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送小剧场)
严庚书的?那番话就像是蓦然在李婧冉脑海中炸响的?烟花, 噼里啪啦灼得她满脑子的?思绪都变成了焦黑一片。
在严庚书幽深的?眸光下,李婧冉眼睫颤了颤,情不自禁地感觉从指尖到头发丝都变得酥麻。
李婧冉此?刻还被他单手抱在怀里, 严庚书微仰着脸笑望着她, 看似十分民?主地把选择权尽数交给了李婧冉。
主动吻他,或者不许去见裴宁辞。
严庚书的?强势与霸道一览无遗,他丝毫不介意把自己的?占有欲尽数暴露在李婧冉面前。
李婧冉分明是?自上而下看着他, 却无端升起一丝难得的?紧张。
她张了张嘴, 喉间有些紧,半天都发不出一个?音。
他们正身处帐篷外?的?辽阔风雪里, 天为被地为席, 完全没有分毫的?隐私。
也许是?这一刻,也许是?下一秒,军营里巡逻的?士兵就?会经过他们面前。
而严庚书却如此?无耻,竟要她在大庭广众下,堂而皇之地与他接吻。
李婧冉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极力试图克服这种在公开场合亲密的?羞耻,跟他确认道:“王爷此?言当真?”
严庚书目光饶有深意地越过她, 和不远处的?裴宁辞对?视片刻,无声轻嗤了声,回应李婧冉时嗓音却变得格外?轻柔。
“自是?真的?。我何曾骗过阿冉?”
他本就?生了副好嗓子,低低的?声线充满磁性, 就?连笑骂他人时都像是?一种无形的?撩拨。
现如今,严庚书刻意放缓了音调,他的?每个?字都咬得缓慢清晰, 那双凤眸似笑非笑地凝着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邀请。
邀请自己臂弯中的?女子, 俯身垂怜般吻他。
李婧冉轻吸一口气,不自在地避开严庚书的?视线,目光下移,滑落到他的?唇。
都说薄唇是?渣男脸的?标配,但严庚书虽长了张又渣又苏的?妖冶脸庞,唇却丰润。
唇珠饱满莹润,唇峰线条却清晰凌厉,为他深邃到锋利的?面部轮廓里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性/感。
的?确是?极适合接吻的?唇形。
李婧冉攥着他衣领的?指尖紧了两分,严庚书的?衣领被她揪出了细细的?褶皱,不复那挺括潇洒的?模样,多了几分随性的?慵懒。
感受到李婧冉的?靠近后?,严庚书唇边笑意加深,微仰着脸阖眸。
一副任由她蹂/躏的?模样。
微荡的?凉风吹起严庚书高束的?墨发,有几缕发丝垂在他脸庞,显得格外?俊美。
李婧冉不敢再?多看,伸手拂去他的?发丝,手指微微把严庚书的?下颌往上抬了些许,闭眼径直吻了上去。
他温热的?体温感染着她的?,热度在两人之间流转,仿佛能把周遭的?风雪都融化。
白茫茫的?一片里,高大俊美的?男子单手搂着娇小女子的?膝弯,把她高高捧起,让她低下头来?吻他。
这并非是?他们俩之间的?第一个?吻,甚至也全然不是?李婧冉第一次主动。
但此?刻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军营本该是?肃穆之地,严庚书却浑然不在意地抱着她,在毫无遮挡的?空旷校场旁交换绵长的?呼吸。
若是?有任何人经过,就?能看到他们这冷峻残酷的?摄政王是?如何纵容着,任由他心爱的?女子掌控着主动权,被她挑着下颌承受着她的?吻。
冰与火相贴之时,李婧冉也下意识地颤了下,总是?生怕有人会经过,目睹这荒唐的?一幕。
然而她却不知,在自己身后?,本该在南面空地等着她的?裴宁辞却站在那里,下颌紧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因为羞涩的?缘故,李婧冉轻轻吻着严庚书,自始至终都没有睁眼。
严庚书却轻描淡写地仰脸承受着,任由她描绘着自己的?唇形,慢条斯理地睁开眼,与裴宁辞遥遥对?视了一眼。
目含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浓烈到无法忽视的?占有欲。
裴宁辞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脑中空白一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心里翻涌的?情绪。
他亲眼看见?,严庚书仅仅是?轻巧地把她抱了起来?,随后?是?李婧冉主动垂首,吻上了他。
可她明明说过,她喜欢的?是?他
裴宁辞感觉他已?经快看不透自己的?内心了。
不应当是?这样的?,他想。
男欢女爱在裴宁辞眼里不过是?一些入不得眼的?尘事,是?他穿上这身衣袍时就?应当摒弃的?滚滚红尘。
他这些年来?都做得十分完美,可为何偏偏在这几日遇上华淑长公主后?,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了控?
裴宁辞的?内心本身是?一座霜雪堆成的?城堡,冰冷得纯透,里头没有一丝烟火气,更毋提任何人的?影子。
他应当是?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若说严庚书图的?是?权,裴宁辞为的?却是?名。
裴宁辞永远都是?那副冷淡模样,因为他知晓,这就?是?世人眼中的?神?。
他想要居高临下地睥睨众生,想听他们虔诚地祈求他,想高居神?坛享受他人对?他的?声声溢美。
亦或者说,裴宁辞早已?习惯受天下众生的?敬仰,他无法失去这些名声与尊崇。
早在裴宁辞尚未看清自己的?目标之时,他的?言行举止就?均以这些为己任,不知不觉就?活成了他人眼中的?模样。
可是?长公主不一样。
她的?那句心悦他就?好像是?滚烫的?热水,浇进了他那霜雪搭建的?内心。
她用言语折辱他,用亲吻和旖旎玷/污他,用尽一切手段试图引出他心底被压抑的?那一面。
裴宁辞应当是?厌恶的?。
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好像 对?她产生了一种隐秘的?期盼。
期盼着她出格的?行径、期盼着她帮他释放自己、期盼着她撕碎他这身祭司白袍,在人后?让他见?识这世间的?另一面。
香艳,暧昧,禁忌的?一面。
裴宁辞忽而想起他的?幼弟问他的?那句话。
他动心了吗?
裴宁辞想:并没有。
他如同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因为一些未知的?甜头而赌上了一切,明知几率飘渺却仍是?无法自控地想博一个?意外?之喜。
又像是?一个?沉溺到无法自拔的?瘾/君子,日日都想陶醉在那让他无法自救的?编织泡沫。
有谁会说瘾君子对?那五石散是?爱呢?
他只是?无可救药地上瘾了。
裴宁辞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动心,他依旧是?那个?心无旁骛的?大祭司。
可这又如何解释,当他目睹她与另一个?男子接吻时,心脏传来?的?阵阵郁气呢?
尤其是? 当裴宁辞看到严庚书那胜利者的?姿态。
严庚书如此?卑劣肮脏,他凭什么能得到她主动的?吻?
严庚书任由李婧冉在自己唇上辗转,看着裴宁辞的?目光里也逐渐染上了轻嘲的?笑意,在那双丹凤眼里缓慢地荡开。
他对?裴宁辞微挑了下眉,随后?一派闲适地挪开视线,蓦地仰脸索吻。
李婧冉被严庚书突如其来?的?攻势惊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后?缩,严庚书却腾出一只手,大掌摁在她的?后?脖颈迫她低头,吻得又凶又狠。
李婧冉感觉自己仿佛被溺入了凶猛的?惊涛里,海水充斥着封闭了她的?五感,被他凶猛的?姿态吻得几欲窒息。
不论?是?行军打仗还是?男欢女爱,严庚书都不是?温柔的?性子。
不同于李婧冉方才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严庚书姿态是?如此?强硬,瞬间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扫荡着他的?领地,像是?要卷走她的?全部,一滴不留。
裴宁辞定定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女子被身姿高挑的?男子完全笼在臂弯之中,亲得激烈又缱绻。
他看不见?她的?神?色,但李婧冉往日吻他时,向来?是?闲散又漫不经心的?。
她肆意地掌控着他的?情和欲,她却永远都那么冷静,只居高临下笑着瞧他的?狼狈模样。
从未像此?刻这般身子轻颤,像是?枝头被寒风吹得晃动的?花朵。
熊熊燃烧的?妒火、分崩离析的?理智、险些崩塌的?自控。
裴宁辞闭了闭眼,强自克制下心里所?有的?思绪,紧抿薄唇转身便走。
而待李婧冉颤巍巍地睁开眼,正好撞进了严庚书那双幽深的?眸。
无声的?目光相碰,微弱紊乱的?呼吸,在严庚书脚下悄悄融化的?雪意。
湿潮又缱绻。
李婧冉微偏过头,手肘抵着他,轻声道:“严庚书,我已?经完成你的?要求了。你是?否该”
放下她,让她去见?裴宁辞。
话音未落,李婧冉却听到严庚书在她耳畔哑笑一声。
他扫了眼裴宁辞离去的?背影,清冷地仿佛能融进雪里,比枝头最难攀这折的?梅枝还要傲然三?分。
严庚书抚着李婧冉微凉的?发丝,低低笑:“是?吗?可我不满意。”
***
李婧冉万分庆幸,严庚书不是?她的?上司,不然她估摸每天都要在他手下加班到深夜。
交代任务时不清不楚,一遍又一遍地重做、深深盖章,李婧冉感觉自己弯久了身子,从腰到背都酸软一片。
严庚书却好似一个?没事人般,抱着她许久连臂弯都没颤一下,稳稳当当的?。
等李婧冉终于得到去见?裴宁辞的?许可后?,原本约定好的?亥时已?过三?刻。
她好不容易从那种浑身过电的?感觉中缓过心神?,这才拖着如棉花糖般软的?双腿,慢吞吞来?到了南面。
南面人烟罕见?,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左侧连着森林。
只是?如今仍是?冬季,在夏日里郁郁葱葱的?森林此?刻只是?光秃秃的?景象,小动物们都在冬眠,幽静得没有一丝生机。
裴宁辞背对?着她,背影挺拔地立于荒林之前,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已?成了画卷中最为清隽的?一部分。
李婧冉稳下心神?,自知裴宁辞已?经堪破了她的?身份,索性也就?不再?和他打马虎眼。
她裹紧了素色斗笠,踩着薄薄一层积雪走到他身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唤道:“祭司大人,找本宫所?为何事?”
尾音上调,是?她扮长公主时常用的?语调,带着几分勾人的?慵懒。
裴宁辞眼睫低垂,他应当是?在雪地里站了有一阵子里,肩头发丝上落了一层细细的?雪花。
因为方才的?那一幕,裴宁辞离开后?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良久,才觉得心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可当他转过身瞧见?李婧冉的?模样时,却觉那好不容易被他冰封的?情绪再?次汹涌叫嚣着卷土重来?。
李婧冉一身斗笠包裹得严严实实,精致的?下颌缩在白色的?绒毛之中。
朱唇掩在其中,却好似一种欲盖弥彰,裴宁辞几乎是?在那一瞬就?注意到了她微肿的?唇。
她看向他的?眸光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端庄高傲中又流转着几分轻佻。
不似是?在注视神?坛之上的?大祭司,反而像是?打量着秦楼楚馆任人玩弄的?美貌男子。
分明依旧是?往日那副骄矜模样,但她仍水润的?眸,和唇上被人辗转留下的?痕迹,却为她平添了几分魅。
也让裴宁辞的?金眸蓦得一暗。
裴宁辞需耗费全部的?精力和神?志,才能克制着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异样,而李婧冉却对?这些毫无所?觉。
半晌没听到裴宁辞的?答话,李婧冉只撩起眼皮瞧他一眼,轻飘飘地道:“说话。”
裴宁辞静默片刻,那张清绝的?容貌上布满寒冰,开口时嗓音又冷又硬:“长公主对?任何男子都是?这幅轻浮模样么?”
轻浮?
这两个?字让李婧冉唇边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她微抬下颌,一步步走近裴宁辞,而裴宁辞只是?一动未动地敛下眼睑看着她。
李婧冉伸手去抚他的?脸庞,却被裴宁辞偏过头避开了。
她眼神?一凌,毫不怜惜地转而攥着他的?衣领,几步上前把裴宁辞逼得背部撞上干枯的?树干。
声响沉闷,落雪纷纷,裴宁辞清峋的?脊椎被压在树干之上,他却只极轻地蹙了下眉,抿着唇一言不发。
李婧冉也不急,她兴许不了解裴宁辞,却无人比她更了解他的?身子。
他的?每一处格外?敏感的?地方。
李婧冉把他抵在树干之上,慢条斯理地寸寸在他身上点着火。
不过须臾,李婧冉便见?裴宁辞喉结轻滚了下。
他仍偏着头,侧颜挺立完美,无声地喘了声,眉骨眼尾都慢慢有些薄红。
李婧冉自是?察觉了他的?情态,纤细的?指尖末入他乌黑如绸的?发丝,踮起脚在裴宁辞耳畔低声道:“若本宫是?轻浮,那被轻浮之人挑起情/欲的?祭司大人,又该叫什么?”
说罢,她微顿了下,轻轻一笑,直呼他的?名讳:“裴宁辞,本宫记得,先前给你下药都没能让你屈服,你永远都是?那副凛然不可冒犯的?高洁模样,贞烈得可以竖牌坊。如今,本宫只轻轻抚了两下,你怎么就?”
裴宁辞眸光一颤,好似能猜到她的?下一句话。
风吹枯林,白雪皑皑,抖落的?雪花像是?泛着冷光的?碎钻,茫茫一片让人的?脑海有些发昏。
李婧冉伏在他耳畔,女子轻缓的?呼吸洒在他耳后?,带来?一阵难以抵抗的?微痒。
在李婧冉停顿的?片刻里,两人之间像是?有种无声的?对?峙。
看谁在这场暧昧游戏里,先甘拜下风。
看谁又沦为谁的?掌中之物。
看看是?她毁了他的?清明神?志,还是?他凉了她的?挑/逗撩拨。
蓦得一声轻笑。
李婧冉慢条斯理地松了他洁白的?衣襟,瞧着自己的?指尖半晌,随后?才缓缓抬眸,直视那双只可远观的?浅金眼眸。
裴宁辞垂眸瞧她,只见?李婧冉被他人吻至微肿的?唇格外?艳丽,一张一合,嗓音含笑地呢喃道:“祭司大人可真是?越来?越敏感了呢。”
***
军营另一头,严庚书坐于主帐,提笔本想修书一封,然而墨迹晕了三?张宣纸,都没能写出一封完整的?信。
只要一想到阿冉此?刻和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一块,严庚书就?忍不住地心中烦躁。
都一炷香了,军营里公鸡都能孵蛋了,他们究竟在聊什么,需要聊那么久?
严庚书后?悔万分,他就?不该一时脑热应允阿冉的?请求。
他颇有些心烦意乱地搁了毛笔,将染脏的?宣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在了地上。
其他士兵先前一直忍着,眼观鼻鼻观心,如今几人目光一碰,眼里都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
络腮胡压低了嗓音道:“你们看王爷,像不像是?闺中怨夫?满脸都写着心烦,就?像是?苦等夫人宠幸却期待落空的?可怜男人。”
几人齐齐静默一瞬,随后?几双眼都瞧向络腮胡。
“这是?可以说的?吗?”
“嗯 怎么不像呢?”
“王爷太惨了。这容貌,这身段,高低得是?个?最受宠的?妾室,怎生混到了如此?田地?”
几个?士兵仗着严庚书在拟文?书,悄咪咪凑在一起,开动他们的?小脑筋,为他们王爷的?终生幸福感到忧愁。
“怕不是? 先前上战场,落了病根子?”
“大胆!怎么能说我们王爷不行!王爷怎么可能不行?他不行的?话”
严庚书待下一向很宽容,除原则上的?问题外?都很忍耐。
他原本听他们议论?自己,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听着那一口又一口的?“不行”,只觉颈侧青筋都在跳。
他忍无可忍从桌案边抬起眼,被气得都笑了:“都当本王死了吗?”
士兵们顿时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干了坏事被抓包的?心虚之感。
几人都把目光投向林磊,林磊背负着众人的?期盼,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属下只是?想为王爷分忧。”
严庚书视线冷冰冰地扫过来?,但经过那么久的?相处,这群士兵自然都懂得严庚书对?他们是?刀子嘴豆腐心。
另一个?士兵笑嘻嘻地开口道:“是?啊王爷,男女之间房事最为重要,万万不能讳疾忌医啊。”
“没错,要想抓住王妃的?心,就?得先让她舒坦。”
“王爷虽样貌英俊,但吹了灯,容貌也算不上嘛子大事。还是?得以 大局为重。”
他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一群没怎么念过书的?老大粗如今面对?严庚书的?逼视,正在尽可能地委婉,措辞措得着实辛苦。
可他们王爷却俨然不懂他们的?用心良苦,只凉凉一勾唇,指着主帐声线冷静道:“从本王的?军帐里出去。”
“别啊王爷,你信我们,此?等事上技巧很重要,关乎到王妃与你未来?的?情感”
“滚!”
被严庚书驱逐出去后?,这群士兵蹲在帐篷门口,哈着气搓手道:“我这些年年从未见?王爷和任何女子亲近过。他是?不是? 不会?”
络腮胡忧愁:“谁晓得呢,真为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担忧。”
林磊低声补充道:“理是?这个?理。外?头的?花花世界迷人眼,野男人遍地都是?。”
话音未落,主帐再?次被掀了起来?。
几人看着严庚书面沉如水的?模样,顿时训练有素地站起身,挺直身子一跺脚:“属下这就?走!”
他们说罢就?想开溜,谁曾想严庚书却硬邦邦地喊住了他们:“站住。”
士兵们宛如被命运捏住后?脖颈的?鸭子,僵硬地转身,低下头乖乖认错。
“王爷,属下知错。”
“饶我们一回吧。”
“呜呜。”
严庚书听到最后?那两声假哭,眉心又是?一跳。
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边转身重回帐里,边丢下一句:“进来?说话。”
方才还唠嗑得开心的?士兵们立刻耷拉下眼皮,齐齐拉长声音,哀声哭嚎:“王爷,求求你,我们真的?错了。”
几人整齐划一的?大嗓门引得军营旁巡逻的?士兵也都纷纷抬眼瞧过来?。
被人围观亲吻都面不改色的?严庚书看着眼前这几个?榆木脑袋,只觉眼前都被气得发黑。
他忍了又忍,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不是?都很能耐吗?本王倒是?要听听,你们口中的?秘诀都是?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露出一种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神?色。
原来?是?要问他们讨好王妃的?小技巧啊。
早说嘛,害他们还虚惊一场。
***
南边树林。
李婧冉那句“敏感”甫一说出口,立刻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裴宁辞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抵在树干,两人的?位置登时对?调。
裴宁辞那双金眸里含着深不可测的?神?色,清冷的?嗓音里含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长公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李婧冉最讨厌的?就?是?裴宁辞这幅高高在上的?说教模样,她微翘了下唇,把这问题重新抛回给他:“那祭司大人又是?否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示意了下自己被裴宁辞掐出浅浅红痕的?皓腕。
裴宁辞眸光触及她手腕上的?指痕,理智顿时一点点慢慢回笼。
他最是?注重体统礼教,当场祭司将长公主摁在无人的?小树林自是?不成体统的?。
裴宁辞缓慢地松了手,却并未远离,只维持着这低下头就?能含住她的?唇的?距离,淡漠的?嗓音里还残存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妒:“长公主是?否应给臣一个?解释?”
既然裴宁辞都不在意,李婧冉自是?也不介意保持着这暧昧的?姿势谈正事。
她微挑了下眉梢,示意他继续说。
裴宁辞眸光顿在她鲜红的?唇:“为何要装作另一个?人的?身份,接近摄政王?”
李婧冉听着裴宁辞这话,倒是?有了分意外?之喜。
也对?,他上次趁“自己”熟睡已?经探查过一番了,确信她脸上没有任何人/皮面具的?痕迹,此?时自然不会生疑。
裴宁辞并不会怀疑是?阿冉假扮了长公主,他心中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长公主假扮成阿冉接近严庚书。
李婧冉心中一定,微微笑了下,嗓音魅柔地仿佛情人间的?低语,说出口的?话却分外?残忍:“情趣罢了。祭司大人未免管得有些宽。”
裴宁辞指尖抖了下,却只冷冷注视着她:“是?吗?”
他话锋一转,嗓音里隐含威胁:“臣料想,摄政王应当不会想知道这 情、趣。”
李婧冉听着他的?话,唇边笑意不变,漫不经心地挪开目光,声线又低又柔:“祭司大人不妨去告诉他啊。”
裴宁辞若是?想揭穿她的?身份,以他的?冷淡性情,在兀一见?面时就?可以当着严庚书的?面戳穿。
而不是?像此?时此?刻一般,以如此?缱绻的?姿态将她摁在树干,跟她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比起威胁,更像是?裹着威胁的?外?衣,在这里与她调/情。
李婧冉并不确定裴宁辞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帮她掩埋的?。
兴许是?因为他不想变相帮助与自己站在对?立面的?严庚书,想冷眼旁观她和严庚书之间的?尔虞我诈。
兴许是?裴宁辞权衡利弊过后?,觉得因为这件事得罪她,得不偿失。
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复杂的?、理不清的?、半明半昧的?心思。
李婧冉说不准,但她唯一能确信的?就?是?裴宁辞从约她见?面时,就?大抵已?经上了她的?贼船。
无须言明,这种隐藏的?潜意识已?经把两人判定了高下。
思及此?,李婧冉只莞尔笑着,抚平裴宁辞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不会的?。”
她看着他的?白袍再?次恢复那崭白似雪的?模样,这才满意,抬眼和他对?视,笑着问道:“不是?吗?”
裴宁辞下颌微收,目光冷淡地回视她:“你又怎知我不会?”
“因为”
李婧冉话语微顿,似是?在思忖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在两人之间再?次静默的?那一瞬,裴宁辞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被高高吊起。
他像是?踩在空中绳索上的?人,而她手里拿着剪子,站在绳索的?终端。
不知何时,李婧冉已?经足以主宰他的?情绪,让他因为她一句轻飘飘的?话,心绪跌宕起伏。
裴宁辞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问李婧冉,更不如说他是?在诘问自己的?内心。
是?啊,他为什么没揭穿她呢?
裴宁辞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做背后?的?含义。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站在了这里,站在李婧冉面前,不知不觉被她勾上了这条悬在半空中的?绳索。
朝不保夕,却有一种令人上瘾的?危险性。
某个?与他身上白袍相悖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不愿承认,也羞于承认,于是?把这个?权利交给了李婧冉。
是?她引诱他的?,是?她勾着他跌落这万丈深渊,也应由她戳破这一切。
这一刻,连时有时无的?风都变得凝固。
在静谧得不在流通的?空气里,他看着她眉心轻蹙了下,轻声问:“因为 祭司大人有求于本宫?”
“想求本宫于明日的?使?者宴上回绝乌呈使?者,不要娶那三?可汗为驸马?”
在这片冰天雪地里,裴宁辞只觉心口处发烫,烫得他嗓音都喑哑,继而又问道:“ 为何?”
先前一直是?她在引诱他一步错步步错,而此?刻引诱的?人却变成了他。
裴宁辞要听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那个?令他心悸得不敢直视的?答案。
他这一刻的?心跳如鼓,沉重地让他这个?人都发晕。
荒芜的?南边旷野里,成片的?空地与森林只有他们二人,就?如同专门为他们辟出的?冬日桃源。
偌大的?天地之间,风雪之中,唯独只有他们两个?。
别无其他。
他不是?大祭司,她也不是?长公主,他们褪去了世俗赋予的?一切光环与束缚,他们仅仅是?裴宁辞和李婧冉。
裴宁辞注视着李婧冉,感觉自己喉间发紧。
他竟是?在紧张。
裴宁辞全神?贯注地等着她,他看到面前的?女子神?色微怔片刻,随后?又散漫地笑:“自然是?因为你不愿见?本宫把楼兰与乌呈两国势力尽收囊中。”
哗啦一盆凉水浇下,彻骨发寒。
裴宁辞静静平息半晌,薄唇紧抿了下,偏头避开她的?目光,冷然应道:“长公主所?言甚是?。”
***
与南边荒林这几近凝固的?气氛截然不同,主帐内却热火朝天。
几位士兵大剌剌地围坐在严庚书身畔,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王爷,相信我们。”
严庚书觉得自己方才果真是?疯了,居然会听信这群小兔崽子的?话。
他扯着唇道:“相信你们,嗯?”
“刻意打湿单薄的?亵衣,半透的?里衣紧贴在身上,装纯地注视着她,暗送秋波?”严庚书凉飕飕地总结了下他们所?说的?话。
他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们道:“本王怎不知,自己竟还会暗送秋波?”
严庚书言下之意是?在嘲讽他们不靠谱,然而军营里的?男子大多都是?一根筋,丝毫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只当严庚书在真诚地请教。
络腮胡一拍大腿:“哎呀嘛,王爷你现在这眼神?就?很对?味儿嘛!”
严庚书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了几分,而后?另一个?士兵同样激动地道:“没错就?是?这样!这种轻蔑得仿佛在看垃圾的?眼神?,哇看得俺热血沸腾!”
“王爷!保持住!就?用这眼神?看向王妃,然后?微抬下颌眯着眼,嗓音三?分讥嘲六分不屑还有一分漫不经心地对?她道,\''女人,你引起了本王的?注意\''。他娘的?,太带劲了!”
“我用我私藏的?二两咸菜发誓,王妃她绝对?忍不了,下一秒就?主动把您扑倒!”
唯一一个?比较明事理的?林磊听着他们的?话,弱弱开口:“可王爷与王妃之间,应该要的?不是?这种扑倒吧”
话音未落,林磊便收获了来?自出谋划策三?位军师的?眼刀。
他默默缩了下,比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
严庚书哼笑着抱胸靠在椅背,语含赞许:“说得很好。”
络腮胡面上一喜,嘚瑟地看了林磊一眼,谁知尾巴还没来?得及翘上天,就?又听严庚书慢悠悠地补充道:“下次别说了。”
被嫌弃的?络腮胡沉默片刻,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上竟还有几分委屈:“哎呀嘛,那除了这些,我们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了啊。”
“进了军营就?是?把这条命卖给大晟了,我原本还有个?未过门的?小青梅,腼腆得很,就?是?手劲大,能把我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嗐,扯远了。”络腮胡提起未婚妻,还带着几分羞涩,但更多是?一种迷茫,“但我想当兵,当兵没前途。我不愿耽搁她,就?跟她解了婚约。”
“她当时很生气,提着菜刀追了我半条街。”络腮胡猝然低下头避开他们的?注视,良久后?才自嘲着开玩笑道,“我还以为她非我不可呢。结果两年后?回老家,发现她连孩子都有了。”
“她对?她的?夫君很恭顺,全然没有对?我的?横眉竖目。她夫君是?个?书生,比我体贴,比我长相俊,俩人奶孩子时神?色都可温柔了。”
“我不甘心啊,你们懂吗?”络腮胡叹了口气,难得地有些感慨,半真半假道:“啧,早知道当年被她揍时,就?不让着她了。”
几人听到前头还有些唏嘘,听到后?半部分时都哄堂大笑。
反倒是?严庚书却并没有个?笑模样,他只懒散地在络腮胡肩上拍了下,目光却郑重:“等你日后?成了胡都统,想要怎样的?女子都有。你只是?跟她无缘罢了。”
络腮胡从没想过居然有听到严庚书安慰他的?情景,不禁有些眼泪汪汪:“王动心后?果真不一样了,和我娘一样温柔。”
严庚书沉默地收回了手,觉得自己的?感情喂了狗。
有些人,果真不能对?他们太好。
不然他们会试图管你叫娘,赖上你一辈子。
另一个?士兵听了络腮胡的?故事,蓦得开口:“王,不若要个?孩子吧。”
“血脉相连,流着你们二人的?血液,没有什么比孩子更能抓住她的?心。”
严庚书闻言,却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
孩子么?似乎 也不是?不行。
就?在他揣摩这一点的?时候,飞烈营头领却蓦得掀开帘子大步走入,冷风顷刻间灌入帐中,吹散了那轻松的?氛围。
“王,江姑娘的?确身份有问题。”飞烈营头目一句废话都不说,言简意赅地点名了重点,“属下派人探查了她的?来?历,都是?假的?。清河村确实有姓江的?人家,但家中唯一的?女儿已?在半月前病逝。”
严庚书神?色冷了下来?,指骨在桌上轻敲两下:“查得出她的?来?历吗?”
这位所?谓的?白月光江姑娘虽有信物,严庚书看似对?她接受良好,却早已?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命人去探查她的?虚实。
江姑娘的?身份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正常,甚至飞烈营头领首次禀告时都没发现纰漏。
直至这一回,他才察出了蹊跷。
头领神?色凝重,单膝下跪:“属下无能,查不出来?历,还请王降罪。”
严庚书却只示意他起身,指尖轻轻摩挲了下颈链上的?明珠,支着头并未多语。
不论?如何,这江姑娘是?留不得了。
兴许她的?确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只是?被人利用;又或许他们以某种阴暗手段拿到了那钗子。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军营之中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即使?她当真救过他的?命,他死后?自是?会去阴曹地府给她赎罪。
倘若她当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给她留个?全尸厚葬了便是?,也算是?还了她当年之恩。
***
李婧冉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她攻略对?象们的?心思了。
离开南林之前,裴宁辞再?次喊住了她。
李婧冉还当他有什么要事,回眸时却听他道:“若长公主想摆脱这个?身份,臣这里有一味假死药,兴许能助长公主一臂之力。”
裴宁辞递给她了个?瓷瓶,而李婧冉看到那瓷瓶就?忍不住想到了许钰林。
他那时候就?是?故意先戏弄了她一番,随后?又给了她个?瓷瓶
裴宁辞和许钰林真不愧是?亲兄弟。
李婧冉目前还不想舍弃阿冉的?这个?身份,但有备无患自是?最好。
她只从他掌心捏过瓷瓶,轻晃了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祭司大人这又是?意欲何为?”
裴宁辞瞧她片刻,挪开目光:“长公主方才不是?说了么?臣希望长公主毋与乌呈联姻。”
“看你诚意咯。”李婧冉说罢,转身就?走。
谁知就?在此?刻,小黄却蓦得发出一声尖叫:
「宿主!未知信息显露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婧冉对?小黄这咋咋唬唬的?性格已?经习以为常,淡定道:「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是?攻略进度啊啊啊!!!宿主我疯了,这狗组织这次居然真给了点有用的?东西!」
李婧冉闻言,步子也下意识慢了些:「说来?听听?」
小黄查询了下,而后?道:「裴宁辞的?目前是?40%,严庚书80%,李元牧的?很奇怪,是?灰色,看不见?数值。」
「这么高?」李婧冉听到80%时还有几分诧异,但转念一想,这都是?她披星戴月来?回奔波应得的?。
剩下20% 李婧冉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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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沉思。
她先前以为严庚书的?攻略任务还要一段时间,为了解决大婚在即的?当务之急,她这才想出了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那就?是?让芙蓉陷害自己,使?严庚书对?她近期的?态度转得寡淡,觉得阿冉并不像他心目中那么纯洁,因此?决定取消或者推后?婚约。
可如今一想,这居然只差20%了!
兴许只要把“我是?昔日把你救出楚馆的?白月光”这一点给补上,就?能刷满严庚书这边的?攻略进度。
李婧冉当机立断决定去和芙蓉商量一下,谁知说曹操曹操到,她还没来?得及去找芙蓉,就?见?芙蓉自不远处娉娉婷婷地走来?。
芙蓉要风度不要温度,今日穿了身轻缓柔美的?雪色纱裙,在冷风中看着都嫌凉,却和救严庚书那日的?衣着打扮分毫不差。
李婧冉迎了上去,本想和芙蓉临时改动下计划,谁料余光里严庚书竟走了过来?!
李婧冉微侧过脸,使?劲给芙蓉使?眼色,衣袖下的?手努力摇着想让她暂缓计划,不曾想芙蓉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目光坚定地与她对?视片刻,而后?就?开始了这场大戏。
只见?芙蓉缓缓走近了李婧冉,笑意温婉地柔弱朝她福身盈盈一拜:“见?过阿冉姑娘。”
李婧冉扫了眼严庚书,见?他距她们还有十几步路的?距离,随即想着凑近芙蓉跟她说计划有变。
如今李婧冉既然改变了攻略方式,自然是?要尽力刷严庚书的?好感值,而让芙蓉用白莲腔调陷害自己很显然只会适得其反。
李婧冉伸出手要去搀扶芙蓉,芙蓉身影却在李婧冉触到她之前就?轻晃了下,拉着李婧冉的?手柔弱地跌落在地,单手捂心口娇喘着道:“阿冉姑娘,我只是?想与你见?礼,你缘何推我?”
芙蓉的?演技自然是?过关的?,放到现代拿奖拿到手软都不在话下。
李婧冉愣了片刻,心中大呼不好。
芙蓉并没有领悟她的?意思,如今正在按原计划实施着。
这套路其实在古早小说里很常见?,就?是?妥妥的?白莲花陷害,但按照小说的?走向,一般男主永远都看不出恶毒女配是?装的?。
李婧冉对?严庚书也并没报有多大的?信心,只因她瞧着芙蓉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作为同性都觉得她楚楚可怜。
从拢着忧愁的?眉眼到那双泪光盈盈的?双眸,都让人恨不得想把她搂紧怀里柔声安慰。
“这是?怎么了?”严庚书低沉的?嗓音自两人身畔传来?,李婧冉侧眸瞧他,心中绝望。
她简直是?百口莫辩,想了半天只能憋出干巴巴的?一句:“推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不存在推她的?动机 王爷,你可愿信我一回?”
芙蓉闻言,只是?用那双美眸凝着严庚书,咬着唇,好半晌后?又重新垂下头道:“王爷,阿冉姑娘也并非故意的?,还请王爷莫要怪罪她。”
把一朵宽宏大量的?白莲花演绎得活灵活现。
李婧冉忍不住伸手想去拉严庚书的?衣袖,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破局,谁料指尖刚触到严庚书的?衣角,那片暗色衣料便从她的?指尖滑远。
李婧冉眼睁睁瞧着严庚书走向芙蓉,微弯下腰,搀着芙蓉从地上起身。
芙蓉羞赧地把手递给他,借着严庚书的?力站稳身子,还戏影很足地朝李婧冉歉然笑笑。
李婧冉轻吸了口气。
果然,男人对?白莲花就?是?一丝抵抗力都没有的?。
李婧已?经在心中盘算后?续该如何挽救,面上却不露声色地看着严庚书和芙蓉的?互动。
芙蓉神?色间藏着几分羞怯,垂着颈子对?他轻声细语地道谢:“多谢王爷。”
说罢,她还不忘替李婧冉求情:“方才是?我自己没站稳,不关阿冉姑娘的?事。”
严庚书朝芙蓉斯文?笑笑,不急不缓道:“当然不关她的?事。”
这回复出乎了李婧冉和芙蓉的?预料,两人皆露出了微怔的?神?色。
而就?在下一秒,李婧冉双眸却蓦得瞪大了。
她眼睁睁看着严庚书指尖闪过一抹金光,而后?指尖夹着的?金针便快准狠地插进了芙蓉脖颈大动脉的?死穴。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婧冉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芙蓉不可置信地捂着脖颈,身子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全程没有一丝血光,一条鲜活的?生命却这么在她面前流逝。
李婧冉只觉喉咙口被一大吨棉花塞住,她甚至连呼吸都喘不上来?,只觉大脑一阵阵地缺氧泛晕。
她看到严庚书掏出一方丝帕,冷眼瞧着死不瞑目的?芙蓉,一根根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指,就?如同像是?碰到了什么污秽之物似的?。
过了好半晌,李婧冉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王爷,你 你为何杀她?她不是?你寻了许多年的?恩人吗?”
严庚书听出了她话语间藏不住的?颤音,在冬日惨白的?日光下,朝她勾唇笑了下。
俊美无俦却又残忍血腥,像是?地狱旁妖冶的?曼珠沙华,以鲜血为养分,迎风盛开。
他嗓音轻柔,如同含着蜜,一字一顿道:“所?有冒犯阿冉的?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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