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倒让维斯有些许诧异,一直以来,迦诺这只虫都无比抗拒上战场,他所谓的校级军职,也是因为早些年的战功所得,再加上这么多年都没有犯过哪怕一点儿错误,所以他的军职等级,一直处于升不上去,也降不下来的尴尬状态。
现在他却说……会考虑?
维斯不喜欢不确切的答话,他沉下音色,问道:“会考虑是需要考虑多久?你什么时候能给到我答复?”
迦诺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掌心,他想起小少爷那张白净细嫩的脸,小雄虫被哄得开心的时候,任由他捧着脸贴着嘴唇亲亲,一双眼睛透亮得像两颗红宝石,脸颊上的软肉轻轻挤着嘟起来的嘴唇,小雄虫还没发挥他讨巧卖乖的本事,迦诺就先一步沦陷了。
维斯见过小雄虫那副模样吗?
大概是没有的。
身为小雄虫的雌君,站在一个那么好的位置上,一个让他羡慕又嫉恨的位置上,维斯根本看不到小雄虫撒娇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都想要取而代之,得到他那个最好的位置。
迦诺捏着手指思索了片刻,眼眸中的温度凉下去三寸,他这时候脑子里略过了很多东西,比他八年前遭遇背叛和阴谋那时候要更多,洛萨琳占据了他思绪的大半空间。
“一周,一周之内,我给您答复。”
维斯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最好是这样,我会保留你的战事申请。”
他这位下官,温柔有礼,谦和绅士,行事上像是真正的贵族,不骄不躁,可他的信息却表明,迦诺只是一只从底层升上来的,能力十分突出的平民雌虫。
一只最初锋芒毕露,逐渐收敛棱角战胜后却等级跌落的……a级军雌。
迦诺收起了桌子上他那什么都没有写的空白记录本,把钢笔随手插在了军装的口袋中。
一整天的漫长会议让所有虫都未免有些劳累,可这只是最开始,越临近远征,众虫心里越是肃穆庄严,战争关乎着整个虫族的生死存亡,不主动开战,那些异兽就会越来越大胆,刚开始是侵占不重要的荒星,不及时阻止便会继续向帝星方向行进。
在帝星周围的二等或三等星球上,约摸居住着很少一部分不愿意搬离家园,拒绝帝星居住证的雄虫。
毫无疑问,这些雄虫需要严密的保护。
在晚上六点半左右,军部的餐厅开放用餐,迦诺待在办公室里把维斯所讲的会议内容凭借记忆一字不漏地记录了下来,发送给了所有聆听会议的军雌。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的时候,迦诺正捏着几张皱巴巴的纸,眼眸轻垂,看着那上面潦草的红色小花朵,胸口那簇被小雄虫拿着笔尖触碰过的虫纹似乎也有些隐隐发热。
小雄虫睁大眼睛看着他,伸手想要捂住他的嘴:“你不说我不说,没有虫会知道的。”
迦诺其实原本是想提醒这只天真的小雄虫的,在帝星雄虫可以娶很多很多雌虫,不论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雄虫可以不做挑选,一并收入囊中。
这是帝星法律对雄虫的优待。
可是洛萨琳想要他当地下情虫吗?
这可真是第一次,新鲜得很。
小少爷或许也是觉得这样新鲜好玩,被贴着嘴唇时弯曲的睫毛止不住地颤,白皙的脸上会因为憋气泛起一丝粉红,干干净净的明亮眼睛里藏着星星,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洛萨琳是最漂亮的小雄虫。
迦诺听见声音,把手里的纸折起来放进了抽屉:“请进。”
红发雌虫推门进来,希特斯站在门口一只手捏着一根烟咬在嘴里,另一只机械臂撑着门框,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不像是一只将级军衔的雌虫。
迦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不动如山:“希特斯少将,您有什么指示?”
希特斯用自己机械臂的指尖打着了火,点燃嘴里咬着的那支烟,向迦诺晃了晃手,道:“指示没有,想骂你倒是真的。”
迦诺没理会他的话,只是眯起眼睛看着希特斯脸上那道红痕,末了才反应过来希特斯这是故意做这副样子给他看,可他偏偏不戳破,摆出疑惑的样子,挑起眉尾问道:“少将这是去哪里打架了?”
“什么打架啊?!”希特斯把自己那只金刚不坏的机械臂“啪”得一下拍在迦诺面前的桌子上,掀起一阵风:“我明明是被打的!”
迦诺脸色未变,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被那阵风吹乱的发尾,淡淡问道:“嗯,被谁?”
希特斯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脸上还没消下去的红痕:“除了雄主可以打我还有哪只虫敢打我?我把他虫头打爆!”
迦诺听见他是被梅尼卡揍了,心情很好地递给他一张纸巾,希特斯刚坐下来,迦诺就起身道:“吃饭去,边走边说。”
这时候的天气说不上好还是不好,迦诺的发尾已经长了许多,参差不齐的发尾垂在肩头,他负手听着身边的希特斯叽叽喳喳地把他挨打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通,迦诺简单地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忍不住笑道:“抱歉。”
两只虫都没记得和希特斯通气,维斯打电话来问,希特斯就无意中把洛萨琳两天没回家的事抖了出去。
希特斯道:“我冤枉死了!”
迦诺道:“下次一定记得和你说。”
希特斯站定了:“还有下次?!”
“不是,你和奥利维亚家的小雄子是什么情况啊?”
迦诺捋顺自己的白色发尾,轻声道:“没什么情况,帮忙照顾而已。”
迦诺还从来没对哪只雄虫这么上心过,希特斯想了想,又道:“洛萨琳阁下失踪两天,雄主说今天早上奥利维亚家主和瑞尔上将已经降落帝星了。”
迦诺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洛萨琳殿下会受责骂吗?”
“呃……不会的。”
哪个家族会舍得责罚小雄虫啊?就算真的失踪两天没有回家,最多也就温温和和说两句就过去了,重点……重点不是他因为这件事冤屈地被雄主揍了一顿吗?
迦诺垂着眼睛:“不会就好。”
希特斯脱下军装,搭在餐厅的椅子上,道:“为了安抚我被冤枉的心灵,今天的饭你给我买。”
迦诺把卡递给他,希特斯捏着那张卡,却注意到了他略长的发尾:“你头发长长了很多,该修理修理了。”
……
没有哪个家族会舍得责骂一只小雄虫,希特斯这句话是百分百正确的。
洛萨琳在他的雄父雌父回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他一边抱着软枕靠在沙发上玩着光脑,一边腾出一只耳朵来听门口的动静。
管家叔叔给他切了好吃的水果,洛萨琳只穿了一件丝绒的袍子懒懒地窝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嘴里的果肉,撑得脸颊略微鼓起来,像一只小仓鼠。
门外路易斯和瑞尔行色匆匆从遥远的贝特星系赶回来,天知道路易斯在听到自家的小雄崽已经失踪两天后心里有多么慌乱,瑞尔勉强维持了表面的镇定,打通讯给雄虫保护协会的负责虫。
在听到洛萨琳疑似失踪消息大约六个小时后,管家给他们报了平安,洛萨琳独自一虫,安安全全地回来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
路易斯用自己的指纹打开门锁,刚一进去,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唰”得一下扑了过来,速度快得连自诩观察力远超他虫的瑞尔都没及时反应过来。
“雄父雌父,琅琅好想你们!”
“嗯……也想哥哥。”
小雄虫拽着自家雄父的上衣,仰着脸伸出一只手臂,意思是想要抱抱,路易斯路上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俯身把洛萨琳抱起来,拍了拍他的背。
“雄父雌父也想琅琅宝贝。”
两只虫进了家门,瑞尔去了厨房和管家一起准备晚饭,路易斯怀里的小雄虫被自家雄父捏着骨头检查了全身,洛萨琳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被路易斯按稳住:“我听维斯说琅琅去商场遇见恐袭了,没受伤吧?”
洛萨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有虫救我了,一点伤都没受。”
路易斯不放心地用自己的精神力游走了洛萨琳全身各处,检查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想起来要和这只小雄崽算账。
“来,说正事,这两天你到哪里去了?维斯都找不到你。”
雄父一旦严肃起来要说正事的时候,洛萨琳就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撒娇卖个乖,他哼哼唧唧地把脑袋蹭在自家雄父的肩膀上,声音又娇又嗔:“我才没有随便去哪里呢!维斯他乱说!”
路易斯一手护着他的后脑,道:“琅琅的意思是维斯上将撒谎吗?”
洛萨琳仰着脸,眨巴眨巴眼睛:“我是小孩儿。”
路易斯:“小孩儿怎么了?”
洛萨琳嘟起嘴巴,软软道:“小孩儿不会说谎。”
路易斯很给自家小雄崽面子,当即决定把这件事略过去不提,他想了想又问:“救你的虫是谁?是维斯上将还是别的虫?”
小雄虫手里被塞了一个红红的果子,他啃了一口,随口道:“迦诺。”
“迦诺救的我。”
路易斯的面容僵了一下,正巧这时候瑞尔先给洛萨琳做了一碗糯糯的甜粥端上来,听见小雄虫的话,霎时皱起了眉头,提醒道:“乖乖,迦诺不是好虫,不要相信他。”
昨天刚给迦诺发过好虫卡的洛萨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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