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这次来东北是干正事的,虽然不会进入东胡地界,但两边距离不算太远,消息来往很便捷。
双方很快通过夹在中间的张良了解到了彼此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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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胡那头还是比较暧昧的,处在既想要大秦给出的好处,又不是很想直接被大秦吞并的状态。
这也正常,他们不像百越那般,文明方面落后那么多。即便仍旧是部落制社会,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正所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不想归附实乃常事。
始皇帝也不着急,就让张良继续和他们扯皮。顺便把李斯也丢过去,他不是说律法是他写的吗,那他就多出点力。
至于始皇自己,自然是和萧何一同处理匈奴的后续事宜。
大秦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匈奴。
如今草原上已经开始划分草场了,相比起来,东胡那边远没有匈奴的情况紧急。
他们要趁着之前那小股匈奴人被打跑的机会赶紧抢占无主的草原,不然等匈奴残兵又折返回来,便要徒生波折了。
“现如今在外流窜的匈奴人倒是不多,可往塞外草场派遣一批军队,防备他们突然回返。”
大秦给了匈奴妇孺足够的口粮和牲畜的幼崽,打算帮助他们在草原上重新安顿下来。
这个消息倘若被匈奴残兵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回来。但不是回来加入新部落的,而是回来打劫的。
一群老弱妇孺,还手握“巨款”,对于残兵来说简直是块大肥肉。毫无反抗能力,可以随便抢夺。
不仅能抢粮食和牛马,还能抢女人。
所以这些部落必须要驻军保护,直到部落中的孩子长大,能够独当一面。
除却驻军之外,大秦还会增派教导知识的先生过去。一方面为部落改善生活条件,另一方面就是给妇孺洗脑,让他们世代效忠大秦。
萧何这些日子虽然是在东胡,对匈奴人的安顿情况也十分了解。
毕竟不少匈奴妇孺之前就是在东胡被俘虏的,他又是始皇帝特意派来处理这边事务的钦差,相关事宜众人都爱来找他拿主意。
萧何便说有一部分匈奴女子已经找到了愿意和她们成婚的混血男子,应当是肯随她们去草原上定居的。
部落中有青壮的话,就可以酌情减少驻军的数量了。这部分青壮多的部落可以安排在匈奴人不太可能出没的区域。
这样一来既不用在他们那边驻扎军队,也不用担心万一匈奴残兵真的跑来了,族群里全是老弱会无法抵抗,也拖延不了时间等军队赶来驰援。
始皇看着萧何在草原舆图上的标注,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缓缓摇头:
“这些拥有青壮的部落,不可安置在距离边塞太远的地方。”
萧何一怔。
很快,他就反映了过来:
“陛下的意思是,这部分青壮可能有异心?”
扶苏垂眸看着舆图,重新圈
了几个位置。这里都是靠近关口的地方,一旦部落跳反就能立刻出兵镇压。
他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愿意与匈奴女子成婚的男子,要么是因混血遭受过乡民的排挤。这样的人或许会对故土产生恨意,想着干脆投靠匈奴。”
当然也有因此怨怼上匈奴的人,可那种人就不会答应娶匈奴女子了。他们只会一心想融入中原,哪怕家乡这边容不下他,他也会想办法去别的地方定居。
“要么,这些男子本身就另有所图。混血者俱都出自燕赵边境,赵国且不提,燕人中尚有不少企图复国之人。”
既然在中原无法复国,说不准有谁另辟蹊径,决定借匈奴的手成事呢。给他们安排远离国境的草场,不就正好给了这群人自立为王的机会?
男子中必然有没那么多小心思的人,但大秦没必要去堵这个几率。
事实就是有二心的人定然比没有的多。
因为哪怕是混血,从小接触中原礼教的他们一般来说还是不太愿意去草原定居的。两边从风俗到习性都大不相同,并非轻易就能适应。
即便人家就是单纯想借此逃离令他们窒息的家乡,你把人家丢到偏远的草原去,肯定也没有留在关塞附近好。
至少离得近的话,这些人适应起来会更快一些。在塞外过不惯还能时常回来看看,和离归家也方便。
派得那么远,万一水土不服折损人口也是个麻烦事。
更何况,划分了草场也不代表就永远不变了。
草场里有条件更好的和条件较差的,等证明了他们的忠心之后,也可以挑选愿意迁徙的部落再进行调整。
为了得到更多来自大秦的支援,也为了分到更好的草场。那些没了反叛心思的部落自然会乖顺下来,努力表现,借此为自己争取利益。
萧何皱眉:
“这样一来,为了防备匈奴残兵,就得出动不少军队了。”
总觉得有点浪费人手。
残兵数量就那么多,却因为不知道对方会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袭击部落,大部分边缘部落都得驻军防守。
草原的边界可不小,大秦哪里能抽调出那么多人出塞?
始皇微微颔首:
“是以还得打探清楚残兵的去向,而后重点在两个地段设防。”
一是从西边入北方草原的道路,二是漠北高原那一片。其他地方基本上很难有敌人流窜过来,东胡那里也有大秦驻军策应。
待到新的匈奴部落自己能立起来了,这两处就可以交由他们自己把守。大秦军队可以撤回关内,不再插手塞外布防,只在部落间起冲突时出兵调停即可。
萧何明白了:
“那便要麻烦将军们尽快将匈奴残部赶出草原了。”
之前没追上去将敌军尽数剿灭,主要还是因为和匈奴作战的都是守边将领。没有王令不好擅自追击太远,继而深入草原腹地。
而且就算去追,也不一定能追上。
对方对草原太过了解,很容易就能甩掉追兵。守将保险起见不曾轻举妄动,毕竟他们的职责只是守卫自己所在的郡。
现在需要驱赶匈奴人出境,就得单独派遣军队清理草原了。
倒也不需要把所有残部都一人不落地赶出去,草原那么广袤,不可能全数驱逐。只需把人数多的大部队赶走即可,剩下的小队伍即便去侵扰部落,也打不赢人家。
君臣商议了数日,这才重新定下了草场的划分方案。
同一时间,各郡也收到了派人深入草原驱赶匈奴残部的命令。
为保安全,这会是一个持续时间不短的行动。而且在后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得频繁出兵巡视塞外。
不光是为了搜寻是否又有匈奴残兵集结成较大的队伍企图搞事,也是为了去附近的部落巡视,看他们是否安分。
没有匈奴侵扰的边郡,其中的驻军原本该酌情削减的。但有了这项职责,军队就不能完全裁撤掉。
更何况,日后匈奴部落间产生矛盾,大抵也要附近的边塞驻军前去调解。
扶苏了然:
“父亲的意思是边塞的驻军可以减少,却不能减少太多。等到匈奴养好了,便能再度削减一些。”
最后维持在一个最低限额上,用来应对突发事件。
始皇扫了一眼舆图:
≈ldo;仅限和草原接壤的这几个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诸如靠近箕子侯国的辽东、靠近西域的九原等,就无论如何不能裁撤军队。
哪怕箕子侯国归顺了,也要驻军防备。
像这样的附属国,可比百越匈奴一类被并入大秦领土的部落要危险得多,随时可能脱离掌控。
扶苏则道:
“也不知日后的大秦会否因为和平太久而失了血性,若是如此,离衰落不远矣。边塞的军职保留也好,让年轻儿郎们多去军中历练一番。”
哪怕不上战场,只是隔三差五带去草原拉练,也比整日埋头种地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春秋战国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了,大秦可不能重蹈覆辙。
始皇帝十分赞同:
“善。”
随即取出他的祖训,认真记下此事。
要求后世儿孙不能因为自负天下一统、周遭再无侵扰,就自大膨胀。觉得养那么多军队是多余的,或者即便养着也当猪养,不好好训练。
处理完草原的事情,东胡那边还没扯皮完。
可始皇帝这次出行的最重要目的已经达成,都城那头催得紧,总不好真的在东北耽搁时间。
所以陛下给深入东胡的李丞相留了封书信之后,就干脆启程回京了。
李斯本来就被这群纠结的东胡人搞得烦躁,归不归顺你们倒是给个准话。一边心动一边犹豫,烦人得很。
结果又听说陛下居然丢下他先走了,李斯顿时更烦躁了。
陛下竟会抛下他独自离开!
李斯面色不善地看向那群
东胡首领,都怪这些人耽误时间。否则他早就处理完了事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可以跟着王驾一起回京,何须像张良一样倒霉地被困在这里?
陛下怎么能这样,他可是丞相,留在东胡算怎么回事。丞相责任重大,有很多要事须得他来处理,再怎么也不该丢下他啊!
李斯警惕起来。
——陛下该不会是找到了新的丞相人选,准备趁他不在培养旁人吧?
当初王绾就是被勒令闭门思过,接触不到太多朝政,然后太子和陛下让他去顶替王绾代理相国的事务。等王绾关完禁闭出来,相位就顺理成章地被他顶替了。
李斯觉得自己很危险,要是他真在东胡待上几个月,会不会回去之后也要面对个随时能顶替他的“代理丞相”?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李斯的眼神凌厉起来:
“诸位首领若是无心归附,那便直说,何须与老夫拖延时间。明日某便领人回秦,你们也无需再纠结了。”
这是下了最后的通牒。
要么赶在明天之前给个准话,要么他就默认东胡不想和平归顺了,直接带着所有人才和物资离开。
大秦又不是没有军队,逼急了他们干脆一路打过来,强行占领东胡。这些日子就是太给他们脸面了,才叫这群人胆敢拿乔。
东胡首领大惊失色:
“丞相何故如此?我们不是商议得好好的吗?”
怎么这就不耐烦翻脸了?是因为大秦皇帝离开了辽东?所以始皇帝之所以走人,就是不想再和他们谈了?
东胡顿时意识到不能继续拖了。
大秦皇帝的离开和大秦丞相的翻脸,都让他们意识到秦国恐怕是真的没有耐心继续扯皮了。
一群人紧急开会商议对策,讨论到底要不要见好就收。
其实这些天东胡已经意动了,因为眼看着匈奴都被拿下,东胡实在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之前只是不甘心,现在不甘心也晚了。
都拖了这么久,能拖一天是一天。
大家就想着暂时不给准话,这样自己还能多当一段时间的首领。像这样头顶没有秦国官吏压着的日子不多了,以后设了郡可是得受郡守管辖的。
现在嘛,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除非真想和秦国开战,不然只有一个选择。
当天夜里,李斯就得到了准话。
这群东胡人真是不会做人,大晚上的把人从被窝里叫起来说这个。李斯的脸色更阴沉了,没睡好觉的他接下来好几天都脾气极差。
这群人早干嘛去了,真是不逼一下就不知道听话。
现场局势调转,从大秦极力拉拢东胡变成了东胡生怕大秦翻脸走人。所以李斯干脆也维持着臭脸和他们谈判,将之前提及的条款再次拿出来讨价还价。
原本他有耐心,愿意多给东胡一点好处,换对方安分。
现在他发现了,东胡这种部落就是欺软怕硬,既如此也没必要对他们太好。差不多就行了,他们
还敢反抗不成?
李丞相用极快的速度搞定了之前拖延许久都没完成的事务,而后迅速启程,去追王驾。
王驾走得慢,他只要快马加鞭的赶路,肯定能赶上的。
老丞相一点都不服老,赶车的车夫都心惊胆战地劝他慢些。一直这么赶路,他怕老人家受不住。
李斯却不为所动:
“快些!陛下还在等我回去!”
车夫:≈hellip;
远方的王驾中,始皇帝收到了东胡传来的最新消息。
他与太子提及此事:
≈ldo;你这招确实有用,只是有些废丞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把李斯单独留下是太子出的坏主意,说是用这个法子激一激李斯。
出去那么久怎么还没把事情办妥?
一定是偷懒了!
始皇虽然觉得太子对李斯的要求略有些苛刻,但也没有拒绝。东胡的归顺也就这两个月的事情了,李斯早一点回京还是晚一点回京,影响不大。
结果李斯还真因为被单独留下,爆发出了潜力。担忧自此以后就会成为常驻东胡的李钦差了,赶紧想了个法子逼得东胡迅速做出决断。
现在李斯在追赶王驾的消息传来,始皇帝陛下难得有些同情老臣。
他说道:
“还是派人过去同丞相说一说,不要着急赶路了。否则路中病倒,养病岂不是更耽误工夫?”
到时候就真得找个人帮李斯代理丞相之位了,毕竟老人家生病一般都要休息许久,甚至一个搞不好就得直接和官场说再见。
罪魁祸首扶苏大度地点了头:
“也好,距离王驾抵京还有许久。按照我们的速度,丞相即便慢点赶路也能在回咸阳之前追上车队,确实不必着急。”
直接去跟李斯说你慢点走,他不一定听。给他算一算赶路的速度和行程,他肯定就老实听从了。
扶苏于是派了会算数的人跟随传讯兵一起出发,免得传讯兵劝不住人。
车队在东北停留到春末,启程回京时已经进入了夏季,这会儿路中又快到一年里最热的时间了。
为免太子再次中暑,日常赶路甚至都避开了阳光炽烈的正午时分。
因而每日赶路总是上午走一会儿,午时初(11点)就停下寻个阴凉处休整。待到午后过了未时末(15点)再接着出发,走到天擦黑寻个安全之处过夜。
要不是夏季白昼较长、天黑得晚,赶路的时间只会更短。
原本早晨还要等太子起身用过早膳再出发的,后来扶苏觉得这样太耽误时间了。干脆天一亮就启程,早膳提前做好了用炉子温着,等他起身后在马车中用膳也是一样的。
太子殿下睡眠挺好,大清早马车开始赶路的动静也闹不醒他。他翻个身还能继续睡懒觉,直到始皇看不下去把他唤醒为止。
始皇盯着他起床用膳:
“等你睡饱都快到用午膳的点了,身体如何能受得住?每日早些起来,
用完膳再接着睡。”
大抵每个看着孩子睡懒觉的家长都是这样的。
一开始是不许孩子睡懒觉,后来妥协了。睡懒觉可以,得把早饭按时吃了。
不过始皇自认为自己这不算没有原则,毕竟他之所以会妥协,并非他溺爱孩子。实在是扶苏往年的睡眠质量太差,不多睡一会儿他担忧爱子精力不济。
这个毛病还是上一世带来了。
当初扶苏体弱多病,本来就容易梦魇。再加上出了父亲突然驾崩的事情,他自己白日里又烦心国事,夜间就更容易睡不好了。
重生后稍微好转了一些,不怎么做噩梦惊醒了。但也不知怎么养成的毛病,睡到半夜就会苏醒。
醒后便会暂时失去睡意,能睁着眼睛发呆一两个时辰。所以想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免不得早上补个回笼觉。
往日在咸阳需要上早朝,扶苏就能半夜醒来撑到早朝的时间直接起床。上完朝又继续跟着父亲批阅奏折,直到午饭后才小憩片刻。
于是众人总能见到太子上午偶尔犯困,会找机会小睡一会儿。或者干脆没耐心翻看奏折,玩玩笔玩玩镇纸,时不时休息一下。
大家都当他是纯粹的喜欢偷懒。
——虽然扶苏确实喜欢偷懒,不过很多时候确实是因为没睡饱,需要歇一歇。
始皇一开始没发现儿子这个半夜会醒的毛病,毕竟他们各睡各的,又不在同一个房间里头。
有时候扶苏睡醒会点灯看看书,有时候怕被父亲察觉,干脆就躺在床上熄着灯琢磨政事。
侍者又不能一直盯着太子是睁着眼还是闭眼睡着了,就算能盯,扶苏也可以闭目沉思,假装是在睡觉。
之所以发现不对劲还是靠夏太医告状。
自从发现夏太医的医术高超之后,始皇就开始让他全天候盯着太子。
以前的夏无且自己就是老人家,没有精力一天好几个时辰地盯人。夏太医不一样,他除了自己睡觉的时候,其他时间都能时不时晃悠过来给太子把个脉。
于是太子上午老犯困的事情就被他查出来了,再仔细一寻摸,顺藤摸瓜便发现了夜里装睡的问题。
扶苏装睡能瞒过侍者,却瞒不过太医。夏太医半夜突袭,逮到了好几回假装睡着的太子殿下。
扶苏试图贿赂太医不要往外说。
夏太医贿赂照收不误,扭头依然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始皇。还美其名曰“陛下不是外人”,不算往外说。
扶苏:……
后来始皇就开始勒令儿子每日睡前服用一些安神的食物。
大约就类似后世人睡前喝点热牛奶辅助睡眠那样,不算吃药,属于温和的食补。
效果是有的,这不,太子殿下睡得马车晃悠都没把他吵醒。本来按照他这个睡眠质量,动静大一些肯定能醒过来。
但始皇帝依然担忧儿子睡不饱,左右也没有早朝要上,就纵容儿子用完早膳继续睡了。
扶苏本该在他自己的马车上睡觉的,可为了抓他起床用膳,父亲都跑来他这边盯着他了。
吃完早餐他干脆跟着父亲去了主车:
“我在这里睡也是一样的。”
他本来想说自己不睡了,起都起来了,还睡什么。然而父亲十分坚持,非要他再睡一会儿,把之前缺失的睡眠补回来。
扶苏只能顺着他的话答应,上了马车之后往旁侧的软榻上一窝。
始皇在桌案前批奏折,蒙毅在周围当他的助手,史官正在当值不能偷懒,唯有太子在公然补觉。
史官都要羡慕哭了。
他也想睡觉,但他不敢睡,太子殿下命真好啊。
扶苏打了个哈欠:
“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多觉要睡,定是夏太医每晚给我准备的安神之物效果太强,才到早晨还有药效。”
始皇没听这个狡辩:
“又不是喝了药,哪里来的那么强的药效?”
夏太医都说了,身体缺觉确实会在后续一段时间里总是犯困想休息。太子约莫就是这个毛病,只要睡足了就没问题了。
正好马车晃晃悠悠的,很适合酝酿睡意。
多亏驰道足够平整,马车也被墨家制作得尽可能地降低了颠簸感。否则在车上睡觉时不时被颠醒,那不是补觉,那是受罪。
扶苏还想说点什么辩驳的话,才说了两个字就沉沉睡去了。
史官顿时更羡慕了。
这说睡就睡的能力真不错啊,像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就睡眠不太好。
不行,他回头得问问殿下每晚都吃的什么。
不能直接去问夏太医,免得夏太医又找一堆难吃的东西来折磨他。跟着太子吃肯定没问题,大不了里头有些吃不起的他不吃就是了,只挑吃得起的吃。
其实史官入睡也没那么困难。
他主要是夜里入睡困难,白天还是很容易睡着的。尤其是陛下批奏折的时候,他跟在旁边无聊到抠脚,就想打瞌睡。
要是能把这困意分给夜晚的自己就好了。
史官怀疑他就是晚上睡不着,才导致自己白天当值的时候老犯困。这情况就和太子之前说他白日里老想偷懒是因为犯困,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这个说辞很像是给自己找借口,但考虑到他和太子现在是同一阵营的,史官决定将这个说法郑重地记进起居录中。
没错,太子就是因为犯困才会注意力不集中,和他本人生性懒惰没有任何关系。
而他史菅,同样如此,他绝不是一个上班就打瞌睡的、毫无进取之心的臣子。
史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记录。
他心想,等太子睡醒看到这个,肯定会很赞赏他的机智。然后他再去问太子每晚吃的什么,太子一定会不吝赐教。
要是肯每天赏他一份,让他不用自己掏腰包加餐就更好了。
作为臣子,他要恪守一日只能吃三餐的规定,天子才可四食。
哪怕临睡前吃点小点心不算正餐,除非得罪了人才会被抓着这点弹劾僭越。史官还是觉得他得小心一些,不要太放松警惕。
作为天子近臣,史官总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肯定有小人盯着他,企图取而代之,他不能给旁人可乘之机。
午间扶苏起床用午膳,就被期期艾艾的史官找上门来。
扶苏听完说道:
“爱卿多虑了,有追求的臣子看不上你这个职位。”
史官振振有词:
“那也不是谁都有追求啊。”
万一人家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史官,享受天子近臣的好处,没那么大的野心,他不就是活靶子?
更何况如今起居郎之位还处在世袭的状态下,抢到手之后可是能传给儿孙的。
扶苏:……
扶苏心说他们想干,也得他和父亲愿意要才行。并不是起居郎是世袭的,而是史家父子信得过,才能暂时维持住世袭状态。
换别人上位,可就不一定有这个优渥待遇了。
不过扶苏也懒得争辩这个:
“爱卿这点小要求孤自然会满足。”
随即下令让人以后安眠的食物准备双份,每日给史官送一份去,算作赏赐。
史官高兴地谢过太子,心想果然还是跟着太子混有钱途。
省了一笔开支不说,还白嫖了不少好东西。
车队回程没走来时的路。
若从北境的驰道走,再过直道回咸阳,夏季最热的时候又要在边塞度过了。
启程时他们也不知道今年夏季是否和去年一样炎热,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南下的路线。
赶在夏季最热的时节来临前奔赴黄河沿岸,就可以乘船西归了。
坐船比坐马车凉快,因为船只庞大。
如果嫌热的话,还能在隔壁的船舱里放置冰盆。这样四周的房间都是凉爽的,隔着墙壁透进来的凉气也可控,不容易因为贪冰着凉。
而马车再怎么折腾,大小也有限。车中隔不出太多的房间,没法在四周形成阻隔。
再加上马车车顶要接受烈日直晒,船只却能做成两层的。上面那一层也能挡一挡热气,住在下层会稍微阴凉些。
车队紧赶慢赶,才赶在盛夏之前上了船。
众人因此越发领会到修运河的好处。
若是北边的那几条横向河流之间早就修好了纵向的运河,早在辽西郡时他们就可以直接换乘大船,顺水南下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海河流域跟黄河流域没什么相连的水路,只能走马车慢慢赶过来。
最后那段路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都没走驰道。寻常官道走起来颠簸不少,众人都挺受罪的。
扶苏上船之后就往凉爽的船舱里一躺,开始算各地的基础建设做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够腾出人手来修运河。
倒也不着急,在第四次巡游归程之前修好就行。
毕竟第四次是
巡幸塞外,回咸阳依然可以走东北水路进入黄河流域。而第四次至少是十年后的事情了,慢慢修来得及。
第三回巡游走巴蜀南下,倒是有现成的水路能借用。
除却刚开始出门过巴蜀时可能找不到合适的水路之外,等进入珠江流域就好了。
珠江一路能到南海郡。
后面的路程虽然没了水路,但其实王驾也不太可能进入闽越的地界。闽越是百越里性子最独的一个,进去之后风险比较大。
所以那时约莫会换马车往庐江郡去,然后从赣江入长江。抵达会稽郡后,顺江南运河进入钱塘江,去看看东越。
回程就很简单了,直接走长江回来。
长江有个支流叫汉水,可以抵达汉中。汉中距离咸阳不远,全程都不需要坐太久的马车。
始皇听着儿子已经提前开始规划巡游路线了,也不打断。任由他畅想起来,还很给面子地将之记录在舆图上。
而后他说道:
“可缓过劲了?去换身干爽的衣服,船舱里冰盆放的多,别受凉了。”
今日抵达黄河沿岸的时候恰逢午时。
既然大船近在眼前,大家也就不耽搁时间了,直接上船再用膳和休整。
只是已经进入酷暑时节,从放了冰的马车上下来上船的这么点路程,就叫他们出了一身汗。
始皇看儿子面色泛白,就让他先躺一会儿。
扶苏平日看着没这么虚弱,所谓的体弱都是大家嘴上说说的。可是一旦遇到严寒和酷暑,就立刻不成了,还是身体底子虚。
始皇问过夏太医怎么改善太子畏寒畏热的毛病,夏太医说只能尽量调理。太子自己不肯锻炼的话,吃什么都是没用的。
始皇就很不解:
“太子年少时勤练不辍,近十年虽然略有懈怠,缘何就如此虚弱了?”
可见始皇自己其实也很清楚,爱子的身体底子是可以的。不应该造作十年就造成了这样,除非前世的病弱被带了过来。
但那时的病弱是前世身体的毛病,又不是神魂的毛病,哪能被一并带过来。
夏太医只好说明白一些:
“思虑伤身,且太子还有心结。夜间睡眠不好,更是雪上加霜。”
始皇于是陷入了沉默。
夏太医又道:
“如今重新调理倒也不迟,只是身子骨虚了些,不是什么大毛病。臣虽不知太子心结在何处,但见他不如往年思虑甚多,且夜间也能睡足了,调养两年便可缓和许多。”
所以仅剩的毛病就是心结了。
始皇算了算时间,还有八年不到。
他便对夏太医吩咐道:
“你尽力为太子调养,不要叫他身体恶化。”
既然三个大问题已经解决了两个,剩下那个就算要等到八年后才能搞定,那也不必过于忧虑。
夏太医都说以现在的状况调养两年就能缓和很多,那调养八年必然效果
更佳。待八年后一切尘埃落定,他的阿苏就能彻底好起来了。
夏太医不明所以,但见陛下并不担忧的样子,也猜到了陛下可以解决太子的心结。
于是跟着松了口气,笑道:
“陛下也要放宽心些,免得太子身体未好,您又出现状况。”
始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要是他也因忧思过度影响了身体健康,扶苏只会更加担忧。要解决儿子的心结,唯有他一直康健强壮。
始皇取过柔软的巾帕替儿子擦去额上的汗珠,催促他不要犯懒,赶紧起身去更衣。
他都催了好几遍了,臭小子依然一动不动。
扶苏唉声叹气:
“若能习得仙术,我定要先学清洁之术。”
捏个指诀就能浑身清理一遍,最好还能一键换衣,方便得很。
有侍者伺候他更衣他都嫌烦累,完全想象不到庶民平时日子是怎么过的。若是无人侍奉,他怕是要成个四体不勤的邋遢鬼了。
始皇哭笑不得: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旁人提到仙术,都是想学厉害的法术,翻云覆雨、掌控乾坤。扶苏倒好,整日想着借此偷懒,哪有用仙术做这个的?
扶苏在里间更衣也不妨碍他嘴上絮叨,隔着屏风和父亲拌起嘴来。
“当了仙人还要自己更衣洗漱,未免太过费劲。越是那样的人,越会给自己省事,所以必然有类似的法诀存在。”
始皇让他少胡说八道:
“你自己说的世间必然没有神仙,那就不要想这些了。”
虽然相信有鬼却不相信有神仙是个很奇怪的状态,但父子俩都接受良好。
也没人规定鬼怪和神仙必然是同时存在的,说不准世上就是有鬼无神呢。鬼魂自行运转,维持生灵轮回,也不是非要有神仙参与其中。
更何况即便有神仙,只要他们无法插手人世,就和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大家各过个的,神仙总不能因为凡人说了一句“神仙肯定不存在”就闲得无聊跑来降罪。
是以父子俩推行国运说和神仙避世论的时候非常理直气壮,偶尔私底下也会辩论一番这些到底存不存在。
其实存不存在都不要紧,因为它们好像确实影响不到人事变迁。
扶苏从里间更衣出来,还在和父亲纠结清洁术的问题。
不过这次他换了个方向:
“没有仙术就没有仙术吧,反正等我成了魂魄肯定就不用烦恼清洁的问题了。”
没听说过鬼还要洗澡的。
始皇:……
始皇这下没法反驳了,因为他前世当游魂的那些岁月,好像确实没为这些烦心过。
但他仍被儿子的话气了个够呛:
“活得好好的,不要总说这些死后的事情。”
他怎么听着臭小子像是挺期待去当鬼的?这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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