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来之前完全没想到,自己最先踏入的不是客厅,而是柏念也的房间。


    “……药箱都拿过去,还有止痛仪,别忘了。”柏女士叫后面喊了声。


    柏念也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拿了。


    徐牧僵硬地被柏念也推进房间,整个人恍恍惚惚。


    “把裤脚撩起来,我看看。”柏念也半蹲下来。


    徐牧游魂一样照做。


    “摔淤青出血了。”柏念也皱眉,语气有些心疼。


    他先用止痛仪照了照,然后轻轻涂抹上药,最后贴上一层透明的医用防粘贴。


    “好点没?”柏念也问。


    “嗯……”徐牧弯腰,脸埋在柏念也颈窝,幽幽地说,“完了,念也哥,我看起来是不是更不可靠了?”


    柏念也笑着拍他后背,“不会,你别想太多了,妈妈知道你紧张。”


    徐牧深吸一口气,调节下心情,“好,我们现在出去,别让叔叔阿姨等久了。”


    柏念也替他捋下裤脚,“站起来难受吗?”


    “不难受,真的还好。”徐牧无奈,“说实话,跪下来的一瞬间,我什么疼痛都感觉不到。“


    ——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柏念也顺手将装有行李的储物舱拿出来,搁放在房间。


    徐牧后知后觉,这是念也哥的……住的地方?


    “这是你以前住的房间吗?”


    “嗯。”柏念也点头,“其实住得不多,妈妈和秦叔叔结婚的时候,我已经准备上高中了,在学校住宿,周六日才回家。”


    “哦哦,这样啊。”徐牧忍不住左顾右看,试图捕捉所有对方所留存的痕迹。


    房间布局不错,还有小阳台。整体以灰黑为主调,风格简洁,白墙只挂了一副风景油画,没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桌面和书柜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床面没有一丝褶皱,像完美的样板间。


    瞧着没什么人气,但确实有居住过的痕迹。


    徐牧走了一圈,倏然回头,发现柏念也温和地望着他。


    徐牧摸了摸鼻子,“……我就好奇,毕竟是你生活过的地方。”


    柏念也笑笑,“随便看啊,没说不给,晚上你在这儿打滚都行。”


    徐牧诡异地停滞一秒,“晚上……我们住一起?”


    柏念也眉梢微挑,“怎么,你要出去找酒店住?”


    “……不是,就阿姨、她……”徐牧吞吞吐吐,“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没礼貌?”


    柏念也淡定地说:“我妈知道我们同居。”


    徐牧一哽,犹豫地问:“那阿姨有说什么吗?”


    柏念也捏捏他的脸,笑着说:“她问我,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我说知道,她就没再问什么了。”


    徐牧看着凑近的鼻尖,没忍住,用唇碰了碰。


    柏念也眨眨眼。


    柔柔一吻,恰似春风拂过。


    徐


    牧轻咳,“我们出去吧,叔叔阿姨等久了。”


    柏念也嘴角微微上扬。


    -


    客厅


    “来,吃点水果。”柏女士切了碗大果盘,热情地招呼徐牧吃。


    徐牧端坐在沙发,眼观鼻、鼻观心,“好的,阿姨。”


    门口的“惊天一跪”,让他更加谨言慎行,嘴角的笑容恨不得拿尺子来量。


    徐牧盛了几勺,把所有颜色的水果都尝了一遍。


    “好甜,阿姨,你挑水果的眼光真好。”他满眼真挚。


    柏女士捂嘴笑,“你这孩子,可真实诚。”


    她又对秦倩说:“妍妍,刚才有喊人吗?”


    秦倩是柏女士和秦逸生的女儿,今年16岁,在上高中。


    秦倩长相文静,一头马尾安静垂在后颈,说话轻声细语,“有。”


    徐牧赶紧接话,“对,喊了喊了。”


    柏女士摸了摸秦倩的头,夸了句乖。


    她又笑眯眯地问:“路上坐了几小时的飞舰,累吗?”


    “还好,不算累。”徐牧说。


    “念也,下面有你喜欢吃的猕猴桃。”柏女士用勺子盛了一大碟猕猴桃果肉给柏念也。


    “好。”柏念也吃了几块,微酸带甜的口感。


    是他以前常吃的熟度。


    徐牧见状,将自己碟子的猕猴桃挑出来,“哥,还要吗?”


    柏念也推了他手,斜睨,“够了。”


    徐牧遗憾,好吧。


    他说:“阿姨,叔叔是在厨房做饭吗?”


    “啊,对。”柏女士点头,“怎么,饿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徐牧连忙拦住,“不饿不饿,就是我看叔叔一个人在忙活,想去帮帮忙。”


    “哪有让客人去忙的道理?”柏女士笑笑,“来,多吃点水果。”


    徐牧迟疑,望着一墙之隔的厨房,还是坐了下来。


    “好的,谢谢阿姨。”


    两人又不尴不尬的寒暄了几句,柏念也时不时添一嘴,恰到好处,气氛慢慢调动起来。


    徐牧趁机介绍自己送的礼物,什么复古大袄、金灿灿的手镯项链,柏女士看得眼花缭乱,直夸对方有心了。


    “不过,这些都太破费了。”柏女士说,“你还在读书,不用花太多钱买——”


    “我在大学有做兼职。”徐牧说,“其实就是看着多,实际数数没几样,都是我的心意,希望您喜欢。”


    柏女士立刻说:“当然,我非常喜欢。”


    徐牧也不忘坐在一旁的秦倩,准备了合适的礼物。


    秦倩性格害羞,小声地道完谢,还不好意思地躲在柏女士身后。


    “这边是给叔叔准备的礼物,等他吃完饭,我再和叔叔说。希望叔叔能够喜欢。”


    柏女士说:“哎,他肯定喜欢,天天钓鱼,看到这种装备,估计想连夜去鱼塘夜钓。”


    徐牧和柏女士聊得愈发融洽,后面就算不说话,也不觉气氛凝滞。()


    客厅的光屏播放电视剧,徐牧眼睛基本落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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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兽人世界也有狗血八点档啊。


    他心里感慨,面上还是一幅冷静的样子。


    柏女士也在看电视剧,津津有味。


    她还开了个柚子,各掰几瓣给徐牧和柏念也。


    “谢谢阿姨。”徐牧说。


    柏女士摆手,“不用谢,阿牧,你就是太客气了,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好。”徐牧嘴里这么应,肩膀还是一动不动,脊背打也打不弯。


    “念也哥,吃吗?”徐牧低头,把掰好的柚子递过去。


    柏念也靠在徐牧肩膀,几乎半身的重量倚过去。


    柏念也的视线还落在光屏,嘴巴下意识张开。


    徐牧把柚子肉喂到他嘴里,动作自然而熟稔。


    “……真精彩。”柏念也喃喃,“哥哥的新女友居然是前妻的变性侄子……”


    柏女士坐姿优雅,一身旗袍和她的气质相映得彰。


    但一开口,就不是这感觉了。


    “不仅如此,他们小时候还见过面,侄子还叫过他哥哥。”


    柏念也:“……编剧还挺敢写的,一下子就有宿命感了。”


    徐牧爱上剥柚子了,还有不断投喂。


    柏念也不知不觉,吃了好几个。


    “不行,我吃不下了,肚子全是西柚。”


    “饱了?”徐牧摸了摸他的肚子,压低声音说,“腰还是细的啊,你就屁股多点——”


    柏念也踩了他一脚。


    徐牧悻悻闭嘴。


    大概过了一十分钟,秦逸做好晚饭。


    “吃饭了。”秦逸喊了声。


    徐牧一坐下,开始变身“夸夸机”。


    “叔叔,您做的饭菜好香!色香味俱全!”


    秦逸谦虚地说:“都是家常水平。”


    之后,徐牧身体力行地贯彻自己的夸奖,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叔叔,您做饭真的好吃。”徐牧没有夸大其词,纯吹彩虹屁,完全是发自内心。


    秦逸看着徐牧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笑意加深。


    “阿牧喜欢就好,这几天在家,我多换了点花样做。”


    徐牧说:“好,到时我在厨房帮忙。”


    ……


    “你看你,吃撑了吧?”柏念也好笑,“吃不下还硬塞。”


    他轻轻按了按徐牧肚子,明显是撑到了。


    “还好。”徐牧咽下健胃消食片,一本正经地说,“毕竟是秦叔叔用心做的,加上确实好吃,我不就吃多了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最爱的还是念也哥的厨艺。”


    柏念也乜他一眼,“马后炮。”


    徐牧在柏念也的床上滚了几圈,蓬松软绵。


    心情莫名


    你以前睡的也是这套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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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一闻就想到你。”徐牧嗅了嗅枕套,又去抱住柏念也。


    柏念也笑道:“你的拟态真没错?这么像小狗。”


    “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不单单是嗅觉。”徐牧脸颊轻蹭他脖子,慢吞吞地说,“哥,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能打几分?”


    “在我看来,是满分。”柏念也梳理徐牧的头发,指尖轻柔按过头皮。


    “掺水了。”徐牧轻啧,“我要真实评价。”


    柏念也笑笑,“有点困难,心偏的人自己知道,他很难公正,尤其是面对特殊的例外。”


    徐牧耳根诡异地飘了道红,“……哦,也、也行。”


    与之不符的,是他亲得很凶。


    柏念也口腔被搅了个遍,浑身软成一滩水。


    “之后几天我一定好好发挥,争取满分。”徐牧含糊地说,“向秦叔叔学习,抓心先抓胃……”


    柏念也脑子嗡嗡,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什么。


    但在最后一刻,徐牧松开唇。


    “念也哥,我们睡觉吧,养足精神。”


    他还检查一番柏念也的脖子和嘴唇,满意地说:“嗯,没有咬痕,等明天嘴巴应该能消肿……”


    ——毕竟在柏念也父母家,不是自己家,关上门做什么都行,这里还是得注意。


    又来。


    柏念也有点躁动,四肢泛软绵的劲儿。


    他怀疑徐牧是故意玩他的。


    但对方说得有理有据,他反驳不了。


    徐牧搂着人,哑声说:“晚安,念也哥。”


    柏念也深吸气,“徐牧,我发现你的绿,不仅是竹叶青——”


    “嗯?”徐牧疑惑,“什么绿?”


    “忍者神龟的绿。”柏念也轻飘飘地说,给了一脚在他小腿。


    徐牧结结实实地挨了。


    “……”他嘟囔,“不是绿帽的绿就行。”


    柏念也两只耳朵“啪嗒”拍他脸,要是拟态,他估计已经用爪子挠了。


    徐牧:嘶!谁说垂耳兔温顺的?


    这不挺暴躁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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