到医院门口停下,孟枝打算下车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他左手手腕上精致的钢带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了下来,换成那个幼稚过时的黑色运动款,掩在蓝色衬衫的袖口底下,跟他身上的夹克衫很是不搭。
孟枝嘴唇轻蠕,想说什么,最终又紧紧抿在一起。
反倒是沈星川留意到了,笑了笑,解释道:“我打算趁中午休息出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修表的地方……估计只是没电了,换块电池就能用。”
孟枝眨了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覆出一道浅浅的阴影,遮住了瞳孔里大半的情绪: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沈星川没回答,车内一片静谧。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轻叹一声,抬手将她一整只手攥在掌心,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粗糙的茧子刮得她的皮肤有些痒:“我就是觉得,一次都没带过,怪可惜的。”
孟枝认真道:“但是款式什么的跟不适合现在了,旁人看见,可能会觉得奇怪。”
沈星川嗤笑一声:“我管他们呢。”
他做事向来不怎么管别人的眼光,随心所欲,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从高中到现在都是如此。孟枝原先以为是他成绩好,人也优秀,所以有底气,有这种目空一切的资本。但时隔这么多年,她突然发觉,其实并不是。这个人本性如此,他活的恣意,不会让自己活在旁人的注视下,所以轻松自在。
这种样子,一如当年的吸引着孟枝。
她深深看他,最终,轻轻勾起唇角-
午间吃饭的时候,孟枝接到了沈星川的电话。
她正在餐厅吃饭,对面坐着李铃铛。看见来电显示,李铃铛顿时默契的停止了絮叨,让她先接电话。
“喂。”
“孟枝,我找到修表的地方了。”
“修好了吗?”
“没。师傅说里头零件都好着,但就是没法用,估计时间太久,受潮了。”沈星川说着,有些遗憾:“彻底坏掉了。”
这个答案孟枝一点都不意外。
她在林家以前住的房间在一楼角落,楼梯后头的位置,本身就潮湿。虽然她妥帖收在抽屉里,但一放就是十多年,难免坏掉。
“修不好就算了吧。”孟枝说。
“不行。”沈星川一口否决,他直起身,像是走出了店铺,周遭杂音立刻多了起来:“这边弄不好的话,我打算再多找几家店看看,总有能修好的。”
孟枝听罢,劝解的话都到了嘴边,最后,却只说了声:“好。”
电话挂断,孟枝的表情有些沉重。
李铃铛以为出什么事了,犹豫再三,还是关心问道:“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没。”孟枝说。她顿了片刻,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末了,加上自己的观点:“其实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这只手表,已经坏了,就算修好,款式也跟他现在的年纪不衬了,戴上去并不合适。”
李铃铛却不甚赞同: “你真当人家是稀罕那手表啊?他稀罕的是因为那是你送他的好吧!”
孟枝说: “我可以再送他一只新的。”
李铃铛直接乐了:“哎呦喂我的孟医生啊!你们家沈警官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你谈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副不解风情的样子啊?”
孟枝蹙起眉头:“有什么不对吗?”
“你是真没感觉到,沈警官在心疼你啊?”李铃铛反问:“十多年前的一支破表,都老古董了,他还不嫌麻烦的跑来跑去修它,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送的。话又说回来,你俩现在都在一起了,感情稳定,那玩意儿修不修好其实都没影响,但他为什么这么执着?”
孟枝问:“为什么?”
李铃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因为那是当年的你送给当年的他的,一份迟来了十多年的礼物,一份当年想送但是没能送出去的心意,男主迟了许多年才知道当初的真相,迫切的想要弥补遗憾……这他娘的不就是妥妥的青春年少的暗恋文学啊?!”
孟枝听完,连筷子都拿不动了。
她沉默半晌,最终憋出一句:“你电视剧看太多了。”
李铃铛眼前一黑:“……得,随便吧。”
她该说的都说了,毕竟沈星川又不给她辛苦钱。
话落,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房子的事,你跟沈星川说了吗?”
孟枝摇摇头:“还没,怎么了?”
李铃铛有些犯愁:“昨天我跟我妈下楼,刚好遇见那个阿姨,我大概说了一下有朋友想租房的事,阿姨很热情,说价钱什么都好商量,她就是想找个靠谱的租客,最好是熟人,租金低点没关系,把房子看好就行。唯一有点不太好的就是,她亲戚的朋友好像也想租,两位老人的机票订好了,半个月不到就得走,所以希望这事快点定下来……你得给我个准话,不然阿姨就打算找旁的人了。”
孟枝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好,我今天回去就跟他说,明天给你答复。”
她说的干脆,但等回到家真正面对着沈星川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孟枝有预感,这个话题一旦说出来,他肯定是会生气的。但不说,却又违背了她自己本身的念头……
孟枝有些纠结。正在犹豫着组织语言的时候,沈星川从厨房里头出来。他手上端着刚炒好的土豆丝,腕上还戴着那只表。
孟枝轻轻呼一口气,问:“修好了?”
“没。”沈星川将菜放在桌上,坐到她对面的位置,语气有些无可奈何:“跑了好几家,拆了装装了拆,都没能修好……可惜了。”
孟枝试着劝慰: “没关系,毕竟时间太久了。”
沈星川略一点头,随口道:“嗯。要是当年收到就好了。”
孟枝动作微顿,片刻功夫,又恢复如常。
她心里盘算着事,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整晚都在找寻一个比较恰当的机会开口。可一直晚餐结束,两人相继洗漱躺在床上,还是没能说出口。
直到夜里十一点钟,沈星川准时熄灯。
夜色笼罩下来,房间里一片漆黑,唯独两人的呼吸声浅浅交织着。
看不见他的表情,直到这时候,孟枝才终于鼓起勇气。
“沈星川,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你说。”
话音落下,他调整了下睡姿,侧过身来正对着孟枝。
房间很暗,即使是面对面咫尺距离,只要不是凑上前,也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孟枝酝酿了一晚上的话终于敢趁机说出口。
“之前搬家的时候,我让同事帮忙留意合适的房源,前两天她说,有个熟人的房子要出租,地段和房价什么的都很合适,所以,所以我想跟你说一声,如果真的那么合适的话,我打算……”
“打算什么?”沈星川问。
失去了视觉,其余感官便会变得异常敏锐。孟枝哪怕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从他简短地一句话上判断出他的心情。
他一定是生气了。
不然,语气不会这么的冷冰冰,像是数九寒天的冰块似的。
孟枝顿时露出一抹苦笑。
“我打算搬出去。”她说。语毕,缓了缓,才继续道:“你生气了吗?”
身旁的人冷笑一声,嗓音冒着寒气:“我不该生气吗?”
孟枝这次没回答。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个房间再度静的落针可闻。两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几点钟了,孟枝依旧没睡着,她知道,沈星川也是。气氛就这么一直不尴不尬的僵持着,孟枝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难受的她想要大口喘息。
孟枝抬手揪着胸口的衣襟,半晌,怆然道:“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是借住,不是寄居,而是那种,我自己住在里头,不用在乎主人的脸色,也不用担心随时会被屋主赶出去。无论租的买的,只要有这么个地方就行。沈星川,你能理解的吧?”
话音落下,又是一室静谧。
身旁的人并未回答。
孟枝等了又等,分不清到最后究竟等了多久,身旁的人都没回话。到最后,她整个人意识有些昏沉,脑袋像是被打了一棍,难受的发疼。
就在孟枝以为这人不会再理会她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动静。
沈星川的语气不复方才的冰凉,而是变得平静。
他没回答方才孟枝的问题,却伸长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大手紧紧箍着她的细腰。皮肤相贴的地方,传来滚烫炙人的灼热。
沈星川声音沙哑的叫她的名字。
—“孟枝。”
—“嗯。”
—“我们结婚吧。”
56 ? 第 56 章
◎—正文完结—◎
搬出去住的事情莫名其妙彻底被搁置。
另一件事转而被提上了日程。
孟枝拿着户口本身份证站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 整个人还处于头脑发蒙的状态。至于后续的什么签字拍照盖戳,全部都是被沈星川带着走完了一套流程。
到最后,工作人员将证件递给她的时候, 还不确定的多问了一句:“女士,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孟枝听懂了工作人员的言外之意,顿时脸红的像是能滴血:“没,谢谢您。”
工作人员便没再说什么,将证件递了过来。
出了大厅, 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 孟枝混沌的思绪顿时清醒了些许。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红本本, 翻开,里面的人笑的一脸僵硬……也难怪工作人员会有顾虑。
“想什么呢?”沈星川问。
孟枝刚想回答,唇边便抵上一只手, 紧接着一颗糖果被推进口中,甜滋滋的。
“哪里来的糖?”
“刚窗口拿的,甜吗?”
“甜。”
沈星川笑了笑:“下午没什么事吧?”
“没事。”孟枝答。今天领证,她请了一整天的假。
“那就行。”
沈星川说完, 牵着她的手上了车。
临近中午,两人去商场吃了顿饭,结束之后, 孟枝又稀里糊涂被带到某个钻戒品牌的柜台前,里头晶莹璀璨的石头晃得人眼花。
孟枝对这些首饰什么的基本上没有概念,也没有喜欢不喜欢一说。况且,职业习惯,她手上不佩戴任何首饰的, 所以对于钻戒这种东西, 买不买都无所谓。
她是这么想的, 但沈星川却不行。
用他的话说:“结婚的事情仓促了些,委屈你了,别的事情上,我想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给你最好的,让你安心一些,也对我们的婚姻更有信心一些。孟枝,我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以后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或者我们之间存在分歧,你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共同面对,共同处理,知道吗?”
孟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眼眶有点热,强忍着点了点头。
然后,沈星川挑挑拣拣,选了个中等克数的,价格直逼六位数。买完钻戒还不算,又带着她到了金店……总之一个下午,他能花了半个车进去,孟枝看的肉疼,他本人还是那副无所谓,千金难买我高兴的模样。
这还不算,他出来的时候还拿了房本,要带着孟枝去房管局,把她的名字加上去。最后是孟枝死命拽着,说什么都不去,他才只好作罢。
总之,经此一役,孟枝再也没敢提搬出去的事情。她像是慢慢的,适应了和沈星川在一起的日子,也逐渐被这种生活同化,变得离不开他。
……
辗转到了四月。
沈星川二十九岁生日临近。
孟枝问他打算怎么过的时候,沈星川一副直男语气说“有什么好过的”。孟枝语塞。她虽然也不是一个太有仪式感的人,但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还是想替他好好过一下。
于是,孟枝劝他:“这是你最后一个以2开头的生日了。”
沈星川:“……”
孟枝补充:“下次就是3了。”
沈星川:“……”
说话的时候两人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天有场篮球赛,屏幕里两方你来我往打得火热,沈星川上了一天班,注意力不怎么能集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扫上几眼。
孟枝劝人劝出了点火的效果,沈星川难得被她堵得没话说,最后恨恨的将人一把拉进怀里,二话不说的咬住了她的唇。他估摸着力道,没敢真的伤了她,但却用了些巧劲儿弄疼她。孟枝挣扎了几下,可惜两个人力道悬殊太大,没能挣脱开,还累的自己的没了力气,只能倒在他怀里,任由他肆意惩罚。罚着罚着,就变了味,咬变成了亲吻,一寸一寸,攻城略池。
直到沈星川亲够了,满足了,才将将放她一码。
孟枝的唇又红又肿,上头还印着牙印,一看就知道被他折腾透了。她懊恼的捂着嘴巴,心里直愁着明天万一还是这副模样该怎么去上班?
她愁她的,罪魁祸首在一旁幸灾乐祸。
直到乐够了,沈星川才稍稍坐直了些:“你说的对,最后一个2开头的,是得好好过。”
孟枝:“……”
说是这么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生日当天,孟枝攒到了轮休。不巧的是,沈星川前一天刚接了一个专案,半个单位从上到下忙的脚不沾地,连正常上下班都做不到,更别提过生日了。
孟枝不想打扰他,干脆利用半天时间去买了自己看好的礼物,又订了蛋糕,在家里等着他。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八点钟,天都黑透了,沈星川还没回来。
孟枝给他去了通电话,那端倒是很快接起来,但只匆匆说了一句今天加班不用等他,便直接挂断了,他估计连今天是他自己生日都忘了。整个过程,孟枝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直到电话里传来忙音,孟枝无奈的按熄了屏幕。
餐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孟枝亲手做的。她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跟着教学视频一步一步来,饶是如此,还是浪费了不少食材,才勉强做上这么一桌勉强能看的家常菜。只可惜,这会儿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她将其挨个端回到厨房,准备等他回来再一起吃。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入户门才被人从外头拉开。
孟枝已经困的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听见动静,她从浅眠当中醒来,眼神还戴着雾气,人已经先坐了起来。
“你回来了。”
沈星川换好拖鞋走进来坐到她身边,两手捧着孟枝的脸颊:“吃过饭了吗?”
“还没,在等你。”
沈星川闻言眉头轻蹙了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柔声问她:“饿不饿?”
孟枝点头:“有一些。饭菜在厨房,我去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沈星川却先她一步起身:“你再躺会儿,我去热,好了叫你。”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孟枝还没完全清醒,坐在沙发上缓了片刻,才进去帮忙。
两人很快热好了饭菜重新端回餐桌,孟枝从冰箱里取出蛋糕。一桌的菜,凉了又热,卖相和味道都不怎么样了,沈星川却基本上吃完了。然后,孟枝替他在蛋糕上插上蜡烛。
在点燃之前,她从口袋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沈星川打开一看,是一只钢带机械手表。跟他腕上的那只不同,更为精致,更为昂贵,也更加成熟,最重要的是,意义也不一样。
如果说那只旧表代表了过去、从前、青春还有遗憾,那么这只新的便象征着以后、未来和圆满。如同秒针转上一圈,最终回到起点,他们绕了一大圈,也终于再次在海城重逢。
孟枝说:“明天起来,换上这支带吧。”
沈星川说:“好。”
孟枝笑了笑:“那,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于是,沈星川依言闭起眼睛。
他双手合十,虔诚的许下一个愿望——
希望以后,能和眼前这个人,走过漫长岁月,然后一起老去。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后面还有几章小番外奉上~
非常感谢支持正版的每一位读者,感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笔芯!
*
下本开《旧夏天》,火热存稿中,求个收藏mua~
文案:
小太阳|伪高冷-
高考结束的傍晚,巷子口的梧桐树下,辛苗郑重的给蛋糕插上蜡烛,紧闭双眼,虔诚许愿——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和陈青禾,我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第二个愿望:希望我和陈青禾,我们即使大学不在一个学校,也要继续当好朋友;
第三个愿望:我要在大学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刚睁开眼,蜡烛却被边上的人先一步掐灭。
少年收回手,清隽的脸上比往常更多几分阴郁,开口,声音清清冷冷。
“第三个不算,另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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