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名危收了绳梯,将其卷成一团,抬头的时候,手上动作却顿住了。


    游泾不知何时捡起了江名危先前掉在甲板上的正装外套,拎着它翻来覆去地端详,仿佛在研究这东西怎么穿。


    只见她把衣服转了两圈,然后不太熟练地把它穿上了身。


    那黑色硬挺的衣料擦过游泾光滑弹润的肌肤,蹭过柔软的时候,将饱满压出了一点痕迹。


    江名危不动声色地错开目光,手里的动作加快了。


    “然后呢?”


    游泾就这样敞着那外套,胸口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暧昧的阴影——当然,“暧昧”是江名危脑补的。


    “进船舱,上楼去我那里。”江名危抬手给她扣上衣服下端仅有的两颗扣子。


    游泾低头看,疑惑道:“不是已经遮住了么?为什么一定要扣上。”


    “是遮住了不错。”江名危有些欲言又止,“可某些时候……半遮比不遮还要诱人。”


    游泾脸上又露出了十分纯粹的困惑:“这又是为什么?”


    江名危要压不住上翘的嘴角了,一本正经地说:“没什么。”


    说罢,就往门那边走去。


    游泾连忙蹭着跟上去。


    “我知道了,”游泾很认真地说,“一会你用自己做个对比给我看,我一准就明白了。”


    江名危:“……”


    她神色自若地抬手叩门。


    秘书将门打开,看到江名危全须全尾地出现在门口,刚要大大的松一口气,却转眼就看见了歪在一旁的蓝发人鱼,登时脸色煞白,险些没当场惊呼出声。


    江名危只当没看见,语气如常:“我带朋友去顶层,叫协商团的各位不必上来打扰。”


    秘书双腿打颤,庆幸自己穿的宽松款正装裤,否则就要露了怯。


    她靠在墙边强行稳住,挤着嗓子才说出话来:“好的江总,那需要先去清场么?叫旁人先回屋避着,您先带着您的……朋友,上楼。”


    江名危明白她的意思:“不必刻意隐瞒。人鱼协商团迟早也会来船上,何况我与人鱼相识并非是什么秘密,否则政务部也不会同意让我随行,以保障沟通交接顺利。”


    秘书隐约觉得那蓝发人鱼似乎总是盯着她看,紧张地咽了一下:“好、好的。”


    江名危往里走了两步,又站住了。


    她回头朝游泾招了招手,又暗示意味十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肩。


    游泾眼睛一亮,磨磨蹭蹭地上前,攀住了江名危的肩膀。


    江名危低头看了眼:“尾巴还拖在地上。不卷上来么?”


    “不卷。我尾巴重,你背不得。”游泾尾巴尖尖翘了翘,“拖地上也没事,我的鳞片很厚,根本不怕这点摩擦。”


    江名危扶着她的手臂:“那一会我帮你擦一擦。”


    游泾闻言,尾巴尖敲得更高了:“我的尾巴不脏的。”


    “我知道,”江名危颔首,“地毯脏。”


    秘书缩在走廊边上噤若寒蝉,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她觉得自己耳朵大约是有些失聪了,否则为何一直“嗡嗡”地叫她听不真切呢?


    这传说中的人鱼“朋友”,怎么看上去根本不像朋友,倒是像……和她家江总有一腿!?


    还没等秘书一团浆糊般的脑子转过来,江名危就在电梯前停下脚步。


    “对了,”江名危按住电梯,吩咐道,“叫厨房送些吃食上来。”


    秘书强迫自己回神:“是、好的。就还是照您的习惯送?”


    江名危侧头想了想:“再加几道海鲜,食材一半按菜谱做,一半煮清水,记得备上调料。”


    “好,好的。”秘书一抬头,就见那蓝发人鱼把下巴抵在江总金贵的脑袋上,歪着头正远远打量她。


    秘书被吓得不住冒汗,脚底一滑就撤离了现场。


    “那是谁?”进了电梯,游泾收回目光,问道。


    “同事。”江名危言简意赅,“怎么了?”


    “她天生说话不利索么?”游泾问。


    “……”要不是江名危知道游泾不是那样的性子,她就要怀疑游泾是故意嘲讽了。


    江名危解释:“不是,她可能只是稀奇。”


    游泾:“什么稀奇?”


    江名危:“她知道我从不带任何人去我的私人住所。”


    游泾眨了眨眼,她的目光盯在小屏幕不断跳动的数字上:“我们在一个传送间里面?”


    江名危耐心道:“是的,我们一般叫它电梯。”


    电梯缓缓开门,游泾意犹未尽地摸了一把崭新的金属门,这才看到眼前宽阔明亮的室内空间。


    “好新的游艇!”游泾忍不住撑着江名危的肩背蹭高了些,点头认可,“这个游艇——非常好。”


    “你喜欢这个?”江名危有些讶异,后背被软乎乎的蹭着,连带着心也软乎乎,嘴上的话也就张口就来,“那我改日叫人开一艘来送你。”


    这话听着容易,游泾理所当然觉得陆地上应该有很多,既然是平常物,那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见什么都觉得新奇,索性松开了江名危,兴致勃勃地攀上宽厚的沙发椅背,见椅子上放着许多很大的“枕头”,遂伸手试着往一只枕头上按了一下,却见这枕头弹性十足,一下又恢复了原状!


    江名危见游泾背对她吊在沙发椅背上,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但那蓝色的长尾巴不自觉地晃来晃去,一看就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江名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一些。


    她转身去浴室,把浴缸的水打开,调成冷水,倒了些浴盐。


    她又去卧室找了些换洗衣物,回到大厅时,却一时没看到游泾的影子。


    再定睛一看——


    正中间的吊灯上,正攀着一条幽蓝的鱼尾,而那尾巴的主人正捏着方形的灯罩,探头往里望。


    “下来,”江名危几步走过去,“不安全!”


    “有电,我知道。”游泾尾巴勾住灯架,轻轻松松翻身落在地上,抱住江名危,“就看一看,不会乱来。”


    江名危拖着她去浴室:“你去浴缸里泡一泡。”


    “你不是要给我擦一擦么?”游泾满脸期待,“擦么?”


    江名危面不改色地给她递了一团泡沫球,这是让她自给自足的意思。


    游泾盯着那布球,不接。


    江名危直接捉了她的手,硬生生地塞到她爪子里。


    “你快泡,泡完我要用浴室冲热水澡。”


    说罢,她非常应景地侧头曲肘,掩着打了个喷嚏。


    “哦,”游泾疑惑地看向浴缸对面分割出的小空间,指着它道,“是在那里冲么?”


    江名危:“是,所以你快一点,记得把自己擦洗干净。”


    游泾生怕她又像之前那样变烫,急道:“那你现在就快些去冲吧!”


    说罢,她看着江名危有些发愣的神色,继续疑惑:“难道不能同时用吗?”


    “……能。”


    江名危说完这句就不吭声了。


    她看着游泾正低头与正装外套上的扣子做斗争,却半天都解不开。外套被她拉到了身旁,肩膀从领口那儿半露在外。


    江名危抿了下莫名有些干涩的唇。


    而至于那原本庄重肃穆的纯黑正装,此刻则已然被浴室里的水汽染得濡湿,皱巴巴地堆作一团,被游泾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得变了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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