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 云雾褪去现旧人
◎高中,大婚◎
温檐还是在当天的夜里得知了魏麟不能生育的真相, 她被刺激的痴痴笑笑了一晚上就疯了。而魏麟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也在第二天传遍了京都的各个角落。
萧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 是在太子萧誉和邱怀玉大婚的宫宴上。
“谁传过去的?”
女官眼神缓缓扫了眼不远处,萧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听女官说。
“官差只逮住了魏武侯府的一个下人,那人说过去受尽了魏家大郎和温檐的欺凌刁难,又无意间看到了什么不孕的诊方子,因为得知温檐死之前的愿望想看见儿子成家立业, 是以刻意去告知好让人死不瞑目。”
“告知了温檐,那人还觉得不畅快,就找人将那张方子抄写再流传出去!”女官顿了顿,低声补充, “奴婢觉得要做这么多事, 不是一个下人能做到的。”
萧岚失笑,“不重要了。”
温檐在魏决的膳食里下了蛊药,害得他殿前失仪, 魏硕铭又因为欺君判刑流放,魏决会如此反击, 萧岚一点儿也不奇怪。
“也是,魏家大郎已在收拾细软, 预备离京了。”女官说。
萧岚挑眉, “到不算太蠢, 还知道躲出去。”
她没在宫宴上待太久,毕竟她现在是个“寡妇”,虽然已经婚配了, 可朝廷那些官员又不是蠢的, 不少人已暗暗洞悉出来, 魏瑾和魏麟该是一个人!
别的不说,荣国公又收了魏瑾做义子,还正儿八经地拜了祖宗。两个义子长的一模一样、声音一样,又都娶了萧岚,再联合韩献冤情水落石出的案子,不少机灵的已自行平凑了一个大概出来。但始终没人敢说一个不|伦,因为上官彦配合叔父大修律法,其中一条便是“诽谤”罪,哪怕只是开个玩笑也不成。
婚期还早,萧岚得收敛,尽量少出现朝野的视线里。
太子大婚过后,南宫宏毅正式接任凉州公,四月初一启程。
这回,萧铭没有陪同,用她的话说:“她累了,斗不动了。”
南宫宏毅笑道:“阿娘是该歇歇。”
经过这一回,他也深知自己的不足,若是足够强大,他也不至于被软禁还连累了阿娘、葬送了阿弟。他若是足够强大,就如同魏瑾一样,不但救出了他们,还以最低的代价攻下了凉州!南宫宏毅知道,凉州既是磨砺他的坎,也是他的历练。
送行了南宫宏毅,萧铭回了太和殿,将那枚虎符还给了萧恒。
“皇姐怎不让宏毅带着?”
萧铭笑道:“我倒是想他带着,他不同意啊,说是凉州兵马已稳定下来,暂时没有危险。”
“胡闹。”萧恒说着就下令禁卫军统领追着送过去,阿姐已经失去一个儿子,萧恒不能再冒险。
“你就让他自己闯一闯,闯不过去他也不会强撑着。”萧铭说。新律给他们带来了麻烦也带来了心机,她笑了下,看着虎符,“它的使命已完成了,大齐皇帝。”
萧恒闻言眸光微微一震,阿姐的体谅虽迟却很温馨。
春夏交接,秋风乍起,很快又到了今年放榜的日子。
为了及时蹲榜,萧岚让司绣坊将喜服送来了颐园,她在这里试穿,方便及时得到蹲榜的回馈。婚期就定在放榜后的一个月,她知道魏瑾的抱负,所以她比他还还着急,天不亮就过来了。
司绣坊的也猜出萧岚殿下的心思,尚宫一面仔仔细细地帮她试穿,一面说着驸马文章好的话。
外头已是一阵阵锣声流过,萧岚试穿时并不如第一回那样羞赧喜悦,更多的心思都在蹲榜的人怎么还没来?且她总觉得堵的慌!
“公主别急,奴婢去催一催?”翠竹请示。
萧岚点头,翠竹转身离去,萧岚又叫住了她,“还是别了。”
蹲榜的又不是不识字,派多的人去了万一他没考上,那魏瑾多么没面子
这话她可不好说出来,只问:“我这腰得改小。”
翠竹哑然片刻,问:“再改小,怕是会勒着您。”
萧岚这会儿才意识到为何总觉得堵!
彼时,管事兴匆匆地来禀,“来了来了!”
萧岚一高兴,又不觉得堵了,提着繁复的裙摆绕过屏风来到门前,“蹲榜的回了?”
管事笑脸一凝,“是驸马爷。”
萧岚笑脸垮了,“他来做什么!”
管事:“”
当然是来看您啊!
魏瑾已到了门口,恰好听见这话。萧岚看了他也不吱声,转身走回屏风后换下这身勒得透不过气的喜服。
她的确是有些气魏瑾的,太子大婚后,魏瑾就去了南州学堂,说是要从那里考入京城,两人拢共才见了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次数。这几个月她闷在宫里别提多没劲了,叔父还时常叮嘱她不能打扰魏瑾读书。
能不气人嘛!
可萧岚又不愿承认自己想他了,干脆摆脸色,“走那么远去备考,你若是没得个状”话到嘴边,她又改口,“若是没中第,婚事也不作数。”
尚宫听了眉心一跳,暗暗祈祷上苍可千万让驸马爷中了,她们可不想再给萧岚殿下做第三套喜服了!并非是萧岚殿下难伺候,而是纯粹浪费功夫啊!这一身喜服得费多少秀娘的眼睛呐!
魏瑾已跟着她进屋里来,守在屏风的另外一面,只淡淡地承诺,“好。”
然而蹲榜地气喘吁吁地跑来,“殿下,没看见驸马爷的名字。”说完才发觉驸马爷就在屋子里头,他恨不得原地挖坑把自己埋了。
本来笑意融融的氛围一下子冷了起来。
管事狠狠地剜了蹲榜的一眼,凶他,“你是不是没看清楚?”
蹲榜的却是个愣头青,没接住管事的暗示,硬着头皮汇报,“小人看的清清楚楚啊!”
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早,萧岚嘴角抽了抽,愣愣地立在原地。
尚宫赶紧收拾好喜服,借口早点回去修改就退下了,管事和蹲榜的也溜之大吉,翠竹只得说:“奴婢去给公主烧茶。”
萧岚换好了衣服,不紧不慢地走到圆案前坐,“这会儿可不是我不嫁你。”
魏瑾薄唇弯了弯,缓缓走到萧岚的背后,双手绕在她身前,他双手拿着一个卷轴缓缓展开,是放榜的黄纸。
萧岚错愕,“你没考上,就下来泄愤?”
魏瑾侧头看她一眼,无奈笑了下,手指着其中一处,“岚儿瞧瞧。”
他指的正是状元的位置,上头清晰写着,南州魏谨。
萧岚默读完,起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看着魏瑾淡定无奈的神态,她隐隐猜到了什么,“不会是将你的名字写错了吧?”
魏瑾叹息,“正是。”
萧岚拿起那张黄纸,忽然放声大笑。瑾和谨虽然像,可蹲榜的人自然是区分的开的,难怪说没看见他名字。
笑过以后,她不依不挠,“我可不管,你的名字没在上头,我就不嫁。”
魏瑾很认真地颔首,“等一会儿,礼部已发现了,贡院的侍郎正着手重写榜。”不然他也不会将错误的榜纸撕了下来。
他的高中就在那么滑稽又那么乌龙地事故下,传的沸沸扬扬。
十月十日。
金秋的第一道曙光进城,迎亲的队伍从荣国府出发。
队伍的最前方,魏瑾一马当先,他身后是看不见尽头且身披霞彩的骑兵,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热闹而庄重,浩浩荡荡地往皇城方向去迎亲。
魏瑾身卓华丽的喜服,头戴白玉冠,喜袍领口处别致的金银绣图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许多观礼的人细细看了许久才发觉竟是一圈岚字,再瞧新郎官手上紧紧握住一只精致的水袋,很快就有人好奇起来。
“将殿下的名字绣在领口处,可见这位朝廷新贵对殿下马首是瞻啊!”
“殿下救过状元郎、魏将军的命,他这么做便是昭告天下,心中唯有殿下啊!”
“想不到他们二人竟还有这么一桩姻缘?你都知道那些,快和咱们也说说。”
“好嘞,莫急”
迎亲的队伍走到了哪儿,这桩因缘美谈就到了哪儿,这下满京都晓得二人的因缘际会,人人称赞。
起初不少羡慕萧岚殿下能前后嫁给两位人中龙凤郎君的人们听了,纷纷感慨起来,因缘天注定说得大抵就是萧岚,好人有好报说得也是萧岚,好女百家求说得更是萧岚
而隐匿人群中负责解说的宋都尉等人,口水都快说干了。
慈宁宫。
锣鼓喧天,乐声隆隆。
再次出嫁,萧岚的心既平静又忐忑,大抵因为又嫁给同一个人,是以没了最初的那份紧张,是以,她也不知为何忐忑。
“岚儿,”太后轻声唤她,“祖母给你带头纱。”
“姑母给岚儿穿鞋!”萧铭看着萧岚出嫁,泪眼婆娑。
“嗯,谢谢祖母、谢谢姑母。”萧岚忐忑的心缓缓平复了。真好!这一次出嫁祖母醒了,姑母也在京都,真的好!
迎亲队伍候在慈宁宫的外边,占了整个宫道,宫娥和小太监围在宫道的两侧,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
萧岚手持障面的团扇坐在里边,能听见门口的六福嬷嬷正大笑着捉弄魏瑾,无非是一些早生贵子和三年抱俩或是恩恩爱爱的吉祥话。
她不禁好奇,魏瑾将如何应付,就往外头坐了坐,竖着耳朵听。
“都听岚儿的,只要岚儿想,岚儿的话就是圣旨”
红色的盖头虽然挡住了萧岚的视线,可她能想象的到,魏瑾此时游刃有余的模样。萧岚不禁失笑,想让魏瑾出糗怕是难哦。
贴着双喜吉祥的字花的门扉缓缓打开,萧岚忙又往里头坐了回去,绑着红绸带的水袋出现在红盖头下,同时还有那只冷白如玉的手。
在六福嬷嬷起哄的声响下,萧岚将手放了过去,任由他接着,二人的手分别前者红绸带的一头,中间吊着十年前的水袋。夫妇俩走过慈宁宫的每一块砖,那个水袋也跟着他们走,仿若将二人过去错过的十年,一起弥补上。
直到将萧岚牵进了花轿,魏瑾的手还没放,六福嬷嬷笑着低声催促,“驸马爷,改起轿了。”她想还未洞房就难舍难分成这样,一会儿可不得了哦!
萧岚坐在花轿里头,也觉得魏瑾牵着她有点儿久了,脑袋上还压着沉甸甸的凤珠喜冠呢!她手轻轻推了推他,见他还没反应,只好轻声,“瑾郎,松一松。”
低低沉沉地回应仿若穿透了红盖头,“嗯,岚儿等我。”
说着她指尖还被他轻轻啄了下,观礼的众人皆是捂嘴笑,萧岚羞红了脸,赶紧抽出自己的手缩到袖子里去。
魏瑾见状又是晒笑一声,放下帘子再压好,反身上了马。
六福嬷嬷欢欢喜喜的唤:“起轿!”
出了皇城,街头巷尾的欢声笑语中夹杂着不少唏嘘美谈,萧岚靠在壁上细细听了起来。
“萧岚殿下那么小的年纪就懂得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和状元郎魏将军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魏将军有了军功还要考状元,他有今日也有萧岚殿下的功劳啊!”
“”
直到颐园,这样的美谈不绝于耳,萧岚鼻尖酸涩不已,他能有今日,怎会有她的功劳,那都是他历尽艰辛,甚至上刀山下火海闯来的!
“落轿!”
萧岚赶紧擦了擦眼,轿帘子挑高,还是那个水袋和那双手递了进来,如此,萧岚有些明白过来,他为何非要将水袋也放在婚礼的环节上了!她伸出手握住了魏瑾的手,魏瑾并未注意她的情绪波动,以为她要牵住才走的稳。
出了花轿,魏瑾缓缓转过身蹲下,双手往后托举,轻声细语,“岚儿,上来。”
又要拿着水袋,又背着她,多折腾,萧岚先从他的手里接过了水袋,双臂再环绕到他的前胸,他将她背在背上。
上一回,他也是如此背着她,只不过她欲语还休,他小心翼翼。
这一回,他还是如此背着她,她紧紧贴着他的背,他紧紧握住她的腿弯,两颗心似乎能穿透彼此的躯体,紧紧相依。
“瑾郎。”她轻声唤。
魏瑾应,“我在,现在跨过门槛。”
“好,你走快一些。”萧岚说。
“好,岚儿饿了?”魏瑾问。
“不饿,我不想你累着。”萧岚双臂牢牢地在他前胸交叠,“还有,谢谢你,今日做的一切。”
“不累,就算背你一辈子也不累。”魏瑾笑了,“还有,岚儿永远不要和我说谢,只要你陪着我一辈子就足够了。”
“一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萧岚楼他紧紧的。
魏瑾笑了声,“好,岚儿说话算话。”
他终于背着萧岚,重新步入瑶光殿,步入他们的世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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