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城下起倾盆大雨。
天上电闪雷鸣,青阳宗山下的灵脉剧烈晃动起来,被抽干了似的,将近枯竭。
青茷扒着窗户担忧地望向天空,心慌得厉害。
天上的雷接二连三地劈下来,威力之大,就连凤凰栖都震了三震。
几乎整个客栈的修士都走到大街上,朝青阳宗的方向议论。
“莫非青阳宗是有什么大能要渡劫飞升了?”
“没听说啊……哎,好像有灵力散落下来了。”
“莫非有大能在雷劫中殒了?”
有可怕的威压从青阳宗扑过来,压得青茷喘不过气。
腰间的海棠花枝温度骤升,刚与前朝李丞相会过面的夏裴回突然起身,手里的泥塑哐当掉下。
“青茷,带我去枫林。”
“姑奶奶不让我们离开客栈。”
夏裴回面色冷肃,竟生出帝王之气。
青茷无奈,只能应他。
迎着狂风暴雨,他勉力御剑,逆风而上。
越靠近枫林,威压越甚,青茷飞得就越艰难。
天雷一道道劈下来,所经之处,尽是焦土。
夏裴回都没筑基,要不是有海棠花枝和共生魂刻在,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威压。
“天呐……”青茷望着原本郁郁葱葱,如今火龙燎原的枫林,晕厥成片的士兵,还有沿途晕倒的青阳宗修士,头皮发麻。
倒是免去了他和夏裴回被发现的可能。
寻常突破的雷劫,只劈九道。
据说做恶的修士的雷劫并有天罚,有七七四十九道。
更有甚者,杀戮道,飞升雷劫九九八十一道。
青茷满头冷汗,实在数不过这雷劫究竟有多少了。
“在那儿!”
一道天雷轰然而下,劈得青茷的剑东倒西歪。
他勉强降落,夏裴回一跃而下。
他把花枝当盲杖使,敲敲打打地朝前走。
“殿下小心雷!”
又一道雷劈下来,余波把青茷的发髻都震散了。
夏裴回定了定,逆着风往前。
期间磕了碰了被树枝划伤都是小事,咬咬牙就绕过去。
“姑娘?”他唤她。
共生魂刻的剧烈震动让他心头惴惴:经受雷劫的,定是迎棠。
这是天罚,迎棠飞去天涯海角,都能被劈到。
她便索性不躲,就地盘坐。
她怕自己挨不过这天罚,吸尽了温凉陨落时散落的灵力,又吸干了青阳宗的灵脉,用几近自爆的方式搏一条出路。
真魔前期,真魔中期,真魔后期,真魔巅峰。
临门一脚便可迈入天魔期,与天上大罗金仙肩并肩。
“他剥尽妖丹,你们怎么不劈!原来老天也会瞎眼!”
她仰面冷笑,“今天我就在这儿受了这天罚,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她疼地满面泪花,还要说骚话。
气得那雷又是一波加力。
四十八。
四十九。
差不多了吧!
还有完没完了。
她疼地再吐不出一个字。
那雷看把她制服了,气不过,又额外劈下来一道。
迎棠头发披散着,身上伤痕累累,流了一地魔血。
她伤了,强大的神识又积极修复,如此反复,血渗进地里,竟冒出隐隐魔气,蔓延开来,灼伤了整整一片青阳山脉。
她擦擦唇角的血,踉跄地想要站起来。
当初突破真魔期的劫才九道雷,她劈完不是站不起来,实际上恢复地快得很,没什么伤疤,就是怕疼。
余疼不消,她就娇弱得很。
九道雷劈完,她都疼得要夏裴回背。
更何况五十道天雷。
她双腿不支,跌倒在地,呼吸沉重不堪。
血脉被神识一点点修复。
终于结束了。
可惜啊,还是没拿回妖丹。
只能退而求其次,寻个轮回印了。
没关系,想到日后自己至少能在人间扫荡着走,在天界横着走,她就开心。区区轮回印,她想要便能拿得。
她腿上有什么东西凉凉的。
是什么呢。
哦,是允平给她的玉鱼。
这凡间东西,竟这么有能耐,挨得过五十道天雷?
不等细想,她嗅到熟悉的阳光照冷杉的味道。
她眨巴眨巴,把眼睛变回琥珀色,吃力地挪了挪头。
一根海棠花枝啪嗒啪嗒左右敲打着映入她的眼帘。
原来是允平啊。
“姑娘?”
他嗅到她的海棠花香,忙跑过来,又怕海棠花枝打到她,竟跪下来,手放在离地不足一寸的高度四处踅摸。
“姑娘你在哪?”
迎棠疼地眼泪哗哗哗往外流,根本没力气回他。
须臾,夏裴回方略显笨拙地碰到她的手,摸到一手粘腻的血。
“姑娘……”
他心下咯噔一声,忙顺过去把她抱起来。
“我死不了……”迎棠闷咳几声,嘴里涌出几口血。
血渗进夏裴回的袖子里,腥冲冲的,夏裴回把她拥得更紧了。
“他为什么没有保护你?”他的声音又哑又冷,还有浓厚的杀气。
迎棠一时听愣了:“允平,我弑仙了……刚刚那是天罚……”
夏裴回先是怔怔然,随后点点头,点了一下又一下。
“好。”
好什么好。
白费功夫,妖丹也没拿到,也就突破了三层,本来还指望能一举踏入天魔期呢,如今想想,还要再挨不知道多少个季度。
麻了,累了,疼死我算了。
她自暴自弃地摆烂,看见夏裴回苍白的脸。
那双眼睛虽无神,却好看的紧,隐隐还有几分泪光。
“允平,我好疼,还好饿,我想用你。”
夏裴回那上片含珠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又搂了搂迎棠:“好,任凭姑娘采用。”
夏裴回把她抱起来,被树枝刮破的衣衫洇出隐隐血渍。远远看去,二人皆是一身狼狈。
迎棠搂着他的脖子,往他怀中靠了靠:“允平,你好暖和啊。”
“嗯。”他沉默了一会儿,把她抱得更紧了。
迎棠动动嘴皮子指路,二人往回走。
她虽然精疲力竭灵力空虚,但还有灵器。
她拨动耳坠,为自己和夏裴回下了个结界,除非再有真仙下来,否则以她现在的境界,谁也看不见她俩。
哦,路过懵逼的青茷的时候,她也顺手给他下了一个。
回到凤凰栖,乌云散去,天色已晚。
迎棠坐到床头,拿掉头上的珠钗,嬉笑地朝他勾手:“允平,快来。”
夏裴回温温莞尔,恭敬地脱了鞋,坐上软床。
他身上有一股温暖的阳光味,迎棠吸上瘾了。
把头发随意盘起来,迎棠垂头,落下几根碎发。
她的一举一动,都飘出醉人的花香。
夏裴回的思绪不禁跑开,想到每一次略微接触,她身上的香气便会沾在他身上两三日,久久不散。
迎棠伸手点在他的额间。
她已经完全熟悉他,不紧不慢地游进他的灵府。
夏裴回定定“望”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
迎棠睁开眼,看到他那张俊俏地不像话的脸,心跳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他看不见这世间灯火,却不知今晚,万般灯火都不及他双眸熠熠。
迎棠有点心虚地撤开视线。
客栈屋内灯火佻挞,明明押着窗户,有风进来,空气却热得人背上沁出薄汗。
她能感受到他因为克制散发出的炙热,看到他额角渗出的密密汗珠,指尖抠着掌心掐出的红。
他看上去那么矜贵,像雨后初晴,天边云罅中透出的第一束白光照到的栀子花。
汲取他体内灵力的愉悦升到顶点,迎棠调整姿势,手向下,攀附在他的衣领,调皮地摩挲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柔声道:“允平是不是还没见识过魔域的荒唐。”
她也没见过。
但她足够强大,所以能说得一点也不心虚,把自己塑造成老司机。
夏裴回喉结悄悄滚动,当即握住她调皮的手:“姑娘又想让我做小了?”
他自小受过许多虐待,很排斥那些事情,但当下却无由的燥热起来。
他一向很冷淡,看透俗世肮脏,连初礼都没法进行,他应是个废人才是……
但他当下极想亲近她。
她不是那些俗人。
她是他的姑娘。
迎棠遇强则强,哪有放了话不行动的道理,便顺势攀上他的脖子压过来。
她太轻了,像云压在他身上。
她的尾巴卷着他的腰,钻入他的衣襟,调皮地乱逛。
他修长的手指把床单都攥皱了,手背的青筋清晰无比,声音喑哑,唇角也拉下来:“姑娘是戏弄我……还是真的要我。”
迎棠有几分心虚,没有强上的胆子。她鼓嘴吹开他额前被她扑乱的碎发,悻悻抽回尾巴:“若允平不想,那就算了。”
她只是戏弄戏弄他,就好心给他个台阶下。
她可真是个好魔。
迎棠正美着,忽然,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揽住她的腰,紧紧搂住,反身压上。
她惊呼一声,被炙热的少年气息环绕,烧得昏昏沉沉。
夏裴回像变了个人,渐重的喘/息声裹挟着极强的侵略性,把她整个人点燃。
他的唇微张,贴敷住她细长的颈脖,慢慢向下。
尖锐的虎牙划过她莹润又稚弱的肩头,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他的声音闷闷的,尾音颤出压抑了太久的占有欲。
“姑娘怎知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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