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染上你的颜色
从仓库后逃出来的降谷零,没有犹豫的时间,迅速的就坐上车并给自己的下属打电话。
电话在几秒中后就被迅速的接通,可见对面的风见裕也早早的便在等候着自己上司。
毕竟是一天就只会睡3个小时的魔鬼上司,据说最近好像快要把中长期睡眠都进化掉,成为碎片化睡眠的神人了……
别人都是人的身上长了个肝,而这位则是肝上面长了个人。
升职快完全是拿命在拼啊——!
“降谷先生。”
虽然在心里想了很多说出来或许直接会被打飞出去的话,但在接起电话的瞬间,风见裕也整个人都非常的正经。
他对着电话对面一阵的对,是,明白,然后就挂掉了电话,并向前方正在开车的人员说道:“去东都水族馆。”
虽然并不是很懂,为啥非要让这个嫌疑犯去坐摩天轮才能恢复记忆,但他还是照做了。
降谷先生做的事情总是对的.jpg
而在他旁边,双手都被铐在一起的库拉索,垂着头,呆呆地坐在那里,双眼没有焦距。
她对于自己所要面对的未来并没有什么想法。
生也好,死也罢,对于现在连个概念都没有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只是会有些担心那几个孩子。
在她被带走了之后,他们有玩到自己想要玩到的项目吗。
若是让她给耽误了的话,那真的……很抱歉。
“到了。”
风见裕也望向正在闪烁着七彩灯光的水族馆宣传牌,将库拉索带下了车-
“原来把基里内奥罗的公主给带走的人就是你啊,玛莲娜!”
姗姗来迟的入江正一,气喘吁吁的扶着自己的膝盖,指着正悠悠哉哉的坐在馆内长椅上的如月枫。
天知道他一个战五渣的文员跑过来,到底有多累!
结果这人倒好,一声不吭的就把人家家族的公主给拐走了,还在这里看上去爽得不行的坐着……
他用手扶了一下因为流汗而有些向下滑的眼镜,额头上的青筋在欢快的跳着踢踏舞。
他咬牙切齿的走上前来,真的很想给这张漂亮但混蛋的脸来上一拳。
不过,仔细想了一下,他那一拳过去,对于她而言估计就是大象被蚊子给叮了一下。
不痛不痒,甚至还会笑嘻嘻的说什么没吃饭吗你,力气好小之类的话。
但她要是反击回来给他一拳的话——
那他大概率会死:)
“我猜是伽马找的你,对不对?”
如月枫十分放松的样子,翘着腿坐着,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座,招呼入江正一也过来坐下。
“别说的好像我杀了那女孩似的,明明就是带着她出来玩玩而已。”
“他刚刚过来把公主领走的时候,眼神看上去像是只被叼走了食的狗。”
她将手臂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基里内奥罗那群家伙,一个比一个眼界高,对于自家这位首领来说,敬有之,恭不足。”
“毕竟这些人算是上一任首领的旧部,虽然她是艾丽娅的女儿,但他们所认同的还是老一位。”
“要不是尤尼心软,换作我的话,上位之后就得一个接一个的都给换了。”
“打天下的老人是不错,但若是不承认我的话,那就还是变成墓碑更显忠诚。”
“你说是不是呀,小正~”
入江正一在她的身边坐下,嘴角向下压,看上去像只红色的苦瓜。
他也没法说对或者错。
毕竟在他被招揽(强行拉着)加入AISE之前,眼前这位就已经将整个AISE变成了她的一言堂。
现在实面上的那位发言人也好,代理她管理AISE的人也好,都是绝对忠心耿耿的玛莲娜派。
这位摄政王陛下,可是实打实的按照她自己的做法去行动,才闯出来现在的成就的。
想要成功的话,不心狠是不可能的啊。
入江正一叹着气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你可别让尤尼听到了你这话。”
但如月枫的表情却看上去有些更开心了,“你以为她不知道吗?”
毕竟那可是七三的大空之一啊,真以为她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成?
“……”
他一脸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胃,虚弱的说道:“玩也玩完了,应该回去办正事了吧?我那边可是攒了不少需要你批阅的文书。”
“听得懂人话吗,书·记·官大人?”
如月枫视线漂移了一瞬间,“什么书记官啊,我不知道,人家现在是自由杀手X来着呀?”
她的声音在说出后面那句话后,变得格外的楚楚可怜,听上去好无辜的样子。
但在入江正一听来,却是——
“不许恶意卖萌!”
他觉得自己的胃更疼了。
但在吐槽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有些微妙的一个问题。
他捂着自己的胃,偏头看向她,“自由杀手X?你又打算干什么啊。”
他真的,真的,非常真诚的希望她不要再搞出来什么事了。
如果说他在加入AISE前,还想要成为什么007那样的传奇特工,那么他现在的想法就只剩下活着退休了。
岁月催人老啊(唏嘘)。
如月枫垂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伯/莱/塔M92F,食指在那上面弯曲了一下,但并没有扣下去。
“也没什么啦,就是想着日本这里申请枪的使用权,有些太慢了而已。”
“所以?”
“所以我就换一种方式来绕过这个而已啊。”
她对着旁边的入江正一明媚一笑,而后者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时换了一身。
并不是今天早上出门时的那身白色休闲服,而是……
上半身色彩混乱迷人眼的短袖,下身夏威夷风大裤衩,脚上倒是正常的平底鞋,而没有换成人字拖。
“所以自由杀手X其实就是穿衣自由的杀手X吗!!!”
他的吐槽欲望,一下子变得十分的盛大空前。
“你声音好大哦,有必要那么惊讶的嘛。”
她一只手拿着枪,用另一只没有握枪的手捂了下自己的耳朵,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嫌弃,“好烦。”
入江·好烦·正一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枪支使用权已经申请下来了的。”
“容我提醒你,日本这里并不是只有日本公安,还有美军和FBI。”
他用手抬了抬自己眼睛前的眼镜,“我想,你应该不想要再被军事法庭发一次传票了吧。”
如月枫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这个微笑是几个意思?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着眼前的人一下子站起身来,说道:“好了,演员已经就位,我也要去做点我该做的事情了。”
“什么叫该做的事情?”
“和老朋友们打打招呼,顺便看看人有没有进步之类的?”
她伸了个懒腰。
“无聊的生活,我可真是受够了。”-
已经在中午的时候就因为检查出了炸弹,而被提前清场了的摩天轮上。
风见裕也紧紧的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库拉索,看着这个包厢慢慢的升到最高点,然后停下。
他心中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手中的空白本子早早地摊开放在腿上,等着对方一吐露出情报就抓紧记下。
“额!”
库拉索的眼睛,在看到那片七彩的光芒后,瞳孔猛地紧缩了起来。
她的脸上冒出了不少冷汗,被手铐铐在一起的双手也用力地攥了起来,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而事实也是如此。
她那空白一片的脑子,现在疼得快要炸掉了,有很多很多碎片一样的记忆,正如流星一般的从她的脑子中闪过去。
【从今天起,你的代号便是库拉索。】
有个陌生男人说道。
【你的脑子很重要,必须要为组织所用,你是属于组织的库拉索。】
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如此说道。
“额啊啊啊啊!”
她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脑袋,豆大的泪珠从那双异色的眼睛中涌了出来。
疼痛使得她的背弯了起来,像是一张被拉到满了的弓一般,脊背上的骨头在薄薄的一层病号服下看上去有些明显。
那些是什么?
那些是她的过去?
她叫库拉索吗,那个男人又是谁?
人的大脑与其说是一种储存装置,不如说是一种保护装置。
当它因为某些苏醒的记忆而感到痛苦的时候,它便会适当性的抛出些缓解这种痛苦的,美好的记忆来帮助自己的主人度过难关。
【库拉索啊,好像是有好多种颜色来着?白的橙的蓝的绿的红的……你又是哪种呢?】
那片温柔的记忆碎片,伴随着女人清脆的声音,于她的眼前展开。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烈焰似的红色长卷发的女人,此时正坐在吧台的旁边,百无聊赖似的,一边用手转着枪花,一边看向‘她’。
女人长得很漂亮,是那种非常明艳的,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知道是美人的漂亮。
吧台上方昏黄色的灯光映照在她的头顶,让她的半张脸沐浴在光下,而另外半张脸则沉浸于黑暗中。
【我是组织的库拉索。】
记忆中的她回答的却十分生硬,完全没有按照常理来回答。
【我不喜欢你的回答,太空泛了。】
而对面的女人,却对她的回答并不是很感冒,甚至看上去仍有几分惬意,对着正在擦杯子的调酒师说道:
【一杯血腥凯撒,一杯库拉索。】
调酒师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开始了调酒,最后将两杯不同的液体放到了她们的眼前。
一杯是通体呈现猩红色的,一杯则是白色。
毕竟在大众概念中,喝得最多的便是白库拉索,而她的代号,本质上其实也是白库拉索。
她看着对面的女人用纤长地手指,捏起了那只盛放着猩红酒液的马天尼杯,然后——
将那猩红的酒液,对着盛放着白库拉索的酒杯,直直的倒了下去。
红与白瞬间碰撞在一起,说不清是红色吞噬了白色,还是白色冲淡了红色,而直到酒液从杯中溢出来的时候,女人的手也没有停下。
她定定的看着那只溢出来酒液的酒杯,看着颜色的交融与变化,心中的某个地方在叫嚣着要挣脱。
而记忆外的库拉索,则是一边落泪,一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
“凯……”
记忆还在继续,起初冲淡了痛苦的甜蜜在翻涌,品尝起来比起痛苦还要苦涩几分。
她看到那人将已经彻底混合在了一起的酒从桌子上捏起来,丝毫不顾那些溢出来的酒,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对着她笑道:【现在是红库拉索了。】
“凯什么?”
风见裕也握紧了笔,觉得立功的机会从没有一刻距离他如此的近过。
这次,降谷先生应该不会再骂他了吧?
而库拉索因为那股疼痛而蜷缩起来身子,脸上的眼泪无意识的往下流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和公安的人走,血腥凯撒……”
她说道。
风见裕也傻了。
什么东西???
你说的这个公安,是我认识的那个公安吗?不对,除了正在组织卧底的降谷先生,他们公安还有哪个能人能拐走黑衣组织的一个代号成员啊?
而且,血腥凯撒……这个代号,好耳熟的样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不会是,当初被公安记录在高危险名册上的那一位吧?
哈?他怎么不知道公安还有这种神人在?能不能请教一下啊?
就在风见裕也陷入了头脑风暴的凌乱时,库拉索的回忆还在继续。
第172章 辛迪瑞拉
在库拉索还不叫库拉索的时候,她便因为记忆力的出重而被组织所看重。
有一种名为超忆症的天才疾病,不管是什么东西,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记得牢牢固固,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不过,她并没有超忆症。
她想要达到过目不忘的等级,必须要依靠一些手段。
比如说,五种颜色的卡片。
红色,白色,橙色,蓝色,绿色,这五种颜色在她的大脑中代表着不同的颜色,而当它们重合在一起的时候,便是记忆的本相。
在她无意识的唤出那人的代号后,与那人有关的记忆碎片,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着她袭来。
海浪汹涌,而她孤身一人不过一页孤舟,几乎是瞬间便被倾覆。
她于那深蓝色的海浪中,浮浮沉沉,握住了五张卡片。
红色的卡片于她的掌中消散成了光点,那是她与代号为血腥凯撒的女人的初遇。
而下一张闪烁起来的,则是白色的卡片。
而与那张白色卡片重合在一起的,是一个背对着她站立着的银发高个男人。
他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却并没有抽,正在跟对面的人说话,微微露出来的侧脸看上去看上去十分的冷峻。
而几乎是在她看向他的瞬间,男人便发现了她的踪迹,向着她看来。
该如何形容那一束目光呢?
既像是从枪中射出来的子弹,又像是一把磨得极其锋锐的刀,几乎将她整个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记忆中的她强撑着,大着胆子向着那男人瞪了回去。
下一秒,男人那双锋锐的绿色眼睛,便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给挡住了。
血腥凯撒的嘴边也叼着根烟,但并没有点燃,仅仅只是叼在嘴边上,勾起的红唇上缀着满满的笑意。
“不要吓到我家小朋友啊,琴酱。”
她说道。
明明她们两个年龄看上去相差并不大,但这句‘小朋友’从这个女人的嘴中被说出来,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被称为琴酱的男人,抬起手来将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拿下来,声音听上去有些嘲讽,“我并不觉得朗姆看好的新人,会被我的目光吓到。”
他扫了她一眼,没有什么感情。
然而在看向女人的瞬间,又是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那双结了冰的湖水一般的绿眼睛,在望向那人的时候,上面那层厚厚的冰层便消融了,也更像是个活人。
他用手压了压自己头上的礼帽,语气中带着些嘲讽,“朗姆想要带新人,结果却让你来带,你自己掂量掂量那家伙是安的什么心思,我言尽于此。”
说完便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她还在那里皱着眉想这人是个什么情况呢,就觉得自己肩上一沉,往旁边看,露出来了张带着笑的脸。
血腥凯撒似乎总是在笑。
但她所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像那位笑起来像个笑面虎的波本,而仅仅只是单纯的在笑。
所有认识血腥凯撒,或者听说过她的战绩的人,都说这是位天生的杀手,黑手党中的黑手党。
说这人心是黑的,血也是黑的,流动在这具美丽的躯体中的,不是生命而是罪恶。
但要让库拉索来说的话……
她却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
她认为,血腥凯撒是个温柔的人。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BOSS派,但在带她这个朗姆嫡系的时候却也没有什么怨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尽心尽责。
“为什么帮我?”
她问道。
走在前面带路的血腥凯撒,在听到她的问题之后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她。
这人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懒洋洋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同样没筋没骨的。
“因为你很可爱嘛。”
记忆的画面,在她话语落下的瞬间便破碎了。
白色的卡片消失,下一张在她手中闪动着的,是一张绿色的卡片。
这一次,她的视角是在一个昏暗的车库中-
已经想起了不少记忆的库拉索知道,这是进行任务交接的地方。
她是来取情报的。
但她之所以现在还站在车后面,而没有直接出去和任务组的人员交接,则是因为……
“啾。”
就在她所站立着的地方的不远处,位于承重柱下方的位置上,有一男一女正在那里亲的难舍难分。
男方的身材高大,长长的黑发于他的脑后垂下,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长发及腰这个词。
而被他亲吻着的那人,则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只是在激烈的亲吻间隙中,露出了一小段火红色的发。
她的手附在他的后颈上,于那片黑发之上,看上去是那么的显眼。
库拉索站在车后面,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心中记着的数与表盘上慢慢移动着的分针重叠在了一起。
她并没有戴表的习惯,手上这块表自然也不可能是她自己买的。
这是血腥凯撒送她的,说是什么入职礼物。
加入这种黑暗组织还需要礼物?
她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是默默接过,然后道了声谢谢。
然后愈发的觉得,血腥凯撒实在是个与这个冰冷的组织格格不入的,温柔的人。
……就是,有些稍微太花心了就是了。
那边那个男的,应该就是莱伊吧,好些人在暗地里吐槽这是琴酒替身什么的。
毕竟他们看上去太像了。
但库拉索却对于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琴酒本尊在她那里都是被一视同仁的那个对象,她又怎么可能会找替身这种东西。
“ciao,美女~”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若是换作任何一个别的组织成员这么拍她的话,她怕不是会直接一枪打过去。
但对于她,对于血腥凯撒,她那引以为傲的机敏却就那么消失了。
没必要设防,反正要是真的打起来,她也打不过对方。
“莱伊走了?”
她尽量保证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眸光扫过那人红润的唇,又和触电了似的转移视线。
“任务结束了,他当然要走了。”
血腥凯撒似乎完全没有那种始乱终弃的负担,抱着她的腰,就像是在抱一只大型的毛绒玩偶。
“你想他留下来?”
她扬了扬眉,看上去有些意外,“喜欢他啊。”
“不喜欢!”
库拉索几乎是秒答。
她对于那些环绕于血腥凯撒身边的莺莺燕燕,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或许这是一种雏鸟的印随反应,带着她在组织中站稳脚步的人是血腥凯撒,为她染上了颜色的也是血腥凯撒,所以……她会忍不住的去关注血腥凯撒。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也没法改。
听到她的回答,血腥凯撒只是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来有什么其它的情绪,环在她腰上的手也没有什么动静。
她只是说道:
“那就好,不然我可能会气得踹莱伊一脚呢,那家伙可是个大渣男啊。”
……虽然她站血腥凯撒这一边,但总觉得,这人好像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渣男。
但在那时,她也只是胡乱的应着,然后继续传输资料-
绿色的卡片在记忆结束的瞬间应声而碎。
于是,现在还在库拉索手中的卡片,就只剩下两张了。
一张是橙色的,而另一张则是蓝色的。
橙色的卡片,在她看过去的瞬间,便闪起了光芒。
“所以这次的任务,是要和朗姆身边的大红人一起进行啊。”
金发黑皮的男人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中,一只手则是搭在腰上,看向她的目光中没有多少善意。
他是波本,也是她这次从公安那边查到的卧底之一。
“准确的来说呢,是我和库拉索出任务,你看着。”
站在他旁边的血腥凯撒,头连抬都没有抬起来,一边用手指敲击着电脑的键盘,一边说道。
“我看着?”
波本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险恶。
他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好歹也是个情报员吧?有这么瞧不上我?”
库拉索有些想笑。
她对于这个追击自己,以至于后期连锁效应最后间接导致她失忆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在看到他吃瘪的时候,自然也是乐得见到这个的。
“某人不是说不想和我搭档吗?”
终于处理完了情报的血腥凯撒站起身来,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全你。”
然后又看向她,说道:“走吧。”
她应了一声,几乎是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的,从波本的身边走过去,跟在血腥凯撒的身边。
血腥凯撒在说完话之后,就没有再看过波本一眼。
这个传说中的神秘主义者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上去像是只被遗弃了的金毛犬。
而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在了一起。
啊。
原来是这样。
这个目光她还真是熟悉啊。
库拉索的心中升起了一丝隐秘的痛快,使得她的唇角也不由的往上挑起。
呵呵,区区波本-
橙色的卡片崩散成为光粒后,所剩下的就只有蓝色卡片了。
但她看着这张卡片,心中所升起的却只有恐惧。
“不,我不能,我不能看!”
库拉索胡乱地说着,瞪大了的双眼中不住的向外流着眼泪。
她的眼睛因为虹膜异色症,而分别是两只颜色有浅淡区分的蓝眼睛,此刻浸润在泪水中,像是两块美丽的蓝宝石。
【库酱,我好喜欢你的眼睛。】
记忆中,那人曾经用手指在她的眼皮上轻轻地按压,像是一个轻柔的吻。
“不要,不要!”
她捶打着自己头的力度愈发得重了起来,就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然而被刻意的隐藏于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却还是在慢慢的苏醒,带着撕心裂肺一般的恨与爱。
“喂,冷静一点!”
风见裕也试图制止她这种自残行为,却被发疯了似的库拉索直接锁喉。
她的眼睛在流泪,表情却显得很凶狠,锁喉所用的两只手齐齐用力,将他给勒得直翻白眼。
“我不想看,不想看……”
那双曾经被夸赞过的漂亮眼睛,在她将风见裕也直接勒晕后,缓缓闭上了。
悬浮于脑海中,代表着她最不愿回想的记忆的蓝色卡片,闪烁起了光芒-
“凯撒!”
她近乎于气喘吁吁的站在一个汽车旅馆的门前,大声喊住正准备离开的那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她所熟悉的血腥凯撒,而另一个,则是那个该死的……公安卧底,苏格兰威士忌。
她看都没有看同样转过头来的苏格兰,只是固执的看着血腥凯撒,手中的枪直直的对准了后者的脑袋。
“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苏格兰在她举起枪的那一秒,也举起枪对准她。
这个刮了胡子之后清秀的像个大学生的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冷峻,却被旁边的血腥凯撒把手给摁了下去。
他想要说什么,但却被她轻轻的一吻给憋了回去。
他嘴唇动了几下,在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样……
而血腥凯撒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朝着她走来。
来自组织的追杀并没有让她变得有多么的消瘦,甚至看上去比起在组织的时候还要快乐不少的样子。
是因为这个男人,因为这个公安卧底吗?
最后,她站在她面前,抬起手指抵在她指着自己枪口前,说道:“跑吧,库酱,我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你的。”
“这句话,不应该由我说才对吗?”
“哎,可是库酱很弱啊,若是真要和我打起来的话,估计会很轻易的就死掉吧。”
血腥凯撒仍然在笑,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中闪动着些愉悦,对着她说道:“但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你也可以说装作没有看见我。”
“为什么?!!”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个男人就背叛组织?你有了解过组织有多么恐怖吗?你不怕死吗?”
“就为了这么个公安卧底,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啊!”
血腥凯撒站在那里看着她,听着她一句又一句的问话,最后露出了个笑来。
她的眼中闪动着些库拉索所看不懂的情绪,说道:
“值得啊。”
像是知道时间不够了,血腥凯撒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想杀你,库酱,走吧。”
“等到有一天,或许你也会想要离开组织,到时候你就能够理解我了。”
蓝色卡片在记忆结束的瞬间化为了光粒-
“等到某一天,我也想要离开组织……?”
库拉索将这句话念出来,喃喃道,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曾经那人送给她的手表现在已经看上去残破不堪,永永远远的停留在了12点的位置上。
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从病号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个东西来。
是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送给她的白色小海豚挂件。
“我是库拉索,而库拉索……想要是什么颜色的,就可以是什么颜色的!”
她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吊坠,却在下一秒,感觉自己所在的包厢猛地一震,一束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琴酒带着武装直升机来了。
但……
库拉索抬起头来,看向被人从外面破开了一个大洞的上方,然后,瞳孔猛地一收缩。
“Ciao,辛迪瑞拉~”
那人的红发被直升机的光照得分毫毕现,像是火焰在燃烧,又像是一道鲜红的旗帜,于夜风与直升机螺旋桨所刮出的风中飞舞着。
对着她伸出手,然后笑着说道:
“要不要和我走?”
原本坏了的手表上,分针坚定的跨过了12点,又一次的运动了起来-
“喂,琴酒,在库拉索在的那个位置,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
基安蒂的声音有些不确定,“这么高的地方,那家伙是爬上来的吗?”
但刚刚还在不停的发出指令的琴酒,却并没有说话。
他皱着眉头看向那个方向,然后在下一秒,迅速的将自己放在枪盒里的狙击枪掏出来开始组装。
“?”
基安蒂的头上冒出来了一个问号。
但很快,她的头上又冒出来了一个感叹号。
能够让琴酒这个反应的人,不是莱伊的话,就只能是一个人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基安蒂只觉得自己眼角的蝴蝶纹身开始发烫了,她立马调试着直升机上的望远镜,试图对焦上那人。
入目是一头熟悉的让人忍不住有些想要咬牙切齿的红发。
而那个打扮,那个丑得令人不能直视的诡异搭配……
也就只有血腥凯撒那家伙能够搞得出来吧?!
“闭嘴,基安蒂。”
琴酒已经组装好了狙击枪,从武装直升机的一侧探出身去,开始了瞄准。
而在他的狙击镜中,那人顶着那头鲜艳的永不褪色的红发,穿着那身丑爆了的衣服,缓缓转过身来,一如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所穿着的夏威夷套装。
但这一次,她的右手中所出现的枪,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她所使用的伯/莱/塔M92F,而是杀伤力与射程都更有威胁性的——
沙·漠·之·鹰。
单手握沙鹰还能瞄准……这样的人,应该还不至于烂大街吧。
琴酒的嘴角向上扬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血腥凯撒……血腥凯撒!
错不了的,他绝对,绝对不会认错她!
下一秒,几乎是同时,两道枪声响起。
“砰!”
如月枫身后的摩天轮包厢上,出现了一个枪眼。
“砰!”
琴酒手上的狙击枪被打穿了,直直的落了下去,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173章 组织派入公安的卧底
“……”
如月枫回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冒烟的孔洞,又抬头看向那个莫名的飞得有些歪的直升机。
【人物:黑泽阵,当前好感度:100】
哎呀。
“库酱。”
她偏头看向旁边从破开了的包厢中爬出来的库拉索,“是来接你的人呢。”
库拉索也抬头看向,那夜空中看上去分外显眼的武装直升机。
黑色的螺旋桨一刻不停的旋转着,发出了如同怪物嘶吼一般的咆哮,又像是提醒人回头是岸的雷鸣。
但是。
“我跟你走。”
她定定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那抹红色的影子,异色的眼睛中写满了坚定,“你当时说过的……或许有一天我能够理解你那时的心情。”
她攥紧拳头,“虽然,我并不是和你一样的原因,但我现在勉勉强强的,应该算是可以理解了。”
——啊?我说过这话?
如月枫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
但要是换了白兰在这里,估计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在她那层笑容之下所隐隐约约带着的迷茫。
“血腥凯撒……”
“叫我玛莲娜就好。”
“好吧,玛莲娜,既然你说要带我走,那我们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
库拉索看向在混乱了一阵子之后,重新稳定下来的直升机,皱了下眉头,“他们估计已经认为,我不打算回到组织了,所以下一步一定是要除掉我。”
“因为你脑子里的东西很有用啊。”
“你会来找我,不也是冲着我脑子里的东西来的吗?”
“……”
如月枫看了一眼库拉索,又看了一眼正在调换武器的直升机,向着她伸出了手,示意她握住。
而后者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然后握得紧紧的。
“现实世界又不是童话故事啊,辛迪瑞拉,我大费周章来做什么肯定是想要获得相应的回报的。”
她说道。
夜风将她的头发吹散在空中,又将她身上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咔哒,咔哒。”
武装直升机的武器切换已经完成。
“但是呢,我想要带你走,这也是真的。”
她扭头看向握紧了自己手的库拉索,用另一只握着枪的手,轻轻将自己乱飞的头发往后掖了掖,露出了个笑来。
“那么你愿意和我走吗?”
她向前迈出了一条腿,大半个身子处于悬空状态。
而后者咽了一口唾沫,隐隐约约意识到了此人接下要做的事情。
可是那又如何呢?
那是血腥凯撒啊,即使她说前路是刀山火海,天打雷劈,只要她一声令下,也会有无数人愿意跟随她的。
“我愿意。”
库拉索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感受到一股巨力袭来,而双脚所踩着的地方也是一空-
“呼呼,呼呼……”
江户川柯南正在奔跑着。
虽然现在摩天轮上的炸弹早已被摘除,但谁知道黑衣组织那群疯子是不是还有后手?
安室先生也是……竟然就让风见先生带着库拉索去恢复记忆了……
拜托,那可是超危险人物哎!
万一她恢复记忆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风见先生给杀了,那可怎么办啊!
“你,你跑得还挺快的嘛,柯南君。”
本着不能够让小孩子自己冒险的原则,萩原研二跟着他一起往上跑。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朵敏锐的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小心!”
他向前一扑,将江户川柯南压在了身下,下一秒,密集如雨点一般的枪响声,便于建筑的外面响起。
萩原研二从建筑的空隙处小心的往外看去,表情十分凝重,“竟然是武装直升机……!”
那些不法组织的家伙,未免也有些太猖狂了吧!
“哦,你们也在这里。”
神出鬼没的赤井秀一从集电箱旁走出,脸上挂了些彩,看上去是刚刚经历了一波硬仗。
“是黑衣组织的人来带走库拉索了!”
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十分糟糕。
他中途被贝尔摩德放出来的假情报给诱导,跑去了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等到赶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完全晚了。
“看这个架势,不像是要带走人,反倒是要杀人的样子啊。”
赤井秀一的表情倒是非常的冷静。
虽然这人并不是个面瘫,但这种面无表情的模式基本上已经刻在他脸上了,所以一直都是一个样。
“库拉索打破了包厢,已经早就逃走了。”
楼梯的尽头出现了另外一道,不是两道身影。
脸上同样挂彩,身上还有些擦伤痕迹的降谷零,扛着自己晕过去的下属风见裕也,出现在了那里。
他冒着被扫射到的风险救下了后者,真的算是非常认真负责的好上司了。
除了偶尔被吐槽斯巴达以外。
而明明应该是非常非常紧迫和正经的场合,但江户川柯南的脑回路却莫名奇妙的跑偏了一些。
——所以这两个家伙,果然还是打了一架吧!
明明都是即将奔三,和已经三十岁了的男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啊?
降谷零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赤井秀一,紫灰色的眼睛中满是锋锐。
“库拉索逃窜的方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她是我们公安的……”
不过,他的狠话才刚刚放了一半,旁边就炸开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发言,引得他一脸警惕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枪。
萩原研二把刚刚冒出来一个头的江户川柯南又给摁了回去。
而赤井秀一则是默默的看向那阵烟雾所在的位置,皱起了眉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气息。
“哎呀哎呀,他还真开武装直升机扫射了啊?这我还真没想到。”
一声有些慵懒的女声,从烟雾中传了出来。
降谷零的脸色猛的一变。
——这个声音!
“毕竟,若是我叛变的话,估计上边是只会想让我死吧。”
另一道女声附和着,又在烟雾变小的时候,变得有些警惕,“等等,玛莲娜,这里有人!”
烟雾散去了,露出了一个……穿着一身辣眼睛的搭配的如月枫,和她半搂在怀里的在场所有人的目标,库拉索。
“姐、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萩原研二有些慌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户川柯南没有说话,也跟着爬起来,但看他的表情,估计想要说的话只多不少。
至于赤井秀一和降谷零……
他俩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但实际上魂已经飞了有一段时间了。
而如月枫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熟人,镇定自若的从游戏背包拿出来有希子的粉色偏光墨镜,往自己眼前一戴。
“锵锵!自由杀手X登场!”
——你以为戴个墨镜就没有人能够认出你来了吗,自欺欺人也不是这个欺法的啊,如月姐!
你那个红头发,连遮都不带遮的,谁认不出来?难道这是超人的眼镜不成?
以及这个衣服,之前看到的时候不还是正常人穿的衣服吗,怎么现在就这么辣眼睛了!
还有什么自由杀手的……这里三个警察一个FBI,你在说什么!难道就不怕直接被铐进去吗!
江户川柯南想要吐槽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顶峰。
幸好他没有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的习惯,不然怕是会被如月枫一套丝滑小连招带走。
降谷零上前一步,眼下因为某人而产生的黑眼圈还没有消去,看上去分外的明显,说道:“玛莲娜·杰索,交出库拉索。”
他的表情很严肃,“在日本境内所发现的犯人,自应该交给日本公安处理。”
如月枫偏头看了他一眼,用枪抵着自己的墨镜向上一抬,露出来深蓝色的双眼,嘴边勾起了一丝丝嘲讽的笑,“日本公安?不是吧,这不是组织的大红人波本酱吗,什么时候又成了日本公安了?”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组织要求你潜伏进入日本公安做卧底的吧,对不对?”
“啧啧啧,潜伏多年后突然冒出来给人个惊喜,这可真是太惊喜了。”
“你想要我把库拉索交给你,然后再带回组织的吧,真是好打算,不愧是那个波本。”
如月姐,她在说什么?
什么组织派入公安的卧底,这都什么跟什么东西?
安室先生吗?这几个字有哪个能挨得上边的啊!
江户川柯南看不懂,江户川柯南只觉得大为震撼。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降谷零,发现后者本来就黑的皮肤,在这一刻看上去更黑了。
简直都能够赶得上服部那么黑了!
“你……你胡乱说些什么!”
降谷零看上去气得不行,咬牙切齿的,像是想要把面前的人给生吞了似的。
“喔,恼羞成怒了。”
如月枫耸了耸肩,又看向赤井秀一,勾了勾唇角说道:“至于这位FBI先生,要是让组织那里知道你只是假死的话,应该会很不好搞的吧?”
“你看看这个波本酱,他一看到你就和疯狗似的咬上去,这简直就是组织对于你的最佳写照啊,这还不赶紧跑?”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如果说刚刚他还有些不确定,那么现在,他可以板上钉钉的确定了。
——这人就是在耍着他们玩,说的话也是没有什么可参考性的胡话。
“是吗,那我可真怕啊,要不要先在这里解决掉波本呢。”
他看向气结了的降谷零说道。
“哈?!”
后者给与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瞪视,看上去不介意让他脸的毁容程度更进一步。
就在这时,如月枫用手拉了拉库拉索的手,退回到她们刚刚过来时的那个窗口。
“等等!”
并没有参与进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的萩原研二,立马便发现了她们的小动作。
他向着那边跑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库拉索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就往下跳,而如月枫则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在他的脑门上啵了一个响亮的啵啵。
“哎,哎?!”
一直以为如月枫和松田阵平就差表白在一起了的江户川柯南,露出了瞳孔地震。
而萩原研二,萩原研二也傻了。
他看着面前刚刚亲了他脑门一口的女人,顶着那个鲜亮的口红印子,手都哆嗦起来了,“你,你……”
但他‘你’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边两个迅速反应过来的人,正在往这边赶,而她则附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说道:“晚安,弟弟酱~”
然后毫不留情的,一把将他给推到了那两人的身前,挡住了他们的前进路线。
至于她自己?
她就像是一缕突然刮过来的风一般,从窗口处仰了下去。
风吹过,风走了。
只留下了一地被风吹傻了的男人和男孩。
“可恶!”
将萩原研二扶稳站好的降谷零,把风见裕也往前者手上一塞,向外跑去。
而赤井秀一则是扫了一眼萩原研二头上的口红印,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眸子却变得有些微微的加深。
“这里就交给你了,boy。”
他对着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然后也跟着跑走了。
只留下还醒着的两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良久,江户川柯南的视线漂移了一下,毕竟他现在去看的话,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对方脑门正中央的口红印。
“那个……松田警官他知道吗?”
他胡乱的说道。
而正好被暴击了的萩原研二,抬起手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视线也跟着漂移了一下。
“嗯……知不知道呢……”
感觉要是知道了的话,估计那顿打是逃不掉了的呢,哈哈哈,呜呜呜……
第174章 爱恨久别离
“大哥?!”
伏特加惊恐的喊声响起的时候,琴酒的手正在流血。
该说真不愧是现存冲击力最大的枪之一吗。
若不是他刚刚躲得足够快,恐怕那颗子弹所打穿的,就不仅仅是那支枪了。
旁边的人乱成一团,而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白种人的皮肤,大多数都是那种没见过太阳似的惨白色,他也不例外。
所以当那片惨白的皮肤染上了血时,也会显得分外的显眼。
他垂下眼睛,将仍在往外流血的虎口放在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什么吸血鬼啊,狼人啊,这类的稀罕玩意儿,而是纯种人类。
血液只有一股子的铁锈味,又腥又恶心,根本尝不出来其它味道。
“呵呵……”
他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来他的真实表情。
但伏特加下意识的觉得,那估计不是什么好表情。
毕竟大哥在戒了烟之后,发泄情绪的方式,就从抽烟变成了暴力。
对比起以前一枪致命,现在的琴酒在出任务时,任务对象都是死得奇形怪状的。
很难让别人不联想到,这是某种宣泄。
“扫射是没有用的,科恩。”
他抬起头来,碧绿眼睛中的情绪,在现在看上去无限接近于冰点。
他站起身来,拿起旁边的降落伞,“那可是血腥凯撒。”
基安蒂的身体在他站起来时猛地一颤。
那种仅仅只是被扫上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四肢僵硬,冷得如坠冰窟的感觉……
这种杀气,真不愧是组织的TopKiller吗。
所以说,这人是到底有多恨背叛了组织的血腥凯撒?
她在瞄准的时候尚且会不忍,但琴酒持枪的手可是连抖都没有抖的啊!
她突然想起了组织中的那个传言。
说血腥凯撒这个代号是个死亡代号,不论是谁,在接下代号后三天内都会死于非命。
当时她还觉得,这大概是某个血腥凯撒受害者联盟的家伙,闲着没事干搞出来的谣言。
现在看来,这好像不是谣言啊!
目前看上去已经完全疯了的琴酒,完完全全做得出来,将所有继承那人代号的成员全杀了的事来。
地狱的黑火,已经彻底把他的脑子给烧坏了。
“那你是要亲身上阵吗。”
科恩操作着直升机的按钮,将刚刚扫射摩天轮的机枪收了回去。
他是在血腥凯撒叛逃之后才加入的组织,所以对于这位曾经的前辈并不了解。
只是经常听到搭档基安蒂不时的提起过。
她们两个都是意大利人,所以喜好和偏向也是最接近的,基安蒂亲近那人毫无问题。
但琴酒……
科恩看向已经把降落伞背好了的琴酒,微微皱起了眉头,“接应地点在哪儿。”
“我还活着的话,会自己去找你们。”
后者只是这样说道,便直接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
如月枫带着库拉索行进的速度非常之快。
比起后面两个完全不了解游乐场构造的人来说,她有着小地图的帮助。
所以很快就来到了,入江正一所在的小绿点的位置。
“带着她今天晚上就走。”
她低下头,将车门打开,然后把库拉索塞进去,表情有些严肃,“私人飞机飞欧洲航线,绕开美国,必要下可以多绕几个地方。”
“在禁令下来前,必须要保证带着她抵达Europol本部。”
“明白。”
入江正一的回答很是干脆。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在机要关头还会浪费时间的人。
有什么想问的,等以后再问就好了,现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坐在车后座上的库拉索,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Europol?欧洲刑警组织?
血腥凯撒原来是那个组织派进组织的卧底吗???
作为情报员,她以前也和那个组织的人打过交道。
他们大多数都很死板,做事更是严格遵守那些个条条框框……
那样的组织,怎么会培养出凯撒那样的人?!
入江正一的车开得很快,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确实是个开车好手。
——说实话,只要你不想被自诩车神的上司开车给开吐,那学会开车只是个时间问题。
“看上去,你好像并不知道玛莲娜的身份。”
他透过车的后视镜,看向坐在后面的库拉索,镜片后的眼睛中没有什么情绪。
虽然在某人面前,他一直都是那副‘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的社畜样。
但实际上,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还是很有形象的。
人只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喜欢的人面前。
一方面是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忍不住的想要吸引她更多的注意力。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本来没有什么大病,但也想要得到对方的照顾,于是会忍不住表现得夸张些。
“……我以为她只是背叛组织,然后加入了其它的黑手党。”
她抬起眼睛说道。
“嘘。”
入江正一头也不回的,只是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她是黑手党,那可算是种侮辱。”
“她可讨厌别人说她是黑手党了。”
“所以玛莲娜她……真的是Europol派入组织的卧底?”
入江正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其实这个我本不该说的,但你是她带回来的,也算是半个我方人员了。”
“……什么?”
库拉索直觉一动,好像要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虽然暂时把你放在Europol里,但实际上,不管是我还是她,都并不是Europol的人。”
“那只是个过渡的缓冲位置。”
入江正一踩下油门,看着表盘上的数字向上跃动,慢慢的冲上了160,170,180……
“我们可是AISE(意大利特工情报局)啊。”
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库拉索却依旧为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就肃清了整个意大利黑手党的AISE?!
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她的表情,莫名的有种自豪感。
“就是你想的那个AISE。”
他说道:
“而玛莲娜她,正是AISE的掌权人,是我的长官,也是你未来的上司。”-
东都水族馆的选址很巧妙,就在海边。
目送着入江正一离开后,如月枫哼着歌向海边走,手上还握着她那把沙鹰。
如果说她以前偏爱伯/莱/塔M92F的轻便,那么她现在就更青睐沙/漠之鹰的重量。
对于她目前的力量来说,以前用的枪都有些太轻了。
没办法呀,太轻的枪用起来时准头也会跑偏,所以她才必须要换配枪。
这也是为啥看到初学者选择看上去帅,但实际上并不适合自己的枪时,她会忍不住想笑的原因。
枪这个东西啊,每个阶段都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种。
像赤井秀一这样的狙击手,手上不同型号的狙击枪都换了好几种呢。
手感可是很重要的。
她站在海边上,注视着那波光粼粼的,倒映着水族馆七彩光的海面,听到了咔哒的一声。
是枪的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路灯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她的身后,是个更长的举着枪对准她的高大身影。
如月枫垂下眼睛,也不回头,只是抬起左手,然后将右手中指上的玛雷指环给摘下来。
以前没拥有一个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的去想。
虽然不至于到抓心挠肺那个程度吧,但总归是会记挂的。
结果一旦把东西拿到手,她就会觉得,也就那样。
所谓死气火炎,也就是这么个东西罢了,没什么特殊的。
拥有这玩意儿还会严重影响她的游戏体验,所以她微妙的能够理解,为什么白兰之前要封印她这份力量了。
顺风顺水的日子固然不错,但若是半点挑战都没有,那也有点太无聊了。
她将摘下来的指环放进游戏背包中,然后才转过身去。
琴酒举着枪的左手虎口上缠着圈绷带,上面还在向外渗血。
但这并不是什么重点。
她看着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她曾经见过太多次,那片冰雪消融的瓦尔登湖和春意盎然的白桦树林。
而现在却想,冬雪弥漫,冰封万里的景色,才是最好看的。
他的眼睛是两座沉默的连山,一座沸腾着地狱的火海,一座则充斥着爱欲的死寂。
矛盾吗?好吧,好像是有一点。
琴酒没有戴着他那顶标志性的黑礼帽,铂金色的近乎于银色的长发散落着,像极了落在地上的月光。
她歪了歪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中的枪举起,对准他,笑着说道:
“组织的TopKiller,你来晚了一步呢,人已经被我送离了。”
而她的这句话,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一下子便打破了所有强装的宁静。
“……你叫我什么。”
他望着她,眼睛充血,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她似乎是有些疑惑的样子,“组织的TopKiller啊,不然还能叫什么呢?”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这是在嘲讽你?抱歉抱歉,琴酒,这样行了吧。”
琴酒握着枪的手慢慢收紧了。
他几乎有些想笑了。
这算什么?
她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从知道他代号的那一天起,她就只叫他‘琴酱’。
一个只有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叫,而其他人连提都不敢提的称号。
可是现在,她叫他TopKiller,叫他琴酒,那个称号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就像那些被她所抛弃,只有他仍固执的抓着的过去。
舌根处的血腥味在弥漫。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他扣下扳机,声音慢慢的提高,带着癫狂与声嘶力竭。
但实际上呢,隐藏于其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只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的狗,却被人一脚踢开,所发出的哭嚎声似的。
第175章 痛楚与贪欢
在血腥凯撒坠崖死后,贝尔摩德有段时间总喜欢伪装成她的样子。
她是个易容伪装方面的大师,不管是妆面还是说话的姿态,甚至就连一些前者不经意间的习惯性的动作,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有不少人都被她给骗成功了,不仅露出了丑态,还被人狠狠记了一笔。
但唯独琴酒,贝尔摩德在他面前晃悠了不少次,他一次都没有上过当。
他越不上当,她就越好奇。
毕竟在那人死后,出现了一些不太妙的后遗症的人实在太多,就算是幻影也会引得人上钩。
琴酒和那人的关系毫无疑问是好的,可他为什么不会上当呢?
她将自己的问题说出来,而他听完之后就掏出了枪。
大意了啊,她没来得及闪,就被那把枪给指了个正着,并且疯狂报警的直觉告诉她,他是真的有可能会开枪。
她只是个情报员,就算是杀人也就是暗戳戳的放冷枪,谁会想不开的和杀手正面对决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以贝尔摩德在被枪指着的下一秒,就很利落的撕了伪装。
于是枪便被放下了,毕竟在明面(大家都不知道BOSS已经死了)的情况,她是BOSS的女人,琴酒还是会给她几分薄面的。
“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我自认为所有的细节都已经还原了的。”
但是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甘心,于是问道。
琴酒坐在那里,自顾自的用鹿皮擦着他那把枪,看都不看她一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语气之冷淡,犹如西伯利亚刮过来的寒潮一般。
贝尔摩德被他这个态度给膈应到了。
她本来就因为玛莲娜对此人青睐有加而感到烦躁,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被否定了的局面,便让她的烦躁又一次升级了。
倒也不是说被无视所以感到烦躁,而是……
琴酒给人的态度,是一种傲慢的,不明说的,但认为只有他自己最了解玛莲娜的态度,所以看其他人都是漠视。
“听不懂啊,解释一下呢?”
虽然心头已经开始冒火了,但她脸上还是尽可能的,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他没抬头,好像枪比所有人都对他更有吸引力,淡淡的说道:“感觉上不一样。”
很多人都觉得,琴酒从外表上看上去是那种话少且冷酷,行走的冰山一样的性格。
但实际上,他话确实不多,但句句都是往人心上扎。
“对待一直自己有眼缘且喜欢的狗,你会将狗买回去,就算是整日奔波在世界各地,也会回去摸摸它。”
“而她是那种,看上去喜欢的不得了,但实际上,到走的时候,任狗怎么汪汪的哀叫,她都不会回头的那种人。”
贝尔摩德更烦躁了。
她觉得琴酒是在耍她,不然为什么说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
她双手抱在身前,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琴酒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唇角向上扬起却带着股冷意和嘲讽,说道:“你就是那只会对着她汪汪叫的狗。”
她的拳头一下子就攥紧了。
优雅从她的脸上褪去,她现在看上去很想让对方试试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给他来一下大的。
但他还在说着,丝毫不顾她的臭脸。
“血腥凯撒对任何人也好,都没有爱那种东西,而你扮演的她,是你想要得到的她,是你在她身上所投射出来的自己,并不是她本身。”
所谓话糙理不糙,这一下子,她确确实实的明白了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意思。
但输人不输阵,再加上黑衣组织各个代号成员之间,本来也就只有塑料没有友谊。
所以贝尔摩德在临走前,脸色很差的呛了他一句话,说:
“那你不一样是被她抛弃的狗吗,‘琴酱’?”
“看啊,她甚至从未叫过你的名。”
琴酒头都没抬的,抬手就是一枪,但只打在门上,并没有穿透某个人体器官。
他阴测测的抬起眼睛,看向那个开了个洞的门,能够听见某人充满了快意的笑声,有些刺耳,有些心烦。
贝尔摩德懂什么。
他把枪放在桌上,也没有干别的事的心情了,径直走到床上躺下。
安全屋里的床自然是按照最普通的配置来的,邦邦硬,人躺到上面,睡是睡不着的,只会越来越清醒。
他望着天花板,又想起贝尔摩德刚刚所说的话,说那人从未叫过他的名。
名字那种东西很重要吗,无所谓的啊,反正只要他还在组织里一天,就永远只是琴酒。
除非哪个不要命的想要他的代号,然后来挑战他。
反正那个听上去蠢透了的称号只有她会叫,那到底还有什么需要计较的。
世上有那么多互称姓名的爱侣,但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闭上眼睛,将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力。
空气在缺失,呼入的气体和呼出的气体明显不成正比,他的耳膜鼓起,回响着嗡嗡的鸣音,眼前一片昏暗——
那个时候,她其实可以很轻易的杀死他的。
那双夹在他脖子上的大腿,再用些力,就能轻轻松松的扭断他的脖子。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她只是说,说他太弱,说他的血应该再次沸腾起来。
血到底该怎样,才算是沸腾?
人类又不是活火山,没有办法因为地壳运动而喷出岩浆,最多被挤爆了流出血和脑浆。
戒烟之后,他的神经因为失去了烟草的安抚作用,而开始变得愈发的暴躁。
其实就算戒了烟之后,也可以通过喝酒或者做些*别的事*来缓解压力,但他就是不想。
喝酒要喝到酩酊大醉的程度,才能够勉强消解他心中的火焰,但那又会使得他的枪准头变差,所以最多喝上一两口就会放下。
而至于做别的事……
“嗬……!”
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猛地松开,连带着刚刚闭上的眼睛也跟着睁开。
缺氧让他的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失去了焦距的眼前闪过了大片大片的星星,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某个位置所产生的不太妙的反应。
“麻烦。”
他曲起腿来,啧了一声,声音因为刚刚过于用力而有些微微的沙哑。
在那之后,他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会不停的想起她那时所说过的话,数次、不知道有多少次的,将自己陷于生与死的夹缝之间。
于此,他才得以窥见地狱的半边容颜。
那是火一般的红发,渊似的深蓝双眼。
沸腾,沸腾。
他的心脏永不停息的泵出新鲜的血液,是永不停歇的高级机器,满足着自己主人无法实现的悲愿。
血腥凯撒。
他沿着她曾经走过的路攀援,看到她曾经所看到的风景,感受她曾经所感受到的孤独。
而也就是在这时,他才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
无聊到仅仅只是浅薄的一眼,便足以望到底,只有真正的对手,才能让那身冰凉的血重新变暖。
他向着山顶看,她背对着他站着,红发飘扬在空中,是他前进的道标。
他仰起头,日升于海,漫山遍野的花在开。
血液从他残破的心脏与失神的眼睛中流出,将那些花滋养得愈开愈艳。
她终于转过身来,像是神向着凡间投下的一瞥,带着高高在上的一点点满意。
她应该满意的。
正因为她的死,她的爱,才造就了现在的他。
是她——改变了他。
可现在,她明明还活着,却装出这副轻薄的假相,说出的每个字都令他忍不住的想要毁灭些什么。
所以他才要说:你怎么敢。
你怎么可以,在改变了我之后,又一脸的若无其事呢?-
子弹在照面的那一刻就已经打空了。
他的子弹没有一个命中她的,但她的子弹却先是穿透了他的肩膀,又是穿透了他的腹部。
伤口处传来剧痛,血液带着生命一起流失,他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索性就丢掉枪,进行近身格斗。
琴酒的动作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了理性,每一下都是朝着最致命的地方来的。
他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曾经无数次战斗中仍然冰凉的血液,在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便开始了沸腾。
它们顺着他的血管流动,岩浆似的灼热。
十分迫切的需要些什么来浇灭与降温。
“……”
如月枫微微偏了偏头,躲过他冲着她脸袭来的拳头,又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用腿回击。
她的游戏背包里面,弹药也好,枪也好,都是单项叠加999的,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但在这时,她反而没有什么想要拿出来的想法了。
她只是看着面前男人充血的眼睛,突然很想笑。
而她也从来不是个会压抑自己想法的人,也就那么笑了出声。
“哈哈哈哈哈!”
波光粼粼的海面旁,空旷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打个没完。
如月枫只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从她的心中生出,无法被无视,如同悬崖上的曼陀罗,吸引着她凑近去嗅闻。
她没法抵抗这种专门为她所设下的陷阱。
——变化还挺大的嘛,变得还不错嘛,变得更有趣了啊!
又一次的拉进距离,她的左手紧紧地牵制住琴酒的右手,右手则是摊开包住对方毫不犹豫挥来的拳头。
她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深蓝色的眼睛也像是得到了满足的猫科生物一样,眯了起来,眼尾微颤,如同蝴蝶颤抖的鳞翅。
“你很不错啊,琴酒。”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是说道,声音都因为被满足了的愉悦而微微的飘了起来,像是喝大了似的,脸颊都升起了微醺似的绯红。
“你很不错啊!”
要知道,她可是很少会这么去评价一个人的。
三年后的琴酒,确确实实的给了她惊喜。
她笑着,锋锐的牙齿也跟着露了出来,“我都有点不舍得你死了!”
“死?”
他也同样笑了起来,但却是冷笑,绿色眼睛中情绪翻涌,“我不会在你前面死的。”
因为肢体牵制的原因,他们之间离得很近,近到他只需要稍稍低下头,就能够咬上那吐露出令他心烦的话的雪白喉咙。
死而复生的混蛋——死人,就应该给他好好的待在坟墓里面啊!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咬上了那抹雪白的颈子。
鲜血在牙齿穿透皮肤的瞬间便涌了出来,溅了他满脸,有不少蹦到了他的眼中,让视野也染上了一层猩红。
他像是草原上的猎豹撕咬自己的猎物一般,撕咬着她的喉咙,血液大股大股的喷出。
而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毫不犹豫的收回自己刚刚用来牵制他的右手,直接将手指插进他腹部子弹所打出的伤口处,用力地往外撕扯。
这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剧痛,但琴酒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的似的,撕咬在她喉咙上的牙齿还在继续用力。
或者说他没有感受到,也没有什么错误。
人体在极度兴奋,又或者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会分泌肾上腺素,能够减缓痛苦。
他们的血混在一起,早已经分不清彼此之间的区别。
他的嘴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本应该是觉得恶心的铁锈味,却隐隐的能够品出来一丝甜意。
诡计多端的血腥凯撒,不知道现在这张令人忍不住生气的嘴,还能否吐露出甜蜜的谎言。
他这样想着,抬起眼来看她,却发现这人竟然在笑。
她的唇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眼睛却越来越亮,脸颊两侧的绯红在苍白的脸上看上去也更加的显眼。
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半只脚踏入鬼门关,而她看上去和他半斤八两,竟然还在笑?
她在笑什么?
很快,如月枫便解答了他的疑惑。
她抬起手来,苍白的手指上满是艳红色的血,抚过他的颧骨,脸颊,向下滑,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喉咙上。
就在这时,那只本来像极了情人间爱抚彼此身体时一般轻柔的手,却突然猛地一个用力。
她掐住他的脖子,以一种介于是否捏碎他的脖子的力度,窒息感如海浪拍岸似的向着他袭来,让他只能松开咬在她喉咙上的牙齿。
她的力气本就惊人,此时掐着他的脖子,将这么个比她要高20cm的男人硬生生的举离了地面。
他用力的用自己的双手去掰她的手,却纹丝不动,简直是怪物。
氧气缺失的更厉害了,但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和肾上腺素的帮助,并没有像三年前的自己一样,丢人的晕过去,甚至还能够说话。
“凯……撒……!”
他咬牙切齿的念着那个死去的代号,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而她一边用手掐着他的喉咙,一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
大动脉还在往外涌血,系统显示她的血条已经掉到40%以下了。
但她却毫不在意。
说实话,这点伤还比不上琴酒带给她的惊喜,更能够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她抬头看着自己一手所创造出的杰作,又开始笑,用有些捏揉造作的语调说道:
“看啊,多么美丽的一头野兽。”
她一边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接近癫狂,“你可不可以,再变得更好一些呢?”
“给我更多,更多的惊喜啊!”
“嗯嗯,决定了,我不杀你了,我要养你。”
琴酒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眼前像是小行星撞击地球一般闪起了火花,只有大片大片的彩色光点。
他的双手慢慢垂下,却在下一秒被眼前的人拥进了怀抱中。
她用脸蹭着他的脸,像是在摆弄什么称心的玩具似的,声音中是完完全全掩饰不住的愉悦,说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养人呢!”
……该死的混蛋。
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就这么晕了过去。
而如月枫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拒绝的话,装模作样地点头,“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那么,请多多指教,琴酱~”——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在听李雨的《倒春寒》,感觉看的时候可以听听,效果更佳
第176章 从零开始养琴酱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终于赶到的时候,海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地的血。
还有几颗残留的弹壳,侧面说明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情况。
后者捡起弹壳,上面还带着一丝丝的热意,说明留下这东西的人应该刚走没有多久。
而前者则是看着那一地还没完全渗进土里的血,伸出手来,沾了一些。
看这个出血量,要是只是一个人流的,估计人已经死的没法再死了。
要是真是单一个人的血,他还能考虑收集一些回去做个DNA检验。
但都混在一起,这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发达到,能够分离混在一起的血液的程度。
而看这个车辙印……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
还真是有备而来的啊,玛莲娜-
说是有备而来,其实也不完全准确。
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只是想要捡个库拉索回去加加阵营战的进度,可没想到还会零元购另外一个的。
如月枫一边哼着歌,一边把着自己面前的方向盘,右手中指上已经重新戴上了玛雷指环。
车子在黄灯转为红灯的时候停下,她从游戏背包中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来自天天财政赤字烧她经费的AISE研究部门。
不要小看这个东西啊,这可是能够实现火炎之间转换的特殊道具。
研究出来这玩意儿的人,还给它取了个听上去很厉害,但实际上有些不明觉厉的名字:
【潘多拉的魔盒1.0】
所以说科研宅基本上都有个文艺心,好像也没有说错。
她调了一下魔盒的转换开关,然后随意将燃起了大空火炎的指环戒面对准魔盒的空缺处。
橙色火炎钻了进去,再冒出来的,便是明黄色的晴之火炎。
不过该怎么说呢,这个魔盒也有些局限之处。
比如说,现在暂时只支持将大空火炎转换成别的火炎,而若是输入的是其它的火炎,却无法转换成为大空火炎。
据普拉米亚所言(没错,这人现在接替入江正一的位置,已经成为了小组长),这是因为大空火炎的广谱性。
她也知道自家不从事研究的上司不懂,很简单粗暴的说,等到潘多拉魔盒进化到2.0的时候,大概就能够实现其它颜色火炎的转换了。
但以现在的技术水平来说,暂时还不行。
她将魔盒转换出来的明黄色火炎按在自己脖子的伤口上,从镜子中能够看到,那刚刚看上去还很是狰狞的伤口,几乎是瞬间便开始了愈合。
而在红灯变成绿灯的几秒前,她脖子上的伤口就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血条逐渐从刚刚危险的35%涨回到了70%。
所以说死气火炎这个东西,真是个过分的作弊器啊……
一旦开始使用,游戏的平衡性就很快会被打破掉,也就没有那么好玩了。
布加迪威龙在红灯转绿的瞬间便彪了出去,而她在处理完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后,看了一眼被她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睡美人。
琴酒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从血池里面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血。
有他自己的,也有她的。
白种人白皙的脖颈上,青青紫紫的掐痕看上去分外的显眼,他双眼紧闭,只有还在起伏着的胸口说明他还活着。
如月枫将自己握方向盘的手换了一个,用另一只手捏着魔盒对准他。
晴之火炎将人包裹进去,血肉在重新生长,将镶嵌在肉里的子弹也给排了出来。
不过,比起常规来说的大恢复术来说,晴之火炎的治愈过程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血肉重新生长的疼痛感,比起中弹的那一刻要疼上数十倍。
“啊……”
在这种疼痛下,仍在昏迷状态的琴酒也忍不住的发出了痛呼声。
他皱紧了眉头,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脸往下淌,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微微张开的唇边泄出了痛苦的呻/吟。
而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用手轻轻地按了按他的眉心,一触即分。
“忍着点,只有好孩子才能得到奖励哦。”
明知道昏迷状态的人根本听不见,但她依旧如此说道。
然后一脚踩在油门上,将速度提到了最快。
红色的布加迪威龙发出了一声怒吼,于夜色中极速前进,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琴酒是被痛醒的。
他身上各种各样的伤口都有,而晴之火炎在治疗的时候,也一并给他治疗了,相当于是重新给他换了个身体的程度。
而在这种伤口愈合的时候,本应该好好的找床被子裹起来,然后窝着,等待那种疼痛过去。
结果他好巧不巧的,碰上了个完全不知道这个潜规则的人。
如月枫第一次饲养人类,并不是很懂具体的流程到底是什么。
但她仔细的想了想,觉得饲养人和饲养狗应该没啥区别(?),于是就从网上搜了一下养狗的攻略。
量子速读了一下的如月枫表示: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现在的她,前所未有的强大,已经进化成了新任养琴酒达人!
然后她就把琴酒身上那套已经被血液浸透了的衣服给扒了。
第一步,先给琴酱洗个香香。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抱着一个大长条的净身高至少190的男人,往浴缸里塞,水在把人丢进去的时候,瞬间溅了出来。
溅了她满身。
并且,因为觉得伤员着凉不太好,她还很好心的给放了热水。
不过很显然,她忘记了这个伤员现在需要的并不是舒缓,而是镇痛。
这也就导致,琴酒直接被痛醒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自己已经死了下地狱了,现在正在油锅中被油炸的错觉。
然而导致了他这一处境的人,正一脸惊喜的扒着浴缸的边边,对着他笑道:“醒了呀,琴酱~”
琴酒:。
琴酒:低头.jpg
琴酒猛地一下子往下一滑,说出来的话杀气都直接飚高了有数十倍,“凯撒——!!!”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唤出某人的代号时,咬牙切齿,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的气愤程度。
但如月枫吃软不吃硬。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笑着看向他,“叫我玛莲娜啦~”
鲜血从琴酒的身上滑下,被水流所带走,又落进了浴缸中,将原本透明色的水染成了粉红色。
他明显气急了,伸出手来想要继续刚刚还未结束的战斗,却在伸手伸了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双银色的手铐给铐住了。
不仅是手上有手铐,还有脚上,也有一对银色的脚铐,但是中间用一道银色的链子连着,行动起来相对来说比较方便。
他气笑了,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抬起手来,问道:
“这是什么?”
像是对方要是不给他个满意的答案,那么哪怕拼命也要杀了对方似的。
“防止你伤害自己的保护措施啦。”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他努力的试图挣脱却根本找不到破绽,懒洋洋的说道: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挣不脱的,这是AISE特别研究的无缝手铐,不是市面上那种劣等品。”
她顶着他杀人的目光,露出了个笑来,“意思就是说,就算是你,也不要想轻易的挣脱哦。”
琴酒,琴酒看上去更想杀人了。
他的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响,看向她,“什么叫保护我不要伤害自己的保护措施?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自残的人吗。”
她笑了一下,“不是啊,我从没那么想过。”
“只是以防你作出一些出格行为,然后被我不小心给打死而已。”
她笑着眯起眼睛来,说道:
“因为,琴酱你很弱嘛~”
“万一你哪一次不乖了,想要做些什么,结果被我不小心给杀了,那不就不好了不是吗?”
说完,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说道:
“乖一点的孩子才会有奖励呐。”
琴酒这次是真的气笑出声了。
假如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眼前的人怕是已经死了上千次了。
他看着她,苍绿色的眼睛像是某种兽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AISE的人。”
“而你之所以去美国做地下杀手,是为了躲避彭格列的追杀,对吗。”
如月枫轻笑了一声,拿起旁边的洗发水,然后站起身来,也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就直接迈进了浴缸里。
“好聪明呢,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才会选择去美国洗白的。”
她一边按着不知道为何又开始挣扎的琴酒的肩膀,一边将洗发水挤到他头上。
初级饲养员对于洗澡业务还不是那么熟练,洗发水流到了身前人的眼睛里,引起了刺痛。
“不过呢,倒不是说我怕了他们,只是嫌麻烦而已。”
她用手搓着泡泡,将泡沫覆盖上那头银发,然后拿起花洒对准他的头发开始冲洗,“奖励你洗香香~”
“疯子。”
琴酒被水流滋得闭上了眼睛,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而如月枫用手拨动着他的头发,用水带走他身上的血渍,露出那身苍白的遍布伤疤的皮肤。
肩上和小腹上的那两个是新的,由她所创造。
手感很不错。
“别这样啊,我好歹还救了你一命呀。”
她笑起来,强制性的将他的脸掐着下巴转过来,对着那双充血的绿眼睛说道:
“再告诉你个情报吧,其实我在离开黑衣组织的时候,还做了件事情。”
“我把乌丸莲耶,啊,也就是你们组织的Boss给杀了。”
看着琴酒猛地紧缩的瞳孔,她不由自主的笑得更大了,说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琴酱?”
第177章 抱抱我
琴酒不说话了。
他的睫毛上承载了水液,不知道是淋浴头中喷出来的水,还是被洗发水给刺激得流出来的眼泪。
他不再挣扎,乖顺的任由身前的人拿着淋浴头将他全身都冲了个遍。
那些正在愈合的伤口被这般刺激,若是换个人在这里,怕是都会疼得晕过去。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疼痛却是一种提醒。
提醒他,他仍是活着,还未堕入地狱。
“抬手。”
如月枫说道。
他也像是个听话的人偶似的,乖乖的将双手抬起来,露出来水还未冲到的地方。
但她在看到他这副模样之后,反而不笑了。
那张不久之前还疯狂的笑着的脸,表情像是泡沫被流水冲走一般的消褪,露出了其下冰冷的石子面。
她将淋浴头关上,身子向前倾,腿也卡在他身前,观察他。
那双漂亮的渊似的深蓝眼睛,像是两只透亮的玻璃球。
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面前的人完完全全的不像是个人类,反倒像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恶魔以人的灵魂为食物,而她以他的痛苦为粮食。
“……张嘴。”
她伸出手来,也没管他拒不拒绝的,就直接硬是捏开了他的嘴巴。
人拥有拒绝的权利,但被饲养的人,好像没有这种伴随着人权而天生就拥有的权利。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带着丝丝的嘲讽,“你以为我咬舌自尽了?”
由于下巴还在人手上的原因,他说话的时候嘴巴根本没法和平常一样的动弹,声音也有些微的含糊。
舌头在吐露出话语的时候,像是灵活的蛇一样的动了两下,又在下一刻僵住了。
她像是在逗弄什么玩具似的,用手指拨弄着他的舌头,泡在水里而有些凉了的手指,在高热的口腔中存在感十足,像是含了块要化掉的冰。
“是呀,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你给救回来的,要是你就这么死了,我会很困扰的。”
她笑着,眼尾还带着些红,如同诡计得逞了的狐狸似的,上挑的眼睛望向他。
“但我想,就算是救命之恩,你给老东西打工这么多年,也早该还清了。”
“差不多就可以了,再装下去我会忍不住想要再去鞭尸一下老东西的。”
“哦,尸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莎朗或许已经把它都烧成碳了吧?”
“还是说,你想要为你的前上司报个仇,先杀我一次?这个也行,但得稍微等段时间。”
“……”
还在说些无谓的话。
他有些厌倦了似的想要摆过头去不看她,然而身不由己,下巴还在人手上,动弹不得。
先前他还嘲讽过赤井秀一是她最喜爱的那款玩具,结果没想到,先成为玩具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多么讽刺。
“……”
他不想说话,于是索性闭上眼睛。
但某个恶劣的家伙,却打定了注意不让他安生。
“没想到都到这个时代了,竟然还有人信掩耳盗铃的那一套。”
她说话时的热气扑撒在他的眼皮上,烫得他睫毛微颤。
毒蛇吐出了信子,有什么潮热的东西于他的眼皮上轻轻略过,使得他不得不重新睁开眼睛。
琴酒的情绪终于出现了起伏变化。
他攥紧了拳头,碧绿色的眼睛终于不再是死寂一片,千里冰封化去,愤怒使得湖面像是被煮沸了似的晃动了起来。
“凯撒!”
而她见到他这个样子,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实的笑来,从浴缸中站起身来。
“哗啦。”
她随手拧了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的水,从旁边的篓子里面拿出来超大的浴巾,“已经洗完啦,现在该我洗了。”
他仍坐在浴缸中,只是仰着头看她,表情看上去很是险恶。
毕竟,他可不和身上还有衣服的某人一样,还有个能遮一下重点部位的布料。
这要是站起身来,那就有意思了。
“是在害羞嘛,我刚刚给你脱衣服的时候可是都看过了。”
“哎呀,琴酱也到了会害羞的年龄了啊。”
如月枫眨了两下眼睛,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的促狭,“还是说,是想要听我的夸奖吗?”
“很不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上的浴巾就被人给夺走了,连带着从浴缸里面迸出来的水,把她的头发也给淋透了。
“砰!”
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上门离开了浴室,只有门被甩上时所发出的巨响,能够证明他的内心有多么不平静。
戴着脚铐还能跑这么快,不愧是组织的前Topkiller。
——为什么是前呢,当然是因为她不打算把人给放回去了呀XD
现在是她AISE的啦。
“苏联人原来这么保守的吗?”
开放的意大利人默默地抬起手来,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
一键脱衣之后将浴缸里的水放走,又重新放入新的水。
她迈进放好了的水中,躺好,然后睁着眼睛,向下沉去。
那头红发像是水藻一样的飘了起来,不时的拂过她的脸颊,带来无法被无视的痒意。
如月枫一直都有这么个习惯。
如果是为了赶时间,只是冲个战斗澡的话还无所谓。
但若是有时间能够泡泡澡的话,她喜欢整个人都待在温热的水中,憋着气然后睁开眼睛。
心理医生说她这是一种很典型的口欲期症状,就像是过早的离开了母亲怀抱的孩子,睡觉时会蜷缩起来自己抱住自己一样。
温热的水就像是,出生前母亲那包裹着她的羊水一样。
系统在她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又暗戳戳的冒出头来,【玩家玩家,需不需要我给你播报一下另一边的进度?】
她吐出来一个泡泡,【是不是已经上飞机了?】
系统:【嘻嘻嘻,比那个更棒哦,入江正一把石榴给喊过来了,他们在那里实验超死气传输装置能不能传送一个没有死气火炎的人!】
如月枫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公安的拦截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啊。】
系统:【哦,他们已经成功啦~!】
如月枫:【我猜是小正那边成功了。】
系统:【没错!就在日本公安即将踹门大喊一声开门,公安!的时候,他们正正巧的转移走了。】
如月枫:【真不错,所以FBI那边是个什么反应?】
系统:【什么反应?】
如月枫:【原来如此……那看来到时候会过来的应该是CIA,又要收传票了,烦死。】
系统懵了,它觉得自己就算是现役最强的AI,也没有办法演算出来玩家跳脱的思维。
很多时候,当它感觉自己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站在了第五层的时候,玩家都会给它个惊喜,说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实际上我在大气层。
系统:【什么传票?】
如月枫:【没你的事了,玩去吧。】
她屏蔽了系统的声音,咕嘟一声吐出了个泡来,闭上眼睛。
情绪上头的愉悦感褪去,她进入了类似于贤者状态的平静。
世界,在有趣了一瞬后,重新变得没意思了啊。
到底该如何,才能够变得重新快乐起来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平静水面上出现了一张臭臭的脸。
他对着她伸出手来,手腕上的银色手铐与水面相接,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我没找到能穿的衣服。”
琴酒撇开眼睛,不去看她。
——这个理由实在太过蹩脚,就算是不太聪明的人,都能够看到其中的破绽。
他确实没找到能穿的衣服。
但那并不是他特意回来找她的原因。
她待在里面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让人忍不住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使得他自己既觉得自己可笑,又觉得自己可悲。
那是种复杂到了极致的情绪。
他本应该恨她的,但心中却诡异的平静。
只在刚刚知道消息时,出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震惊。
但想了想那是血腥凯撒,就觉得,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像个噩梦一样。
既担心那是真的,又害怕她不是真的。
红发魔女的手很凉,毕竟这一池子的水早已经变得冰凉,被他满是茧子的手好好包裹在掌心。
他在这时才恍然发现,她的手掌比起他来说要小上不少。
但也就是这只手,将他戏弄于无形之中,易如反掌。
“……”
她没有说话,湿漉漉的红发就那么披在身上,更衬得那身雪白的皮肉看上去带着些死人般的苍白。
终于,先忍不住的人,打破了这阵宁静。
“喂,你……!”
琴酒偏过头来看她,望进了那双死寂的海洋中。
她歪了歪头,被水湿成了一缕一缕的发滑到了另一边,苍白的唇微微张开了些。
那是一种让人心生恐惧的美艳。
就像是古时传说中,会趴在礁石上用歌声迷惑水手溺死的海妖塞壬似的。
死的气息盖过了生,那份美就像是死神镰刀上的银铃铛,漂亮,致命。
她对他张开了怀抱,面无表情的脸上,有小河在缓慢的流淌,说道:
“抱抱我。”
那种态度理所当然到,好像他们之间仍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搭档,血腥与背叛从未发生过一般。
混蛋!
这人到底有没有心?
若真的把她的心脏挖出来的话,是不是淌出来的血也是黑的?
“没死就赶紧起来。”
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态度,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却听见她说道:“我说了,若你真的很介意,那么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可以让你杀我一次。”
“我没在开玩笑。”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嚯的一声转过身来,围在腰间的浴巾也跟着飞了起来。
“玛莲娜。”
他的嘴中第一次出现了她的名字,却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这人给吃了似的语气,“你到底怎么回事?!”
死亡是这么轻率的东西吗,只值得她用这种敷衍的态度来对待?
她看着他这副少见的样子,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中却什么都没有,只是笑着收回自己张开的手臂,“不抱就算了,亲一下,亲一下总可以吧?”
她的大脑真的迫切需要补充一下多巴胺啊,没有小正在就是很碍事……
却在下一秒,被猛地拥进了一个灼热的怀抱中。
那人将头放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凶巴巴的,说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玛莲娜!”
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哎呀,这还真是……
“我等着。”
她用手拍了拍身前人的后背,手感很好。
“但在此之前,我饿了。”
她强硬的把人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像是野兽撕咬猎物一般的吻上去。
“你得先让我吃饱才行啊。”
好饿。
第178章 愚弄死亡
“Mr.Vongola,现在,我们已经向你说明了你的合法权利。”
“先让我们确认一下,你曾在前三次的听证会上,被指认为跨国犯罪集团黑手党家族的首领。”
“据说,在意大利,你曾被人尊称为‘教父’,对吗?”
人声鼎沸,一双双充满了欲望的眼睛,正在望着他。
那其中充斥着这个世界上最为本源的恶意,看着他,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是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很淡然。
他坐在那只皮革质地的椅子上,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
他甚至坐得十分放松,好像这里不是随时会让他人头落地的听证会,而是个茶话会似的。
“教父?哦,在我老家那边有个说法,小孩出生的时候,会给它认个干爹之类的角色。”
“我的高中同学结婚生子后,也曾经邀请过我,说想让我当他小孩的干爹。”
他耸了耸肩,语气诙谐,“不过我拒绝了,因为我连自己的孩子都还没有,却要做别人孩子的干爹,听上去——很怪。”
“所以,你所说的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审判他的人,很明显并不喜欢这种幽默。
他皱着眉头,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红木质地的桌子发出了震天般的响声。
“请不要逃避问题!”
“……”
沢田纲吉原本还在摩挲着戒指的手,停了下来。
他用手指敲击着椅子的把手,像是在弹奏一首歌。
——而事实是,换作任何一个意大利人在这里,都能够听出来,这是《桑塔·露琪亚》的旋律。
“哦,黑手党家族。”
他慢吞吞的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汇,像是第一天学会说话似的。
“那可真是夸大其词,毫无根据,令人心寒的指控。”
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一派无辜的样子,“鄙人只是经营了个小小的水产集团,竟然就要被诬告为那样可怕的存在。”
“美国可实在是个好地方,或许我哪天应该好好拜会一下经济相关的人才,才不会让自己再闹出来这样可笑的笑话。”
他的声音引得在场的部分人,露出了个心领神会的笑来。
钱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都代表着上帝的权能。
他这不就是在说,自己之所以会被三天两头的请到这里来,是因为没有给某些人“上供”,所以才引发了对方的不满吗?
为首的人脸色更黑了。
他又一次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
“彭格列先生的诡辩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但是,我们也不是无的放矢!”
“现在,我们有一份来自场外证人的当面证词。”
沢田纲吉挑起了眉来,为这一点的不同之处。
为首的人看到他这个表情,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来,拍了拍手,说道:
“玛莲娜·杰索小姐,请上前来!”
这个名字……
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抓着椅子把手的手,微微地握紧了些。
“玛莲娜小姐?”
为首的人久久未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人,表情有些古怪,着急的喊道:
“请快上前来,玛莲娜小姐!”
终于,在他的第三次呼唤声中,听证会密闭的会议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听见了,听见了,着什么急。”
那人身披霞光,从门外走了进来,沐浴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向前。
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漠然的说道:
“我,玛莲娜·杰索,指证沢田纲吉曾为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首领。”
“今日气温,23摄氏度,适合进行户外运动……”
飞机上,沢田纲吉猛地睁开了双眼。
阳光被乘务员贴心的格挡在了遮光的窗帘外,他坐在皮质沙发上,身上披着的毯子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到了地上。
“……做了个坏梦啊。”
他苦笑了一声,抬起手来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长舒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那种易梦体质的人,基本上只有在累到极致了的情况下,才会做梦。
这次之所以会做梦,估计也是因为最近来来回回到处跑的行程,实在是有些太累了。
但为了家族的延续,这又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大家都很忙啊。
就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梦到这种东西。
玛莲娜和杰索,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更像噩梦了。
他将滑到地上的毯子捡起来,叠好,然后随手放到一边,并没有继续盖上。
然后便拉开用来遮阳的窗帘,看向窗外。
在得知了玛莲娜相关的情报后,门外顾问整个组织都沸腾了。
其实他还是往小的方面说了,真实情况只会更夸张……
就连沢田家光都完完全全的压不住场面了,所有人都在暴动。
和其它部门不同,门外顾问在彭格列洗白上岸并向外扩张的时候,并没有招收新人。
或许是因为他们曾经的超级新人,所带给他们的心理阴影,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
所以门外顾问的人员们,还是曾经的老样子。
而但这一堆人,齐刷刷的放下手上正在忙的事,然后去集中调查一个人——
情报的获得,便像是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顷刻间便翻涌而至。
玛莲娜·杰索,毕业于博洛尼亚大学法律专业,父母双亡,无不良背景史,毕业后加入欧洲刑警组织任职,升职速度十分惊人……
但他们就算竭尽全力,也就只能够查出来这些情报。
其他的,有关于那人的过去,一概不知。
而情报中所说的这个人,与他所认识的那个人,只能说半点关系都挨不上。
沢田纲吉低着头,看向手机屏幕上所显示出来的照片。
——是门外顾问成员去Europol本部,所拍摄的玛莲娜·杰索的工作照。
照片上的那人有着一张熟悉但又过分年轻的面孔,一头红发扎得一丝不苟,嘴角彻平,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冷意。
与他所认识,所熟识的那人,完完全全的可以说是判若两人的存在。
玛莲娜永远都是那副懒懒散散,提不起来精神的样子,世间鲜少让她能够认真起来的东西。
或许一个强劲的对手能够算得上其一,她曾经和他对打的时候,笑得就很开心。
不过也就那么几次。
后来她就只是想要敷衍过去了。
倒不是说她的三分钟热度,这一次来的那么快……
她只是对他说:没有那种‘我一定要杀死你’的气势,不管再怎么强大,也让人提不起来劲。
对于她来说,实力强很好,若是再加上那种拼死也要杀了她的信念,那就完美了。
可他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了她。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着自己又有些开始躁动的神经。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动椅子的把手,熟悉的旋律伴随着姑娘跑调的歌声,于他的耳边回响。
白兰·杰索的消息,门外顾问于很久之前就去查过了,一无所获,好像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而真六吊花,和曾经帮助过他们一起战胜十年后白兰的入江正一,也毫无信息。
入江正一之前在门外顾问的情报记录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机械专业学生,车祸死亡。
但根据狱寺传回来的信息,他不仅没有死,还成为了玛莲娜的副官,和她一同在欧洲刑警组织任职。
一般人做不出来,重任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这种事。
但若是换成白兰……这个人绝对做得出来。
不如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他做不出来的事吗?
复活死人,对于白兰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或者难事吧。
彭格列雄狮的眼中,兀的闪过了一丝冷光。
他现在不需要点燃彭格列指环,眼神便与点燃指环时的自己一样。
一样的冷静。
冷静。
失忆,变小,性格巨变……
并且,本来无法点燃火炎的玛莲娜,现在竟然可以用玛雷指环点燃大空火炎。
使用的匣兵器,还是白兰的白龙。
作为七的三次方中的一角,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这到底所意味着什么。
七三基石所承认的人,同时代的便是他,尤尼·基里内奥罗,以及白兰·杰索。
玛雷指环在十年后战役结束后便全部失踪了,但后来出现西蒙家族的大地指环,算是暂时顶替了大海的职能。
但那也只是暂时。
大海永远波涛汹涌,不会停息。
他的消失只是暂时的偃旗息鼓,随时可能会卷土重来。
而彭格列指环也好,彩虹之子的奶嘴也罢,其都存在巨大的副作用,而同为七三基石的玛雷指环,亦是如此。
死亡,复活,玛雷指环的易主……
他的超直感告诉他,玛莲娜·杰索的出现与白兰·杰索之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甚至有可能她的复活,便是与玛雷指环相关联,极有可能是其副作用。
于是,他特意问询复仇者监狱的那群人,最后得到的情报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说,玛莲娜·杰索与白兰·杰索之间,有着谁也无法干扰,谁也无法切断的[线]。
她与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接近彼此的人,是镜子的双面。
世界承认玛莲娜·杰索的存在,正如承认白兰·杰索为大海的主人。
玛雷指环的副作用尚不可知,复仇者的态度更是模糊不定,使人心焦。
白兰想要玩弄任何人的死亡都好,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玩弄那人的死亡。
沢田纲吉垂眸,注视着自己掌心的那道永不褪色的,红色的伤疤。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所做过的另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他死了,穿着被血染红了的婚纱的玛莲娜蹲在他身前,捧着他的头颅。
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在发呆。
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她站起身来,看向身后的方向,说了些什么,然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他想要用手挡住,那颗射向她脑袋的子弹。
但他失败了。
她在他的眼前缓缓倒下,脸上还带着笑。
而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手掌中心多了一道枪伤似的疤痕。
既像是他在梦中想要挡住那颗子弹,所留下的疤痕;又像是他曾经确确实实的,保护过她,所留下的疤。
玛莲娜,意大利已经如你所愿,再无黑手党踏足。
玛莲娜,西西里的孩子们,已经再也不会于枪声中惊醒。
玛莲娜,彭格列驻地里,你所喜爱的玫瑰花,又盛开了啊。
你死而复生,失去了一切,又获得了虚假的新生,可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沢田纲吉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手。
他撒过谎。
在梵蒂冈,在与神父的对话中,他说他从未恨过那个让自己淋湿在雨里的人。
神父说,那很好,恨只会让人于泥潭中越陷越深,而只有爱才能真正的拯救一个人。
当时的他说,是啊。
而现在他说,不是的。
他切切实实的,恨过一个人。
恨她的无情,恨她的肆意妄为,恨她明明满口谎言,却口口声声说爱他,而他还真的信了。
超直感怎么会失灵呢。
他的恨意,正如同他的火焰一般,从未熄灭过啊。
他只是……太过于爱她,所以才让那些恨,看上去并不明显。
为什么人总会喜欢,留在会让自己落泪的人身旁呢?
他就对她有过一个指望,希望她能活着。
在不在他身边,爱不爱他都无所谓了,活着就行。
但就连这个,她都不成全!
她曾经说过,说他的一招一势虽有实力,但还是让人提不起劲来,因为里面没有真实的杀意。
恨与爱于天平的两端持平,他太过冷静,昔日情感掺杂上了些别的东西,以至于——
既恨的不够彻底,也爱的不够纯粹。
是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而若她的复活满是阴谋与痛苦,那他也可以用杀意来亲吻她的死亡。
“拥有一点罪吧,这样,我才能在天使中认出你。”*
他喃喃道。
若死亡是解脱,那么便由他亲自来给予。
第179章 若有花开
“玛莲娜,妈妈的小玛莲娜,到这里来,回到妈妈的怀抱里来……”
红发蓝眼的女人笑得温柔,对着她伸出手来,身上的黑色裙摆在风中摇曳着,像是大片大片的黑百合。
在她身后,红色的月亮在坠落,深蓝色的海洋中满是尸骸浮沉,大片大片的黑色羽毛落下来,将大地铺上了一层暗色的毯。
如月枫望着她,双腿不受她控制似的往前走着,向着她伸出手去——
“别去。”
有一只手兀的出现,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止步原地,不再向前。
她转过头去,望进了一双紫色的眼睛中。
却在看清了那人的现状后,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太出乎人意料了。
大股大股的黑色锁链,将他的四肢捆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手能够动。
而他身后的黑色羽翼则是被巨大的铁索贯穿,破了个大洞,像是刚刚从什么东西上挣扎下来似的。
他看到她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左眼下的倒王冠纹身也跟着笑,“糟糕,早知道就让你不要回头了。”
如月枫抿了抿唇,“听上去像是俄尔普斯的故事。”
白兰几乎是瞬间便理解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道:
“这样想也没有什么错啦。”
“俄尔普斯没有遵守冥王的承诺,在最紧要的关头,没有忍住诱惑回头望向自己的妻子,所以他的妻子最终也没有复活。”
她抬起眼来看他,“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十字架不钉耶稣改钉鸡翅膀精了吗。”
他耸了耸肩,抬起手来轻轻将她耳边的头发掖到耳后,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顶闪烁着金光的荆棘冠。
——在游戏中,被她丢到地上,又自动回到游戏背包里的绑定物品【耶稣的荆棘冠】。
她微微低下头,而他也将那顶荆棘冠戴到了她的头上,然后说道:
“梦是现实的投射,说不准你想让我被十字架钉上那么一下呢。”
他摊开手,露出了个做作的表情,“但没办法,做哥哥的只能就这样将妹妹原谅~”
她冷笑,“你对于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
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突然被塞进她空白的人生中,让她知道那就是她的过去。
她是喜欢看电影没错,但电影也就是聚焦于主角人生的某个阶段,而不是像这样,一下子给她看到过去完整的一生。
她那么爱她的母亲,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死去,成为被留下的那个人。
被复仇的夙愿所充斥的人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的一切都变成了为复仇而存在的工具,除此之外便再无意义。
这样就导致了在杀了间接导致母亲死亡的凶手老杰索后,她的人生便已经走到了一个终点。
是AISE当时的同伴们,再次给她树立了一个新目标。
让【意大利再无黑手党的枪鸣】,这是又一个被吊在前面的胡萝卜,让她重新站立起来。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于那场血色的婚礼中,她手捧着那人的头颅,心中一片空茫。
还要再做些什么吗,还有什么值得她去做的吗,没有了。
她已经攀登到了世界的顶端,发现也就那样,没什么意思。
很无聊。
再没有什么能够引得她情感出现波动的东西了。
所以她才会干脆选择自杀,去到母亲的身边。
但白兰硬生生的,将那抹亡魂给拉回来了。
因为知道如果她是带着记忆复活,那么估计一切又会再次重演,所以才抹掉她的记忆,让她重新去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这本是好意,但他却忘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他和她本质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倦,自然也不能指望他能给出来什么正确的导向。
他的锚点就是她。
但她的锚点却并不是他。
若是换作是沢田纲吉,又或者尤尼在这里,哪怕是赤井秀一这样的,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行,都会给予那时空白的醒来的她一个正确的指向。
可惜没有。
养孩子这种事,白兰这人就算活了两辈子,也终究是没有整明白。
而那些过去的记忆,在世界融合后,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也带着过去的那个她临死时已经四大皆空了的心情。
不怎么好受,这已经是委婉点的说法了。
“你知道吗。”
如月枫看着面前的男人,抬起手来,用大拇指抵了抵自己的脑袋,有些用力,“我的脑袋里现在有两个人在说话。”
“一个说‘生活很好,你一定要活下去’,一个说‘未来也就那样,同样无趣,为什么我非得活着不可’。”
她望着他,深蓝色的眼睛中一片死寂,微妙的与过去那个自杀身亡的自己重合在了一起,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啊,为什么我非得活着不可呢。”
“……”
白兰张开嘴巴,刚想要说什么,身上的黑色锁链却猛地收紧,就像是探视的时间到了之后,要让囚犯再次回到监狱的铃声似的。
他背后的黑色羽翼颤抖着,扑簌簌的往下落着羽,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但他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抬起手来,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橙红色的火炎猛地于他的指尖燃起,像是在竭尽全力的与什么对抗似的。
“因为我看到了。”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就像是已经看到了什么似的笃信着一般,“看到了如月枫终将会获得幸福的结局。”
她要气笑了,也真的气笑了,说道:“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还能这样,你难道是什么全知全能的神不成?”
他叹息,身上的锁链发出了哗啦哗啦的暴怒的雷声,催促着他时间已然不多,“我就是知道啊,妹妹。”
“我就是知道。”
他猛地将她向后推去,而自己却被大片大片变得锋锐无比的锁链束缚着,拉向世界的背面,只来得及大喊道:
“枫酱,向前走,不要回头!”
她被推的向后倒去,只来得及握住一片漆黑的羽毛,便落入了骸骨所组成的海中。
无数世界在破碎,最后凝成一颗又一颗的宝石,又被其它的世界所吞噬,形成了新的世界。
那宝石看上去很是眼熟,就像是七的三次方的世界基石一般。
而若没有意外,她也本该是那些宝石中的一员,但却被人强行终止了过程。
有人曾经毁灭过无数个世界,对一切漠然且毫不在意,但他现在却只想要救下一个人。
他想再看到她对着他笑。
想要看到她明明一脸的嫌弃,却会将他抱紧,说打雷有什么好怕的,与其害怕这个不如给我读故事……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如月枫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红发从她的肩上滑落,若不是手中仍握着的黑色羽毛还在,那或许真的是她所做的一个梦。
“醒了?”
正在厨房对着瓶瓶罐罐发呆的琴酒,刚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就只看到某个瞬间穿戴整齐的人甩上门出去的背影。
他的额头鼓起了一道青筋。
“哈?”
这人又在搞什么?
而若是如月枫能够听到他的心声的话,估计会回答:什么也不是。
她就是很单纯的想要出去溜达溜达,没有什么理由。
硬要说的话,可能还是有点烦吧。
周末的公园很是热闹,有约会的小情侣们在腻腻歪歪的贴贴,也有一起来玩和露营的家庭成员们聚在一起。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觉得还是大海好看。
河水太过沉静,就算丢进石头去,也不会溅起什么大的波澜。
不过丢水漂丢得好,有可能会收获一个愿意和你一起建立村子的小伙伴,但可惜这河不叫南贺川。
她随手拾起来一个石头丢过去,看着那枚小石子蹦蹦跶跶的过去,最后在即将蹦上岸的时候,啪嗒一声落进了水中。
“哇,这不相当不错嘛。”
一道有些夸张的声音,伴随着鼓掌声于她的身边响起。
她偏过头来看过去,发现是松田阵平。
处于休假状态的警官先生,周末的时候也穿得他那身西装,黑色的卷发在阳光底下溅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带着些痞气的脸上,一双眼睛看上去格外的明亮。
——所以捡不到千手柱间,但会刷新出来一只松田阵平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这人的时候,某些有些困扰着她的情绪便从她的心上消散了。
难不成这就是好朋友的buff加成吗!
“你也来试试?”
如月枫向前伸出手,露出手上还留着的那几块石头。
被水冲洗得圆润可爱的鹅卵石,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被他捏起来一块。
“我可没你那么厉害。”
松田阵平摆出了一副棒球高手全垒打似的姿势,但动作大雨点小,那石头只蹦了两下,就沉底了。
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瞧吧,就这样。”
“因为你没有怎么认真去做吧。”
她捏起来一块石头,又一次的丢出去,“这个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唯手熟尔。”
他挑了挑眉,从她的掌心中又拿起来一块石头,“听上去玛莲娜小姐以前苦练过打水漂技术啊。”
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来多余的情绪,但对于她来说,那点想要探究些什么的小目的倒是一览无余。
“还好,只是闲得没事干而已。”
她淡淡的答道。
“是吗,那能不能教教我?”
他对着她露出了个笑来,“学会了之后,我好在小孩面前好好炫耀一下!”
她歪了歪头,莫名想笑,“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给我点报酬作为交换才行吧,我不做赔本买卖。”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如何?”
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其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在涌动,但很快,他笑着回握了眼前的手,说道:
“我叫松田阵平。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记好了,可千万别再忘了啊!”
第180章 我的大朋友
松田阵平说要学打水漂,好像真的就是想要学学怎么打水漂。
“挑选打水漂用的石头,要选那种窄和扁的,刚刚随手找的圆鹅卵石其实不是那么好用。”
如月枫和他一起蹲在河边,一边扒拉着那些小石头,一边说道。
“你看,这个就很合适。”
她将其中一块放到他的手中。
而他捏起来端详了一会儿,笑着说道:“看上去像是瓦片一样。”
又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原来想要打好水漂,里面有这么多学问啊,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瞥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暗戳戳的套情报行为倒是接受良好。
“我妈教我的。”
只是如此答道:“小时候没有什么好玩的,这个不需要花钱还能玩个够。”
“这样啊。”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若有所思。
毕竟按照他所认识的那位如月枫来说,她应该是没有过去的记忆的。
难不成是因为过去的记忆被找回,然后间接导致现在失忆的情况?
他将那枚扁扁的瓦片似的石块握在手中,眼睛很快又找到了一个新目标。
“像这样的,对吧!”
松田阵平耀武扬威似的,举起了手中的石块,献宝似的拿到她的眼前。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看上去像是小马犊子的眼睛似的,看上去一片的生机盎然。
“对。”
她毫不吝啬于自己的夸奖,以一种巴吉尔听了都要落泪的语气说道:“你很有天赋嘛。”
他扬了扬眉,“天赋?哦,打水漂的天赋?”
“上一个打水漂打得很好的人,已经成为忍界之神了。”
“外国人也看NARUTO?”
“墨西哥的黑手党老大还沉迷七龙珠呐。”
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开始搜集石头,间或者穿插上两三句聊天。
“玛莲娜小姐是哪里人?荷兰人吗?”
他问道。
“不,只是在那里工作,其实我是意大利人来着。”
她回道。
“意大利啊……”
松田阵平露出了个笑来,“我以前还想着等哪天有个长假,一定要去那里玩上几天。”
“地中海风光听上去就很不错啊!”
如月枫也跟着他一起笑,“心动不如行动,不如现在就想想什么时候买机票如何?”
他倒真的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摸着自己的下巴,“据说那边人都说意大利语,我英语都说不利索,意大利语更听不懂啊。”
又抬起眼来看她,“是不是得找个会说日语的当地人当导游更好呢?”
聊天不耽误他捡石头,就这会儿功夫,他已经捡了好多,正捧在手心中。
明明只是些随地都有的小石头,却表现得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
“说起来,玛莲娜在意大利语中又是什么意思,我光听到个读音,不知道如何写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她伸出手来,“能不能给我写写?”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如月枫看着面前的手掌,上面遍布了各种茧子。
有些是握枪时所留下来的,有些是在练习拆弹时所留下的。
她抬起手来轻轻地触上去,引得他突然一个哆嗦。
“……有点痒。”
松田阵平视线漂移,看不出来是被晒红了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所产生的红晕,在他的脸颊上蔓延开,“没事,继续写就行。”
“Marinna。”
她垂下眼睛,继续写到,“意思是苦乐参半。”
“我还以为外国人的名字,都是些什么上帝之子,上帝之母这样的。”
他模仿着她的样子,发出了个不是很标准的翘舌音,“Marinna。”
“上帝之母是玛利亚啦,我可没兴趣给人当妈。”
她刚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又被握住。
“别急,我不也是光告诉你了我名字的读音,但没说怎么写吗。”
他露出了个有些狡猾的笑,但并不让人讨厌,一边念一边写到:“松田,阵平!”
又说道:“我的名字没啥特殊含义啦,倒是你的,苦乐参半,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哦?何以见得。”
她抬起眼睛来看他。
“也没什么特殊见解,就是觉得,一个母亲要多么喜爱自己的小孩,又多么担心她的未来,才会取出这样的名字。”
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只手拿着石子,一只手放在她手心上,没有多余的手来挠头发了。
“……是啊。”
如月枫对着他笑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石子收集的差不多了,进入正式的教学吧。”
她微微偏过身去,正要演示,却又一次被抓住了手。
转过脸来看过去,发现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于是问道:“怎么了?”
“如月……不是,玛莲娜,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你得及时和我说啊。”
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顶天大的事一样,“不然我要是那句话让你不高兴了,我自己还不知道,那不就完蛋了。”
“哎?”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好笑的说道:“何出此言?”
“不知道啊,就是直觉告诉我,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他嘟囔了一声,将手中的石子抛出去,“但我直觉还是挺准的。”
如月·刚刚确实有点不高兴·枫:“呵呵,是吗。”
那他直觉还挺准的。
她用手微微向下按了他的后背,“想扔得远,就得压低点身子。”
“与水面平齐,以略高于你脚踝的高度丢出去。”
为了方便教学,她和他离得很近,谈话之间吐露出来的热气泼洒在他的耳边,让耳尖也泛起了一片红。
“……然后在丢出去的瞬间,抖动手腕。”
“噗通!”
被抛出去的小石块在水面上连着弹跳了七次,最后才不甘心的沉底。
比起刚开始只跳了两下的样子,这次看上去进步太大了。
“很不错嘛,小朋友。”
她下意识的拿出来夸奖徒弟的态度说道。
“我看上去比你还大不少,哪来的小朋友哇。”
松田阵平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吐槽道:“大朋友还差不多。”
“那就,大朋友的表现很不错?”
如月枫从善如流的改了。
而前者在听到了之后,突然开始狂丢石头。
并且,不知道是之前故意藏拙了,还是说他是个丢水漂天才,总之技术突然开始突飞猛进。
把那一堆捡来的小石头都抛完了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很顺利的让石头跳起来14次了。
“不错嘛,大朋友,感觉可以出师了。”
她在旁边围观这一阵狂轰乱炸,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说道。
而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来说道:
“刚刚你不是说,教会了我需要报酬来交换吗?”
她眨了眨眼睛,“哦,好像是说过。”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说道:“那……我请你吃饭吧!”
像是为了找补,他嘴和机关枪一样,一下子说了一大堆解释的理由。
“光交换名字,这不是配不上你这么含辛茹苦的教学嘛。”
“正巧现在也到了饭点,所以一起吃个午饭如何?这边我正好知道不少好吃的店家,且抽检时候都过关……”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搭讪有些明显了,他一紧张,下意识的解释得更多。
如月枫看着他这副模样,有种想要伸个懒腰的冲动。
阳光,太温暖了啊。
“可以啊,我还没吃早饭呢。”
她笑着说道。
“这个点了还没吃早饭?”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日上三竿,早都过了12点了。
“啧,别的等之后再说,你想不想先喝点什么?”
他拉着她向着商业街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问道:“意大利人喜欢喝奶茶吗?”
“喝呀,不过喝的最多的还是卡布奇诺,或者柠檬酒吧。”
她想了想说道:“我们对于吃还是很有讲究的,你找到的店得足够好吃才行。”
“早晨吃饭也喝酒?”
松田阵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那不会一天都醉醺醺的吗?”
“嗯……毕竟是21岁才能喝酒的日本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柠檬酒的度数很低,主要是开胃酒。”
又看向他,“但我喝奶茶也可以。”
他用手挠了下自己的头发,“嗯,主要是想着在等待饭菜上来前,你会不会觉得饿了之类的……”
——那当然不会了,按照她现在的饥饿值来说,能够五天不吃饭呢。
“啊,就在那里,我去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边说着,一边往那边跑去。
总感觉这对话之前也听到过,明明她也不是什么撒手没啊。
如月枫笑着摇了摇头,站在树下等待着。
阳光通过树叶片的间隙落下,于地面上投出了些斑驳的影子来。
风吹动着树叶,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突然,她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于不远处传来。
“玛莲娜。”
棕发褐眼的青年,一只手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西装外套,身上的白色衬衣没有一丝褶皱,背挺得极直。
他就那么站在斑马线旁,头顶的红灯转为绿灯,看向她,眸光深邃。
【我爱你。】
有一张曾经染着血对她微笑的脸,与他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在看什么?”
松田阵平的声音,伴随着一杯轻轻地在她脸颊处贴了一下的常温饮料,一起响起。
如月枫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她抬起手来,从他的手中接过那杯饮料,收回自己的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什么。”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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