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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结局


    燕京新帝登基, 派系之争无辜连累堪堪要发往边塞的旨意。新帝力排众议,主张力战。


    宋锦安倚在墙壁上,目光悠悠看?向远方, 那里汇聚着数不清的人影, 黑压压的一片,叫人喘不过气。


    “我们?会输么?”谢知宜拽拽宋锦安的衣摆。


    宋锦安含笑摸摸她的脑袋,“不会输的。”


    一点火光炸开,战场上又是一阵混乱。有属于大燕的军旗折断,滚进泥土里同血水一道染得不分本色。


    “边塞死守了数日,从隆冬到?寒春。如今再无粮草可用,倘使?今儿援军再不到?, 我等……”副将眉头紧锁,死死攥着手心。


    “一定会来。”宋锦安宽慰着, 默默计算谢砚书离去的时日。


    他?们?兵分两路,宋锦安留在边塞稳定军心,协防守城。谢砚书则单枪匹马前往冀州寻找援军。按照约定的时日,也就是最近,谢砚书该归来。倘使?归不来, 那便是他?先死于敌军之手,而等待边塞城关的下场也是一个死字。


    “呦呦, 去同姐姐们?歇息歇息。”宋锦安牵着谢知宜的手,郑重交与姚瑶, 眼底是无言的恳请。


    谢知宜察觉到?甚么, 转身紧紧抱着宋锦安, “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娘亲一直都会和你在一起, 只?是你现下是咱们?家最厉害的人,你要带着大家还有小满平平安安等我回来。”


    “你会回来么?”谢知宜咬着唇, 满脸倔强。


    “我会。”


    话音落,宋锦安轻推谢知宜一把,将她送入姚瑶怀中。


    远远的,宋锦安的身影愈来愈小,只?剩个黑黑的小点。


    “抵不住了,大黎要打进来!”副将慌里慌张要下令后?撤。


    宋锦安忽一身白衣站在城墙头,副将尚未惊讶对方来此为何,宋锦安开口,“不能退。这一退不仅是边塞失守,也是将援军置于孤立之地。”


    “我难道不知晓这般道理!只?是你告知我,这城还要如何守。”


    “等,等到?属于我们?的火炮从冀州运来。”


    “究竟要等到?几时?,我便是连一刻钟都拖不下去”


    闻言,宋锦安环顾四周,众人皆是狼狈憔悴。


    宋斯佑坐于骏马上挑衅看?眼城墙上雪白一个的宋锦安,“阿锦,还不打开城门让为父进去?”


    大燕士兵脸色一变,看?内贼般盯着宋锦安,那些关于火炮的事在他?们?脑海里闪过。


    宋锦安对此恍若未闻,只?素手为自?己系上白色扶额。


    “这是做甚么?为你大燕的好友哭丧?”宋斯佑不悦地眯起眼睛。


    宋锦安单薄的身子一步步踏至高台上,迎着大黎士兵的火炮口,无畏仰头,“我是在替父哭丧!”


    “放肆,孽障东西。”宋斯佑啐一口,举着战令的手就要挥下。


    宋锦安猛然双眸蹦出惊人亮光,“你永远比不上我父亲,你自?私可憎,为一己私欲陷万千黎民于水火。”


    “宋锦安——”宋斯佑咬牙切齿。


    在他?发怒的片刻,宋锦安快一步扬手。无数黑漆漆的炮口对准城下发出一枚枚陶罐封存的火药。


    “大燕甚么时候也准备了这些,短短一个月就能造出来么?”底下大黎士兵茫然不解,纷纷扬鞭离开打击范围。


    宋斯佑眸子里冷得厉害,吐出个字,“城墙上那个女人,活捉。”


    副将惊喜围着宋锦安,“宋五大人何时准备了这些,还有多少?”


    “没有了,能造出这些不过是虚张声势。”宋锦安在对方发白的脸色里解释,“这是我能想到?最后?争取时间的法?子。”


    果不其然,第一轮投射过后?,大燕再投出的东西却只?有一半是火药,其余只?是陶罐。宋斯佑须臾想明白宋锦安的打算,讥笑,“莫说托一刻钟,便是再拖上三日你们?都无救。冀州早已叫我的人控制住,哪里的兵根本出不来。”


    大黎在最初的自?乱阵脚后?,迅速稳下来,发起激烈的攻击。城门摇摇欲坠,所?有子民皆是奋力死守。


    “拖不下去了,宋五大人都没法?子了。”


    “说甚么混账话,再撑撑。”


    “决不认输。”


    大燕最后?一只?火药炮弹落下,绽放的刺眼红光叫所?有人心头一紧。


    胜负,终究还是分明。


    宋锦安依旧面不改色,淡定看?着宋斯佑随军队靠近。


    “阿锦,事到?如今还心存侥幸?”宋斯佑轻蔑一笑。


    宋锦安向安静的眸子里水光点点,直直望着宋斯佑的身后?。


    那里是身披铠甲的大燕军队。


    宋斯佑心觉不对,惊恐朝后?一看?,火冒三丈,“谢砚书为甚么还活着!”


    “大国师,我等先撤兵,从长计议。”


    “我要先杀死这个女人。”宋斯佑面露凶光,夺过身侧人手中的弓箭对准宋锦安。


    一阵杀机笼罩,宋锦安抓住长弓,猛然射出一支。


    两支箭矢于空中碰撞,溅射出激烈的火花。率先破开重围的箭矢直直没入人肩头,带出一簇血花。


    宋锦安垂下手,遥望城墙下的宋斯佑,对方恼羞成怒捂住肩头。


    宋斯佑大骂,“我怎么不早杀了你——”半句话卡住,他?茫然扭头,大燕的将领早已冲上前一刀送入他?胸口。


    后?知后?觉的疼痛叫他?颤着唇,一个字也吐不出,踉跄跪在地上。大黎的士兵仍想护住他?,却叫大燕的人撕开一道口子。


    他?要死了?宋斯佑不可置信看?着双手的鲜血,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么可能会输。


    “宋斯佑……”喃喃这句话,最后?的意识也卷入黑暗中。


    宋锦安双手撑着城墙头,死死盯着瘫倒在人群中的宋斯佑。她看?得本是面朝后?的宋斯佑忽艰难扭过脑袋,隔着烽烟。明是甚么也看?不清,宋锦安无端明白他?在以爹爹的身份最后?回望她一眼。


    “爹爹。”宋锦安眼角滑下滴泪珠,“我会带你回家。”


    极低极低的轻语散开于这方天地,长达数月的掠夺终于停息。


    ***


    宝成二年。


    宋锦安面无表情?看?着跪成一排的谢知宜、谢允廷、清然、风影、姚瑶、琉璃……


    “谁出的主意?”


    那戒尺敲击在掌心的声音叫几人心头一跳,最后?干脆齐齐道,“谢大人。”


    才迈入家门中的谢砚书脚步一顿,待看?清屋内情?况后?,先是摘下乌纱帽,复接过宋锦安手指的戒尺,“这个打得手疼,改日替你重做一只?。”


    众人面面相觑,忙埋下脑袋。


    “今儿军营还有事,他?们?的功课交与你盯着。”宋锦安淡淡留给谢砚书句话,自?去里屋收拾东西走人。


    谢砚书便抬抬手指示意众人归位,玉指抽出张画卷,“小满,你这鱼画得有些长进。”


    “多谢爹爹夸赞。”谢允廷哼哧哼哧跑上前,乖巧作揖,“爹爹再替我请个画画师傅来罢,娘亲总是忙得很。”


    “要请谁?”


    “我看?晏叔叔就很好。”


    “……”谢砚书不带波澜地指尖点点桌面,“你说谁?”


    “晏叔叔。”


    “谁?”


    “晏叔叔。”谢允廷茫然抬头,“爹爹,您听不清么?”


    “呵。”谢砚书皮笑肉不笑,“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晏家的晏霁川,晏叔叔!”


    “还是没听清。”


    谢允廷鼓着腮帮子,忿忿不说话。他?算看?明白了,他?爹就是故意的。


    “怎么听到?了我的名字?”门外,晏霁川不请自?来,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往里来。自?他?上战场那次,后?头也明白晏家在兵部的意义,自?请命驻守边塞。只?是上月指挥作战时出了差错伤断腿,这才回京休养。


    “晏叔叔,我爹爹又欺负我。”谢允廷眼泪汪汪望着晏霁川。


    谢知宜张着嘴,无声骂句笨。


    那头谢允廷才诉完苦,下一刻就叫谢砚书扔去一叠书卷,“背不完不许用晚膳。”


    谢允廷:……


    最后?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谢允廷委屈巴巴拎着书一边抹眼泪一边背。


    晏霁川施施然坐在谢砚书身前,“对孩子太苛刻可不好。”


    “我的孩子自?然不劳烦你来教。”


    “不知小五——”


    “吾妻刚去当值。”


    两人间的古怪氛围连素来迟钝的谢允廷都觉不对劲,茫然扭头瞧一眼。


    “这么多年,你还是吃醋得紧。”晏霁川乐呵呵笑笑。


    谢砚书抿唇,“过誉。”


    “我曾有个秘密想告知小五,只?是后?面觉得没有必要。”晏霁川稍上前倾身,“我早在她入谢府前就知晓她。那日我在画行见到?幅很是欢喜的戏鱼图,落款宋五。我本欲购下,偏生?那日没带银子,白白叫刘富豪买去。我时常在想,若我带足了银子,她不会进入谢府,不会同你纠缠,是否如今陪着她的人是我?”


    谢砚书冷眼听完晏霁川的话,毫不留情?扔出句,“不会。”


    “你凭甚么这么笃定?”


    “就凭我的命,生?生?世世只?属于阿锦。”


    窗柩上的暖暖春光撒在桌面,罩在那卷鲤鱼尾上熠熠生?辉。


    谢砚书起身,拾起一旁干净的披风,大步朝外去,“我该去接阿锦了。”


    晏霁川扭头,见他?步履加快,也见朱雀街外欣欣向荣。


    “今儿的故事,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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