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眼看柯南已经想出了这起案子的头绪,正暗地里举着麻醉手表打算给毛利小五郎来一针,让“沉睡的毛利小五郎”闪亮登场,却突然遇到了凶手自爆的稀罕场面。
柯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也没想到他正打算拆穿凶手的花招,这时候却突然被凶手本人解开了藏匿的手法。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宇田川的制服外套里面,缝上了歹徒行凶时所穿的黄色外套和红色长裤,双面外套很好地瞬间藏匿了标志性的服装。
“可,可是还有头套呢?”几位警官目瞪口呆,就算是从业几十年的目暮警官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入间邦彦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只见咒灵被祓除之后,突然性格大变的经理宇田川不知道该说他是本性暴露还是被咒灵搞坏了脑子,维持着洋洋得意地表情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裤子。
“咔哒”一声轻响,皮带被他解开了。入间邦彦来不及捂住自己的眼睛,就看到宇田川露出了被他穿在内裤外的头套。
这……这就是变态吧?他刚入职就要遇到这么刺激的案件吗?
只能说,幸好这间员工休息里现在呆着的人,无论是店里的员工还是警员都是男性,才避免了宇田川会被其他名义的罪责所逮捕。
在宇田川自爆之后,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搜查一课的警员们很快就收工把人带回警局了。
只不过,入间邦彦跟目暮警官沟通过后,依旧留了下来,与清扫米花堂的七海建人完成后续的工作。
“七海先生,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入间邦彦把自己刚才祓除了那个低阶咒灵之后的事情跟七海建人全都讲述了一遍,对方的脸色看上去一如既往,十分沉着可靠。
七海建人对他擅自祓除咒灵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或者说,他本人虽然是一个对工作负责的咒术师,行事也遵循规章制度,但对于一些细节方面,他有着自己的判断,而非是咒术界高层手里听话的棋子。
如果在场的其他咒术协会的人,估计现在就恨不得把入间邦彦的人生轨迹查清楚,将这名从经历到立场来看,都会对子产生威胁的对象列入考察的黑名单。
说到底,咒术界封闭太久,无论是客观还是主观因素,都造成了他们与外界的隔阂,而独立已久的咒术界自然不愿意被外界插手,哪怕这个外界是在一定程度上与他们打配合的政府部门。
觉察到七海建人隐晦的还算友好的态度,就像是成人间无言的一些默契,入间邦彦领受了对方的好意,在工作上也绝不多问额外的东西。
他们都明白自己的任务,也明白高层间那些迂回复杂的博弈。但他们作为前沿对接的打工人,实在没有必要为上级的利益而破坏最根本的工作。
“没有威胁性。”七海建人认真巡视过一圈后说道,顺便还分析了一波:“那只咒灵对人的情绪和想法有引作用,或者说在人本身有这种负面想法的情况下,它的作用就类似于加速行动。”
这是在为那名凶手定性了:咒灵不是罪魁祸首。
“刚才这里的那位侦探,他身上有什么异常吗?”入间邦彦说得很有目的性。因为柯南的身份复杂,牵连甚广,所以他也没有将柯南纳入对方的观测范围。
反正目前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也是绑定着出现的,几乎没有什么案情是脱离不开他们两个的。但看安室透找借口接近观察时,也是选择毛利小五郎就可知晓了。
而入间邦彦现在做的,是将米花町乃至东京都内的一些案件与侦探们联系出来,提供一条快捷的路径。
“有些不太寻常,但我在这方面的研究并不深入,我会申请让更专业的人来的。”七海建人十分诚实,而入间邦彦也明白,咒术师这种听上去神神叨叨的法师角色,如今大半都是“物理祓除”的个中好手。
在米花堂超市的这起颇有些荒唐的案子里,可以基本确认,案件的发生率提高与咒灵有着一定正比关系。当然,把人性之恶全都推脱到虚无缥缈的诅咒上去,未免有推卸责任之嫌。
他们以米花町为目标,率先对这一个区域进行了清扫,就像是个把月空闲时做的常规大扫除——当你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其实各个角落都落了薄薄的一层难以觉察的灰,直到雪白的抹布变成灰色才惊觉有这么多细小的尘埃洒落累积下来。
入间邦彦很快就熟悉上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他基本就是给七海建人打下手的,借用警方的背景完成一些辅助监督的职责,和己方的情报收集。
看纸面资料和目睹实际的现场还是相距甚远的,就像他虽然也当过一阵子“七海建人”,但从第三人的视角来目睹这位精英白领模样的成熟男士战斗的英姿,还是略有些的遗憾地在暗地里的比较中,感觉自己的战斗水平不如对方。
入间邦彦如今手上只有“合作”带来的两把简单咒具。一把是贴身存放的匕首,还有一把咒具枪,被他替换了警方的配枪一直小心谨慎地安放在腰侧的枪带里。
他看上去像一个文职,如果再加上一副金丝眼镜,就更像是指挥部的成员了。在这段时间里,反而是他空降搜查一课的在职时间没有那么顺利。
因为需要时常与七海建人外出,所以直到目前,搜查一课的警察们都还没有全部见识一下这位新任同行。空降本就是职场关系的阻碍,而入间邦彦甚至鲜少出现在警视厅,这样的神秘让他在搜查一课中的名声不太“亲民”。
与时常不见人影相反的是,每当他这边需要什么资料的时候,警视厅确实需要全力配合。这种极度差异化的官僚主义做派,也就是在几个知情的高层长官的配合下,才被勉强磨平。
入间邦彦毫不怀疑,如果他哪天出现在追捕凶手的外勤现场,肯定有不少看他不顺眼的同事,不介意在混乱的局面里表演一番“痛击我的队友”。
他自嘲似地吐槽:“我以前可是个好人缘。”
因此,在一段忙碌的初步排查阶段之后,他有意提高了自己在警视厅的出席频率——起码在形形色色的封锁现场,不会出现被同事拦住不让进的尴尬场面。虽然他知道这也不过是粉饰太平的手段罢了,以他神神秘秘的形式风格,就差在脸上写上“公安对头”给这些名义上的同事们看了。
“入间警官,今天很难得嘛。”佐藤警官打趣道。
这天,入间邦彦难得在警视厅维持了以小时为单位来计算的出席时间。他还特地带了新兴的一家网红咖啡馆的畅销品,打包了两纸袋的外带给他的这些同事们。
倒不是他厚此薄彼,只是从职责划分来看,这里的案件发生时,大部分都是由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负责的。所以入间邦彦还是选择了免不了打交道的这一小队的熟人,来维持必要的职场交际。
庆幸的是,大概目暮警官之前曾暗示过什么,所以无论是老人还是新人,都没有对他经常消失的现状提出麻烦的质疑,甚至在对经常和他走在一起的七海建人也没有多问,倒是省下了他编造虚假档案的功夫。
入间邦彦将咖啡带给了大家,还细心地提供了可供选择的三类品种……虽然最后受欢迎的往往是实用的意式浓缩。
以米花町的神奇案发率,正常的休假对于这些经常受压榨的同行们是屈指可数的,休假着突然被一个电话叫到现场也是正常的。入间邦彦则是靠着自己这些天和七海建人东奔西走,赶往各个现场奔波不断的疲惫感打入了这群公职人员群体内。
“入间警官,你多久没睡了?”高木警官惊讶地看着对方脸上的黑眼圈。
入间邦彦的肤色不算黑,有什么状态往往直接反应在脸色上。高木警官还记得,当初在米花堂超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入间邦彦眼底的黑影还是没有这么明显,现在却已经快定型成了半永久的青黑。
人的幸福感就是在比较中体现的。虽然米花町案发率这几个月高了不少,但是破案率在毛利小五郎的加持下也相应地有所提升。对于这间办公室的警员们来说,追着一个案子熬夜几个礼拜的概率倒是降低了。
至于入间邦彦,他的搭档七海建人可是在和他熟悉之后,会在他面前直言不讳“劳动就是狗屎,加班更是狗屎!”的勇士。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很有默契地达成了“如非紧急,绝不加班”的共识。
他的这两条黑眼圈纯粹是自己作出来的。或者说,由于某种迫切的预感,在公安的业务上他过于尽心尽力了。
咒术界毕竟有着千年的漫长历史。他光明正大地从七海建人那里讨要了他当初的那些咒术界通识课本,刚刚鏖战完毕。如今更是进一步打算走七海建人的关系,到东京咒术高专去请教一番。
七海建人说之前申请的“专家”就快要安排下来了,所以入间邦彦更是想要多收集一些消息,在接下去的接洽中能掌握到一点主动权。
除去和七海建人的“清扫”,提交的小结报告,警视厅必要的打卡活动之外,他的“业余”生活也非常丰富多彩。
可惜他没有降谷零那样好的体质与状态,如今离【坂口安吾】看上去就差一个【七海建人】了。
对于高木警官的诧异与同情,入间邦彦笑了笑:“还好,起码这周,我的平均睡眠时间达到了4小时。”
第62章
入间邦彦的遭遇让他收获了办公室诸位同事的一波同情,总算是放过他,不再纠结于日常的神出鬼没。
与此同时,入间邦彦也遭遇了新的挑战。他和七海建人将米花町及隔壁的杯户町都清扫了一遍,这是近期附近案发率有着明显上升的两个重要城镇。
而在入间邦彦阅览整理卷宗的过程中,他们发现,这些新发生的案子或多或少地都总是出现那么几个人的身影,比如已经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的毛利小五郎,还有看似附带的江户川柯南。
也不知道是案件在吸引侦探,还是侦探身边总环绕着案件。
他突然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在一个周末,七海建人说好的“专家”终于抽出了宝贵的时间赶到这里。
七海建人好心地给他打预防针:“这位前辈的态度有些玩世不恭,但在专业方面,他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入间邦彦还真猜不出,一向符合职场社交礼仪的七海建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现在,他已经有所预感了。
该不会是……
“铛铛——”来者自带登场配音,手里拎着一个纸袋的白发高个男子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由于距离太近,入间邦彦不得不抬头才能对视上对方——不,根本没法对视,因为来人带着一幅黑漆漆的墨镜。入间邦彦发誓,这幅墨镜是纯正的乌鸦黑,没有人能透过镜片看到对面的景象。
果然是他。
“我是五条悟,是七海的可靠前辈哦。”
没有可靠的人会说自己可靠吧。入间邦彦在内心默默吐槽:完全暴露了啊,五条悟先生。
五条悟可不会管这些,他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盯着入间邦彦看了几秒钟。入间邦彦被他看得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忍不住问道。
“五条先生,怎么了?”
总觉得他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五条悟脸上的神情就像是站在桌板边上伸爪预备推水杯的猫猫,让入间邦彦感到有些不妙。
不过在不使用咒力的情况下,入间邦彦平时的咒力都收敛得很好。或者说,只有一些类似于普通人视野里宛如灰尘一般微不可见的咒力残秽罢了。就算是六眼,也无法在咒力没有运行的情况下判定他的术式到底是什么。
单看五条悟对无下限术式的运用,就知道这家伙是个聪明人了。或者从六眼的作用来看,这家伙堪比一台人形计算机。
与此相对的,是五条悟所具有的令人难以忍受的任性性格。简而言之,像他这样行的人,就是广大社畜之敌。
“喂,你的术式是什么?”五条悟直接开口问了,丝毫没有遵循人际往来的安全距离。
虽然入间邦彦现在也算咒术界相关人士了,甚至还有待于开发培养成一名能够持证上岗的咒术师。但是,只从他们的立场来看,这都是一个不该被问出口的隐私,乃至于敏感的问题。
这家伙在职场上,就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会直接询问同事工资的人吧。入间邦彦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用官方的语气开口道:“抱歉,五条先生,我目前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对于这种听不懂暗示的人来说,还是直截了当的拒绝更加保险。
入间邦彦甚至都不像以往那般体贴,去关注由于对方的身份而可能会造成的负面影响。属于社畜的圆滑处事和规范礼仪,都被他自己冲进了下水道。
对于五条悟这个家伙,可不能用寻常的眼光来看待,否则是要吃大亏的——不是自己的利益受损,并是会被这个人给气到减寿。
“什么呀?真无聊。”五条悟收到回绝后,立刻泄了气。
当然若是去看他墨镜背后兴趣盎然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虽然不懂人心,但是五条悟对于谎言和出尔反尔,也颇有心得呢。
好歹也是经历过幼稚迷幻的男子高中生时代的人,这点学生时代的必备小技能,他上学的时候用得可多了。
入间邦彦虽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打算,但是作为【七海建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这个男人的本性了,便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总觉得这个家伙会设置一个相当难搞的场景,迫使自己来展示术式的。
于是,想到这里,入间邦彦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术式并不具备攻击性,现在也还没有完善。接下去,可能还要到东京咒术高专来进行拜访和学习。”
他顺便把锅都推给了上级:“抱歉,我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必须要按照规则来走流程。”
入间邦彦拼命地给自己上保险:“按照规定,不是咒术师的我,是无法在日常生活中找到合理合法地使用咒术,还请五条先生见谅。”
他的这番话可谓是相当给面子了,也给了对方打好了台阶。五条悟只是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一句:“会有机会的,那就让我到时候再来期待一下吧。”
虽然对方句句都在不断地贬低自己,但以五条悟的直觉,他分明感受到这家伙言辞之间,似乎有一种“过度谦虚便是骄傲”的遮遮掩掩的感觉。
算了,就让这家伙再拖延一点时间好了,总归能见到正确答案的。五条悟直起了身子,让入间邦彦带路。
因为通过七海建人的引荐,据说这次的调查对象会是十分有趣的样子,正等待他来判断。看在有替代品的份上,五条悟接受了这暂时的退让。
希望那所谓的判定对象,能够比入间邦彦更加有趣吧。
入间邦彦找了个理由,把毛利小五郎约到了他家楼下的波洛咖啡厅。他向对方说,这次约毛利先生出来,是想从这位经验丰富的前刑警·现侦探那里讨教一些经验,得到一些有用的案例分享。
正好毛利小五郎最近也没有委托,便答应了他带有报酬的交流请求。而五条悟则是被他千叮咛万嘱咐地,留在另一边的桌子旁,享受他所提供的一下午的免费甜点。
五条悟当然不缺钱,所以入间邦彦是用波洛咖啡厅里甜品的美妙滋味来对这位咒术师进行贿赂的,希望他能够对自己的行动予以配合,不要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
虽然在别的方面如同七海建人所说的那样,五条悟的为人处事并不值得尊敬。但对于咒术界的一些默认的规则,他还算是乖巧地遵守了。起码,他不会当着普通人的面直接使用威力巨大的术式,或者说出一些惊人之语。
入间邦彦成功地把毛利小五郎连同没有被带出门的江户川柯南都约到了楼下,还拿出了一叠文件认真地和对方探讨起来。
他悄悄地像后瞥了一眼,五条悟正在美滋滋地享受着波洛咖啡厅的甜品,还靠刷脸让小梓小姐拿出了正在研制中的新品来让自己品鉴一番。
五条悟当然没那个情商,只不过波洛咖啡厅的甜品质量确实过硬,他不吝于给出好评的举动让小梓小姐认可了他的品味,才得到如此优待。或者说,只要不张嘴说出那些气人的话,五条悟的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那么,今天非常感谢您的解答。请让我请您和柯南这孩子一起吃顿中饭吧。”
入间邦彦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收起了手上的资料。
毛利小五郎也没有别的安排,便欣然接受。
入间邦彦转身借口自己去趟卫生间,和一旁的五条悟交流起来。
“怎么样,五条先生?有什么异常吗?”入间邦彦悄声问道。
“啊,果然有意思。”五条悟露出了莫名的微笑:“这两个人,简直像被诅咒了一般……不,或者说是诅咒的携带者吧。”
“哎?那么,会对他们造成危害吗?”
“他们目前的状态就像是咒物。诅咒与诅咒互相之间会互相吸引,他们就如同咒灵诞生的催化剂,会诱发已经存在的恶意。但是当咒物的威胁性达到一定高度时,其本身却会被当做驱逐低级诅咒的威慑品,反而能根据其领地意识达成克制其他诅咒的效果。这就是为什么这股奇怪的力量不会对他们自身产生损害的原因了。”五条悟难得耐心地解释道。
入间邦彦稍稍放下了心。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令人感到有些难办。不管怎么说,咒力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负面情绪的力量,光是看咒术界那群越疯狂越厉害的家伙们就知道了。
“五条先生,有办法解决吗?”他帮忙询问。
“我不建议解除这股力量哦。”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就像我说得那样,恶意本身就是存在的,就算解除了也无法改变那些咒灵的诞生。况且,眼下这股力量正好自身达成了平衡,贸然破坏的话,反而会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哦。”
而结合五条悟的解答,入间邦彦反而从另一种角度有了自己的猜测。就像他之前成为安室透时,对江户川柯南的身份有所猜测一样。结合重重身份收集到的不同信息,大致可以推测出江户川柯南目前的状态与黑衣组织开发的药品有关。
倘若说这么堪比魔法的现实真的成立的话,因为逆生长这种违背规则的事情而引发这“诅咒”的产生,也是一种合理的推测。
虽然是一个与七海建人一样有着遵守规则意识的成熟人士,但对于“违规”,入间邦彦在某种程度上也有着一定深度的认识。
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入间邦彦只能遗憾地在心里对这两位侦探歉意地表示同情,放弃了出手降低案件发生率的念头。
与此同时,五条悟也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邀请:“要来高专看看吗?入间警官。”
墨镜下,是一张不怀好意,志在必得的笑脸。
“滴——滴——滴——”入间邦彦下意识的拿出了手机,看到了自己的直属上司发出的指令:“批准进入高专观摩学习。”
第63章
入间邦彦的来访虽然是按照规程走的,但是由于五条悟的即兴邀请,因此在正式的文件下达之前,他就来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地盘。
这让东京咒高的校长夜蛾正道感到了有些郁闷。五条悟的学生时代起,他从对方的班主任做到如今的校长,对这位问题学生的秉性可谓是十分熟悉了,但仍然往往被这名不省心的前学生·现员工给气到。
真是的,五条悟这小子不是御三家出来的吗?自己还是五条家的家主,怎么这么没有政治意识?夜蛾正道想了半天,决定把这口锅甩给五条家的那些给神子大人太多自由的族老们。
得到伊地知很有职业道德的通报后,他收拾心情,赶紧思考起怎么应对这名政府部门的特派员。
虽然从以往的印象来看,这类人就像那些烂透了的咒术界高层一样,如狐狸一样狡猾,又像豺狼一般的贪婪,是实打实的小人,还爱摆弄姿态。
内行人往往最讨厌不明状况的外人插手工作,而咒术界内部的力量过于特殊,更是忌讳普通人不了解的添乱。
虽然从商讨的协议上来看,对方名义上是来拜访学习的,但也必须要警惕间谍行为。
夜蛾正道的种种心思并不在入间邦彦的考核范围之内。他发誓自己真的没有什么破坏的想法,只是立场天然存在,大家各为其主罢了。
他也不过是能力合适,时机恰当,才会被派往咒术界与其进行接洽。在没有上层命令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入间邦彦和警局的同事们打了个招呼,就跟着五条悟走了。
虽然都是在东京,但东京咒术高专名义上挂着宗教学校的名号,校址坐落于偏僻的郊区,校内建筑都是上了年纪的古朴建筑。最终,入间邦彦也是和五条悟一起坐着辅助监督开的车子过去的。
这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他花尽了心力,靠着在职场上锻炼出来的功夫,才把屁股粘在了座位垫上。
五条悟不厌其烦地想要从他这里寻找突破口,开着乱七八糟的玩笑,像幼稚的男子中学生一般跃跃欲试地伸手试探。
“五条先生,请停止你不当的行为。”入间邦彦皱着眉头说道。
他一边伸手阻止五条悟过界的行为,一边顺势从后视镜里端详前排司机伊地知洁高的脸色。
这位辅助监督先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面如菜色,兢兢业业地开着车子,恨不得再伸出两只手把自己的耳朵也堵上,一看就是被五条悟欺压惯了的模样。
入间邦彦觉得自己的耐性又有了不少的长进,居然能够忍受住五条悟的骚扰,而没有突破他所说的规则那样使用咒术反击。
也许,这就是五条悟的目的?
最终,他还是退让了一步;“等进入咒术高专这样可靠的范围之后,我想在咒术界各位专家的看护下,才能够放心地使用咒力。”
五条猫猫终于消停了下来,不再张牙舞爪地逗弄他。
他们在东京咒术高专的门口下了车。入间邦彦毫不意外地看到,这里的校门等同于山门,面前是长长的台阶,要爬上山后才能看到学校内部。
他转过头,看到五条悟脸上的微笑慢慢拉平,似乎对他没有惊讶而感到有些失望。
“太幼稚了吧,五条君。”入间邦彦马上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想看到自己因为需要爬山而露出震惊痛苦的表情。可惜,自己巍然不动的神色让他的乐趣消失了。
“我好歹也是一名警察。”入间邦彦在内心默默地吐槽。“就算是文职,基本的体能也是有的。”
虽然咒术这种东西听着像是什么神神叨叨的咒语灵力等元素相关的集合物,但入间邦彦早就领教过咒术界“物理祓除”的模式了。
虽然在不明所以的上级看来,咒术师应当是一群法师,但他对咒术界人均大猩猩的身体素质早有耳闻,也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
别的不论,就算是他上辈子当公安的那段时间,也是将身体锻炼得足够合格,才能在那种特殊的前线上坚持战斗了三年。
他和五条悟一起走上了台阶,然后在爬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才看到了东京咒高古朴的校园风景。
五条悟路上接到了夜蛾正道的电话,总算是听话地把人先带到了夜蛾正道的面前。
夜蛾正道大概是真的有些在意,才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等在建筑外部,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过来。
他看到站在五条悟身边的,是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西装男青年。看样子,是像七海建人那样的靠谱打工人。
这意味着这名政府派来的青年,要么能够很好地与人沟通交流达成合作,要么就是能出色地为政府方面谋求利益。
看对方那副淡定的神色,夜蛾正道就知道,眼前这人认真起来也不好对付。能够经历五条悟刚刚这一路的摧残,这人一定是个可造之材——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但熟知五条悟秉性的夜蛾老师对此毫不怀疑。
“您好,您就是夜蛾正道先生吧?”入间邦彦率先鞠躬,“我是政府方面派来的专员,入间邦彦。”
“你好,入间先生,我是东京咒术高等学校的校长。”夜蛾正道带着墨镜,身材结实,看着像是道上的,但从言辞来看,是比五条悟成熟多了的社会人士。
两方客气地打过招呼之后,五条悟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拉着入间邦彦去过过招。
他不顾夜蛾正道欲言又止的阻拦,自来熟一般地揽着入间邦彦的肩膀,往操场走去。
“五条先生,不是说有观摩学习吗?”入间邦彦故作不解地问道。
他心想:五条悟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了吗?要知道,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可是一个刚刚接触咒术界,过了二十年的普通人生涯的外来者。
“当然是观摩学习了。”五条悟说谎也不打草稿。或者说,他并非觉得自己在说谎。对于咒术师来说,还有什么学习方式,比实战更能够增长经验的呢?
夜蛾正道有些不放心,便也跟着过去了。当然,作为成熟稳重的校长先生,为了维持咒术界和东京咒高的名声,他昧着良心给五条悟脸上贴金,介绍道:“五条悟是目前咒术界最好的老师。”
谁让他是咒术界最强的人呢?以五条悟作为咒术界天花板的实力,似乎也没有人敢说他不够好。
入间邦彦被五条悟生拉硬拽地拖到了操场上,接着,五条悟把手一放,便比划着让他放马过来。
“哎,直接动手吗?”入间邦彦似乎把规矩刻在了骨子里。他睁大了眼睛:“我还只是个初学者,都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
“没有经过训练的原生态,才能够让我更加准确地进行判断。”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黑色镜片下的湛蓝双眸,沿着对面那个人身上的咒力流向,勾画出了清晰的人影。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六眼’的效果了吗?还有谁能帮你进行最准确的分析?”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入间邦彦闻言便摆开了架势。
他的起手式是经典的格斗技,也是警局常用的那几种之一,看上去中规中矩。五条悟根本没把这点功夫放在眼里。再说了,有无下限术式,任何攻击都对他无效。
“喝!”入间邦彦是率先发起攻击的那一个。只不过他的速度相对咒术师经过咒力加持的强悍身体素质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五条悟甚至故意站住不动,直到攻击近在眼前,才偏头闪过。他又让了几次,随后便插着腰不动了。
“好机会!不,是无下限术式。”入间邦彦的脑内迅速分析出了他的意图,但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攻击了上去。
拳风在五条悟的衣褶前停住了。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将两者之间的距离隔开,切分出无数的空间,让速度依次减慢,最终停止。
他们之间只隔毫厘,却无法再靠近一点一滴。
“这就是无下限术式吗?”入间邦彦惊叹道。
“怎么样,很神奇吧。”五条悟笑道。“仅仅是这样,可是打不到我的哦。”
“你到现在都没有使用术式呢,可以展示一下吗?”他反手握住了入间邦彦的拳头,顺着手臂一划,将对方撂倒在地。
入间邦彦从地上爬了起来,诚实地道:“我的术式只有辅助的效果,并不善于攻击,而且也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胡乱摸索罢了。还请见笑。”
他重新打开步子,调整姿势,却是招招手让五条悟攻击过来。
“哎呀,那我就不客气了。”五条悟也作势伸开了手臂,“你可要小心了。”
他的攻击很有分寸,并没有使用那些威力巨大的术式攻击,只是最基本的体术而已。就算如此,也比那些专业的格斗家要声势浩大,一看就威力不凡。
“五条悟,别过分了。”夜蛾正道看得担心极了,连忙劝阻。
“别担心嘛,夜蛾老师。”话音刚落,五条悟的拳头已经转眼落到了入间邦彦跟前。
“咦?”一拳下去,他那只即将亲吻上对方鼻梁的拳头却落了空。
只见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大,像是刚才一瞬间的步伐变化都没有发生一般。
“你也是……无限吗?”五条悟的笑容收敛了片刻,下一秒却露出了疯批的□□表情。
“有趣,就让我好好看看吧!”
第64章
“这到底……是什么?”夜蛾正道现在场外,对于这一场面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五条悟在即将冲到入间邦彦的面前之际,他的位置突然刷新出现在了出发的位置,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挪回了原地。
是空间类的咒术吗?
夜蛾正道下意识地想到了隔壁京都咒高的那个三年级学生,那名叫做东堂葵的男学生,所擅长的那种咒术的表现效果,就是交换双方的位置。
而作为这项咒术的亲身体会者,五条悟却没有冒冒然地就下结论。他总觉得还有古怪,不能以简单的空间咒术来定论。
六眼看着弥漫在空中的咒力流向,那些丝丝缕缕的咒力线条盘旋着,在这块空地圈划出一个空间,就像是形成了一个简易领域一般,自成一套循环体系。
“这就叫做初学者的话,那我的学生们岂不都是笨蛋了吗?”五条悟挑破了他的谦逊。
“再来一次,怎么样?”他问着,但身体已经随之攻了上去。
原本平稳流动的咒力在五条悟发起攻击的那一刻,改变了缓慢的流速和规矩的流向,咒力将五条悟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五条悟可以看到,在他的这一端和入间邦彦身边的这一端,两端的咒力构成十分奇妙,就像是电池一正一负的两极一般,构成了微妙的契合感。
进入咒力作用的范围后,覆盖在体表上的那些细枝末节的信息都被五条悟捕捉到。
在他进入那个奇怪的咒力空间之后,那一瞬间就像是摁下了某个看不见的扳机。随后,当他抵达到入间邦彦的面前之时,扳机扣又“刷”的一下弹了回来。瞬间,他就出现在了最初始的位置,他们的距离再次退回到了原来。
如此看来,说这是空间咒术倒也没有大错。用五条悟经常打的电动游戏来打比方的话,就像是入间邦彦设置了一个存档点。
他将敌方的初始点作为一个存档点,只要五条悟接近到自己的面前,便会使得进度退回到存档点之时,五条悟的位置就会刷新在那个起点。
如果发散思维的话,可供操控的仅仅只是空间吗?
虽然说涉及到时间的咒术,可以算是另一种达到禁忌的界限。不过,像御三家的禅院家,他们都家主禅院直毘人所使用的投影术法,便可以将一份时间分为24份,由此成为了咒术界“最快”的男人。
如果说入间邦彦反问我咒术真的更贴近于存档这种概念的话,也许被改变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时间呢。
这么一看,这项咒术的发展潜力简直是无上限啊,可谓是达到了神之领域——改变时间的流速和改变时间的流向可是不同重量级的能力。
霎时间,入间邦彦在五条悟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急需挖到东京咒术高专这块地界来浇水施肥。
“你的咒术天赋确实不错呢。”五条悟收手了。
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接着转向了自己:“当然,和我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高专当我的学生?五条老师一定会好好地帮你开发你的能力的。”
就算是有心招揽,五条悟也是一副十足臭屁的模样。或许他早已识破了真相,入间邦彦并不是会为他的情感态度而动摇理念的人。
“抱歉,我是政府公务员。”入间邦彦回答道,拒绝了自己从工资稳定,事业有成的社会人士,降级重返校园,还到高专去读书这样不合理的要求。
开什么玩笑,真的让他变成一个高专在读生的话,先别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所谓的“探查咒术界情报”,岂不是变成了“叛变加入咒术界”的致命立场问题。届时,直接对警察厅负责一条龙的他,恐怕要成为典型案例,被印上课本作为被历届的公安学子所嘲笑的对象。
说不定还能上个社会新闻:“20年代社畜迫于生活压力,放弃高薪工作,转而投身高专就读。警界的未来将何去何从?”这可比东大生去当木工要更有普遍价值呢。
五条悟见他在嘴上占不到便宜,便也痛快的放弃了。然后把摊子一扔,让操心的夜蛾老师接手有关政府专员前来东京咒术高专交流学习的问题。
五条悟那张绝世大帅哥的面孔背后,是帅且自知,任性自我到极致的鸡掰性格。而夜蛾老师那张凶神恶煞,宛如□□头目的面目后,则是一颗老母鸡般有些操不完的心的温暖内心。
果然,只要脱离开五条悟,一切都会走在正轨上。
入间邦彦顺利地办理了入驻高专的手续,然后便去领了高专的那些课本。甚至夜蛾老师还好心地愿意提供带有他亲手所做笔记的教师版课本。虽然模样有些老旧,但是对于咒术界上而言,越是老旧的物件才越有价值。反正他们的课本是建校以来都没有重新修改过的,入间邦彦无论拿到哪个版本都是一样的。
说来也是巧,在入间邦彦进入东京咒术高专的这段时间,正好是东京咒术高专要与京都咒术高专进行一年一次的姐妹校交流会的时期。
“入间,你要来看看高专的交流会吗?我的学生可都是很出色的呢。”
“我的荣幸。”虽然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正常,但入间邦彦当然不会拒绝这样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至于夜蛾校长对此有什么想法,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京都校和东京校说是关系匪浅的姐妹校,其实,全日本总共也就这两所咒术高专。
就这么两个可以称之为咒术界重要据点的地方,这几十年来,总是不断地在不同派系的掌控下流转。
京都校一贯都是在保守派势力的把控下,而东京校,则是因为五条悟的出现,竟相对而言成为了所谓的新生势力。两校之间的摩擦,也由此从互别苗头的争锋相对变成了更具政治意味的较量。
对此,入间邦彦只能表示“内斗,你们真是专业的。”不过也难怪,千百年来,咒术界的人统共也就这么点,又是人均疯批的神秘内世界。在没有外部条件的刺激着与时共进的情况下,那些精力自然是用来进行内部的勾心斗角,这并不足以为奇。
在京都校代表到达东京咒术高专的那一天,与众人未曾谋面的入间邦彦可谓是突兀地出现在现场。虽然也是一身板正的西服套装,但他也不像是服务于东京咒术高专的内部人员。
入间邦彦的出现自然遭到了众人的质疑。
“那个人是谁啊?”钉崎野蔷薇拉住了伏黑惠问道。
“不认识。”伏黑惠转过头看了一眼,又好奇心极弱地转回了头。
比起这个,之前就来东京校下过战书的京都校的对手,才是值得他们关注的对象。
京都校的学生穿着和他们校服相同材质,相同颜色的校服,正从底下拾级而上。而这些学校的学生们也观察起了自己的竞争对手,更是在五条悟推着被认定死亡的虎杖悠仁出场后,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倒是京都咒术高专的领队率先发问。一位穿着巫女服的小姐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陌生西装男,发问道:“这个人是谁?你们高专的辅助监督吗?”
“不是哦。”五条悟晃着手指否认道,让其他人都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入间邦彦先生可是深感东京咒术高专的魅力,而前来潜心求学的社会人士哦。”
虽然从语义上进行辨别的话,这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句夸奖,但是入间邦彦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被五条悟摆了一道。
“什么?他不是咒术界的人?”对面的庵歌姬解读出5条悟的言下之意后,惊得整个人快要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你们居然敢让外人参与进来。”庵歌姬看着是那种循规蹈矩的正常咒术师——这里正常的标准,是相对五条悟而言的——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入间邦彦出现在姐妹校交流会上是多么惊骇世俗的一件事,并提出了强烈抗议。
不用思考,某种程度上被五条悟迫害过许久的庵歌姬,直觉这又是五条悟在搞事。
“真是的,歌姬你不要那么死板嘛。”五条悟越说越气人:“算了,像你这样过时的人,大概是不知道潮流为何物吧。就让我来好心给你解释一下好了。但凡是交流会这样的场合,是学校开放对外的最好时机。要知道,向外界展示学校的风采,可是招生宣传的机会。你们这么落伍的话,以后可是很难招到学生的呀。”
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顶一地高。
“五条悟,你是在说我过时吗?你这可恶的家伙……”不出所料,庵歌姬被他气得就差撸起袖子直接上手了。
相对于两位教师间的势同水火,这会儿两校的学生却显得莫名和谐。虽然之前京都校的学生早就到过东京校上门挑衅了,还是流血的那种。但是,他们还是轻易地被别的东西给吸引走了注意力,而暂时放下了对于对手学校的关注。
“那个,入间先生,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自来熟的虎杖悠仁第一个与这位“外人”先生搭上了话。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了。”入间邦彦回答道,“我只是被五条先生邀请过来观看比赛的。”
而二年级的前辈们就直接多了。英姿飒爽的禅院真希挤开身边的熊猫和狗卷棘,不负众望地对着入间邦彦问:“是五条老师请你过来的?你来高专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入间邦彦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啊,你们可以把我当做借读生来看待?”
第65章
在东京校好奇的目光里和京都校不乏敌意的视线里,入间邦彦厚着脸皮跟着五条悟一行人走进了一个会议厅。
他当然看得出京都校那个连眼睛都被一脸褶子挡得严严实实的老校长不满的强盛气场,也感受到了会议室内又一名被长发辫挡去半面脸颊的艳丽女咒术师的探究目光。
反正有五条悟对他负责,入间邦彦便也理直气壮地在一众资深咒术师之中坐下来。
“快来快来!”五条悟拍着他身边的座位,热情地邀请入间邦彦坐下,就像外出游玩的孩子一般积极地请自己的小伙伴来贴贴——虽然座位和座位之间还隔了一张摆着茶水的小桌板。
单论多视角播放的画面,柔软的沙发座椅,这间所谓的会议室都称得上是VIP待遇了。入间邦彦作为从立场上来说几乎可以被划入黑名单的对象,此刻却与一众咒术界中高层坐在一起,倒也感觉些许微妙。
他不动声色地在五条悟隔壁的座位坐下,观察着显示器里被拍到的学生,和墙上贴着的名字条。
根据规则,两校交流赛的团体赛中,以学生祓除咒灵的数量最高者为胜,其次考虑学生留存数。也就是说,盯着对手出击,也是一项不错的策略。
入间邦彦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粉色头发的精神小伙身上。看来,目标就是虎杖悠仁。
他将所有看到的学生面孔与人名背后的资料一一对应,想起了咒术界对于虎杖悠仁这名特级诅咒“两面宿傩”受肉的决策——死刑。这才是符合咒术界作风的行为,将危险不顾一切地掐灭于摇篮内。
而这也是五条悟接纳他的原因——作为一名政府职员,他有足够的立场和理由反驳咒术界对于虎杖悠仁既不合情也不合法的处理方式。
五条悟偏过头,翘起二郎腿不够,还撑着胳膊躺在了沙发背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我对我的学生很有信心哦!”他是这样说的。
梳着云遮月发型的神秘女咒术师冥冥小姐,拥有可以与动物共享视觉的能力,通过黑鸟操术,操控鸟类成为她的移动监视器。这一次,咒术高专特意花钱聘请这位冥冥小姐过来对赛事进行直播和监测。
大概是看气氛实在太过僵硬了,场内又还有些不明状况的人。所以,夜蛾校长发挥起东道主的精神,作势要将入间邦彦这个外来者介绍给大家。
“入间邦彦先生是政府派来的专员。”夜蛾校长刚刚说出口,剩下的半截话就被五条悟的插嘴给打断了:“入间可是慕名而而来的借读生哦。”
五条悟刚学到一个新词,便迫不及待地活学活用起来。入间邦彦打赌,这家伙完全就是在照搬他早上说的借口。
“啧。”京都校的领队老师庵歌姬小姐不客气地皱起了眉,但这不满确实是对着五条悟而发出的。
看其他人嫌弃的表情就知道,五条悟的话语又被他们当做了一次玩笑。只不过,作弄的对象是他们罢了。和5条悟处得久的人都知道,对于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他的话可千万不要太当真,否则迟早会把自己气出病来。
而作为当事人,入间邦彦只是矜持地点了一下头,便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了最小。
正说着,姐妹校交流会的团体赛便这样拉开了序幕。
只见两队学生进入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后山树林,在发令开始比赛之后,便按照商定好的计划分成了不同的小组分散出击。
相较于更有竞赛意识的东京校学生,京都校学生的目标却十分鲜明地放到了虎杖悠仁身上。正在观赛现场收看直播的京都校乐岩寺校长,对此再清楚不过了。出发之前,他就给学生们下达了这样的任务:在比赛当中围杀两面宿傩的受肉虎杖悠仁。
在此之上,取得京都校的胜利反倒成为了更为次要的结果。就那些学生全员出击的方式来看,也知道京都校下定了多大的决心,做好了多么充分的准备。
虎杖悠仁从普通人蜕变为咒术师才短短几个月。耗费这么大的手笔针对这样一个初入咒术界的学生,也算是“用心良苦”。或者说,咒术协会评定的结果就是,虎杖悠仁不受控的威胁性太大,而他们也急需树立自己的威信。
眼下,成为了真正目标的虎杖悠仁并非不清楚自己处境。只不过,对于这项围攻计划,昨天在商讨战术的时候,他也和其他的队友们商谈过了。他信任自己的队友们,相信他们会努力地帮助自己。
入间邦彦则是看着比赛的进行方式从祓除咒灵变成了围攻乃至围杀同学,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这其中或许多少有些表演的成分,他却也为这样的现实而感到了真实的愤怒。
虽然作为公安,他们这行一向名声不佳——以国家利益为重,而非以人民为第一的原则似的公安成为历来争议颇多的那类执法者。但是这样擅自地给一个孩子判定死刑,并想要执行私刑的下黑手行为,也足以令他站起来说句公道话了。
入间邦彦装成彻底的外行人,故作不解地问道:“我以为这是一次咒术界的学生竞技比赛,原来,这种致命程度的伤害都是被允许的吗?”怎么看,这都是颇具针对性的猎杀活动,还是早有预谋的,完全可以被定义为谋杀的直播现场。
他没有等来京都校的乐岩寺校长“你懂什么”的呵斥?也没有听到带队老师庵歌姬状况外的质问,而是率先听到了五条悟的笑声。
他的声音一贯的自信而又张扬:“悠仁可是我的得意门生,怎么会输给那群只敢群殴的高年级呢?”
他语气里的挑衅气息冲着谁不言而喻了。乐岩寺校长只是哼了一声,白胡子在下巴边飘了又飘。
如果出动这么多的精英学生都没法杀死虎杖悠仁的话,那么以势欺人还失败的京都校,可是要在不仅失去了比赛胜利的同时,还要自己的名声和面子都往下踩。
由于在这场比赛中,所有的参与者都知道虎杖悠仁成为了被针对的目标,因此,东京校的学生便简单粗暴的反利用了对方的计策,将虎杖悠仁作为诱饵进行投放,另一部分的队员则是散成其他小组,或是去祓除咒灵,或是拖住其他学生。
“原来是这样吗?多谢五条老师的解说。”入间邦彦假装自己被糊弄住了,嘴里却还说着风凉话,或者说,这是实打实的威胁。
“如果在这种比赛当中真的出现什么事故的话,我想这也违背咒术界一贯的行为准则吧。毕竟当今世界灵异事件频发,都是靠着为数不多的咒术师们在努力维护里世界的和平。听说近几年意外事故越来越多了,咒灵的危险性也大大提高。在咒术界形势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连饱受期望的咒术界预备役都要自相残杀的话,想必将这些不规范的培育渠道纳入政府部门的监管之下,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话音一落,除了五条悟之外的其他人,都分别投以了或是好奇,或是愤慨的目光。
从咒术界的排外性来说,是觉不可能将这样一个持有特殊力量的组织交付给基本由普通人组成的世俗政府来掌控。更不必说,现在说出这样威胁性话语的,只是一个不知名的政府部门的小小职员罢了。
比起权力被触犯的愤怒,这些咒术师所表现出的情感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
对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有着咒术师天赋的,不那么普通的人罢了。就算有世俗政府作为依仗,面对一群超能力者,他又有什么自信和这些人平等交流呢?
他们由不理解而诞生的傲慢之心,已经充分地诠释了咒术师与普通人之间的隔阂有多大。
而五条悟对此乐见其成。要是因为他是御三家五条家的家主,而认为他天然地站在咒术界高层的立场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疯起来可是能高兴地将协会高层都屠个干净的存在。
越强越疯的理论似乎在他身上能得到充分的验证。
入间邦彦淡然地坐着,对那些目光熟视无睹。他扫视周围,有自信在五条悟的承诺下和他自己的防御能力下,和在场的其他人硬抗一波。
谁还不是从普通人里混出来的,有超能力就可以不当人了吗?
入间邦彦对于咒术师对普通人的轻视,也有着某种居高临下的不屑。同为超能力者,当公务员有段时间的他,在这方面倒是格外地有群体意识和服从性。
他自认为自己这样身具特别才能的人,也不过是金字塔里的小小砂砾罢了。入间邦彦承认有能力者的价值,却并不以其为神。
他早已见识过了真正的“恐惧”,便不会轻易动摇心智。
“啊,比赛开始精彩起来了呢。”他看着直播的画面,对于东京校突然打出的反击鼓了鼓掌。
乐岩寺校长的脸色凝重起来。他心想:果然,东堂葵还是不够听话。
第66章
室内的每个人都心思各异,琢磨着看不透的想法,却还维持着一派和平的假象。森林里学生们打得有往有来,命悬一线,但只是握在他人手中的一把刀。
而在某些人的心知肚明之下,敌人偷偷地摸入了这一重点基地。
眼看攻防战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墙上贴着的标识咒灵的符咒统统在一瞬间燃烧了起来。这意味着,有人同时祓除了遍布森林各处的咒灵。
但这怎么可能呢?
经验老道的老师们立刻意识到了发生了意外。而在咒术界,这种所谓的“意外”与诸如车祸、地震的灾厄一样,是致命的。
与此同时,冥冥小姐也说自己的咒术失效了,她看不到赛场上发生的事情了。这意味着有人部下了可以隔绝信息交流的“帐”。
于是,在双方校长快速达成共识之后,夜蛾正道一人回去检查,而五条悟和庵歌姬去赛场保护学生。
至于入间邦彦这个在某些咒术师眼里,可能比诅咒师还危险的家伙,则是被勒令和冥冥小姐呆在一起。最后,经过五条悟的据“理”“力”争,他才被五条悟给带着一起行动。
五条悟熟练地睁眼说瞎话,什么“入间可是我们东京咒高的在籍学生”,“什么这家伙弱得做个辅助监督帮帮忙也好”,生拉硬扯地把人带走了。
入间邦彦这会儿乖乖地没再说出什么刺激性的话语,礼节性地微微笑着。他站在了五条悟的身后,就像是每一任被他摧残过的辅助监督。淳朴,操劳,任劳任怨。
入间邦彦跟着五条悟来到了赛场所在森林的边缘。凭借着对咒力的感知,他们立刻就发现了眼前的森林被布置了一个有别于他们自己的账。
如果是敌人的话,这一结界的范围应该囊括了整个赛区,将“柔弱”的学生挟持为人质。
虽然在姐妹交流会这样的场合上出现如此纰漏,意味着他们的内部肯定有人跟诅咒师勾结在了一起。但是,大家都将这个猜想很有默契地互相隐瞒了下去,然后不动声色地找自己的心腹进行暗地里的调查。
无论这个账是谁布置的,又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公然和咒术协会叫板,有五条悟这样堪称咒术界天花板的存在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认为这背后有什么凭他的实力破解不了的阴谋。
哪个有脑子的家伙会想不开直面人形核弹的威力呢?
但是当这几人真的要步入账的范围之时,五条悟却被狠狠地弹开了。
他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残存着被极力排斥的他与账之间的能量反应,当然,那些都被他身上一直开启的无下限术式所隔绝了。
“哎?这是什么情况?”庵歌姬也被这异常情况惊得停住了脚步。随后,庵歌姬伸手小心翼翼地向前试探了一下,而她的手轻松地就穿透了帐的隔绝。
看来,这个帐并在隔绝了内外沟通的基础上还有其他的条件。
“你试一下。”五条悟对着入间邦彦说道。
入间邦彦倒也没有什么被当成试验品的异议。他伸手探出去,同庵歌姬一样,在穿透过帐的那层屏障之后,也顺利地探到了内部。
“我也没有问题。”试完了,入间邦彦转头汇报道。
“这个帐是以阻止我的进入为条件,不阻拦其他人……真是的,居然被针对了。”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嘴上用着一种颇感有趣的语气说出了抱怨似的话。
入间邦彦接话道:“大概是因为五条先生你太强了吧。”
要是五条悟拥有了入场券,那消灭敌方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算了,抓紧时间带出学生要紧。”五条悟放弃了追究是谁在针对自己的想法。只是记仇如他,之后想干什么就说不准了。
“入间你怎么想?”
“我和庵歌姬小姐一起进去吧。”入间邦彦没有什么“在别人的地盘就要待在五条悟身边保平安”的这种想法。眼下,就算和那群久经历练的学生相比,入间邦彦认为,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还是可以担负起一个成年人的保护职责。
再说,就算是身手被暴露了,那又能怎样呢?
“五条先生,还请小心。也许敌人的目标不止一个。”
这个帐的布置看上去很像是要阻拦咒术协会的人,好方便对那些苗苗们下手。尤其是饱受争议的虎杖悠仁,他在敌方势力那里可是个“明星”。
就算不是为了虎杖悠仁,能在这样的条件下重创学生,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更何况,咒术高专不只是个培养咒术师的学校。除了几个世家大族的禁地之外,就属咒术高专的重要物品存放量最多了。东京咒高可是有着保存着许多重要咒物的仓库。
如果敌人下了这样大的手笔声东击西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咒术界实在人手紧张罢了,无法一一顾全。
不管怎么说,对于敌人来说,这次进攻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数秒内做出决定之后,入间邦彦就跟着庵歌姬冲进了森林,把五条悟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跟好我,抓紧时间。”庵歌姬抛下一句话便飞奔而去。
咒术师这个群体虽然很疯狂,但在其中,庵歌姬还是比较传统的人,做老师也是绝对合格到位的。她是真的担心着学生的安慰。更何况,她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暗中调查这次袭击中的那个内鬼到底是谁。
入间邦彦没有刻意藏拙的想法。他将自己的咒力释放了出去,通过空间的循环复制,将感知范围瞬间扩大,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相应的生命反馈与他人的咒力感应。
“在那边!”他指明了方向,脚步一转,原本轻盈的步伐在停滞的瞬间,竟在泥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坑洞。
庵歌姬听到他的话,不疑有他,也反过来跟了上去。
虽然入间邦彦是个生面孔,五条悟还老在那边打岔,试图蒙混过关。但毕竟是被五条悟带在身边的人,好歹也站在官方立场上,总不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倒戈吧。
至于五条悟说的“插班生”之类的话,京都校这边是全然不信的,反而因此提高了警惕,认为入间邦彦是什么官方势力培养的高手。
就让她来看看他的本事吧!
两人一个一身巫女服,一个一身西装,却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在枝枝蔓蔓的森林里快速移动着。
而在森林的中央区域,散发着特级咒灵气息的怪异生物早就极有目标性地向着学生的方向移动而去了,在瞬息之间就盯上了正在缠斗着的学生。
那是一个有着健壮人形的咒灵,从眼睛的位置生长出牛角一般的树枝,一只胳膊像被打折了似的,用一块布包了起来挂在胸前。
虽然模样古怪,但它意外地比那些一看就令人丧失理智的寻常咒灵要“美观”多了,也危险多了。
咒灵的体型大小预示着他们力量的强弱,而有经验的咒术师知道,越是贴近人形的咒灵,越是进化速度快,也更容易迅速攀至力量的巅峰。
毕竟,咒灵可是诞生于人类负面情绪的怪物。
而人形咒灵花御,诞生于人类对森林的恐惧的诅咒,它即将狩猎到手的对象是原先还在敌对,现在合力从特级咒灵手下逃脱的的伏黑惠、狗卷棘与京都校的加茂宪纪。
那是身为学生的他们,不,就算是多名一级咒术师在场,也很难应付的特级咒灵。
三名学生艰难地从横斜生长的树枝中逃离,也意识到了赛场上必然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们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坚持到老师们的援救。
就在外面的五条悟还在琢磨如何“破解”帐的时候,庵歌姬找到了被昏睡的三轮霞。她被狗卷棘的咒言隔着电话催眠了,一时半会儿无法被自然唤醒。
“入间……”庵歌姬抱起学生,神色忧虑地看向了入间邦彦。
作为少数有良心的咒术师,庵歌姬决定让入间邦彦留下来照看昏迷的学生,自己去寻找剩下的学生。有猜想是一回事,但入间邦彦毕竟是个从未评级的非正式咒术师,如果他真的还只是个理论派,那让他独自面对可能的危险人物,岂非违背了她身为咒术师的职责。
“庵歌姬小姐,请放心吧。”入间邦彦截断了她的话,语气温和却不掩盖其坚定的态度:“我会找到他们的。”
“但是你只是……”
“我起码还是有点自保之力的。”入间邦彦微笑着安抚道:“那么,那边就交给我吧。”
“如果没有感知错误的话,只有一个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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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投入了森林深处,在远离庵歌姬的视线之后,就再次施展了“咒术”。
空间的两端被非自然力量粘合到了一起,只需一步,就能从一端瞬移到了另一端,达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空间穿梭。这是入间邦彦在穿管局入职的三年间琢磨出的用法,大大节省了赶路的时间,是他自创的“任意门”。
而在几十步的赶路之后,他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动静。
“真是‘狂蟒之灾’啊。”
他再次加快了步伐,扩大化的对空间运用令空气都肉眼可见地扭曲了。
下一刻,他踏出了最后一段距离,瞬息间,面前就出现了正在与特级咒灵对扛的虎杖悠仁和东堂葵。
而他正处于这块不稳定三角形的中间,似乎要挨三个人的打。
哎?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出场方式啊。
面对着三位肌肉发达的壮实身躯,入间邦彦忍住了拳头即将打到面前的眨眼反应,恢复了对“咒术”的正常运用。
“哗——”
“哗——”
“哗——”
三股拳风摩擦着空气,再次发出了三声爆响。
“呯——”
“呯——”
两处攻击落到了实处之后,虎杖悠仁和东堂葵才发现他们的站位再次发生了变化。
“入间先生?怎么是你?”虎杖悠仁诚实发问。
可恶,总觉得被小看了啊。
第67章
“五条先生被帐阻拦在外面了。”入间邦彦如实告知,嘴上还不紧不慢地安慰道:“放心,他马上就来。”
他的背后,是使用着咒力沟通自然,催生出粗壮枝条施以攻击的特级咒灵花御。
虽然被意外的来人给打断了,但在花御看来,这名新出现的成年人只要不是五条悟本人,都不会对现在的战况造成什么颠覆性的改变。
虽然花御的能力主要点在了防御力上,但怎么说它也是个特级咒灵,该有的危险性可是一点没少。
面对虎杖悠仁真心实意的关切目光,入间邦彦拉了一下袖子转过身站定了脚。他的瞳仁里倒映着袭来的树枝,这些被咒催化的植物此刻上演着比凶猛野兽更加嗜血的捕食姿态。
“入间先生!”虎杖悠仁惊叫出声。而另一边人高马大的东堂葵已经摆好了击掌的架势,准备施展交换位置的咒术救下这个怎么看也顶多是个辅助监督的眼镜先生。
微不可见的光影闪动,只见袭来的尖利树枝在即将刺破血肉之躯的刹那没入了一个看不见的空间,突兀地消失在了半空中。紧接着,那些消失的枝条从花御地背后骤然出现,反倒袭向了能力的发起者。
花御觉察到了这一异常,却也来不及躲了。只不过,它的身体本就近乎无坚不摧,而作为由人类对森林的恐惧所形成的诅咒,这些本就由咒力构成的力量轻轻松松地就被它自己挥手抗了下来。
人形咒灵也并不指望这些普通的攻击能彻底解决这几个学生。这些学生很有潜力,配合默契,实战经验不少。虽然实力比不上那些已经在岗多年的咒术师们,但能从特级咒灵的手下逃离,自然也可谓是天赋不凡。
真正的杀招在后面。花御的身躯坚固极了,与此同时,只是简单的身法攻击,也能造成利刃在手的威胁性。
而入间邦彦一动不动,只是提气屏息,眼看着长相可怖的咒灵向它冲了过来。
他的腰板直了起来,肩背舒展,连以往时常前倾的脖子也复位成凭白高了一两厘米的视觉效果,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从那副客气到谦卑的姿态陡然转变为给人以压力的气势。
“入间先生……”虎杖
“啵——”
虎杖悠仁仿佛听到了肥皂泡破灭于半空时的极轻极浅的声音。
他看见了万花筒一般的幻像。
周围的空地被平分成一个个小方块——当然,这个“小方块”是对于整个空旷森林来说的。那些如同复制粘贴一般完全一模一样的方格里,突然出现了横斜的树枝。再仔细一看,这和花御的攻击是相同的。
他们就这样凭空地出现在半空中,仿佛从某一空间里被截取出来,然后围城一圈,齐刷刷地向着中心的特级咒灵发起了冲锋。
成千上百条密密麻麻的枝干爆发出同样的威势,当头砸向花御。
优秀的动态势力让虎杖看到了这转瞬间的变化,但他心中想的却是:“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那可是普通的咒力都无法突破的坚固壁垒啊。除了力量倍增的“黑闪”,目前他们还没找到有效的攻击手段。
而一旁的东堂葵停住了即将施展术式的手势。粗中有细的他则是深入探究起了这个打扮得像辅助监督一般的男人。
他到底具有怎样的特别术式?他的能力难道是复制别人的咒术?
而且这看着也并不是单纯的复制,而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叠加出更强的威力。
“东京校原来还有这样有趣的人物,真想跟他较量一下。”毕竟这家伙看上去并不是标准意义上具有咒术师体质的人。
花御伸手做出防御的姿势,抵挡朝它袭来的奇异攻击。一旁东堂葵配合着虎杖悠仁,已经和跟它战斗了那么一会儿,彼此培养出了不错的默契,现在则不自觉地做起了辅助,帮助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正面迎敌的入间邦彦拖住了咒灵的动作。
虽然惊讶于对方的咒术过于特别,而自己的能力被别人所使用的事实确实也令人措不及防,甚至对方所使出的招数比自己的常态攻击还要厉害的样子。但面对着能将一次攻击复制成多份并同时发动,以防御力高著称的特级咒灵依旧硬生生地扛下了翻倍的原属于自己的攻击,在身体上并没有留下什么鲜明的伤痕。
“失……失败了……”虎杖悠仁灰暗了一秒。他本来脑内已经闪过曾经看过的无数少年漫画中,那些深藏不露的前辈突然发挥出惊人战力,一击秒杀敌方的剧情。
但是气势如此磅礴的入间先生所发起的特殊攻击,居然都没有奏效吗?
倒是东堂葵经验更为丰富,虽然看着一副狂妄的战斗狂模样,但是心思细腻的他却没有小看过这特级咒灵的实力。
他甚至还有心思准备顺势出手,以免这名贸然出现在战场上的非正式咒术师先生无端殒命与此。谁知道这一位自信满满的表现后究竟是怎样的实力呢?
只有入间邦彦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并非是想要凭着所谓的“复制粘贴”一招,就打败这古怪的特级咒灵。他从不小看任何人,谋而后定,谨慎自持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原来咒力被消耗是这种感觉吗?入间邦彦也已经习惯了想要获得远超自己的力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现在,在本世界设定下,身具咒力与咒术已经成为了他本人的能力,而不像以前那样是借用的力量——这特殊能力完全与他融合为一体,宛如他的肢体躯干一般亲密。
那是名为无限恶魔的,属于所谓“地狱”中的生灵所具有的超常力量。它不是单纯的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而是自成一方天地的规则。
只要将猎物困守其中,无限恶魔便张开它的牢笼,在无止境的循环找中消磨猎物的体力与意志,欣赏他们崩溃的全貌,然后在能壮大它力量的恐惧中享受它的成果。
一般情况下,在具体限定的封闭空间内使用这种力量是最为合适的。
入间邦彦则是按照现实情况,对规则制作出了一些修改,将范围限定在森林里的树与树连线构成的范围之内,由此凭空划定了一个固定区域,从而满足条件启动术式的作用。
他双手的食指与大拇指交错相接,勾画出一个立体的“8”字形,双眼透过空隙,将咒灵圈划在其中。
这看上去有些像是半领域的范畴了。而能够开启领域的可是能让一名咒术师荣升特级的特技。要是被咒术界高层知晓,恐怕没人能睡得安稳。那可是一个站在普通人政府立场上的,不接受咒术协会管制的强大能力者,足以动摇咒术界目前陈腐老旧的根基了。
“这难道是……领域吗?”虎杖悠仁看见咒灵突然被不可见的空气墙所隔绝起来,仿佛与他们不在同一个空间。而咒灵在限定的范围内移动,却始终逃不过重回原位的宿命。
虎杖悠仁此前曾在他亲爱的五条老师的实操教学中,见识过特级咒灵漏壶,以及五条悟老师本人开启的领域。这样的场景很容易就引起了他的联想。
“不,这只是。最基础的运用罢了。”入间邦彦直接否认了。
他毫不心虚。就算是领域,那也只是简易领域的程度罢了。
想要在这样一个空旷的空间里面实现“无限”的力量,对于施展术式的条件设置还是有一定要求的。因此,由于没有的封闭空间可以直接利用,在制作这个牢笼的时候,入间邦彦不得不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他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战场瞬息万变,入间邦彦可不能指望着咒灵会一动不动,任凭他人来打。
在咒术空间构成的那一刻,里面和外面就完全被隔绝成了两个时空,成为了一个独特的亚空间,只有施术者本人可以自由地进出这个空间。至于内部被关押住的买还是外界的其他什么人,都无法突破屏障逃离到外界亦或是进入里面。
花御尝试着向他们接近,但是当它走到那个空间的边界之时,就立刻又被传送回到了原地。学生们看着花御又尝试了许多次,最后流露出暴躁而愤怒的神情,一幅无计可施的样子,便不由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虎杖悠仁甚至还认真地评价道:“这看上去,感觉就像是一个跑步机哎。”
被关在“仓鼠滚轮”中的花御有何感想,他们暂且不知。但是虎杖悠仁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很大的安全感。他已经开始期待起入间邦彦下一步会怎么做了。
这看着像是一个稳定性极强的监牢。他们这次是不是要把特级咒灵给抓回去呢?还是说,等五条老师过来了再把这个咒灵给消灭掉。
虎杖悠仁对着五条悟有着盲目的信任感,东堂葵想的却更多一些。
虽然他也不屑于什么下黑手的阴谋诡计,但在京都校的熏陶之下,可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虎杖悠仁要更清楚局势。
这个特级咒灵虽然能告知一些珍贵的情报,但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可不得让它被这样完好无损地抓回去。否则,咒术协会的那些老家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狂妄的事情来。
现在没见到其他京都校的人,却看见了目前属于东京校的入间邦彦。想来,就在外边的五条悟马上就能打破结界,一会儿就可以放心地把咒灵托付出去了。
这大概是这次姐妹校交流会选在东京的唯一好处吧。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颤起来,好似发生了地震一般。包裹着整个赛场的“帐”被五条悟用他那磅礴的咒力冲击开了。
入间邦彦站稳身体,维持住自己的咒术。眼睛却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被层层密林所遮挡着的五条悟方向。
他感受到了那磅礴的力量。就像超能力者之间会互相感应,受到吸引一样,他确信五条悟也注意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对于“六眼”的拥有者来说,这个地方的咒力浓度早已爆表,视角当中他们此刻明亮得像黑夜里的白炽灯。
“看来5五条先生是准备好了。”入间邦彦心中如此猜测着,感受到远处能量若隐若现的变化,计算着需要解除咒术的时间。
他并不自信自己的牢笼能够抵抗住五条悟的绝招。但这一牢笼毕竟是诞生于规则下的产物,也确实会起到一些阻挡的作用。他必须得找一个最恰当的时刻将屏障撤去,让五条悟消灭这只咒灵。
相隔千里的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呼吸与心跳的频率渐渐达成一致。
“三——”
“二——”
“一!”
入间邦彦松开两手,感受着咒灵袭来的攻击预警信号在皮肤上显露出针扎一般的刺痛。而比这更有危机感的,是来自友方的攻击。
“轰——”
剧烈的强光犁过千米山林,正中穿透特级咒灵的身躯,将一切都堙灭了。
光影、声响、触感……此刻一切的感官都陷入了失调,让人陷入虚无的错觉中。
入间邦彦的思维停滞了片刻,脸上却迟缓地随着惯性提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真及时呢,五条先生。”
第68章
森林、人类、巨坑,构成了一幅颇具废土气息的画面。
五条悟的脸色有一瞬间不太好看。只是那严肃的神情转瞬即逝,在见到自己学生安然无恙之后,他立刻又变回了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咒灵已经被消灭了。”入间邦彦拍了拍飞溅在身上,把西装染成了扎染风格的尘土,一边擦眼睛一边汇报道。他现在又像个称职的辅助监督那样,浑身上下透露着社畜的气息,丝毫不见刹那间泄漏的,堪比特级咒术师的惊人气势。
五条悟用“六眼”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发现这里确实没有留下那只特级咒灵的咒力——就算有,也早就被他刚刚的那一发虚式「茈」给轰没了。
没办法,咒术界人形核弹的威力就是这么大。也难为他能准确地控制咒力打击的范围,没有痛击自己的友军。
眼下这里最大的危机被解除了。五条悟却人为地又制造了另一个危机。他抬起手,毫不见外地搭在了入间邦彦的肩膀上,想从现场辨认出对方的咒力痕迹。
但他随即不得不遗憾地发现,所有的痕迹都被他强大蛮横的咒力量所冲没了。
“哎呀,可真是不得了。”五条悟阴阳怪气起来也很有天赋:“入间真是出乎我意料的能干呢,居然能从特级咒灵这里保住这两个学生。”
像他这样连特级咒灵都不放在眼里的强者,说这句话是真心夸赞可有点勉强了。东堂葵面上不显,但忍不住被这副堪称东京校内斗现场的情况所吸引。
入间邦彦下意识地谦虚道:“东堂葵同学和虎杖悠仁同学都是非常有天赋的学生,五条先生您的到来也十分及时。”
以虎杖悠仁面对咒灵的经验条来看,上一次面对初生的特级咒灵尚且连逃跑都无力的他,这一次能和东堂葵联手打上几个回合,可谓进步显著——这固然有咒灵本身就是在拖延时间的原因,但也不得不承认,虎杖悠仁确实是个颇有潜能的咒术师好苗子。
本来东京咒高和京都咒高的姐妹校交流会就是两个学校互相较量,甚至关乎总监会政治力量倾斜的微缩阵地。因此,哪个学校的学生表现更加出色,对于学校的士气而言十分重要。这里头可管不了什么车轮战,什么一对多等等影响客观判断的因素。能从特级咒灵的袭击下安全走出去,可没有什么能比它更有说服力的东西了。
这意味着五条悟的加入能在彰显东堂葵与虎杖悠仁实力的同时,也打破了战场平衡,顺利让入间邦彦从本次风波中销声匿迹。
当五条悟想要偶尔耍耍心眼的时候,不用刻意,从小就经历“六眼”洗礼的强大信息分析能力能让他自然地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这是入间邦彦和五条悟之间的无声默契,尽管他们从没签订过什么官方协议,也没定下过束缚。
原本没有这次意外,京都校打算撕破脸皮朝虎杖悠仁下手,但本次行动的失利让他们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转为暗地里针对东京校实施一些限制性举措。
明面上有特级咒灵来袭,针对学生的攻击让咒术界未来陷入人手不够的重大危机。结果,行事如此浩大的局面却只是为了咒术高专仓库的入侵做准备。
入间邦彦不知咒术界的内情,只觉得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而对于咒术界来说,这可真是损失惨重了。
夜蛾正道的大局意识还是比较完备的,在袭击发动的时候立刻想到了咒术高专里收藏重要的咒物。只可惜,他最终还是因为对方的筹谋完备和个人的势单力薄,不得不承认这次守护行动的失败。
仓库被盗走了重要的咒物:咒胎九相图,还有几根被咒术高专的保管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如果被拿去进行实验,再制造出像虎杖悠仁的这种事故,那可不是他们能及时管控的情况了。
入间邦彦翻阅着咒术高专友情提供的典籍,不吝于用自己最阴暗的思想来揣测这些咒物的使用方式。
没想到咒术界这么早以前就开始研究这些突破伦理的想法,将人与咒灵相结合,制造出更强大的力量载体。这可不比那些阴谋论大行其道的实验室里,所描绘的科学末日图景更为骇人吗?
没想到这世界如此新潮呢,这可是当下科学界都无法创造出的成果。
入间邦彦的脸上甚至挂着和五条悟得知虎杖悠仁被设计死亡时如出一辙的冷笑。
什么呀,如此看来,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要不可救药呢。胆敢这样毁灭性的实验,却没把自己弄到灭门,咒术界倒还真挺有本事的。
至于这背后的种种缘由,入间邦彦无从得知。不过感谢咒术界的封闭,因此但凡是有些名号的实力强硬的咒术师,都会留下相应的明确记录。虽然一些未曾登记的未持证咒术师在这方面的情况可能会更加隐蔽一些,但是整个咒术界也就这么一些人,就算人口普查没有做好,也能有迹可循。
京都校校长这次抓住了和特级咒灵一起合作,袭击了东京咒高的诅咒师。
“接下去就是审讯吗?”入间邦彦对此倒有了些兴趣。虽然他是一名公安警察,但是在审讯上其实并不专精于此。毕竟在此之前,他以往的敌人都是以直接击杀或者收容为目的,而不需要给出那么多的耐心。简而言之,他也不过是一名猎人罢了。
至于咒术界那边,尽管入间邦彦是一名公安警察,但是上层还是想方设法地让他远离了审讯这一环节。他们可不想被掌控太多,更不要说公安可是凶名在外。
诅咒师的同伙还有谁?那个埋伏在总监会或者咒术高专的内奸又是谁呢?入间邦彦略一思索,就很快就转移了关注重点。他知道咒术界没有必要给他一个无关者所谓的“交代”,只能希望五条悟能多获得一些详实的情报。
东京咒高的校长最后按照上层指示,给出了一些可以糊弄住象牙塔里的学生们的天真回答。最终被抛出来的罪人,都是一些表面上的棋子罢了。所以,那个真正谋划了此次行动家伙还躲在幕后并为露面。
“原来是这样吗?”入间邦彦听着学生们的抱怨,这里面要数钉崎野蔷薇最为气愤。他有些想念坂口安吾的能力了。如果是坂口安吾的话,此时此刻早就从那些人的身上提取出了真正主谋的线索了吧。
只不过他眼下的情况倒也不差。作为公安,他总有那么一些获得情报的手段。而咒术界只是封闭了一些,却并非是铁板一块。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应当能从细枝末节上推断出某些事件的走向,而咒术界,尤其是京都校的反应,让人毫不怀疑这一次事件的关联者就有他们学校的人员。
入间邦彦的目光停留在了京都校学生与幸吉的资料上。
“吉?”他看着照片上用机械身体来代替脆弱的本体进行行动的二年级学生,不由地心中一动,似乎是透过纸面资料便看透了这人的命运。
“美好的祝福,但看来是奢望呢。”
咒术界的肮脏事就像是一团浸泡在污水里的毛线团,理不清也洗不净。就算是像五条悟这样的信息丰富,智力过人的亲历者,也无法准确地推断出每一件事情的走向,知晓过去每一种事情背后的缘由。
而身为旁观者中间,入间邦彦倒是隐约地感受到了来自幕后推手的力量,他大大方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心得体会,将调查的方向引向了内部人员勾结。
秉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入间邦彦申请到了过去的卷宗,然后意料之外地发现了五条悟精彩而丰富人生之下的创伤——当然,对五条悟这种级别的强者来说,也许称其为创伤也并不准确。
夏油杰,十多年前叛逃的特级咒术师,目前已故。
在前两年的“百鬼夜行”事件中,被五条悟就地击毙。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入间邦彦翻着书册,继续看了下去。
咒灵操术……这不就是咒术界的宝可梦训练家吗?这种术式也太作弊了吧!难怪夏油杰一个出生在普通人家庭的学生,在毕业之前就可以被评到特级。
“真奇怪。”入间邦彦将自己的身份与立场完全抽离了现场并思量着,“这样好用的能力,放在套路式的作品当中,可是值得成为最终关卡的BOSS。或者以现在流行的双男主模式,也是很典型的一个重要人物。”
像这样的人,就这样谢幕也过于草率了吧。
他不禁联想到了最近被记录到的两只特级咒灵。很难说其中没有任何的关联。
对于咒术师而言,虽然术士的传承并不是绝对依靠血脉的力量,但这其中基因仍旧占据了大部分的先天性因素。
“夏油杰家里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入间邦彦拿出了讨人厌的冷面莫嘴脸,非要刨根问底。
所幸回答他的也不是个正常人。五条悟甚至面无异色地回答道:“没有哦,杰叛逃的时候,把他的父母都杀了呢。”
“……你们咒术师还真是疯啊。”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五条悟低头,小圆黑墨镜从鼻梁上滑落了些许,露出的漆黑镜片后的澄澈双眼。
“什么?”入间邦彦喝了一口咖啡,重新变回了那副温吞的模样,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收服特级咒灵,他能做到的吧?那么那些诅咒师与咒灵的关系,可以换个角度重新考虑了。”
“哼,谁知道呢?”五条悟插着腰直起身:“反正都弱爆了。”
他的视线从上而下,以无比正大光明的姿态窥视到了,那被浆洗得笔挺的衣领下所遮挡住的一线红色。
第69章
事情的转机,或者说敌人遗留下的线索很快就被发现了,但要说“发现”,这也并不足够准确。
“虽然这样说态度有些过于轻率,但我还是想问,再次之前,你们真的没有觉察到敌人的任何痕迹吗?”入间邦彦一副高度质疑的姿态,就差在脸上写上“你们很不专业”的侮辱性评价。毕竟是神秘而封闭的咒术界,在这样以千年为传承的领域里,上层间的争斗一定持续了很久吧。
七海建人按了按眼镜:“我不是咒术界出身的家传系咒术师。”他说得理直气壮,他可是个混血。
相比起来,身居高位的五条悟也一无所知才更值得被批评吧。虽然这家伙也因为过于强大的实力和讨人厌的个性而被高层集体排挤了。
入间邦彦从夏油杰叛逃开始那年扫遍了咒术界发生的所有变动,然后在咒术界掌控下的遗失咒具里感觉到了某种关联。一个名叫“狱门疆”的特级咒物在几年前失去了下落,而它的效果是“封印”。
封印的条件很苛刻,需要使被封印之物在固定的空间范围内停留超过一分钟的时间。与之相对的是,这东西封印的效力很强大。
那么打破封印的条件呢?
目前为止,咒术界没有对应的具体解咒方式,只能扰乱咒力或者是抹消咒力使之失效。根据咒术界有记载的类似咒具来看,大部分情况下,封印一旦使用,便难有破解之道。
“这么说,它是一个无解之物?”入间邦彦听了之后七海建人的讲解后恍然大悟。
他转而看向这位搭档,分析道:“选择使用封印之物,而非单纯以强大的力量解决,说明对方想要封印的对象是一个他们绝不可以战胜的对象,所以不能正面应敌,只能用这种旁门左道来牵制。”
“你是说,敌人想要封印的……是五条悟?”前金融界打工人七海建人的分析能力并不弱,他立刻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
五条悟的强大注定了他受人瞩目,无论是好的那面还是坏的那面——五条家将他奉为神子,自然有更多的人看不惯他的存在。从小到大,他是在各种各样的刺杀下生存下来的。
其中最有威胁的一次,就是“咒术师杀手”伏黑甚尔,出身于禅院家的天与咒缚。七海建人解说到这一段的时候,特意举了入间邦彦更为熟悉的禅院真希。如果禅院真希能将身体锤炼到极致的话,那么伏黑甚尔要比她更强。
那会儿还是他们就读高专的时候,接下委托的伏黑甚尔凭借着能够解除一切咒力的特级咒具天逆鉾,从而突破了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防御,给予了致命一击。也是在那一次生死之际,五条悟学会了反转术式的用法,成为了咒术界的最高战力。
在那之后,似乎就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的。因为咒术师杀手已经死了,而那把天逆鉾也已经被折毁了。
“或许更有针对性的方式是,我们不如来思考一下:在什么情况下,五条悟会被困在一个地方长达一分钟呢?”入间邦彦继续换了个角度提问。
按照完全成长的五条悟的战力,整个咒术界目前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哪怕是联合起来打他一个也不行。他能够评上特级咒术师,是因为没有更高的层级可以来定义他的实力。
“虽然这样说并不太好,但是从我的直觉上来看,之后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敌人——我姑且这么断定——对方既然拥有了狱门疆,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计划,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个东西对付五条悟。”入间邦彦一边打量七海建人的脸色,一边抛出新的思路。
如果从结果进行倒推的话,他们成功地封印五条悟,之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从平衡关系上来看,咒术师一方和咒灵的力量平衡点,并不在于简单的生或者死。就像特级咒灵两面宿傩,他留下的20根手指无法被摧毁,在咒力衰微的时代被封印了千年。而今咒力复苏,他也有所反应,最终用“受肉”的形式重返人间。
封印五条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咒灵一方失去强大的天敌,意味着咒术界缺少了一个强力压制。
而后就是——混乱。
正说着,五条悟拎着一袋子甜点过来了。
入间邦彦正好举手提问:“被盗走的咒胎九相图有下落了吗?”
他问的是由150年前出身自加茂家的邪恶加茂宪伦所制造了特级咒物。加茂宪伦试图将咒灵与人类结合起来,进行违禁的人体实验,而被驱逐出了家族。
五条悟给入间邦彦开放了他家的记载,这其中的资料可比外面的课本要更为详细。
九相图按照一到九号的序列排布,却靠前的就越趋近于人体胚胎。这意味着,一旦“受肉”,他们就能成长为强大的特级咒灵。
“被盗走的是一号、二号和三号。也是成功率最大的那批。”入间邦彦按照自己的经验来分析:“对方的目的性很明确,正在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如果是诅咒师的话,那他们必定有能够掌控特级咒灵的自信。”
他话语里指向夏油杰的潜台词过于明显了,让五条悟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那个不妙的猜想逐渐成形,五条悟开口了:“我会去确认的。”
“难道你……”七海建人作为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学弟,也意识到了什么:“夏油杰的尸体没有被处理吗?”
为了防止被利用,按照惯例,咒术师的尸体是要经过特殊处理的。而夏油杰死后,五条悟带走了对方的尸体,也没人敢过问。
五条悟默认了。
“有一点令我很在意。”入间邦彦打破了僵硬的气氛,接着说:“加茂宪伦的研究最后是否取得了进一步的突破?有人继承了他的研究成果吗?咒胎九相图只是一个失败的残次品吧?如果他的实验成功的话,会诞生出怎样的结果呢?一个完美结合人类智力与咒灵实力的产物?”
根据上面的记载,加茂宪伦本人的实验精神很是强大,在一次出走之后,他的额头上多了一条缝合线的印记。以当时的技术水平来说,胆敢接受开颅手术的加茂宪伦足称得上是为“科学”献身的先行者了。
被驱逐的加茂宪伦的尸体最后怎样了,也无人知晓,并没有被记录下来。
“啊,这的确是一个漏洞。”这背后的事实真相仔细想来,还真叫人心惊。那个盗取了特级咒物的势力背后,是加茂宪伦的继承者吗?
这就又回到了一个问题上来。秉承着“消灭所有普通人,创立一个只属于咒术师的世界”的夏油杰一年前身死道消,期望“创造人类与咒灵完美结合体”的加茂宪伦于百年前不知所终,想要“创造一个属于咒灵的时代”的特级咒灵不断挑战五条悟而又失败。这一次的侵入者,他们背后的行动理念又是什么呢?
大抵特殊的力量都会相互吸引吧,在一个普通的午后,入间邦彦在搜索记录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的猜想。
“五条先生,十年前的‘星浆体’事件,你们确定咒术师‘天元’转生成功了吗?”入间邦彦看着五条悟下意识地要张口解释,连忙说:“记录显示,有备用的‘星浆体’完成了转生,但是我查看了之前几次的记录,从未出现过像上次那样的偏差。”
“星浆体这样特殊的存在,真的存在备用选项吗?你们有确认过天元目前的状态吗?”
“或者说,你们可以把信任寄托在天元这样一个有违自然的存在上吗?”入间邦彦眼里闪烁着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些微恶意:“那样的存在,也许更为贴近咒灵吧?”
“天元什么的,老子才不在意呢。”五条悟的口癖都出来了,“说说你的想法。”
“如果把所有的‘意外’看作同一个事件的整体,那我只能说,隐藏在幕后的人策划了一个长久且图谋甚大的计划。以天元进化的可能性来看,其最后导致的结果应该就是幕后元凶的目的了吧。”
“天元会进化,成为更高层次的存在。”五条悟说道:“天元创立了覆盖全日本的结界,因此本地区的咒力在结界内得以获得加强。”
“这也是咒术界为何供奉天元的原因。”入间邦彦说:“反过来的话,如果天元变‘坏’,那么其范围内的人都会受到负面影响。强大是件好事,但是超出控制就是灾难了。”
“让普通人也进化吗?”五条悟对此不屑一顾:“真是可笑的想法。”
“所以,要去看一看吗?”入间邦彦提议道:“对于你来说,观测天元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吧。”
“那你呢?”五条悟说:“入间警官应该也有自己的任务吧。”
他说得有些阴阳怪气,但入间邦彦知道这是他赌气反击的幼稚而已。
“我嘛,当然是从普通人那里入手了。”入间邦彦直视对方:“伏黑津美纪,她身上的诅咒似乎很值得探究一番。不管怎么说,作为普通人的受害者,总还在警察的管辖范围内吧。”
“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术式吗?”入间邦彦笑着说:“也许有用也说不准——当然,我不是什么专业的咒术师,在这方面可无法保证。”
“我会看着你的。”
“那最好不过了。”
第70章
伏黑津美纪是伏黑惠异父异母,法律意义上的姐姐。在伏黑甚尔死后,伏黑夫人不知所踪,伏黑姐弟两人的监护人就变成了贵不可言的五条悟。
五条悟带入间邦彦过去之前,特意找了自己的养子。伏黑惠最后点了头:“我也一起去。”
他其实并不抱有什么希望。在姐姐突然被诅咒陷入昏迷后,五条悟也曾仔仔细细地调查过。但是如果连“六眼”都看不出什么端倪的话,其他人就更没有办法了。
入间邦彦和他们两个一起来到了一家疗养院。在尝试过各种解咒的方式都没有成功后,伏黑惠一有空就会常常来看看他的姐姐。只是每一次,奇迹都从未降临。
推开门,入间邦彦就率先看到了一些生命监测设备,时时刻刻监测着床上之人的生理情况。
眼下,床上的人像是沉睡了一般。虽然也陷入了长期的昏迷状态,比起那些真正的植物人,伏黑津美纪的身体状态要好上一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她得到了精心的照料。
那是一个年纪与伏黑惠年纪相仿的少女,因为女生发育期早的缘故而看上去明显更成熟一些。她面容姣好,看着便是十分温柔的人。只是在她的额头上印着一道深红色的复杂咒纹,将少女的脸庞衬托得有些妖异艳丽之感。
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安详地睡着。
“这东西就像是一个标记。”五条悟走过来说道。
那是具有一定智慧的高级诅咒所喜欢的捕食方式。在猎物充分的情况下,给一些被看中的猎物打下标记,等到条件成熟之后再进行猎食。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里还没有什么诅咒找上门来,也可能是触发的条件还未成熟。
不仅仅是咒灵,包括一些诅咒师也可以利用具有延迟性的,只有满足条件才能发动的咒术。像这样的标记性的行为大部分是出于恶趣味。目前,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他们甚至无法判断这是一次意外,还是针对伏黑惠,又或是五条悟的报复。
再加上这种诅咒就像潜伏的病毒,在没有被激活的情况下,就五条悟也无法分析它发动的原理来破解诅咒。如果是有备而来的敌人的话,那他们未来势必会因此而被牵制住。
入间邦彦集中精力看去,关注到了咒力的痕迹沿着额头上的花纹,停留在伏黑津美纪的头部。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位,想来五条悟没有出手也有着其他的顾虑。
五条悟解释道:“本来这种标记是不会带来任何异常的。但是她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咒力冲击,所以才陷入了昏迷。”
很难评价,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如果不是伏黑津美纪突然陷入昏迷,恐怕没有人能想得到她身上出现了一道麻烦的标记。这道印记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裂。
“伏黑小姐昏迷多久了?”入间邦彦问道。伏黑惠张口道:“半年。”时间似乎不长,但足令这对相依为命的姐弟为此而陷入绝望。
“五条先生,那么,我就开始了。”入间邦彦似乎确认了什么,转头道。
五条悟上前一步,把伏黑惠搂了回来,同时挡到了身后。他今天没有戴他的眼罩,而是戴了一副漆黑的小圆墨镜。墨镜从他的鼻梁上下滑了寸许,那双蓝色的眸子直视着对方:“我会看着你的。”
入间邦彦深吸一口气,重新集中起精力,就像是第一次主刀的外科医生,带着一点紧张与期待。
对于他而言,无论是保护他人,还是铲除敌人,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是救治似乎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入间邦彦伸出了双手,站在伏黑津美纪的床头。他的两只手从上方搭上了少女的脸颊两侧,盯着艳丽的花纹发动了术式。
入间邦彦所使用的术式是在当下抛下了锚点,固定住了当前的时间与空间,然后向后延伸截取到另一个未来的时间端点,再将两者贴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密闭的独立时间与空间的循环。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逆转了术式的使用方式,以当下时空为终点,固定住单位空间里的时间,进行了反向的读条操作。
这似乎是玩弄时间的把戏,放到咒术界来说也算是真正迈入神明的领域了。不,可能比那还要过分一些。
只不过,纵使给自己开了外挂,入间邦彦确信自己还未抵达那种强大的境界,因此,他只能锁定单位空间内的时间,然后才能对当前的时间线进行处理,来缩小反噬的影响。
按照他的想法,他要将伏黑津美纪受到诅咒的时间作为转折点,将标记抽离掉,然后再让时间还原到当前,将影响降低到最低,合法地钻规则的空子。
白光隐约一闪,时间开始逆转。
五条悟可以明显地看入间邦彦所咒术的术式痕迹。入间邦彦的咒力覆盖了两个人,勾勒出一个狭小的独立空间内,这可理解为范围缩小了的领域。用小小的空间所置换的是自如的操控力。
一开始什么反应也没有,直到伏黑津美纪身上的时间倒流回受到诅咒的时间点,入间邦彦也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异样。与此同时,在场三个人的视野当中,也看到了一抹异色。
伏黑津美纪额头上的花纹颜色鲜艳,似乎肿胀了些,扭曲了起来。伏黑津美纪的神色开始变得痛苦,只是尚且还在昏迷中的她,也不过是微微皱眉罢了。
那鲜红的花纹看着像是什么活物一般,最后伴随着时间的倒退,它终于从伏黑津美纪的额头上褪去。一直依附在她身上的一道黑影在飘了出来,正是那不知名的咒力。
入间邦彦伸出右手,指尖微动将其固定住。那鲜红色的咒纹从伏黑津美纪的额头上脱落下来,漂浮在空中,还原出了一团能量体的形态被入间邦彦隔空抓在手里。
他这一停,狭小空间内的时间迅速流动起来,让时间摆正。与此同时,入间邦彦左手上的少女也挣扎了起来,在咒力被提取出来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五条先生,就是现在。”没有回头,入间邦彦极力控制着那邪异的能量,手臂也开始颤抖起来。汗水从毛孔中渗出,将他的脸庞浸染得湿润,连身上的衬衫都汗湿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五条悟摆着起手式,但刚才,他只是看着。直到入间邦彦手上的那股咒力停止挣扎之时,他的读条也到了终点。
那封闭空间的咒力化作光点迅速消散在空中。五条悟伸手从他的手上扣下了那团咒力,同时确认了伏黑津美纪的情况。
“去休息一下吗?”他嘴里难得吐露出关心人的字眼,虽然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来看,这更像是什么“你太弱了”之类的嘲讽。
入间邦彦也不逞强,顺势坐在了边上的椅子里。五条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的右胳膊和左腿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的样子,汗湿的衣服下隐约露出了上次看到的红痕。
倒是伏黑惠立刻走上前,顿了一顿,才有些犹豫地看向了一直昏迷的姐姐。黑发的少女眉头微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惠”。她的眼睛聚焦很久,虚弱地张合着嘴,认出了那是她的弟弟。
五条悟将那团咒力塞进了兜里。
眼下伏黑津美纪的身体状态太差了,不适合直接询问,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再去调查当年发生的事情。
他们打道回府,对这团咒力的属性进行了解析。
像伏黑津美纪这样陷入昏迷的例子,在全国各地还有,只是验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可惜,这段咒力的痕迹过于混杂,并不符合他们以往所认知的任何一种诅咒。也就是说,排除掉已知的咒术师和登记在案的诅咒师,幕后真凶还隐藏在水面之下。
“我感觉有些眼熟呢。”咒术界经验匮乏的入间邦彦反而给出了更大的反应。他从公安那里调阅到了相关资料,研究了一下,像伏黑津美纪这样陷入莫名昏迷的案例分散,收集整合之后,结果还真的找到了一些共性。
“怎么,你要一个个去解咒吗?”五条悟意有所指,“你的身体撑不住的吧?”
入间邦彦倒是干脆得认下来:“我可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如果给咒力稍微加速一下,这样的操作还是可以的。既然能够留下标记,那么这背后的人也一定能够感受到标记发生变化吧。
如果是具有智慧的诅咒,激活标记的咒灵自然会来寻觅自己的猎物;如果是人,那么掌控下的咒力发生异变也会打破计划,引蛇出洞。
两人商量过后,入间邦彦对标记进行了催化。
未知处,原本闭眼小憩的黑长发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披着袈裟,一幅神棍的模样,却画风违和地躺在阳光盛夏的沙滩上。
“有人醒了?”他的脸色先是一凝,然后露出了饶有趣味的表情。
“那么,就去看看吧。”他从躺椅上站起来,身后的特级诅咒漏壶被他的自言自语给迷惑到了。
“你在说什么?”
“看来计划不得不提前了。”与五条悟同期生模样的男人挥手拉开了一道门,从怀里放出了什么东西。体型只有原来五分之一大小的人形诅咒在地上蹦跶着,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投喂才恢复了一些能力。
“帮我去看看吧,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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