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越大,伤害越大。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抱有期待,那么就不会遭受到伤害。


    从黑门开始就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线索,又对这个游戏早已设计好的数据有了些认识。


    奥丽芙倒是已经能够调整好这种心态了。


    为了不再发生像是之前和罗曼先生各说各的那种误会,她这次还做了补全,谨慎地带上了[沃赫斯]的姓氏。


    杰森。


    杰森·沃赫斯。


    注意到对面男孩儿瞬间的茫然呆滞和沉默,抱着他借给自己的小杰克外套,奥丽芙自己率先有了答案。


    有种果不其然、虽然无力但渐渐觉得也能释怀了的心情。


    “想也是,哥谭这么大,他也不一定就在这里,肯定是没有见过吧。”


    笑笑,她很快就轻飘飘地跳过这个话题,没有在这里为难他的意思。


    不过想到杰森刚刚的话,倒是有些好奇:“对了,这里是哪里啊?我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可以放我走吗,或者能给我换件衣服穿吗?”


    还给她披上了衣服,还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虽然他刚刚的语气有些别扭,好像在努力借此表达什么,但奥丽芙依旧能够感受到背后散发的善意。


    他说遇见他可没有什么可安心的...


    应该类似于[火柴马龙]先生和[典狱长]先生那段[‘不,还是对身边人警惕点’]的发言吧?


    还让她不要轻信陌生人。


    真是个好孩子。


    看起来应该和百宝箱先生他们一样,是个好说话并且还很善良的npc。


    期待地看着杰森,等待他给出回应。


    奥丽芙,拿出了比她后来对待百宝箱先生还要信任的态度。


    期待越大,伤害越大。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抱有期待,那么就不会遭受到伤害。


    虽然年纪还小,不过由于有丰富的在险恶社会摸爬滚打的经验,杰森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但这不是光靠自我提醒就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不认识的亲戚在找他呢?


    是听说了陶德家出事,担心他才过来找。还是说只是凑巧逃了出来,不清楚近期的案件,单纯要找个地方投奔?


    如果是后者的话,在听说发生的变故后又会怎么看待他...


    解释?无视?摆出一副冷脸?


    还是让她相信背后一定有隐情,寻求帮助?


    这一路上,在脑袋里闪过了很多。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全部的担忧、忐忑、纠结和试探都‘砰’得一声烟消云散。


    炸没的不止是那些复杂的情绪,还有组织不太上的语言与这一刻的思考能力。


    揪着袖口的指头没再继续用力,似乎有点不受控制的抽筋了。


    哦对。


    忘记去考虑同名的问题了。


    哥谭这么大,叫杰森的又不止他一个,他到底在多想些什么。


    感觉实际上那个笨蛋是他,杰森弯了弯僵硬的手指,也不知道那声冷淡的‘哦’到底发没发出来。


    他没有继续说话,奥丽芙也没着急。


    不过沉默的间隔显得稍许明显了,她还以为是游戏出现了卡顿,有些疑惑地又调出界面看了一眼。


    如果真的卡死了,导致没法顺利退出去就糟糕了。


    淡蓝色的面板跳转和运作正常,目视正前方的界面,再把目光落在杰森的身上。


    好像没听说过这种情况,奥丽芙眨眨眼,在思考要不要点开那个游戏反馈,做一下游戏修复。


    沉默片刻,心理建设完毕。


    杰森略微抬头瞥了她一眼,做好了维持住无所谓状态对她冷言冷语的准备。


    笼子里投来的那道视线过分灼热,甚至不带挪动的,就这么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奥丽芙还维持着略微弯腰的动作,因为在观察他到底有没有卡掉,又朝前凑了凑,离得更近了些。


    见他终于有了动作,露出了个松了口气的笑。


    应该是还说了什么‘你没事就太好了’之类的话。


    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脑袋因此卡顿了一下,他其实没太听清。


    距离太近,杰森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一时哑言,刚刚酝酿的发言也尽数被堵了回去。


    他的嘴唇动了动,有点搞不明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那几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人是真的不清楚情况吗。


    怎么还在看他。


    换个正常人都不会把求助的目光放给一个小孩子吧。


    而且他说会帮忙了吗,他难不成长了张看着就很好说话的脸?


    没可能,完全没有过这种先例。


    那句‘你让我安心’突然凭空在耳畔循环播放,动摇当事人本就不太稳固的内心。


    杰森握紧了手。


    冷静下来,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


    他深吸一口气,别开头,无视了奥丽芙还在看向他的视线,掏出钥匙打开了笼门。


    “走吧。”将门拉开,杰森侧了个身子,语气冷漠地示意她跟上。


    奥丽芙探头探脑地踏出了笼子,没想到竟然真会这么顺利。


    她几步走到杰森的背后,跟着他一起走楼梯,好奇地随口询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洗澡。”


    冷冰冰、很简短的两个字。


    杰森没有再多说,觉得这已经足够让她明白所处的糟糕情境了。


    是在走出地下室之后立刻逃跑,还是砸晕他再跑,她想怎么选都随便。


    毕竟他一直走在前面,也看不见身后发生了什么。


    而且从两人的身高差来看,就算想追上,他跑得也不一定有她快。


    沉默着拧开地下室的门,迈步朝工厂隐蔽的走廊方向走,杰森头也不回。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稍作停顿,有了变化。


    紧跟着就是欣喜异常的感慨:“还有这种好事吗!”


    “?”


    等等。


    好像听见了很不应该的发言,杰森惊诧地侧过头,想从她的神情上找到她的真实想法。


    由于一直背对着她,奥丽芙看不到杰森刚刚说话时的表情。


    但凡前面换成是罗曼,她铁定会立刻警铃大作,摸着黑就立刻跑掉了。


    谁知道那短短两个字究竟包含了多少不得了的含义。


    但这次说话的又不是那种擦边的中年男人。


    眼前的npc年纪还小,她才完全不会忘那方面想。


    她只会眼前一亮,然后心情很好的跟上,跟他有些委屈地抱怨:“在海里游了好久,刚刚还在地上沾了一身的灰,真的有点受不了。”


    海...?


    不对,这可能是迷惑他的假动作。


    杰森眯起了眼睛。


    “这个地方环境这么恶劣,我都快不抱什么期望了,竟然真的可以洗澡吗。”说罢,奥丽芙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推着他快走,尾音上扬,“对了,有拿来换的衣服吗?”


    不对,这家伙好像是真心的。


    她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很难受又很期待的样子。


    该如何顶着这样的压力,对她说出[够了,就现在,背后偷袭将我砸晕,然后顺着没人把守的小路偷溜出去]这种话。


    余光瞥见附近有黒帮的其他成员路过,杰森暗暗咂舌,只好止住话,维持住平常的状态,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就这么拐到个偏僻的角落,在略显简陋的淋浴间前停下。


    杰森谨慎地四处观察,确认没有其他成员在后压低了声音,准备和身边某个不明白状况的家伙直说。


    “应该还能拖一会儿,我装作在淋浴间门口等你结束,趁着这段时间,你...人呢?”


    跟着的女孩子突然消失不见。


    倒是身后那个淋浴间的门,打开了。


    眼皮直跳,他顿时有了个很糟糕的猜测。


    向左右甩头再次警惕地确认,杰森大步冲到门边,压低声音,有些诧异地喊:“喂!你干什么呢!”


    背对着在脱衣服,奥丽芙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不是说可以洗澡吗?”


    “...”


    避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杰森僵硬地别开了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无力感,暗暗咬牙:“...最多给你3分钟。”


    听见里面的家伙在拉长了尾音抱怨好短。


    “3分钟。然后还有别的事情做。”


    “好吧。”


    勉强得到了个回答,杰森默默地守在门口望风,目光有些死亡。


    为什么。


    他双手抱胸,摇摇头,觉得不能太简单地看待发生的事情。


    “不对,”他试图给自己解释,并且控制好了音量,恰巧让里面的人也能听见,“应该是迷惑人的技巧,然后趁机破开右边那个失灵的窗户,从靠左侧的小路偷跑出去。”


    后方响起了完全不设防的放水声。


    ...真洗啊。


    杰森,失去了表情。


    他当场烦躁郁闷地抓乱自己的头发,心情复杂到甚至形容不出来。


    真是笨蛋吗?


    还不知道门口那个男孩子对自己的评价,奥丽芙摊手接着洒下的热水,有被这体贴的设备意外到。


    刚想着要洗澡没多久,附近就刷新了淋浴间。


    这也被游戏的数据算计到了吗。


    该不会检测到她想退游的念头,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留下她吧。


    游戏概率,谁也说不准。


    不过她不至于因为这么简单的示好就改变主意。


    没有立刻退出去,主要是有其他的原因。


    奥丽芙向门口那边看了一眼,隐约能看见小半个守着的背影。


    那个男孩儿也叫杰森,这个名字很难不让她在意。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让她怀念起小时候和那个杰森一起玩耍打闹的日子。


    再继续一会儿吧。


    将花洒关掉,奥丽芙看着旁边搭着的条纹囚服皱了皱脸,实在不太想再换上。


    门口望风的杰森已经不知道在叹第几口气了。


    水声停下,嗒嗒的脚步声靠近。


    后方伸出了一只手,试探地点了点他的肩膀,似乎有话说:“杰森,杰森。”


    终于熬过去了。


    “有没有换洗穿的衣服?”


    ——并没有。


    莹润的肩头,氤氲的水汽。


    紧急转回侧了一点点的脑袋:“外套不是借你了吗。”


    “那个太短了,有裤子吗?”


    “...凑合穿之前的吧。”


    “那个还没干。”


    她以为这里是哪里,酒店吗。


    一点点的紧张感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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