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服
看到这几条短信后?, 温西拿手机的手蓦地收紧,她没急着回复,速度很快地换上?了礼服, 盯着脏衣篓里那套JK看了会儿,调整好表情, 拉开了门。
“哥哥,时间还够吗?我头发还没弄。”温西没看许蔺深, 径直往餐桌的方向走,按照程肆所?说的方法, 坦然地给自己兑了杯蜂蜜水。
许蔺深没开口, 倒是从厨房出来的陈阿姨一拍脑袋:“哎哟,我就说怎么找不到蜂蜜罐了,原来是小姐拿出来了, 之前?放哪儿了来着, 小姐你知道吗?”
温西淡淡道:“我怎么会知道?”
陈阿姨:“那?桌上?的蜂蜜……”
“菀然找出来的。”温西小口喝着蜂蜜水,“昨晚我们喝了点酒, 她怕我起?来头疼弄的蜂蜜水……哎, 这人车钥匙都忘了拿走。”
“喝酒?”闻言,许蔺深皮笑肉不笑地掀唇, “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温西嗯了声, 放下杯子, 毫不忌讳地说:“发情期快来了。”
眼见她这般直白, 反而叫许蔺深愣了愣,下意识瞥向她手?腕处,果不其然带着抑制手?环。
仔细看她雪白的手?臂上?, 还有?注射后?的针孔痂。
许蔺深顶了顶后?槽牙,看她的眼神掠过?一丝微妙的变化, 思忖几秒后?,他摸出手?机:“那?中午这顿饭就算了,改天再——”
“何必改天?”
温西弯唇笑了笑:“如果我和那?位陆大?少信息素还算契合,就当培养感情了,正好可以问他要个标记。”她扬起?手?臂,“也就不必如此频繁地注射抑制剂了。”
许蔺深动作僵住,也不知这话又触及了他哪个点,表情变得阴沉不善。
“你是Omega,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Alpha标记你?”
“随便吗?”温西露出不解的神情,“我以为他会成为我以后?的伴侣呢。”
收腰礼服将?少女在?Omega里算是高挑的身形完全显露出来,后?背是U型款式,露出一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肤,蝴蝶骨凸出的弧度惹人瞎想。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只是暂时性接触一下而已?。”
许蔺深看了几眼后?,仿佛突然间改变了主?意,走进衣帽间,拉开衣柜,又替她挑了件同色系的薄衫外套出来。
他将?薄衫外套披在?她肩头,嗓音冷硬地强调:“不可以让他标记你。”
温西垂下眼睫:“哦。”
两人一起?出门。
许蔺深边走边给秘书发消息:【查查小姐这些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他骤然意识到,近半年来,他给温西的自由有?点太超过?了-
吃饭的地方在?温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
许蔺深和陆献言都很忙,要挪出双方都有?空的时间不容易,是以这顿饭应当提前?很久就定?好了。
宴客厅宽敞明亮,墙壁悬挂着复古油画,头顶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温暖奢华的光线。
温西跟着许蔺深走进宴客厅,餐桌边已?经坐了两个人,一名四十左右的美貌女性Omega,保养得极好,只眼角有?几道浅淡的细纹,另一名男性Alpha大?约二十六七,比许蔺深年纪要小两岁。
背着光,温西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到他将?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至手?肘,露出高奢名表,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有?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听到声响,男人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可惜这笑意不达眼底,倒显得难以接近。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许蔺深带着温西过?去,微笑着介绍,“我妹妹,温西……温西,这位是你黎阿姨,这位陆大?少,你叫声哥……”
“我叫陆献言,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陆献言打断他的话,后?者?笑意凝滞,陆献言却视而不见,率先朝温西伸出手?,英俊眉宇间难掩盎然兴趣:“久闻不如一见,想认识你很久了,温西。”
温西对他的热情感到莫名,但还是伸手?礼貌回握。
陆献言很有?分寸,手?掌和她轻轻一碰就松开了。
温西又转头喊了声“黎阿姨”。
黎筱连忙笑着应了声,也知晓自己儿子喜欢拱火的性子,怕许蔺深心中不快,便打圆场道:“也没等多久,快坐,温西果真和传闻中一样漂亮。”
几人入了座,温西左手?边坐着许蔺深,右手?边坐着陆献言。
后?者?对她十分殷切,在?黎筱和许蔺深交谈时,往她餐盘里夹了不少菜。
温西蹙着眉道:“谢谢,但我吃不了这么多。”
“没让你全部吃完,”陆献言漫不经心一笑,“挑点你感兴趣的吃,这样我就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了。”
那?头的许蔺深听到这话,从鼻腔里呵出一声,像是突然较劲似的,拿了只新的餐盘,专捡温西常点的夹过?去:“吃吧,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陆献言懒洋洋地抬眸:“许董什么意思呢?看起?来好像没有?诚意嘛。”
“我认为我诚意十足,”许蔺深姿态冷漠,“倒是陆大?少,献殷勤之前?都不做做功课吗?要是踩到雷可怎么办?”
陆献言瞥了仿佛习以为常的温西一眼,不卑不亢地对上?许蔺深的目光,微微笑开:“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雷不雷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蔺深嘴角抿了抿,内心升起?一股难言的沉郁。
这顿饭局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组了,在?此之前?,他和陆献言年纪相仿,尚算得上?相谈甚欢。
他也说服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无非正常的资源置换,毕竟比起?温家需要陆家,陆家显然更需要温家的支持。
他并不是被动那?一个。
可今日温西在?场,眼看着陆献言像条闻到肉味的狗一样在?她身边垂涎欲滴,他就恨不得立刻终止这场交易。
黎筱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尽收眼底,心想那?些传闻恐怕并不全是空穴来风。
许蔺深和温西并没有?血缘关系,如今的温家表面姓许,实则完全是许蔺深的囊中之物,也因此,她听不少人半真半假地说,温西几乎是他养在?家中的禁脔。
今天接触后?看下来,不论实情怎样,总归许蔺深的态度或多或少已?经超出了作为哥哥该有?的界限。
她不禁有?些担忧,想了想,对陆献言使了个眼色:“献言,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商场,要不你带温小姐去逛逛?”
这就是要单独和许蔺深谈的意思了。
陆献言了然,正好,他也有?话单独和温西讲,便捞起?外套,朝温西做了个邀约的手?势:“愿意赏脸吗?”
温西征询许蔺深的意见,得到他的默认后?,站起?身来:“嗯。”
离开前?,温西略显费解地盯着许蔺深看了看。
其实她并不意外许蔺深将?她当成联姻的工具,毕竟这人连自己的婚姻都能牺牲,更何况是她的。
她搞不懂的是,都临门一脚的事了,许蔺深怎么又好像突然变得不那?么情愿?
这不是个很好的信号。
正如和陆家交好是接近各地军队的敲门砖一样,这桩婚事也是她接近陆寅之和傅晚森的最?佳契机。
那?次裴寰州跟她说了陆傅订婚的消息后?,她着手?调查了陆寅之一番,得知陆寅之其实是被迫和傅晚森联姻,因为他心里早有?喜欢的人了,那?个女Alpha身份还很不得了,效命于国际雇佣兵团队。
两个月前?,女Alpha所?在?的雇佣兵团队和联盟外独立国特种部队发生激烈交火,当场丧命。
这个消息传进了陆寅之耳朵里,陆寅之死?活不信,孤注一掷地想要去独立国找她,被陆家人拦了下来,再加上?和傅家联姻的冲击,他整个人一蹶不振。
陆家人怕他逃跑,给他办理了休学,至今还将?他锁在?医院里,派人日夜看守。
“一路过?来都不说话,想什么呢?”
陆献言伸手?挥了挥,拉回了温西的思绪:“没什么。”
两人驱车到了附近商场,陆献言在?车库停好车,和她一起?按电梯上?楼:“五楼有?私人影院,要不去看场电影?”
温西心不在?焉地嗯了声:“都行。”
“对我这么冷淡啊?”陆献言有?些无奈地偏头看她。
温西不耐:“搞清楚,我们才见第一面。”
电梯很快到达一层,往前?面VIP通道走一截就是直上?五层的观光电梯。
陆献言停住脚步,看着兀自往前?的温西,懒散开口:“如果我说我对你,不是第一面呢?”
他的嗓音不高不低,还带了些许隐秘的兴奋之意。
温西果然回头了,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陆献言的眉眼英俊耀眼,笑起?来尤盛:“我看见了哦。”
温西:“?”
“昨晚在?CLUB里,”陆献言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我看见你和一个Omega接吻。”
温西瞳孔紧缩,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脸色僵硬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你看错了。”
“不可能。”陆献言指了指她手?腕上?的抑制手?环,“你手?上?的款式全球限量,不超过?十个,我想应该没那?么巧,在?一个鱼龙混杂的酒吧里,出现两个拥有?这款手?环的人吧?尤其是——身形和你一模一样的女Omega。”
温西不说话了,眼眸漆黑,尽是冷意。
“……”
陆献言被她凌厉的眼神看得口干舌燥。
妈的。
太对味了。
他轻咳一声,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举着手?,以一种投降的姿势朝她走近两步:“别生气,我不是在?威胁你。”
“你也威胁不了我,”温西移开视线,淡声道,“如果你够聪明,就不会把这种事挑到我哥面前?。”
陆献言反倒因为这句话来了兴趣:“是吗?我怎么觉得,以你哥对你的在?乎程度,也许会很感谢我呢?”
温西:“感谢你什么?”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观光电梯,和一个身穿狗狗玩偶服的人擦肩而过?。
“唔,”陆献言思考了下,“比如帮他发现了妹妹的暧昧对象?”
“暧昧对象?”温西重复了遍这四个字,轻轻嗤声,“你看不起?谁呢?一只小狗而已?。”
“小狗……”陆献言看着身边少女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忽然变得很哑,“既然只是小狗,那?你有?没有?想过?,换一只?”
温西渐渐回过?味,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换谁?你?”
陆献言没回答,扯了扯领口,下颌线条清晰紧绷,挺拔的身形微微低了低,从西装外套里取出几块内存卡:“24号CLUB昨晚的所?有?监控录像都在?这儿了。”
温西不为所?动:“所?以呢?”
“这是给您的见面礼,”陆献言喉结上?下滑动,克制了许久的称呼脱口而出,“主?人。”
四目相对。
温西在?他略带紧张的脸上?逡巡半晌。
她着实没想到,声名在?外的陆大?公子,居然还有?这副面孔。
温西轻啧了声:“别乱叫,我没有?这种癖好。”
“好的。”陆献言从善如流,但并不认同她后?半句话,“从你哥提出和陆家联姻的想法开始,我就关注你了,我观察了你很久,你都不知道你亲那?个Omega的时候有?多带感——你只是现在?没有?这种癖好而已?。”
温西对此兴致不高。
只是在?这人提到“那?个Omega”时,她透过?观光电梯,瞥见楼下那?个穿着狗狗玩偶服的人。
她顺势便想起?,早上?好像忘记回程肆消息了。
也不知她的小狗会不会伤心。
见她不说话,陆献言极力压抑着自己更加激进的冲动,嗓音缓慢地说:“反正出生在?我们这种家庭的人,都没有?选择婚姻的权利。而我如此幸运,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又正好能够联姻的对象,我认为,我们一定?会很契合。”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陆献言脑子里就不可抑制地涌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好想被她踩在?脚下。
“别,”温西黑眸冷然,“很脏。”
陆献言微微一愣,听到她说话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一不小心把内心的想法讲出来了。
“脏吗?”陆献言被对方带着压迫性的眼神看得身心舒畅,他还有?点足控,因此喃喃道,“我不觉得。”
“你误会了。”温西自下而上?地剔了他一眼,眼睛里笑意寡淡,嗤之以鼻,“我的意思是,你很脏。”
……
观光电梯缓缓升上?五层。
这座商场的五层是私人影院和私人餐厅区。
是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穿着狗狗玩偶服的程肆呆呆望着观光电梯里,温西和一个陌生男人言笑晏晏的场景。
温西一直没回他消息,他有?自知之明,不认为她非得回自己消息,默认被她拒绝了。
然后?就不怎么睡得着,临时找了个穿着玩偶服在?商场派单的兼职,好巧不巧地撞上?了眼前?这一幕,听到了温西所?说的那?句“小狗而已?”。
程肆僵硬地站在?原地,头颅仰得几近麻木也没动一下,被玩偶服闷得满头湿热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嫉妒
作为?南江的新兴建筑之一, 这片商圈是先有的星级酒店,后建的商场,是以为?了配套星级酒店的定位, 商场也走的是高端路线,就连私人影院也做成了非常具有隐私性的会员制氛围场所。
进了观影房, 温西扫了眼便明白过来,这里?被陆献言精心安排过。
里面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器具, 令人眼花缭乱。
这算哪门子的私人影院,说句情趣房也不为?过。
托陆献言的福, 温西看到了曾在?程肆面前随口说过的“三?十”, 逼真又夸张的设计让她眉头微微拧了拧。
“原来你喜欢这种?”陆献言将东西捞起来把玩,意有所指地说,“Omega可受不了这种东西, 但Alpha可以。”
“你想?多了, ”温西道?,“我纯粹觉得它做得很?丑。”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陆献言试探道?, “我可以重新定制。”
室内灯光昏暗, 少女坐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姿态随意, 眸子里?没什么情绪, 搭在?扶手上的一只手细长柔韧, 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
陆献言下腹一紧, 心脏处涌起一阵震颤发麻,不由自主地吞咽,忍不住幻想?自己舔上去的画面。
这么想?着, 他屈膝过去,半跪在?她脚边。
或许这样贸然会被?她抓着头发狠狠丢开, 也或许她会一脚踹过来……
不论哪种,都让他深深着迷。
“试试吧?”陆献言语气十分诚恳,“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
看着陆献言这张讨打的脸,温西心情很?差,对这种人来说,打或骂反而会让他更兴奋。
她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于是在?将陆献言凑过来的时候,她抬起脚,用鞋尖不轻不重抵住他的喉咙,警告他不许再?前进分毫。
“我很?好奇,你在?多少人面前这样摇尾乞怜过?”温西忽然道?。
陆献言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手心濡湿出汗,莫名心慌,但他知道?如果想?得到温西的选择,那此?刻必须坦诚,他咬咬牙,只得如实回答:“她们没见过我的脸,每个人的底线都不一样,我毕竟姓陆,还是个Alpha,所以从不接受任何?进入行为?。”
顿了顿,他折起原本半屈的膝盖,像囚徒一样跪在?她面前,拿出了全部诚意:“温西,如果是你,我想?我可以。”
温西俯视着他,短促地笑了声:“我看起来像是很?不挑的样子吗?”
“什么?”
“我说了,”温西眼皮微掀,鞋尖慢慢用力,将他脆弱的喉结碾进皮肉里?,几乎掐断他的呼吸,“你很?脏,我对脏东西不感兴趣。”
陆献言背脊僵了下,冷汗开始往外?冒,没有后退躲避,只在?窒息中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这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温西打断他的话,视线从他挺高的胸膛往下审视。
因?着这个姿势,对方?西装裤上的变化一览无余,她冷眼看着,内心波澜不惊,在?陆献言脸色愈发惨白时,她收回脚,颇为?不近人情地开口:“你也看到了,我已经试过,确实对你不感兴趣。”
不管是作为?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还是求偶的Alpha来说,温西这句话都足够打击他的自尊心。
陆献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一直以来,在?这种事上他有开了挂似的敏锐直觉。
女性Omega较之其他性别,道?德羞耻感更盛,所有很?多女O都意识不到自己内心深处也许还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喜欢引导她们从纯良的小可爱变成大魔王的过程。
可他一眼就确认的温西,居然在?试过后对他说,不、感、兴、趣。
陆献言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图在?温西那张脸上找出她伪装的证据,可惜一无所获。
没有第?一次见识这些的好奇、兴奋,亦或者紧张、害怕,连厌恶都没有,她真的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很?单纯地提不起兴致。
操。
陆献言满脸挫败。
“你都说了是联姻,怎么还妄想?遇到契合的伴侣?谁不是各玩各的?”
温西冷淡的嗓音自上而下落进他耳朵里?:“据我所知,你们陆家不止你一个未婚后辈,你的弟弟妹妹,陆云蔚,陆寅之,都可以作为?和温家联姻的对象,这点选择权我还是有的。”
她每说一个名字,陆献言的脸色就变得难受几分。
温西按开手边的小台灯,盈盈的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有种不可亵渎的神圣。
“你再?敢对着我发骚,”她勾着唇,话音一顿,语气危险,“我不介意换个其他姓陆的过来。”
陆献言慢慢站起身,喉结被?她踩得发红,默认了她的羞辱,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陆云蔚只会比我更脏。”
“不是还有陆寅之?”温西不动声色地压了下指节。
陆献言:“他也不可以。”
温西:“我不介意他是Omega。”
“不是这个原因?,”陆献言见她对Omega接受如此?良好,自嘲一笑,默了默,半真半假地说,“他身体不好,住着院呢。”
“这样啊,”温西琢磨着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下。”
陆献言骤然变得警惕:“你认为?我会蠢到把你拱手相让吗?”
温西对他的反应感到好笑,莞尔:“如果我说,我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同意嫁给傅晚森呢?”
这话一出,陆献言瞳孔睁大,错愕盯着她,好半晌,他才平复下来,眼底满是复杂:“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温西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这不重要?。”
陆献言将她的话在?脑子里?顺了圈,渐渐明白过来:“你跟我绕这么大一圈,难道?就是为?了见陆寅之一面?”
“你想?怎么以为?都行。”温西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带我去见陆寅之,我保证他不会再?想?着逃婚。”
都是初次见面,陆献言向她送上了见面礼。
她自然也得给陆寅之准备一份儿。
傅晚森就是那个“死去”的雇佣兵女Alpha——不知道?这个消息对陆寅之来说,够不够诚意十足。
“当然,这个忙我不白帮的。”
温西收起短暂的思绪,继续对陆献言道?:“以我对我哥的了解,他恐怕已经在?派人查我最近的行踪,你们陆氏军工科技,好像也涉猎网络安全服务来着?”
陆献言:“对。”
温西像是终于愿意吐露一点真实的自己,摸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写了三?个日期:“帮我把香海之城公寓南门?入口这三?天晚上的监控,不着痕迹替换掉,不难做到吧?”
陆献言扫了眼那三?个日期:“才半个月而已,你把那个Omega带回家了三?次?”
“你不是跟踪我很?久了吗?”温西嗤声,“早就知道?的东西,何?必装得这么惊讶?”
陆献言:“不是不怕发现?吗?”
“是不怕,”温西道?,“但我怕麻烦。”
要?是再?被?许蔺深逼着离开她一次,以程肆那傻而执拗的性格,不知道?又要?在?她身边默默无闻几个两年。
陆献言不甘心自己输给一个一无所有的Omega。
他只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已。
如果早知道?会遇到温西,他一定不让别人碰到他半点。
偏偏天然失势,他现?在?毫无办法,尤其温西比他想?象中有手段太多,完全不需要?他的引导,也能将他杀得片甲不留。
明明只是个还在?念书?的小孩儿而已。
他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混账叛逆。
良久,陆献言道?:“成交。”
正事说完,两人一起往外?走。
乘坐观光电梯下楼时,陆献言握紧拳,忍不住补充了句:“我是真心想?和你结婚的,就算你继续和他玩……也可以。”
温西却置若罔闻。
她点进星聊里?和程肆的聊天页面,回复早上没来得及回的问题。
【?:下次吧,今天有事。】
那边像是一直在?等她回复一样,立刻又问。
【4:什么事呢,我能知道?吗?】
温西看着这句话,微微蹙眉。
一般来说,没得到她允许,程肆不会主动问这种过于干涉她的问题。
温西当然不会回答。
【?:不能。】
那边便不吭声了,温西几乎可以想?象程肆此?刻低落的神情。
她又问。
【?:你在?干什么?】
【4:兼职。】
【?:什么兼职?】
这次程肆隔了一会儿才回答。
【4:发传单。】
叮——
观光电梯抵达一楼,电梯门?开启。
也不知是不是被?“发传单”这三?个字暗示了,看到不远处那个抱着传单,穿着狗狗玩偶服的人,她竟然有点幻视程肆。
陆献言很?会察言观色,循着温西的目光看过去:“似乎是这边一家奶茶店出新品在?做宣传,你想?喝吗?”
话落,玩偶服像听见他的话了一样,十分上道?地朝这边走了过来,而后递给了他一张宣传单。
温西原本想?拒绝,转念又想?象了下程肆发传单的模样,如果有人接了传单进店,他是不是就能多拿点提成?
“喝吧。”她最终心软地说。
陆献言转身去买奶茶。
被?困在?玩偶服里?的程肆看着原地等待的温西,心口涌起的酸涩让他眼眶发红,开始自暴自弃地回想?刚才在?那人身上看到的痕迹。
温西和那人在?私人影院里?呆了一个小时。
下楼后。
那个男人喉结发红,头发凌乱,裤子皱褶一片,脸颊潮色未消。
就连西装裤的两个膝盖位置都沾了灰尘。
这是个什么样的姿势呢?
厚乳了吗?
程肆沉默而嫉妒地想?。
他还没来得及将汹涌的情绪完全消化掉,放在?玩偶服兜里?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发出嗡的一声震动。
下一秒。
正给程肆发信息的温西蓦地抬起头。
带着锋锐探究的目光看向了他。
校车
这个时间段还不是商场人流量的高峰。
周围没什?么人, 手机在玩偶服里的那点震动声便显得尤为突出?。
温西和穿着狗狗玩偶服的人四目相对,指腹在手机上随意?按了两个字符,点击发送。
果不其然, 对面人的手机又跟着震动了下。
温西表情霎时变得?耐人寻味。
她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么滑稽的方式碰到程肆。
难怪刚才?星聊上他?突然主动问她超出?界限的问题, 原来是?看到了啊。
温西扯扯唇角,朝对面逼近一步, 玩偶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又躲我?”温西道,“既然就在这儿兼职, 为什?么星聊上不告诉我?”
程肆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 只得?硬生生停住脚步,低声说:“你和别人在一起,我要?是?说了, 会打扰你和他?的约会吧。”
温西嗤声:“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程肆却因为这句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她没否认在和别人约会。
“那个人, ”程肆犹豫了下?,问出?了从看到温西和别人一起下?楼时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也是?你的小狗吗?”
对方戴着玩偶头套, 看不清神情,嗓音也一如?既往的沉闷, 可没由来的, 温西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低落难堪的情绪, 以致于她居然有一瞬间想和他?解释。
不过转念她便?将?这个念头摒弃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没有和程肆解释的必要?。
“你在质问我?”温西问。
程肆身形僵硬了下?,喉咙干涩, 显得?玩偶服上狗狗的笑?脸也充满了可怜的意?味。
他?很想回答没有。
可事?实上他?完全承认自己?在嫉妒,也确实没办法短短时间内就将?心情调整过来, 甚至浑浑噩噩地想,如?果温西没发现玩偶人是?他?就好了,也不至于被揭开这样讨人厌的一面。
程肆垂头丧气地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确实没资格这样问她。
又何必自讨苦吃。
温西舔了舔嘴唇,这样的程肆莫名让她感觉烦躁。
她朝奶茶店方向看了眼,陆献言点的奶茶已经在打包了,很快就会回来。
就这一次。
温西心想,她就解释这一次,再纵容一次他?的冒犯。
反正下?次,她绝对会加倍从他?身上冒犯回来的。
“不是?,不是?,不是?,”温西连说了个三个不是?,而后道,“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那你和他?……”
程肆还没说完就被温西打断:“只是?谈合作,不是?小狗,不是?男朋友,没有接吻,没有标记,没有除此之?外的关系。”
她轻轻一哂,平静注视着他?:“这样说,够清楚吗?”
岂止是?满意?和清楚。
程肆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从温西这儿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因为她回答的这些,都是?她转班和他?再遇的那天,问过他?的问题。
片刻后,程肆点点头,被冷水浸泡过的心脏开始急速回暖,跳动出?更加剧烈热切的响声。
为温西心动实在是?一件太过简单的事?情。
即使这个过程已经在他?身上发生过无数次了。
“那……那今天……”程肆磕巴了下?,语气变得?充满期待,玩偶服里的手指无意?识动了动。
温西不知道该说他?傻笨,还是?该说他?精明。
要?是?她今天没发现他?在这儿,他?说不定就怀着刚才?那样的心情直到和她下?次见面。
可说他?傻呢,他?又会抓住一切机会得?寸进尺,从她这里讨要?承诺。
“下?次吧。”温西无奈道,“今天真的有事?。”
不出?意?外,今晚还得?去应付许蔺深,他?可没那么好打发。
话音刚落,陆献言提着奶茶朝这边走来。
温西便?往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不知道你想喝什?么,本来打算把他?们店的新品都点一份儿,但直觉告诉我你应该不喜欢这种浪费行为。”陆献言走到温西面前,将?手里的奶茶递过去,“白桃乌龙厚乳茶,你喝喝看,喜不喜欢。”
温西说了声谢谢,而后插进吸管。
漫进嘴里的蜜桃香十分浓郁,配上丝滑绵密的口感,更显醇香清甜。
“好喝吗?”陆献言问。
“好喝,”温西意?味不明地弯唇,“我喜欢厚乳茶。”
虽这么说着,但她其实只喝了一口,就把奶茶往程肆面前一递:“抱歉,我喝不下?了,你能帮我处理掉吗?”
程肆愣愣地看着她,没接。
有点拿捏不准她的意?思。
旁边的那个男人却比他?敏锐很多,登时道:“何必麻烦他?,这附近也没有垃圾桶,喝不完没关系的,我当?你的垃圾桶。”
程肆这才?明白过来那人的意?图。
你休想!
身体比脑子还更快反应,他?飞速从温西手里接过奶茶,低声说了句:“我知道附近的垃圾桶在哪儿,我去处理。”
说完便?转身跑走了。
陆献言望着他?跑得?笨拙又滑稽的背影,总感觉哪里不对:“这人怎么狗狗祟祟的……”
“谁知道,”温西几不可闻地笑?了声,“也许天性如?此。”
程肆拿着奶茶一路跑到了更衣室。
他?摘下?自己?的玩偶头套和手套,换了双手捧着,甚至忘了握有杯套的地方,手心被冰得?通红也没舍得?放开手。
盯着那杯奶茶看了几秒,他?垂下?眼睑,红着耳尖,含住了温西喝过的吸管-
当?晚,温西和许蔺深一起回了温家。
许蔺深并没有和她透露同黎筱的谈话细节,但他?似乎冷静了下?来,看到陆献言和她一起回去时,不再露出?最开始的攻击性。
“小七,”温西刚准备回房间睡觉,许蔺深便?在后面叫住了她,“以后回温家住吧?”
温西脚步微顿:“可嫂子不是?要?经常回来吗?”
“不用管她,”许蔺深冷笑?一声,“她最近可顾不上回家。”
温西想起了近期娱乐头条传出?的某明星被Omega金主包养的花边新闻。
没拍到方枕仪的脸,消息处理得?就没那么及时。
“回家吧,”许蔺深再次道,“我也会经常回家,我保证,家里不会再发生令你难堪的事?,哥哥最近学了几道新菜式,是?你最爱的口味。”
温西站在木式楼梯上,侧着身子看他?:“还是?算了吧。”
许蔺深:“原因。”
“我在香海之?城住惯了,”温西思考了下?,很为难地说,“而且我已经成年了,再和哥哥住一起会不方便?。”
许蔺深盯着她,慢慢沉下?脸色:“是?和我住一起不方便?,还是?去夜店玩不方便??”
温西并不惊讶他?会发现,于是?轻声回答:“如?果我说,都不方便?呢?”
许蔺深嘴角缓缓下?撇。
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温西用这样叛逆的语气和他?讲话了。
“你去夜店是?为了见谁?”许蔺深问,“小七,你昨晚跟我说是?在和骆宛然喝酒……你居然学会骗我了?”
“哪骗了?”温西理直气壮地反驳,“你又没问我在哪里喝的酒。”
许蔺深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被她气得?正要?沉声发火。
“还不是?怪你。”
温西突然轻飘飘道:“我感觉哥哥把我保护得?太好了,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以后会很容易被骗吧。”
这话她倒是?没作假。
她确实对情和爱一窍不通,所?以程肆拙劣地勾一勾她,她就上了套。
只是?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就能让她心软。
只是?和他?接个吻,就能反应强烈,甚至到了难以自控的地步。
只是?闻到他?的信息素,就想要?标记他?,让他?彻彻底底成为她的所?有物。
她决定找个什?么办法,至少能学着程肆所?说的那种方式完整地尝试一次。
许蔺深一时无言。
被她这没头没脑的抱怨弄得?不知该怎么回答。
思忖片刻,他?道:“所?以你去夜店,只是?因为好奇?”
温西反问:“还能有其他?原因?”
许蔺深皱起眉,被她挑起的那股火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
他?告诉自己?不应该对温西发火,因为她看起来确实和从前一样听话,而他?突然提出?让她回家住的提议也确实冲动了些。
可一想到昨晚那家CLUB里,陆献言也在里面,还动用手段让当?天CLUB的监控全部故障,让人无法得?知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他?对陆献言的厌恶就加深了几分。
他?要?的可不是?一位将?温西当?成猎物的妹夫。
“以后别去了,那种地方不安全。”许蔺深没有再追问,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温西也懒得?和他?周旋了,敷衍应了声好,像之?前每次回家那样,让管家差人把她卧室的床单被褥都换成新的。
她和陆献言交换了联系方式,定好了下?周去见陆寅之?的时间-
周四。
陆献言瞒着许蔺深将?温西接到了陆寅之?所?在的医院。
温西没有和他?交谈很久,拿出?傅晚森照片的那一刻,陆寅之?就同意?了她的条件。Omega那双大而失神的眼睛陡然爆发出?了光亮,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把傅晚森给她带来南江。
陆献言当?晚就为他?办理了出?院,然后将?人直接送去了华海傅家,傅晚森身边。
说来也巧,傅晚森效力的雇佣兵团队,居然隶属T国。
除了投资那个曾濒临解散的年轻创业团队,温西几乎不在联盟内发展势力。
南江和华海作为联盟的经济中?心,内部势力盘根错节,没有人才?资源和人脉,很难再突出?一条新路,而她脱离温家后,最缺的就是?人脉。
所?以温西一早就将?目光放在了联盟外独立国,那也是?她以后会去的地方。
T国的雇佣兵集团从战争中?诞生,发展到现在,规模越来越大,一度被政府征用,但战事?平稳后,现在已从所?谓的精锐部队变成了威胁到T国政府的“叛乱军”。
她在T国便?认识一位因伤从雇佣兵集团退出?的人。
那人给她发了陆寅之?喜欢的那名女Alpha的照片,尽管只是?侧脸,她拿了傅晚森的照片多重对比之?后,确认这人就是?傅晚森。
而那次两方势力交锋,均惨烈收场。
她不知道最终是?谁得?利,但很显然,傅晚森的行为和二五仔没有任何区别。
堂堂陆军少将?傅延居然放任自己?唯一的女儿,去做雇佣兵卧底。
这大概是?温西听过到最魔幻的事?了。
不过也因此,温西对说服傅家和她联手的事?,生出?了更多的信心。
傅家愿意?做这种大胆冒险,勇于尝试的事?,她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温西这么一忙,就忙到了十月初。
为了丰富学生们的课外活动,学校组织一年一度的秋游,为期三天。
虽说是?学校出?资,也不强制参加,但学校要?求参加的学生必须坐校车、住学校安排的酒店、无特殊情况不缺席集体活动,这样方便?班主任统一管理,同时更好地保护学生们的人身安全。
温西之?前都没参加过秋游,她嫌麻烦,但这次她改变了主意?。
不断强行推迟的易感期让她的身体出?现了很多不良反应,整个人都处于躁郁边缘。
偏偏这段时间忙碌,再加上许蔺深盯得?紧,她压根没有任何机会和程肆有更深层次的接触,这些躁郁也就迟迟得?不到缓解。
确认参加的学生一共二十五名,比去年大大增加。
因为谁也没想到,温西今年会去。
糖分超标群里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林夏阳也快乐地参与其中?。
【七班的姐妹!!求证一下?,你们班这次去的是?海边吧?会穿泳衣的吧?是?吧是?吧?】
【是?的是?的,就在隔壁城市,是?学校新合作的景点,老师说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喷彩虹的鲸鱼!】
【那么话说回来,温温这次是?因为可以看鲸鱼才?参加秋游的?】
【是?哦,她那么喜欢鲸鱼】
【我也超想看的】
【看什?么鲸鱼啊!难道重点不是?能看温温穿泳装了吗!一想到那个场景,我一整个斯哈斯哈!】
【卧槽你你你你——你说得?好有道理啊[喷鼻血.jpg][流口水.jpg]】
【我还没看过温温穿泳装呜呜呜,游泳课她从没上过!】
【试图做法,梦一个成真(念念有词)(跳大神)(般若嘛嘛哄)(玛尼玛尼哄)】
在一片斯哈声中?,群里一个叫“AA我超能磕”的人,点开了林夏阳的私聊。
【AA我超能磕:姐妹,你们班今晚怎么分配房间啊?】
林夏阳认识她,知道是?以前和温西一个班的,便?回道。
【林夏阳:老师还没说呢,估计还跟去年一样吧,抽签睡大床房和双人标间。】
【AA我超能磕:抽的时候务必求直播!】
【AA我超能磕:不对!现在就直播行不行?重点关注温西和那个叫程肆的就行[大色脸舌头狂甩.jpg]】
林夏阳战术后仰,内心有种隐隐的预感,于是?小心翼翼打了个暗号。
【林夏阳:体型差,你也?】
【AA我超能磕:男妈妈,你也?】
【林夏阳:公主A,我也。】
【AA我超能磕:忠犬O,我也。】
【!!!!】
两人顿时一拍即合,林夏阳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按出?火花。
早上九点,七班的学生们在校门口集合,统一上了校车。
温西不喜欢靠窗的座位,感觉进出?很麻烦,便?随便?找了个靠过道的座位坐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其他?同学不好意?思和她说借过,直到所?有学生都上了车,她身旁的位置也没人来坐。
温西视线不经意?地扫了圈,看到程肆跟着蒋朔坐在她斜前方。
她垂下?眼,干脆闭目养神。
校车缓缓启动,座位相邻的学生们叽叽喳喳说着话。
“玩游戏吗?”蒋朔百无聊赖,便?用手肘推了推程肆,“我最近学了个上分贼快的办法,可以直接带你躺赢。”
“不玩。”
程肆余光时不时往后瞥。
温西从上车开始就在睡觉,她睡姿端正,气质安静,和车内欢声笑?语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样的温西,看起来有点孤独。
程肆默默关注着,甚至产生了一种不顾一切坐到她身边去的冲动。
不过也就是?想想了。
自上次商场的意?外碰面后,温西私下?没有再找过他?,即使在学校,也只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前后排关系。
她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她不找他?,他?除了等待毫无办法。
“车程两个小时,不玩游戏那就只能睡觉了,”蒋朔打了个呵欠,想到什?么,问,“你不是?一向不参加集体活动的吗?这次怎么有兴趣来了?”
程肆:“想来就来了。”
蒋朔嘁了声:“确定不是?因为温西吗?”
程肆一怔,还以为蒋朔看出?什?么了,然后便?听到他?高深莫测地说:“你就不好奇温西参加秋游的原因?我打听过了,她和你一样,以前也不参加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次她来秋游肯定不是?随性起意?,我猜……”
蒋朔话音一顿,朝他?比了个附耳过来的手势,程肆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依言凑过去,两人的脑袋交错靠近。
蒋朔低声道:“肯定是?因为她有情况了!”
程肆猛地抬眼看着他?。
“你别不信,”蒋朔示意?他?朝坐倒数第二排的两名同学看,继续和他?交头接耳,“看见没,他?俩去年也是?不来了,今年成一对儿了就来了。”
“在我们学校,家长最怕的就是?孩子找的对象不是?门当?户对,这两家之?前就有过节,他?们家长肯定不同意?他?俩在一起的,平时在学校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才?偷偷摸摸的,就等着这次秋游在外边浪呢。”
“我跟你说,温西肯定也是?这种情况,但我不确定她和谁……”
蒋朔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着,程肆却在回头的瞬间被定在了原地。
温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正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
确切地说,是?盯着他?和蒋朔。
程肆微微扭头,这才?发现蒋朔左手扣着座椅,半个身子都挤到了他?这边。
他?抿抿唇,抬手就把人往旁边一推。
蒋朔被他?猝不及防的力道推得?差点撞到窗框上,嘴里的八卦也霎时变成了一句怒骂:“我草!你疯啦?干嘛推我!”
程肆面不改色道:“你是?Alpha,别靠这么近。”
蒋朔:“……”
蒋朔受不了了:“你Omega了不起?我就和你说个悄悄话也不行?”
程肆:“不行。”
蒋朔气笑?了:“那你就坐我旁边,我还能离你多远啊?有本事?你去别的座位!”
程肆早有此意?,顺势就道:“好。”
然后蒋朔眼睁睁看着程肆装模作样找了一圈,走到了车里唯一一个空位前——温西的旁边,而后对着神色冰冷的温西,问出?了一句听不清含义?,又十分惊世骇俗的话——
“温西,我可以和你坐吗?”
程肆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周围一圈的人听到。
车内顿时鸦雀无声。
蒋朔更是?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林夏阳足足愣了好几秒,差点尖叫,给小姐妹打字直播时手指都在抖。
【林夏阳:啊啊啊啊啊啊啊狗狗当?着我们班所?有人的面!问!温西!可不可以!和她做!!! 】
【林夏阳:啊啊啊啊啊啊我人没了】
【AA我超能磕:我艹!!!直球!!!】
想到这两人开学第一天的短暂交集,车内的人都兴奋了起来,但又碍着温西不敢明目张胆起哄,只屏息等着看好戏。
程肆见周围没声了,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歧义?,在温西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有点局促地解释:“我是?问,能不能坐你旁边。”
温西没回答,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
只将?双腿往过道方向撇了撇,让出?了些许位置让他?进去里面的座位。
程肆舒了口气,说了声“谢谢”。
座位空间狭窄,程肆抬起一条腿先绕了进去。
没看到想象中?的激烈冲突场面,周围学生满脸失望,很快又各说各的去了。
也就不知道,程肆正准备收回后脚时,仿佛被人莫名其妙绊了一脚似的,高大的身体一下?子扑向了温西。
他?反应迅速,先跨进去的那只膝盖撑在了座椅上,才?没有将?自身重量全压过去。
从某些角度看起来,程肆好像坐在了温西身上。
这幅画面落在了密切关注的林夏阳眼底,他?双眸冒光,尽职尽责地直播。
【林夏阳:做了做了!他?们一起做了!!!】
【AA我超能磕:用的什?么姿势!】
【林夏阳:是?脐橙!是?脐橙啊啊啊啊!(声嘶力竭)】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程肆连忙重新站起来,面红耳赤地和温西道歉。
温西平静道:“没关系。”
程肆见她确实没有生气,稍微放心了些,回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绊住他?了,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一边疑惑,一边把膝盖放下?来,谁知放下?时,温西的脚突然出?现在了他?脚下?。
程肆下?脚时就感觉不对了,立刻收了力道,怕踩到她。
一通操作,他?踩了空,手又不敢触碰温西借力,竟然再次朝她摔了过去,一条长腿横在了温西腿上。
【林夏阳:啊啊啊啊啊上上下?下?上上下?下?!!】
【林夏阳:他?真的好会骑!!】
接连摔倒,饶是?程肆极力掩饰,也尴尬得?手足无措涨红了脸。
不过这次温西十分好心地,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抬眸看他?时,散漫嗓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很想坐我身上吗?”
解围
车窗开?了小缝, 风灌进来,程肆闻到温西身上浅淡的香气。
腰上被碰到的那块皮肤仿佛触电,他?猛地歪倒在座位上, 后背撞上靠椅,发出闷重的一声哐当, 他?也没管,手忙脚乱坐好, 窘迫到忍不住将脸侧到另一边。
“原来你不想坐啊,”温西扫了他?一眼, 淡声道, “倒也不至于这么急着避开?吧?”
“没有!”
怕她误会?,程肆下?意识扭回头?,更着急地解释:“没有不想。”
温西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继续慢吞吞地问:“那就是想坐?”
“……”程肆被问住了。
这个问题回答想或不想, 似乎都可以引申出各种意思。
他?耳根发烫,几乎憋红了脸, 才憋出一句硬邦邦的话来:“……我太重了, 会?压疼你。”
温西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那倒是。”
她思考了几秒,琢磨着道:“其?实?只要不坐到底, 好像也行?不过那样你会?很累吧。”
程肆:“……”
少女说话的语气很认真, 像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落到程肆耳朵里, 却?仿佛一把钩子在他?耳边一下?一下?地磨,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脑子里混乱而羞耻。
是他?的错觉吗?
总感觉温西这话不只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温西将?他?呆呆的表情尽收眼底, 终是没忍住,肩膀轻颤, 眼底眉梢都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这人也太好玩了。
几句话就能脸红成这样。
“你坐过来,我总算能睡一会?儿了。”温西脸上神情全?然放松,难得不见疏离,随口?和他?吐槽着,“坐这儿难受死了。”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这么拥挤颠簸的车。
但愿这趟折腾的旅途能不虚此行。
意识到什么,程肆偏头?看着她,眼睛很亮:“你刚才没睡啊?”
“太阳这么刺眼,我怎么睡得着?”温西指着车窗帘子,“这窗帘坏了,拉不动,什么也挡不住。”
程肆伸手去拉,果然卡着动不了,初秋的阳更多资源在企我鸟群夭屋儿耳七五耳爸一光依然刺眼,穿透玻璃,晒在脸上火辣辣的。
“你长得高?,帮我挡一下?。”温西道。
程肆缓慢地嗯了声,眼里的亮变得黯淡。
他?又自作多情了。
居然还妄想着认为温西刚才一直没睡觉,是在等他?坐到她身边。
程肆微微侧身,将?刺眼的阳光全?都隔绝在背后,高?大的身影在温西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这么离得近了,程肆才看见她眼下?淡淡的乌青,皱眉问:“这段时间没睡好吗?”
“嗯,”温西道,“老是失眠。”
“那你睡吧,”程肆那点难过一下?又没了,心疼地说,“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温西差点又被他?凝重的语气逗笑。
“好。”她轻咳一声掩饰了下?,调整成舒服的睡姿,头?枕着靠枕,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呼吸便均匀起?来。
即使校车拥挤颠簸,即使座椅并不舒适,即使车内吵吵嚷嚷,温西还是难得地,睡了个很沉的觉。
模糊之间,她感觉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托住了她渐渐歪倒的脑袋。
那只手干燥炽热,温柔得要命。
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很久违的安心。
校车在十一点左右到达了目的地,下?车时,林夏阳看见程肆叫醒了温西,温西对他?说了声谢谢,而程肆抿唇点点头?,没急着起?身。
大家都以为程肆是在等其?他?人下?车。
林夏阳却?观察到。
他?还坐着,只是因为那只一路托着温西脑袋的手,已经麻木僵硬到几乎不能动弹。
林夏阳含泪给姐妹打字。
【呜呜呜我不遗憾公主下?凡了,他?真的!超!爱!】-
一众学生?在海景酒店的大堂集合,金平从酒店前台那里领了房卡过来,对学生?们道:“先给大家说一声抱歉啊,这几天可能得麻烦一些同学挤一挤了。”
有学生?疑惑举手:“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一人住一间吗?”
金平汗颜道:“原本是想给大家一人安排一间房的,但最开?始预定酒店报人数的时候,我参考的是前几届的秋游人数……也做了两手准备,在这个人数基础上增加了预定……”
“结果没想到今年大家这么热情,参加人数多了快一半,房间还是不够,再增加也不行了,酒店那边告知我最上面?两层的房都被预定,只有原来定的十七间房可住。”
“啊……”有学生?抱怨道,“可我不想和别人睡一间怎么办……”
“我先问问,”金平扫了一圈,“有能接受和其?他?同学住一间房的同学吗?”
底下?一半多的学生?举了手。
七班Omega多,好朋友结伴参加的也不少,所以没那么在意是不是单独住。
程肆刚举完手,一抬头?,发现温西没举。
等他?再想收回手时,金平已经数完人数了:“你们在旁边等一下?,想一个人住的,先来我这儿领大床房的房卡。”
温西跟着上前领了一张大床房的卡。
大床房分配完后,剩下?了八间双人标间的。
金平对着愿意住双人房的十六名?同学道:“你们是想抽签分配和谁一起?住,还是自己选?”
“当然是自己选啊,”一名?学生?道,“要是开?盲盒的话,还不如去住大床房呢。”
“好,”金平点头?,“那你们决定好了和谁住就来我这儿领卡。”
大家陆续上前领卡,最后只剩下?程肆和蒋朔还未分配。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语。
金平催促道:“你们干嘛呢,来领卡啊。”
蒋朔虚弱地出声提醒:“老师,我们俩没法一起?住吧?”
金平:“怎么不能了,你俩平时不是玩得好吗?”
蒋朔:“一个Alpha,一个Omega……您确定?”
经这一提醒,金平才想起?程肆分化成了Omega。
他?和蒋朔面?面?相觑,发现蒋朔和他?的表情一样。
“……”
蒋朔简直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谁能想到,来秋游的Alpha居然是单数?
早知道会?落单他?刚才就不举手了!
金平转向其?他?选了大床房的Omega同学:“那个,你们有愿意和蒋朔同学换一下?的吗……”
四周诡异地沉默。
在这种事上谁都不想让步,出来玩谁都不想找不痛快。
程肆看向温西,她也没说话,低头?玩着手机,像没听见一样。
金平实?在没办法了,心一横:“我来抽个签吧,抽到的同学和他?俩里同性别的一起?住,剩下?那个去睡大床房。”
一轮./操作过后,一个Omega被抽中了,他?顿时哭丧着脸:“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程肆那么凶,还会?打人,谁敢和他?一起?住啊……要是不小心惹到他?了,他?一拳头?就能把我打死吧!要这么安排我就不玩了,我立马让我家司机来接我回家!!”
程肆尴尬地站在原地。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星聊突然响了下?。
他?低头?看了眼,神色如常地走到那个Omega身边,低声道:“放心吧,你还是一个人睡,我另外去找地方。”
听到这话,Omega才满意地停止了嚷嚷:“算你识相。”
蒋朔白了那个Omega一眼,为程肆抱不平:“刻板印象的都什么玩意儿啊……不是,你被人这么说,怎么还笑得出来?”
程肆战术性咳嗽:“没必要在意不相干的人。”
“是没必要在意,但你想过今晚睡哪儿吗?”蒋朔呵呵道,“周围酒店我查过,这个点儿早预定满了。”
“你别管了,”程肆压了压翘起?的唇角,“反正我有地方睡。”
他?再次低头?看了眼星聊。
聊天界面?上,有温西最新发来的消息。
【?:来我房间。】-
舟车劳顿后,金平安排大家吃了午饭。
因着风向不好,所以就没着急坐船出海看鲸鱼,只带学生?们跟着导游在周围景点拍照打卡,晚上还搞了场海边派对。
大家三五成群玩得太疯,压根没注意到,在温西借故说不舒服回房后,程肆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两人从电梯出来,一前一后地往温西房间走。
温西走得不快,程肆也将?脚步放得很慢。
他?比温西高?了一个头?,稍一垂眼,就能看到温西头?顶的发旋,小小的一圈,和她的长相一样精致,过道的光线将?她打理得很好的卷发切割出了两个颜色。
这样近的距离,他?又闻到了温西身上的香气,他?说不清是什么香,很淡,没有花果类香味抓人的侵略性,更多的是扑面?而来的冷冽距离感,是一种很温西式的味道,恰到好处地给人生?人勿近的警告。
“帮你解了围,你一句谢谢都没有吗?”温西忽然开?口?。
程肆回过神,连忙说了句“谢谢”,然后就听见温西又意味不明地问:“避免了你流落街头?,你就只有一句谢谢啊?”
“我知道这不够。”
想到这段时间温西帮过自己的那些忙,程肆垂下?眼,敛了神色,由?衷地说:“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来回报你。”
温西什么都有了,什么复杂的事到她这里好像也都变得简单起?来。
反观他?给她的那些,一顿晚餐,一碗豆腐脑,一本随堂笔记……温西从没说过需要。
他?一直很清楚地明白,对温西来说,就连他?的喜欢也许都很多余。
行至房间门口?,温西用房卡刷开?门:“真想回报,还是说的场面?话?”
“当然是真的。”程肆语气认真。
温西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给他?选择的机会?:“其?实?我能为你找到别的地方住,但如果你选择来我这里,那我今晚,可能要看看你回报的诚意。”
程肆心跳莫名?漏掉一拍。
他?忽然意识到温西所指的“诚意”是什么。
“怎么样?”温西推开?门,往后退开?一步,缓声道,“要进来吗?”
少女的上眼皮很薄,睫毛浓密而长,五官无一处不出挑,连嘴唇的颜色都很好看。
程肆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舔舔干燥的唇,点了下?头?。
温西侧身让他?进来,接着关上房门,咔哒一声,又上了锁。
一道门,将?他?们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那、那我先去洗澡吗?还是直接……”程肆紧张得几乎语无伦次,“要不先洗一洗吧,我刚才离烤架有点近,而且下?午走那么多路,还流汗了……”
温西好笑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我要干./你吧?”
听到这话,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一百种姿势的程肆一下?卡壳了,他?愣愣的:“原来不会?吗?”
温西没多解释,放缓声音,只道:“你去洗澡吧。”
程肆略感失落。
但还是听话地进了浴室。
这家酒店没有套房,比起?星级酒店,房间条件更是一般,浴室用的还是传统的磨砂玻璃门。
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的人大致的轮廓。
程肆脱了衣服,站在淋浴下?,细密的水线冲刷在他?身上,温西看见他?抬起?宽阔的肩,收紧窄瘦的腰,再往下?……
伴随着清晰的水流声,氤氲的雾气渐渐爬满了磨砂门,轮廓变得更加模糊。
温西眼神一顿,掠过一丝身为Alpha的侵略感,她意识到自己无法这样坐着等他?出来了。
只迟疑了两秒。
温西站起?身,拉开?了浴室的门。
玻璃门哗啦一声撞进门框里。
也许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进来,程肆一慌,脚下?跟着打滑,眼疾手快撑在了马桶上,才没像在校车里那样狼狈摔倒。
他?舒了口?气,想直起?身子。
却?被一只雪白的手不轻不重地按住了背脊。
“怎么了?”程肆咽了咽口?水,忍着羞耻,扭头?看向身后的温西。
温西笑了声,没说话,视线从他?的后颈一路逡巡到脚趾。
之前宽松校服遮着不觉得,这会?儿褪去那些堪称障眼法的身外之物,温西才发现,程肆的腰线像一座倒扣的拱桥,尤其?从背对着她弯腰的角度看,这人的臀部格外翘。
程肆被她的目光看得情不自禁收紧双腿。
温西却?阻止了他?的动作,伸出手指好奇地勾了下?:“这是什么?”
“……”
程肆瞳孔骤缩,顿时感觉脚下?发软,差点没站住,好在温西一把捞住他?的腰,稳住了他?的身体。
下?一秒。
他?颤巍巍抬起?头?,看见温西带着兴味捻了捻手指,面?不改色地问:“是沐浴液吗?黏糊糊的,沾了我满手。”
浴室
淋浴落下刷刷的水流声。
程肆被扣着腰转过身来, 和温西面对面站着。
他呼吸起伏,指尖在微微发抖,垂眸看?她一眼, 又很?快侧开脑袋,不敢仔细分辨她脸上的情绪, 怕她觉得自己太过浪荡。
温西有?点?受不了程肆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用?一种小?心翼翼又饱含期待的眼神看她, 一副欲言又止、隐忍可欺的模样,说他不是勾引, 谁信?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 他得逞了。
温西心底那些藏得很?深的恶劣因子疯狂叫嚣着冲破束缚。
“还说可以接受三十,”温西嗤声,“你?确定?”
程肆被她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自信了:“……哪里有?问题吗?”
温西没说话, 干脆扯过他肩膀, 将人一把按在了浴室光滑的瓷砖墙上?,另一只手捏着他腿弯往上?一抬。
程肆还没反应过来, 大腿的韧带一阵紧绷撕扯, 他从前并没有?拉伸过这块区域的韧带,痛感骤然袭来, 他咬牙闷声忍着疼。
再低头时。
觉得现在这个姿势跟供人观赏没什么两样。
温西再次伸手确认了。
也?不知是不是程肆分化得太晚, 属于Omega的东西并没有?发?育完整。
总之她看?了看?自己只被艰难打湿半截的手指, 嘴角抽了抽。
这跟麻绳穿针眼有?什么区别。
仿佛她再冒犯一点?就能?受伤流血。
她耐心不多, 也?不想费心思帮他进?入状态,很?快对这里就失去了兴趣。
花洒喷出的水范围很?广,温西一半衣服被水流打湿, 身上?的校服裙子服帖地黏在她腿上?。
她往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下裙摆, 掩饰快要无?处遁形的反应,将缠在手腕上?的一段黑绸解开,递给程肆:“把眼睛蒙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摘下来。”
浴室的光白而刺眼,程肆狭长的眼睛被光照成了略显浅淡的颜色,他接过黑绸,嘴巴嗫嚅两下,最终没有?多问,红着脸听话地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失去了视觉,程肆其他感官就变得非常强烈,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手臂上?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黑暗中,他听见?温西声音很?轻地问:“知道我想让做什么吗?”
“不知道。”程肆哑声回答。
见?他呼吸愈重,温西忍不住笑了,又问:“是不是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程肆点?点?头,浴室里逐渐升高的温度让他头脑都开始发?晕。
“小?狗好乖。”温西一边夸他,一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男生的头发?长得很?快,他刻意留了起来,只剃掉了两边,手感不再毛扎扎的,变得柔软许多。
她低头确认腕上?的抑制手环打开着,而后埋头贴近那点?粉色。
温西吃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微微抬眸,看?见?他仰着头,脖颈上?隐忍地绷起几根青筋,喉结凸出锋利的弧线。
“既然这么乖,”温西道,“那你?玩自己给我看?,好不好?”
虽是问句,她嗓音里却带上?了些许不容置疑。
程肆看?不到她说话的表情,不清楚她想看?哪种玩法,刚要开口问,手就被带着覆上?了自己。
“用?手动动,”温西饶有?兴趣观察着,“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动的。”
她自己也?试过几次,也?搜了一些技巧,结果还是不行,每次都以惨痛收场。
到最后碰一碰都刺痛得不行,带给她不小?的心理阴影。
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真没学到要领,还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让她无?法真正纾解。
温西深吸一口气,一想到这些她就烦躁,忍不住催促程肆:“快点?。”
“……”
程肆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这么做的次数不多,且做的时候从未抱有?玩的心态,因为连在脑子里亵渎温西他都不敢,顶多称之为索然无?味的慰藉,又哪里算得上?玩自己呢?
温西总会在某个时刻露出一些很?可爱的天?真无?邪。
让他都不忍心告诉她真正肮脏的玩法。
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个观点?好像错了。
手动挡好像也?不是完全索然无?味。
毕竟有?温西在,所有?索然无?味的东西都会改变原有?的性状。
不多时,程肆满头大汗,气息颤抖,手臂肌肉全然绷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卖力?地表演,后背顶住墙壁,才让发?抖的双腿不那么明显。
温西从他充满力?量的手,看?到他腰侧那颗很?小?的痣,又从他难耐得偏到一边的侧脸,看?到他后颈那块薄薄的腺体皮肤。
不论是那颗痣,还是后颈腺体,都让她牙尖发?痒。
“这样不疼吗?”温西问。
“还好,”程肆气息紊乱,“只要不干巴巴的,就不会疼。”
温西一愣。
瞬间被这句话打通了任督二脉。
程肆那只湿淋淋的手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和她的情况又不太一样。
她操作一通后,也?就指腹上?会留有?点?点?水痕。
钻木取火的原理就是对着干燥的木块摩擦生热。
难怪她自己会痛。
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了能?不痛吗?
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终于解了,温西忍不住勾下程肆的脖颈,当做奖励,和他接了一个很?长很?湿的吻。
程肆就在这个吻里,浑身颤抖,脑子空白一片,劲瘦的腰线弓出了好看?的弧度。
片刻后,温西松开他,发?现自己干净的上?衣被他弄脏了。
她皱起眉,不满地睨他一眼,随即又沉默着舒展开,原谅了他这次的行为。
“再玩一次吧。”温西哄道。
而后就着他身上?黏糊糊的沐浴露,学着他刚才的做法,一只手拢成一圈,一只手略显无?情地掐住粉色,重新仰头和他接吻。
程肆心脏狂乱地撞击着胸腔,时不时漏掉一拍,眼睛上?那条黑绸不止让他丢失了视觉,也?剥夺了他的其他感官。
他眼前漆黑一片,无?法言语,外?界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堪,他也?再听不见?其他任何,只能?听到他和温西绵密的接吻声。
温西从他的唇一路亲到喉结,而后一口咬住。
她感受到对方的身躯正在微弱地打颤,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挣扎,忍着窒息里的求生本能?,任由她扼紧脖子,迎合她的毫不怜惜。
装Omega久了,她基因里与生俱来的Alpha天?性似乎也?因为长久以来对身体的畸形控制而被抹除了,让她有?时候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个Alpha。
但此刻看?着这位长相很?凶,许多人都很?忌惮的Omega被她随意玩弄后,露出无?法抵抗,全然臣服的表情,她心里便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温西忽然想起,那天?陆献言带她走进?那个私人房间时,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也?不是一点?兴奋都没有?的。
她的视线掠过琳琅满目的器具,脑子里霎时浮现出用?在程肆身上?的画面,很?想看?程肆忍耐到极点?后,受不了地对她求饶,直到他坏掉,她觉得自己会很?享受这一过程。
程肆压根不了解真实的她,可怕的她。
……
“唔。”程肆后背僵直,再次从喉咙里闷哼一声,浑身软倒在温西身上?,心跳声震耳欲聋。
“……”
温西下意识抱住他,后背也?浸出薄汗。
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久久没有?说话。
缓了好一会儿,程肆抬起无?力?的手臂,想要将温西抱得更?紧,却被她略带冷漠的嗓音制止了:“别乱动。”
程肆的手一下僵硬在半空。
刚才太过投入没发?现,这会儿他才感觉到,温西仍然规整地穿着校服。
反观他的满身狼狈,她的干净圣洁显得像是不曾因他有?哪怕片刻的动情。
没得到想象中的安抚,程肆被这个发?现弄得有?点?难受,犹豫了下,主动开口问她:“温西,我也?帮你?吧?”
温西正在关键时刻,因此敷衍地回应:“帮我什么?”
程肆对着她的方向勉强扯了扯嘴角,出于羞耻,没有?说得太详细,只低声道:“你?可以坐我脸上?。”
“……”
这句猝不及防的话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温西没忍住,冷淡的眼有?瞬间失神,握紧的手终于曲张开来,多得没能?全部接住,她死死盯着他,情绪幽暗地咬牙:“不用?。”
“为什么?”程肆问。
温西轻甩了下手,地上?的东西很?快被流水冲走,她拒绝得很?彻底:“我不喜欢别人碰到我。”
程肆嗯了声,恍惚想起上?次骆菀然对他说,温西不喜欢被人碰,除了他。
现在温西亲口承认了前半句。
也?只有?前半句。
但他竟然真的相信了后面那半句,还为此沾沾自喜过。
黑绸遮住了程肆的眼睛,无?法得知他的真实情绪。
温西只能?猜测现在应该是像受了委屈的小?狗讨好主人的眼神,因为他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越是可怜,她越会恶劣。
温西从手上?残留的黏糊糊里勾了一点?,凑到他唇边:“张嘴。”
程肆没有?任何犹豫地照做,然后就尝到了她手指的味道,他咽了咽喉咙,眉头很?轻地蹙了下:“这是什么?”
温西还是头一次体会到浑身舒畅的感觉,她弯弯唇,像为了哄骗狗狗吃药而温声细语的主人:“你?自己的东西,尝不出来吗?”
“……”
程肆呆了呆,嘴唇微张。
他记得自己的信息素苦涩辛辣,但刚才尝到的,完全没有?苦味,甚至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温凉,腥甜,像掺了糖而变得浓稠的鲜血。
可温西的语气太笃定,而他又向来不质疑,一时心情更?加低落了。
他不想要他自己的。
想要她的。
然而温西将手指伸到他唇边,并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她命令道:“都吃干净。”
鲸鱼
程肆把温西手指上的东西全部舔干净了, 以为自己?能得到对方的些许夸奖,不料温西一把扯下了他眼睛上的黑绸。
“你洗好了吗?”温西往后站了一步,“我有点饿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饭店关门没有。”
突如其来的光线格外刺眼,他猛地阖上眼皮, 缓了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依然很酸涩。
除了裙子上的片片污渍, 程肆确认了温西衣着整齐。
也确认了她确实没有动情。
应该只是好奇。
毕竟男Omega和女Omgea的身体构造不一样,就像在温西那间漂亮的卧室里, 她睁着?平静的眼, 主动亲他脸时一样,因为好奇,想亲就亲了, 而不存在任何其他感情。
又因为温西从不曾用刻薄的言辞来?提醒他要有自知之明, 所以才?给了他很小一点妄想的机会。
但他现在才?终于明白,有些提醒, 是用不着?刻薄言辞的。
程肆沉默地看着?温西, 片刻后,嗓音很低地问她:“你?想吃什?么, 我去买。”
温西道:“随便吧。”
程肆点点头。
没再说什?么, 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净, 穿好衣服, 打开了房间的门。
等人走?了,温西才?脱掉衣服洗了个酣畅淋漓的澡。
她带了备用衣物,便随手将那套脏掉的校服扔进了房间里的垃圾桶里。
而后躺在床上打开电视, 翻看星聊上的消息。
班群里,金平发?了艾特全体的公告。
【大家回去早点睡, 记得备好防风服和泳衣,明天早上5点起来?集合,一起出海看鲸鱼。】
这句消息后,还?有个反馈按钮,需要每个人点击确认。
温西点了确认,发?现程肆还?没点,金平在群单独艾特他,他脱不开手的样子,被艾特好几次后才?回了条气喘吁吁的语音。
听?到他深重的喘息,温西脑子里不可遏止地回想起他在浴室里的迷乱神态。
他舔得好认真。
其实应该再给他一点奖励的。
没必要那么吝啬。
温西一边想着?下次要对程肆耐心一点,一边困意抵挡不住地袭来?。
她的确太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间温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程肆好像回来?了。
“这边我没来?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挑着?买了一些,你?看看想吃什?么……”
程肆压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西实在太困了,便含糊地说:“你?放那吧,我先?睡会儿,醒了再吃。”
然后她就没再听?见?程肆说话?。
她也就没管,再次沉沉睡去。
程肆手里提着?一大堆吃的,有点懊恼地在床边站了半晌,他速度应该再快一点的,也不至于让温西等睡着?了。
一阵漫长的沉默。
程肆缓慢低下头,被汗水打湿的脸看起来?更狼狈了,最后他垂头丧气地坐下来?,只好自己?把?无法保存的热食都吃掉。
闹钟凌晨四点半准时响起。
温西基本不赖床,被闹钟吵醒后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她翻了个身,手臂往旁边一搭,结果扑了个空,她愣了下,发?现床上没有程肆。
温西迅速坐起身,刚想给程肆打电话?,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蜷缩着?睡在那边沙发?上的人。
酒店里的沙发?不像温西公寓里那么宽大,有些窄短得过分了,程肆那么高一人根本伸不开腿,是以看起来?格外可怜滑稽。
她蹙起眉,不高兴地将人叫醒,问他:“不是有床吗,怎么睡这儿?”
程肆揉揉眼睛,刚睡醒,他脑子还?很迟钝,下意识实话?实说:“我昨晚吃得有点多,胃不舒服,怕起来?上厕所吵醒你?……不想你?又失眠……”
温西顿感无语:“你?吃那么多干嘛?”
“本来?给你?买的,你?没吃,为免浪费,只好我吃了……”程肆坐起身,回答一半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又抿紧嘴巴,忐忑不安地看她一眼。
但很显然,温西听?出了他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在埋怨。
她意味不明地眯起眼,扭头去看放东西的置物桌,上面有没来?得及丢掉的外卖餐盒,还?有一些未拆封的甜点和水果。
“你?到底买了多少?”温西眉头拧得更紧。
程肆讷讷道:“也没多少。”
“没多少你?吃得肠胃炎差点犯了?”
温西一错不错盯着?他,程肆只好诚实回答:“附近生意不错的店,都进去买了一点。”
他确实没买很多,宵夜只买了两个人的量,还?准备了早餐,因为温西不吃,所以才?显得他吃了很多。
温西面无表情,难得认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她不该对程肆说“随便吧”,这句话?能够理解成太多种?要求,而程肆往往会为了得到她的认可,不惜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把?每一种?可能的要求都做到。
而他辛苦买来?的食物,她昨晚一口没尝。
“胃还?疼吗?”温西慢慢开口。
“不疼了。”昨晚吐完一通后就不怎么疼了。
程肆把?牛奶、可可派和草莓推到她面前:“我之前在酒店兼职过,这种?酒店的早餐都不好吃,豆浆也不是现磨的,我另外给你?买了早餐,你?吃吗?”
温西嗯了声,去洗漱了出来?,正要把?早餐分他一半,他说:“你?先?吃,这个有点贵,我没买很多。”
潜台词是,如果她不喜欢的话?,他再吃剩下的。
温西拿了一块可可派,吃第一口她就知道程肆被骗了。
景区附近的甜品店大多很坑,食材用得极为劣质,却?包装出了精品的价格,温西没吃出多少巧克力?和棉花糖的味道,只感觉吃了一嘴腻人的防腐剂和糖精。
“怎么样,好吃吗?”程肆看她脸上表情不多,犹豫地问她。
温西喝了口牛奶,又咬了口可可派,很快地吞进肚子里,没有咀嚼,然后对期待看着?她的程肆笑了笑,说了一次谎话?:“还?可以。”
因着?这句话?,程肆原本颓废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于是温西指了指剩下的三块可可派:“这些都留给我,你?吃草莓吧,行不行?”
程肆当然不会拒绝。
甚至忍不住想告诉温西,这种?事其实不必用问句。
两人默默吃着?早餐。
程肆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捻了一颗草莓放嘴里,发?现不太甜,还?带着?生涩的酸味。
他无比庆幸地想,还?好温西选了可可派,没有选草莓-
吃完东西,差不多快5点,温西和程肆一前一后赶到酒店大堂和班级队伍集合。
一行人乘上租来?的轮船,浩浩荡荡地朝鲸鱼常出没的海域驶去。
天色灰蒙蒙的,海上的风又咸又湿,海浪冲刷着?礁石,喷溅出白色的泡沫。
轮船上的学生们迎着?凉爽的海风,翘首以待地讨论着?。
“你?们知道吗?传说鲸鱼出海十分罕见?,如果有幸看到,在它跃海的那一刻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真的假的?”
“这种?事就和流星许愿一样,你?信就是真的,就当讨个好彩头。”
“那也要看到才?行啊,我昨天问了酒店前台,说现在不是观鲸的最佳时节,看不到也有很大可能。”
“看不到岂不是白来?一趟?”
“所以嘛,如果真的遇上了,那就是加倍的幸运,一定要记得许愿啊!”
……
这么一讨论,大家都开始思索最想许的愿望。
蒋朔也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手肘碰了碰程肆:“你?一会儿有什?么要许的愿望吗?”
程肆没回答,转头看向和他相隔一米外的温西,林夏阳也在问她有没有愿望。
他竖起耳朵,在一片嘈杂声中,听?到了温西的回答:“有啊。”
林夏阳追问:“我能知道是什?么吗?”
温西望着?还?算风平浪静的海面,咸湿的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似乎因着?能看到自己?很喜欢的鲸鱼,她难得心情很好地回应:“希望某个人平安顺遂,每天都开心一点。”
林夏阳差点当场尖叫:“某!个!人!”
说着?,他看向程肆。
温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和程肆来?不及躲闪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而后林夏阳再问,温西便缄口不答了。
大约等到了六点左右,伴随着?翻滚的海浪,甲板上爆发?出了一阵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鲸鱼——鲸鱼真的出现了!!”
“我看到了尾巴!有好几条鲸鱼呢!”
“快快快快,这是超级幸运的时刻啊,快许愿!!!”
“相机呢,我的相机给我——”
众学生激动不已?,带相机的,拿手机的,双手合十的,全部都对准了鲸鱼出没的方向。
“祝我考上联盟第一大学!”
“求求了,祝我喜欢的人一定要喜欢我啊!”
“赐我一个Omega吧!!!”
“一定要让那两个贱人分手啊!撬我墙角的都去死!”
……
此起彼伏的许愿声响起。
一只庞然的鲸鱼在不远处腾空跃起,骤然间将平静的海面打碎,接着?翻了个面重重落下,巨大的浪花甚至拍在了他们的甲板上。
紧接着?一只接着?一只,成群结队的鲸鱼从海的深处游上来?,震撼的场景让人心潮澎湃。
程肆顺势扭头,看到温西拿着?准备好的相机,一边拍摄,一边许下了刚才?的愿望。
温西看起来?总是无所不能,像神祇一样圣洁完美,有种?不信神佛只遵自我的不可一世。
这样的温西。
也会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也有对着?鲸鱼许愿的时刻。
他其实有点惊讶的。
程肆耳根薄红,低声许了和她一样的愿望。
只不过他把?“某个人”,准确地替换成了温西的名字,还?加了一句“祝她永远能得偿所愿”。
因为没有什?么比她开心更能让他开心的事了-
看完鲸鱼后,金平带着?他们原路返回。
太阳徐徐升起,阳光穿透云层,在海面上撒下金箔一样的碎光。
下船后,大家都脱掉了救生衣和防风服,换好泳衣后快乐地奔向了沙滩。
温西里面穿着?连体泳衣裙,用虎口裹了一头长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丸子头。
她从更衣室出来?,程肆也在隔壁更衣室换好了泳裤。
没了衣服的束缚,程肆身体的力?量感完全显露出来?,宽肩窄腰,体型匀称,胸肌扎实匀称,腹肌轮廓分明,几根淡淡的青筋沿着?人鱼线汇入泳裤边缘。
这是一副充满野性张力?的身体,和传统意义上的Omega完全搭不上边。
温西看着?他身上有点破皮红肿的粉色,语气凉飕飕的:“你?就穿这样出去?”
“不可以吗?”程肆上游泳课也是这么穿的,一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不太确定地看着?她。
“可以。”
温西指着?他破皮的地方,毫不客气地嘲讽:“然后你?的Alpha朋友就会问你?,昨晚被谁咬成了这样。”
“……”
程肆一张脸顿时通红,昨晚温西还?算克制,他还?以为并不那么明显呢。
但她都这么说了,程肆便也去换了一身连体的,将那些暧./昧的痕迹都藏了起来?。
到海滩后,温西直直地走?向沙滩椅:“你?去玩吧,不用跟着?我。”
“你?不去吗?”程肆问。
“不去,我有恐海症。”
温西取出墨镜戴上,没有下水的打算。
她变得很倦懒。
毕竟这趟旅途的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项目她就没什?么兴趣了。
“那我也不去了。”程肆在她旁边的沙滩椅坐下。
温西想到他昨晚也没睡好,晒晒阳光补个眠也不错,就默认了他陪着?。
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温西舒展身体,眼皮也开始打架,程肆却?在这时候突然侧过身来?,开口问她:“温西,你?刚才?拍的鲸鱼我能看看吗?”
“你?拿。”温西抬起挂着?相机的手臂,朝他伸过去。
这台相机外表有磨损,看起来?不是最新款。
程肆打开相机翻看,发?现相册里拍了很多很多鲸鱼,时间跨度很长,比他认识她的时间还?长,她朋友圈发?的那段视频也在里面:“这些都是你?亲自拍的?”
“差不多吧。”温西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程肆翻过一个又一个视频,忍不住问她,“既然你?有恐海症,为什?么会喜欢鲸鱼?”
“我没说过喜欢。”温西随口否认。
“啊?”程肆惊讶地看着?她,“不喜欢鲸鱼,你?还?拍这么多?”
听?到这话?,温西的困意消散了大半,她隐在墨镜下的眼睛有一瞬的迟疑,但想到他迟早会知道,实在没有骗人的必要,也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便如实道:“拍给裴医生看的,他很喜欢。”
海边
这几个字犹如惊雷劈到身?上。
程肆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相机, 脸上血色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他本来只想要多了解她一点,却得到了一个猝不及防的答案。
他看着温西,温西也正看着他, 目光没有回避。
“希望某个人平安顺遂,每天都开心?一点。”程肆重复了一遍她在鲸鱼出海时许下的愿望, 尽量平静地问,“这句话里‘某个人’也是指裴医生吗?”
“是。”温西答道。
裴寰州喜欢鲸鱼, 却不肯再往海里去,她只能帮他拍一些, 等他想看的时候可以任意挑选。
程肆的眼睛被沙滩上的烈阳晒得很痛, 他也应该买一副墨镜的,这样就不用?强忍眼泪了。
见程肆眼眶通红,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 维持一个很滑稽的姿势僵硬坐着, 温西很轻地叹口气,把墨镜摘了, 戴在他脸上, 让他看起来能够体面一点:“上次就想和你说的,裴寰州不只是我?的家庭医生。”
程肆肩膀很轻地颤了一下, 哑声道:“我?可以不听吗?”
“不可以。”温西微微笑?, 语气有些残忍, “我?不希望你对他抱有很大敌意。”
程肆脸色惨白, 紧紧抿着嘴唇,突然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不太?明?白为什?么温西觉得他会对裴寰州有敌意。
不过?他转念一想, 如果嫉妒裴寰州也算的话,那?确实是抱有很大敌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平复嫉妒心?, 只好不点头也不摇头,借着以往的木讷姿态,企图蒙混过?关。
温西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我?还有个姐姐,叫温簌,你没见过?吧,裴寰州差点和她订婚了,后来姐姐意外离世?,这么多年来,裴寰州一直照顾着我?,为我?牺牲了很多,所?以我?希望他每天都能开心?一点。”
程肆把相机放在沙滩椅上,他没有拿稳的力气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没和他在一起?”
这几乎是自暴自弃的问题。
他不知道温西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怎样的反应,便想着把以后可能令他更?加痛苦的问题一次性问完,这样的话,也许他只需要哭一个晚上。
“他不喜欢我?。”温西的语气很平静,谈不上失落,也谈不上不甘,“而且没必要,现在就很好。”
程肆喉结滚了滚,眼睛渐渐模糊了,有些吃力地开口:“那?……那?你喜欢他吗?”
因为不希望看到她提起裴寰州时,程肆总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所?以温西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不是喜欢,也没人告诉过?她怎样才算是对一个人喜欢。
温西从小就崇拜温簌,温簌人缘很好,待人接物都有礼貌,锋芒却从不刻薄,温柔又很有分寸,她试着成为姐姐那?样的人,发现行不通。
她只能用?习惯来支撑礼貌,用?冷淡来隐藏刻薄,就像那?一盒在光鲜亮丽的景区售卖的可可派一样,把劣质的食材包装出了精品的价格。
珠玉在前,裴寰州不喜欢她是很理所?当然的。
也正是因为温簌,她从没有过?和裴寰州关系更?进一步的想法。
她绝不会做对不起温簌的事。
只是一开始得知温簌和他在一起,她对裴寰州总归有些另眼相待,后面逐渐演变成想要代替姐姐照顾他,感激他,信任他,依赖他,保护他。
毕竟又没结婚,裴寰州完全没必要孤注一掷地赌上未来去帮逝去女?朋友的妹妹,但他这样做了,那?她于情于理,都有责任不让他陷入任何风险之中。
这种感觉太?难以形容,不是一句喜不喜欢能说得清楚。
想了想,温西只好对程肆说:“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最重要的人。”
程肆听懂了。
裴寰州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不能表露出任何攻击性,最好连嫉妒都不要有。
但他目前还没能锻炼出可以平静隐藏嫉妒的能力,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温西因为裴寰州而再次抛下他的可能。
程肆不愿意被温西看到这么难堪的一面,便站起身?背对过?去,抬起手往脸上抹了下,而后将墨镜和相机还给?温西:“我?和蒋朔约好去潜水,我?先去找他了。”
温西嗯了声,扫过?他发红的眼角,没有拆穿他拙劣的谎言。
程肆连鞋子都忘了穿,赤脚踩着沙滩,一深一浅地离开了。
没走?几步,他似乎踩到了一只尖锐的贝壳,脚掌被咯得很疼,身?体栽倒在海沙里,抱着一条腿,很久都没有动。
直到温西生出了想要去扶他的念头,他才缓慢地动了一下,缓慢地站起来,像丢魂了似的继续走?。
温西迟疑了下,跟过?去的脚步没有停。
她确实不想程肆对裴寰州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也确实没料到程肆会被她的开诚布公弄得这么狼狈。
比穿着玩偶服撞见她和陆献言时,看起来还要难过?。
不论是对那?条杜宾犬,还是对程肆。
温西自认对她的小狗都不算差。
不然她也不会冒着被许蔺深发现的风险,跑去她不喜欢的夜店,帮程肆解决麻烦。
温西内心?产生了一种复杂而麻烦的情绪。
她以为程肆和她,是小狗和主人的从属关系,毕竟程肆从不曾要求过?她什?么,最多只是在她这里多讨一个吻和拥抱,多做一点亲密的事,尚在她可以给?予的范围内。
可现在看来,程肆并不完全这样认为。
温西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程肆走?进海里,一路往前游,好在海域深水区没什?么风浪,因着并不是旺季,除了坐着游艇巡逻的救生员之外,几乎没有人,当然蒋朔也不在这里。
她在岸边一边做热身?,一边默数着时间等待,等了快三分钟,程肆也没有浮出海面。
温西等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难得冲动地往程肆的方?向游去,到达他下水附近,刚要往海里潜,程肆便在她面前浮出了水面。
“你在干什?么?”温西压着火气问,身?体随着摇晃的海水漂浮。
程肆没想到温西会来找他,顿时愣住了:“我?……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然后和她解释,学校游泳课教过?自由潜,他可以憋气很久,三分钟是基本操作。
太?久没上过?游泳课,温西几乎忘记了课上的必修项目。
何况金平对他们的保护措施做得非常好,周围可以下水的区域都安排了救生艇随时待命,但凡出现一点不对劲救生员都能注意到,就算程肆溺水,也轮不到她来救。
是她魔怔了。
恍然把程肆当成了落海而亡的温簌。
她甚至想着,当初没能救下温簌,至少现在可以救下程肆。
知道是误解,温西放下心?,一言不发地往回游,其实距离岸边并不远,她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没等她游向岸边,那?种对大海的心?悸恐惧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所?有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温西身?体慢慢沉向海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深水区的海很干净,温西在海里睁大眼,仿佛看到一具泡胀的尸体朝她撞过?来,尸体面无?全非,只有身?上穿的衣服无?比熟悉。
那?是温西给?温簌亲自挑选的生日礼物。
耳朵里模糊传来谁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温西分辨不清,她没有溺过?水,可窒息的痛苦却始终伴随着她,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住,连四?肢都开始僵硬抽筋,产生无?法控制的下沉感。
恍然间,她看到那?具触手可及的尸体睁开了眼睛,一双同她如出一辙的漆黑眼睛,像深渊一样望向她。
温西下意识去拉尸体,张开嘴巴叫了声“姐姐”,海水却在瞬间灌进了她的口腔,她挥舞双手,痛苦到了极点。
好在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带着她游向了光明?。
“温西!温西!你怎么样?!”
程肆半跪在沙滩上,满脸焦急地叫她。
温西咳出海水,大口呼吸几下,微抬起眼,对上程肆自责的视线,他哑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去潜水……我?没想到你在后面……”
“我?没事。”温西很快恢复冷静,“是我?自己要去的。”
程肆抱着她,眼睛里满是水光,隐忍许久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她肩膀上,还是不停地跟她说对不起。
温西很无?奈。
程肆哭得好像差点溺水的人是他。
“我?真的没……”
温西试图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手刚抬起,她就变了脸色。
听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程肆不明?所?以地松开抱住她的手,哽咽着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温西没说话,眼神阴郁而深沉。
她的抑制手环,不见了。
程肆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
依誮
了她空荡荡的手腕,一时也懵了:“是我?刚才不小心?扯掉了吗?我?……我?去重新给?你买一个……”
“不用?。”温西说。
然后推开他,起身?往酒店的方?向走?。
如果一个Omega带上了抑制手环,那?大概率说明?发情期快要来临。
程肆不知道她发情期的具体时期,心?想他跑得很快,那?边有个超市,他很快能买新的手环回来,便道:“买一个来得及的。”
“我?说不用?,”温西毫不领情,不耐地重复了遍,“听不懂吗?”
那?些劣质的抑制手环根本压不住她的信息素。
程肆不敢再说话,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温西却很烦似的,顿住步伐,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冷硬掀唇:“离我?远点,别跟着我?。”
少女?一双黑眸深而沉,仿佛浸过?冷水,冰寒刺骨,睨得人心?头一凛。
程肆没来得及抹掉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他的血液和那?滴眼泪一起凝固了,爬满了恐慌害怕的情绪,手足无?措追上她两步后,又生生克制地停下,像一条害怕被孤零零遗弃在原地,又不敢不听主人命令的可怜小狗。
温西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没了抑制手环,周围的各种信息素气味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她被刺激得几欲呕吐,后颈腺体几乎同一时间叫嚣着想要爆发出对抗性信息素,被她咬着牙死命压制住了。
她得立刻回到酒店才行。
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分钟易感期就会爆发。
还好这里离酒店不远。
……
温西用?房卡快速地刷开酒店房间的门,她从程肆放在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后,从辛辣中稍微清醒了些。
于是摸出手机给?裴寰州打电话,想问他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以前易感期来,她都是打很多Alpha镇定剂度过?的,那?样副作用?很大,易感期的欲望会被疼痛转移,有时候还会流鼻血,但她别无?他法。
可现在的情况比以前还糟糕。
她手边没有腺体抑制剂,也没有高级Alpha专用?的镇定剂。
温西少有的感觉到精疲力尽。
尤其当她发现铃声响了一分钟自动挂断,她再打过?去,裴寰州却依然没接电话。
温西脑子飞快转动着,趁着自己还有理智,她先是把窗户锁起来,避免她的信息素飘到外面,而后走?到门边,想把房门从里面上锁,门锁却“嘀”的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温西差点被撞到,趔趄着后退一步。
再抬起头,便看到程肆拿着Omega抑制剂站在门口,无?意识动了动鼻子,像是嗅到了空气里凛冽清甜的Alpha信息素,他脸上的表情呆愣而不可置信。
易感期
酒店走廊的壁灯不昏不暗, 而?温西房间?里没有开灯,厚重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屋内漆黑一片。
一道木质房门的界限将她和程肆也切割得很分明。
程肆喉结滚了滚, 似乎因为他的出现?,那点微弱的Alpha信息素很快隐藏了。
“你房间?里, 有Alpha在?”他艰难地问。
温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站在门口, 并不?让他有往里面看的机会,只是冷声问他:“你回来做什么?”
程肆攥紧手里的Omega抑制剂, 忽然就递不?出去了。
温西看起来并不?需要这东西。
“既然没什么事, 那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都不?要再回来。”温西的眼?睛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 十分谨慎地朝他伸手, “备用房卡给?我。”
程肆没动。
第一次想拒绝她的要求。
“再说一遍,房卡给?我。”温西压低的嗓音里隐隐蕴着?戾气, “然后立刻, 马上,滚远点。”
程肆被这几个字刺痛了耳膜。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将?房卡死死摁进手掌里, 演技拙劣地说:“我没带。”
温西嘲弄地睇他一眼?, 不?想再多作纠缠, 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程肆的心脏仿佛也?跟着?被碾碎了。
他混沌地站在原地,心里控制不?住泛起悔恨之意?, 恨自己用了潜水的方式去冷静,更恨自己把她的抑制手环弄丢了。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温西就不?会在和他亲密过的房间?里,打算跟别的Alpha上床了吧。
他很想听温西的话,就这样滚远点好了,不?然难道?还?真?这么厚颜无耻地听墙角吗。
可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根本一步也?挪不?动。
这家酒店的隔音很好,即使站在门口,程肆也?没听见太激烈的声响,他无法分辨,那个Alpha是男是女,他是否认识,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人的信息素确实顶级。
刚才他只是短暂地嗅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便死死压住了他,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程肆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才离开几分钟而?已,那个Alpha到底怎么冒出来的?
温西会不?会被他骗了?
毕竟发?情期的Omega总是很容易处于弱势,就算被强迫了,也?无法反抗。
他自我洗脑似的,找到如此荒谬的借口,摸出手机给?温西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她没接,他又打第二个,她也?没接,程肆有点慌了,怕她真?的出事,拿房卡贴上感应区,颤抖的手握住把手,再次推开了门。
几乎是同一时间?,刚才闻到的Alpha信息素如同呼啸海浪,将?他牢牢地锁在了原地。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强烈的危险味道?。
砰砰——
心脏快速跳动的频率震得人头脑发?晕。
房间?里还?是没开灯,他也?没得到温西的回应,所以程肆下意?识地,将?房卡插进了电源控制里。
漆黑的房间?刹那间?亮得刺目。
程肆瞳孔骤缩,没有闭眼?,和温西那双冷冽至极的黑眸对上后,清晰看见了里头汹涌翻滚的欲望。
连体泳衣被扔进了垃圾桶,温西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背靠床头,半倚半躺,一条腿曲着?,嘴里叼着?烟,烟雾从她唇齿间?流淌出来,扭曲而?病态。
少女身上的Alpha特征存在感强到让人无法忽视。
她将?自己握在手里。
正在做昨晚他曾做过的事。
“看到了,满意?了?”温西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用微微发?哑的声音对他说,“如果?你敢说出去——你说出去试试?”
“会不?要我了吗?”
程肆仿佛被吓住,背脊发?抖,呼吸急促。
“不?,”温西吐出一口烟,“我会杀了你。”
她威胁的语气轻描淡写,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却瞬间?暴涨,恐怖的施压下,程肆双腿发?软,控制不?住地向她臣服。
程肆扶着?墙壁难受地弓腰,明明该害怕的。
毕竟温西一向说到做到,只要他露出一丝一毫的迟疑,她会真?的起杀心。
可他发?现?自己正在难过,是很难以言喻的难过。
温西竟然是Alpha,这是程肆从不?曾设想过的事,几乎颠覆了他以往对温西的认知。而?除此之外,最先蹦进他脑子里的想法就是难过。
到底有着?怎样的苦衷,才会让温西这么骄傲的人舍去自己本来的性别呢?又到底谨慎到了什么地步,她才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从不?露出破绽呢?
程肆不?敢想,她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些年很辛苦吧,”程肆说完,深知这是一句无聊的废话,于是又红着?眼?睛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你的手环弄丢了。”
温西最想听的并不?是他的道?歉。
没有立刻将?他抓过来像蝴蝶标本一样钉死在床上,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
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好说的,便道?:“房卡留下,你可以走了。”
说完,温西不?再看他,将?抽到尾巴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后,又点燃一支,手上的动作没停。
她在房间?里翻出来一瓶润./滑,刚好能用上。
省了她很多事。
易感期一般持续两天左右,但她情况特殊,不?注射镇定剂的话,两天时间?肯定不?止,所以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裴寰州早点看到她发?过去的消息,早点带着?镇定剂来找她。
“温西,我……其实……”
程肆的话卡在嗓子里,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关上门,鼓起勇气朝她走过去。属于Omega的信息素不?动声色地在房间?里蔓延,他决定为他的过错承担责任:“我是Omega,我能帮到你。”
“停——”
温西磨磨牙,厉声阻止他的行为。
她嗅到空气里苦涩的植物香,额角上青筋跳了两下,手里用了点劲儿,以疼痛迫使自己清醒,平日伪装得极好的刻薄一股脑地在此刻宣泄了出来:“……就没见过你这么白给?的。”
她斜睨着?程肆:“想跟我上床?可以,但你想清楚了吗?”
程肆呆呆看着?她,有点不?太懂她的意?思。
温西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也?在同时,确认了海滩上对他的猜测——程肆不?只是想当她的小狗,他想要更多,而?那些东西她给?不?起。
“上床就只是上床,小狗只会是小狗,我和你的关系,不?会在我草过你以后发?生任何改变。”
温西缓了一口气,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起身和他面对面,近乎冷酷地开口:“你应该能猜到吧?我装O是因为要逃离许蔺深的掌控,我不?会留在南江,也?不?打算带你一起走。”
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连她自己也?无法保证能全?身而?退。
“所以——”温西平静出声,给?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想清楚了吗?”
程肆脑子里漫长地嗡了一声。
心口处一起一伏,喉咙里满是艰涩。
她告知他裴寰州最重要时,也?远不?及他此刻的崩溃。
温西第一次明确地说他们不?可能,说他注定会被抛弃,这一个多月来所有的妄想与希冀都在此刻被击碎。
彼此沉默中?,程肆试图为自己争取:“万一,我追得上你的脚步呢?”
温西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笑容冷漠,也?很残酷。
万一只是事件成功的概率,但程肆好像忘记,在这之前,还?有时间?期限来加大难度。
程肆一瞬间?产生了耳鸣的错觉,她什么也?没说,却比说了还?令他感到痛苦,这抹笑容把他心里的一些东西打碎了。
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在忍受锥心之痛。
“不?必勉强。”
温西再次掐灭烟,保持着?身为主?人最后的体面,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她一边往浴室走,一边淡淡开口:“好聚好——”
“我想清楚了。”一道?猝不?及防的声音响起。
温西诧异地回头,看到了程肆肌理分明的胸膛,他眼?睛很红,很明显哭过的痕迹:“不?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我知道?易感期很难熬,只要能帮到你,我……我没关系……”
程肆的尾音还?没落下。
房间?里的Alpha信息素迅速将?他包裹,像雪一样凛寒,又掺杂着?清甜的花香,张牙舞爪,令人无法招架,Omega的本能霎时被唤醒,本不?该在此刻来临的发?情期也?被强行勾了出来。
也?是这时,程肆才明白温西刚才对他释放出的信息素,有多克制和收敛。
温西没有给?他适应的机会,她也?不?可能给?了,最后的理智都给?了他,说了那么多劝他的话,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说实话,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但既然程肆这么选择了。
说明他愿意?接受她的不?完美,她的阴暗面。
所以温西理所当然地,命令他跪趴在床褥上,按着?他的后颈,生平第一次遵从身为Alpha的恶劣破坏欲,做了自己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她看到程肆疼到颤抖,却努力装出喜欢的样子。后面眼?神涣散转过头来时,他的哭声已经很细弱了,看起来很可怜,问她能不?能从正面。
温西视而?不?见。
易感期的Alpha哪会心软。
不?过她倒是第一次知道?程肆原来这么爱哭。
连枕头都打湿了。
怎么也?止不?住。
正面
没有开窗通气, 整个房间里都是信息素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温西伏在程肆背上平复呼吸,缓了片刻, 她往后?退,带出很多混合物, 发现里头掺杂了丝丝鲜红。
理智稍微回笼,温西顿在原地, 默了几秒。
终于大发慈悲扣着他肩膀往回拨。
Omega脸上?汗水和泪痕交错,即使早已昏睡过去?, 他的眉头?也无意识皱着, 湿漉漉的睫毛粘黏在一起,一绺一绺的,连眼尾一圈皮肤都哭红了。
平心而?论, 程肆的出水度确实不达标, 她也确实急了点。一点准备不做的后?果,说句寸步难行也不为过。
她昨天才感叹过的一截手?指都困难, 今天却直接给他来了个超级加倍, 是挺难为人。
视线一路往下,温西看到Omega两条腿无力地曲着, 膝盖磨得很红, 劲瘦的腰上?全?是指痕, 有那么?点触目惊心的意思了。
大概真的很痛。
否则以程肆的忍痛能力, 肯定会一声?不吭地任她胡作非为,而?不是差点从她怀里逃离。
打火机啪的一声?,划开了静谧的空气。
温西面无表情地点了支烟, 而?后?在烟雾浮白中想,应该是程肆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体格强壮, 才会如此轻易地晕倒,而?不是她活太烂了。
抽完烟,温西从床缝里找出了自己的手?机。
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三点多。
裴寰州还是没有回她消息,而?她和程肆错过了午饭。
按理说,这种缺席团体活动的情况下,金平早该来酒店找人了。
温西连忙切到星聊班群。
金平果然?在群里艾特了她和程肆,不过虽没得到当事人的回应,但得到了林夏阳的回应。
林夏阳说看到她和程肆回酒店补觉了,可?能没时间?起来吃午饭。
温西便顺势在群里回了句晚饭也不去?吃了,然?后?打算点个外卖,同时备点必需品。
在明天早上?之前,她和程肆应该没机会出这道房门了。
温西给骆菀然?打了个电话。
她手?机上?没有订外卖的软件,平时也不怎么?用得着,基本?都是拜托骆菀然?。
“喂。”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紧跟着就传来了骆菀然?鹅鹅鹅的笑声?。
温西:“……笑什么??”
“你说我笑什么??”骆菀然?嗓音里透着揶揄,“四个小时哦,你和程肆消失了四个小时,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把人睡了?”
温西看了床上?的程肆一眼,没什么?好否认的:“嗯。”
“啊啊啊啊啊——”
魔音差点贯耳,还好温西及时挪开了手?机,她无奈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激动又不犯法。”骆菀然?这么?嘟囔着,又道,“林夏阳比我还激动呢。”
听?到林夏阳的名字,温西便不疑惑骆菀然?怎么?会知道程肆在她这儿了。
“这可?是你的第一次。”骆菀然?欣慰地说,“很值得纪念啊。”
她是真的为温西感到高兴,有生之年见到温西允许一个人靠近她到这种程度。
想当初,她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从温西的同班同学成为了温西唯一的好朋友。
“生人勿近”这四个字搁在温西身上?,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温西礼貌地拒绝所?有人的靠近,本闻由鹅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在自己周围划出一个圈,不让任何人走进?那个圈里面,有人试图闯进?去?,没几天便会被刺得受不了。
骆菀然?原先也受不了,觉得温西这人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总是给人一种压迫性的冷漠气质,哪怕站在了食物链顶端,也让她没有羡慕的欲望。
何况不管是Alpha还是朋友,从来只有别人追她的份儿,哪有她上?赶着跟人做朋友的道理,所?以向温西表达想和她做朋友被拒绝后?,她也很快和别的姐妹玩在一起了。
后?来是一场学校的活动舞会,Omega们?都要换上?礼服,温西死活不和她们?进?同一间?更?衣室。
骆菀然?以为她有身体羞耻,打算给她做个示范,告诉她大方展示自己的身材是一件很酷的事,却被她猛地按住,咬着牙落下一句“不必”,滚烫的红从她那张冷淡的脸蔓延到了耳根、脖颈。
骆菀然?当时惊呆了。
那一刻,温西这个人的形象才真正在她心里生动起来。
原来温西这种人,也还是有七情六欲的。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越来越觉得有意思,开始频繁地骚扰她。
对于?她的死缠烂打,温西烦不胜烦,问她到底想干什么?,骆菀然?仍然?说想和她做朋友。
骆菀然?其实做好了她像从前那样拒绝她的准备,没想到温西沉默许久,对她喃喃说了句:“那我再去?跟我哥争取一下。”
谁交个朋友还得回家问哥哥啊?
骆菀然?感到无语的同时,反应过来这句话里另外的关键词。
再。
她恍然?惊觉,原来温西早就为她争取过了。
她并没有为温西做过什么?感天动地的事,就进?入了后?者堪称画地为牢的那个圈,所?以她深知,这个被无数赞美和荣誉环绕着的,看起来生人勿近的人,其实受用着最庸俗的追求方式。
——死缠烂打。
直至现在,骆菀然?也对这件事感觉不可?置信。
是以在程肆找去?香海之城的公园时,她也早就知道程肆总有一天会成功,只是他花费的时间?,比她预想中短了不少。
“程肆有点东西啊。”想到这儿,骆菀然?不是滋味地说,“我当初可?是花了整整一学期!他才一个多月!”
温西知道她的意思,不由感到好笑:“不一样的关系没什么?好比的。”又道,“我把酒店房号发你,你帮我点一些吃的……顺便再买点药送过来。”
骆菀然?哼两声?:“哪方面的药啊?”
温西含糊:“就那些常用的——”
“可?我不知道什么?药常用耶,”骆菀然?夹着嗓子故意阴阳怪气,“要不您具体一点?”
“……”
听?出她的调侃,温西轻啧了声?,不说话了。
难得让温西吃瘪,骆菀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趁着对方挂电话前,连忙道:“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什么?消肿止疼,活血化瘀的药么?。”
“哦对了,还有Omega抑制剂,我记得程肆发情期还有几天,Omega之间?是会互相影响发情期的,你信息素等级那么?高,别给人提前弄发情了……”
“说晚了。”温西淡淡道,“已经发情了。”
骆菀然?:“……”
温西:“所?以你让人送快点。”
虽然?上?床也算是临时标记的一种,但不到生./殖.腔的话,带来的缓解程度远不及后?颈标记。
也就这么?一会儿时间?,空气里的Omega信息素又变得浓郁起来了。
温西和骆菀然?打电话的时候,程肆就醒了。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他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温西没有标记他的意思,内心很平静地接受了。
似乎这才是他和温西正确的相处模式,从前那些温存的画面则是他幻想出来的。
不过他很想否认骆菀然?的那句话。
并不是只有一个多月的。
从他十岁那年第一次到温家,只能跟在母亲身后?很远地望着她,到十五岁被母亲带着走进?她的房间?,和她认识,引诱她亲吻自己,再到现在的十八岁和她亲密相连。
他花了整整八个年头?,他不觉得会有别人比他有诚意。
挂断电话后?,温西进?了浴室。
程肆望着磨砂玻璃后?的身影,微微出了神,直到手?机的震动声?响起,才拉回他的意识。
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发现不是,看到温西手?机屏幕亮起,他才慢半拍地拖着打颤的双腿爬过去?,屏幕上?显示“裴医生”三个字。
犹豫几秒后?,程肆卑劣地点了挂断。
裴寰州果然?没再打过来。
程肆便把温西的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角落里,欲盖弥彰地用枕头?遮掩着。
大概只是随意冲了下,温西很快就出来了。
程肆连忙重新闭眼,而?后?感觉一只雪白的手?拿过他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温西用程肆的账号打开班群,隔着时间?差,回了句大差不差的话,避免金平发现异常。
做完这件事,她站在床边,审视着程肆身上?的痕迹。
其实上?面大部分污迹都是程肆自己的。
这些证据让温西稍微舒了口气,感觉自己还不算烂到无可?救药。
正思考要不要抱他进?浴室清洗一下,转眼她便看见了程肆颤动的眼睫。
为什么?要装睡呢?
这样就受不了她了吗?
恶劣欲作祟,温西很淡地嗤了声?,上?前握住了他的腿骨。
易感期的症状被缓解,她稍微有了点耐心,力道收敛不少,很缓慢地钻研他。
程肆很快被折磨得全?身皮肤发红,装不下去?了,忍不住睁开眼,低低喘息两声?,忍着灭顶的羞耻感,试图和她商量:“温西,能不能……面对面,我想看着你……”
“不能。”温西拒绝。
倒不是她不想让程肆看,主要是他们?的身高差得不少,正面的话多少有些无法尽兴。
“……”
程肆喉咙里泄露出几个变调的音节,他睁着颤抖的眼,脸上?烧得发红,心一横,往后?退了些,然?后?半坐起身,靠着床头?,主动打开,磕磕巴巴地说:“这样也可?以的……刚好可?以吃到……可?以一边吃,一边……”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但他知道温西听?懂了。
因为温西的眼神变得饶有兴趣。
“那你得好好抱紧了,”温西随意说着,靠近他,指了指他扣在自己腿弯上?的手?,“不可?以松手?。”
程肆点点头?。
高仰起头?,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不是越往里越好……”程肆意识迷蒙,不忘教?她怎么?能做到更?好,“你试试别的地方……”
他的声?音又沉又低,性感得令人头?皮发麻。
温西认真学习。
从甜软的棉花糖里抬起头?来时,看到他潮红着脸,不再有很痛苦的表情了,喉结急促地滚动着,用最动情的反应来反馈她的学习成果。
他有块垒分明的腹肌。
温西的形状便不太明显。
程肆却不知什么?时候看穿了她的想法,眼尾红的颜色很深,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小腹上?指给她看:“温西,到这儿了。”
“……”
温西难得想在心里骂脏话。
完全?遭不住他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着极具勾引的话。
这次没有很久,她就将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嗅着他的腺体,咬牙切齿地喘气。
越想越生气。
感觉自己被拿捏了。
片刻后?,温西恼羞成怒地直起身,却被浑身汗湿,刚刚回过神来的程肆拉住了,他掀起眼皮,带了点涩然?的恳求:“先别出去?……”
温西不打算再听?他的。
但程肆显然?很懂她的脾气,闭着眼睛,大腿肌肉绷紧,表现得很努力。
然?后?小声?告诉她:“不想漏出来。”
上药
温西最终还是退出来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 她如他所愿地,将他不想漏出来的东西又往里深深送了几分。
程肆的心率短时间无法降下,感觉吃了好?多, 被她灌了一肚子。
他带着讨好?去吻温西的眼睛,她的睫毛长而翘, 根根分明,薄薄的眼皮被他舔得红热滚烫。
这样近的距离, 程肆总算在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看到了动情的痕迹。
他受到了一点鼓励, 湿润的吻从眼睛一路往下, 最后停在她的唇角处,笨拙地和她唇齿交缠,交换彼此的信息素。
两人?接了一会?儿吻。
温西还念念不忘刚才不太好?的发挥, 脸色不怎么好?看, 指腹搭在他后颈腺体上,不轻不重地摩挲, 似笑非笑地问:“你那些骚话, 都哪儿学的?”
程肆被她按得低声哼哼,觉得难受又舒服, 像得到了安抚, 红着耳朵回答:“听得多了, 就会?了。”
偶尔给CLUB离开的客人?做代驾时, 酒精和欲望的驱使下,很多年轻男女总会?忍不住在车上就做点什么。
程肆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场景,十分有职业素养地耳观鼻鼻观心?, 但?那些充满暗示性的话依然?会?无意识窜进他的脑海。
温西点头。
决定下次在车上干./他。
让他不需要去学别?人?。
结束后没多久,骆菀然?点的外卖便到了。
温西让外卖员放在门?口, 等?人?走远后,才开门?去取。
她先找到了里面的Omega抑制剂,递给程肆,他没接,说他来的时候买好?了。
本来是要给她用的。
温西拿他买的抑制剂看了眼,是没听过的牌子,想来效果也不怎么样,便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了,对他说:“用菀然?买的这个。”
程肆欲言又止地张张唇,静默两秒,还是忍住了捡回来的念头,低着眼皮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温西把剩余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
骆菀然?买的都是专门?给Omega补充营养的餐食,口味清淡易消化,还有几管药膏,温西看了说明书?,感觉功效都大差不差,和程肆吃了点东西后,她让程肆去洗澡,洗完上药。
期间金平在班群里发通知,说明天一早回程。
温西更加确定,得趁着特殊时期勉强消退期间,抓紧时间休息,不然?下一波浪潮来的时候,就没睡觉的机会?了。
温西是无所谓,但?她感觉程肆如果不休息可能又会?晕过去。
程肆从善如流地点头,抿着唇缓慢挪动到床边,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没走两步,有什么东西顺着流了出来,烫得他心?口一窒。
他顿时不动了,转回头,有些无措地看着温西。
“看我做什么?”温西硬着心?肠,“我又不会?帮你洗。”
“我不是要你帮忙。”
程肆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低得几不可闻:“还是漏出来了。”
温西:“……”
温西微啧了声,因?为是安慰,所以她尽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这有什么,反正下次会?给你更多的。”
得到了承诺,程肆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即使澡洗得艰难,也没有皱眉头。
温西在外面,透过磨砂玻璃,看到他触碰身上的伤痕,时不时疼得倒抽一口气?,手撑在瓷砖上,缓好?几秒才能继续。
看了会?儿,温西烦躁地收回视线,弯腰找手机,想问裴寰州什么时候能送镇定剂过来。
一番摸索后,她在枕头底下找到了。
刚摁开屏幕,温西就看到了裴寰州的未接来电,状态栏显示“拒接”两个字。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是在她找骆菀然?点餐后不久打来的。
也就是说,在她洗澡的时候,程肆居然?擅自把裴寰州的电话挂了。
是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么?
他怎么敢的?
温西冷着脸,刚生出来的那点温情意味,又很快地消散了。
……
没过多久,程肆洗完澡,慢吞吞地从浴室走出来。
他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顺着他胸口往下滴,冷空气?唤醒粉色,变成红石榴似的硬糖。
头一抬,不期然?地和温西冷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温西正拿手机打电话。
见此,程肆本就发白的唇变得更加苍白了。
“你来多久了,吃晚饭了吗……等?了我两个小时?我知道了……”
“在哪里?大堂,是我住的这家酒店吗?”
“等?我,我马上来找你……”
温西和裴寰州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很温柔的音色,几乎是程肆未曾听过的,他一时听得有些出神,以致于?听到最后那句时,那种猝不及防的打击让他又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挂掉电话,温西站起身来,她已经穿好?了衣服,卷发随意扎起来就很好?看,连动过情的表情和信息素也收拾干净了,是随时可以出门?的完美姿态。
“不要对裴寰州抱有敌意,”温西淡淡启唇,看他的眼神称得上冷峻,“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
程肆嗓子眼发涩:“我没有敌意,我只是……”
“没有你擅自挂他的电话?”温西很不满地打断他,“万一耽搁什么事,你负得起责吗?”
她一直以为,小狗只在最开始的时候难教。
没想到她的这只教这么久也还是顽固。
程肆知道自己似乎又搞砸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如果当时接了他的电话,你早就走了吧。”
他用明知故问的眼神无声地向她求证。
如果当时接了裴寰州的电话,还会?和他继续做吗,还会?和他一起吃晚餐吗,还会?抱着他那样亲他吗?还会?承诺和他有下次吗?
温西没说话,无言地看着他。
答案显而易见。
温西道:“那又怎么样?梦总是会?醒的。”
“我知道梦会?醒,”程肆一副认命的模样,闷声说,“可我想在梦醒之前,和你多呆一会?儿。”
他喃喃地补充:“哪怕只多两个小时。”
温西一言不发地看他半晌,眼底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她按了按指节,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留给他一道背影。
还是得有惩罚才行。
她心?想,不能总是这样放任他,毕竟她的小狗,太懂怎么得寸进尺了-
温西站在楼梯的风口吹了会?儿海风,将满身的信息素吹散了些,才往楼下走。
正是傍晚,天色烧成火红一片,晚霞美不胜收,连波澜的海面也染成了晶莹的浅金色。
裴寰州就坐在霞光里,一只手支着修长的脖颈,透过落地窗,不聚焦地望着海的方向。
“嫂嫂,”温西走过去,站在裴寰州面前,隔绝了他的视线,“等?很久了吧。”
“也还好?,好?久没看海了,总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裴寰州恍惚了下,回过神来,从座位上拿出口袋推过去:“这是你要的东西。”
温西要接过来,发现裴寰州按着口袋没有松手,她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你有Omega了,其实这药不必再用的。”裴寰州蹙起眉,担忧地说,“副作用那么大,总是注射也不好?。”
温西表情一顿:“你都知道了?”
裴寰州点点头,和她解释:“上午在做手术,手机忘了充电,刚看到你消息就关机了,快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被挂掉了,只好?按照你给我的房号去找,原本想敲门?来着。”
“为什么不敲?”温西问。
裴寰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这家酒店隔音不错,但?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到一点动静。”
温西抿着唇,眉间闪过一丝懊恼和窘迫,更加对程肆擅作主张的行为感到生气?。
“所以我才说,你有Omega了的话,不必再注射这些东西。”裴寰州道,“你按时和他做标记,得到Omega的安抚后,Alpha对信息素的掌控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你不问问他是谁吗?”温西盯着裴寰州,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在意的痕迹,“不担心?他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吗?”
“我相信你的选择,也相信你能处理?好?。”
裴寰州反而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张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我们小七,终于?长大了啊。”
不知为何,温西有种很不安心?的直觉。
因?为温簌是在海里被人?发现的,所以裴寰州这么多年来,不曾靠近过一次海边,可他今天却在能直接望见大海的酒店里,很平静地坐了两个小时。
“我没长大,”温西急切地否认这句话,“我还需要你,你不能不管我。”
裴寰州不置可否,仍然?很温柔地笑着,对她道:“快上去吧,别?让他等?久了。还有,咬人?家后颈的时候,记得轻一点点,Alpha总容易产生这方面的误区,以为越用力越好?,其实不那么用力也能标记成功。”
“……”
这种调侃的话从裴寰州嘴里说出来,总让温西感觉格外耳热。
尤其他还是一个腺体科医生。
温西抿抿唇:“我没打算标记。”
裴寰州略微睁大眼,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呢?”
温西垂眼,带了点掩饰的成分:“他不乖。”-
送走裴寰州,温西提着装药物的小口袋,重新回了酒店房间。
打开房门?前,她想起临走时裴寰州对她说过的话,说发情期的Omega,如果得到过Alpha的信息素,那便不可以被冷落的,也许会?产生一些应激反应。
温西觉得,这种事应该不会?在程肆身上发生。
毕竟程肆看起来并不像一个脆弱的Omega。
是以当她推开门?,对上程肆那双无神的眼睛时,恍然?以为自己看错了。
程肆蜷缩在床上,一向挺直的背脊像霜雪中被折断的枯枝。他怀里抱着一件衣服,正是那件本该出现在垃圾桶里、沾染着来自彼此的斑驳痕迹、被她扔掉的校服。
他抱得那样紧,半张脸都埋进了那件衣服里,像个病态的囚徒,汲取着上面属于?她的微弱味道,用自言自语的音量,不敢再妄想被听见似的,一声声地喊她的名字。
“我在。”温西比她想象中更快回应。
空气?静得针落可闻,程肆茫然?掀起眼皮,看到她出现,还怀疑自己在做梦一样,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眼,确认是真实后,那双看起来那么凶,却又很会?爱人?的眼,泛起了潮湿的光。
也是这时,温西才终于?从程肆身上瞧出了一些Omega的脆弱。
因?为太隐秘和隐忍,显得格外令人?震撼。
“你怎么回来了?”程肆的声音近乎嘶哑,像被砂纸打磨过,“我以为你走了。”
“秋游还没结束,我走什么走。”温西说。
程肆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不生我气?了吗?”
“生气?。”温西道,“还是会?惩罚你的。”
程肆:“怎么惩罚?”
温西没有回答,把那件校服嫌弃地丢开,程肆的手虚虚地抓了一下,舍不得地还想要将它留下,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淡声问:“你是不是还没上药?”
“用不着上吧,”程肆说,“我体质好?,很快就会?痊愈。”
“是吗,”温西笑了声,“我还以为你很疼呢。”
程肆说不疼,然?后在温西瞥过来的目光里,下意识改了口:“有一点,忍忍也能接受。”
这是不希望她有心?理?负担的意思。
温西正把一管消肿止疼的药膏打开,挤出一点在手上,听到这话,停下了动作,漫不经心?地对他说:“好?,这样就没奖励了。”
突如其来的几个字将程肆炸得有些懵,他不明所以,呆呆地问:“不是惩罚吗,怎么给我奖励……”
“惩罚和奖励当然?是分开的,惩罚是因?为你不听话,”温西靠近他,查看他受伤的地方,然?后道,“奖励是因?为你诚实,但?既然?你不诚实——”
“疼!”程肆急迫地抓住她撤离的手,反应变得很快,直勾勾地看着她,有些委屈,也有些难受地重复了一遍,“温西,我疼的。”
温西在他专注的眼里看到了自己被放大的身影。
只有她的身影。
她看了几秒,无声地叹口气?,对他说:“那抬高点,我帮你上药。”
……
手指按在伤处,无论怎么放轻,也还是有针刺般的痛意传来,程肆冷汗直冒,低低地嘶声。
温西一只手上药,一只手扣着他的脖颈,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和他缠绵地接吻,直到周围的伤处都涂满药膏,吻也结束了。
她想直起身,却感觉手指仿佛被触手缠住。
于?是她好?笑地看着程肆。
“别?吸了,”温西嗓音带着很重的调笑意味,贴着他耳廓说,“明早要返校,没办法太激烈,不然?你又要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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