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契合度79%
蜜糖。
陆昙虽没多问, 心中却留下了疑虑的种子。
她清楚温盏的性格,她怕温盏为解决恩怨簿受委屈。
“等你将仙元取走,恩怨簿就能迎刃而解, 别担心。”温盏感觉到陆昙的迟疑, 侧身勾住她的手, 晃了晃。
陆昙的视线在温盏那铅华弗御的面容上停了一会儿,温声道:“好。”
“没眼看没眼看。”云岁稔双手各用两根手指挡在眼角, 瞪圆了双目酸溜溜地道:“华优都没有对我和她师娘这么温柔地说过话……”
陆昙眼尾微微抽搐,并不想接云岁稔的话茬。
“试一下嘛。”云岁稔竟冲陆昙造作起来:“小昙花~哪怕对为师娇嗔一下也是好的呀~”
温盏:“……”
陆昙抽出被云岁稔拽着的衣角,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小优优~你师尊很好奇么, 满足一下么~”云岁稔再接再厉。
温盏:“……”
陆昙咬紧牙关,揽着温盏的腰身,连步速都提高许多。
“你拉着小温姑娘跑什么呀~”云岁稔紧追不舍:“再这样我可不帮你了, 等等为师么。”
陆昙忍无可忍, 猛地收住脚步, 双手堵住温盏的耳朵,掐着声线道:“师尊分明答应过人家的……”
她的回应委实太过仓促,吓得云岁稔险些咬到舌头。
陆昙这开关一打开,也有些收不住,挑着眼尾挑衅地继续:“师尊不可以反悔哦……”
“你, 你好好说话!”云岁稔磕绊道。
陆昙得寸进尺, 歪歪头道:“师尊拜托拜托!”
云岁稔:“……”
温盏因被陆昙捂着耳朵,视线也跟着固定在看不见老神仙表情的位置。
但她看地上的影子那动作, 也被逗得不轻,乐呵呵笑个不停, 稍稍缓了一下, 才拉下陆昙的手, 问:“师尊呢?”
陆昙已经恢复正常的神色,指了指不远处,道:“蹲草丛边干呕去了。”
“你这是对师尊说了什么啊?”温盏好奇。
陆昙清了清嗓子,耳尖还顶着一簇红:“秘密,总之……不太令人愉悦就是了。”
被陆昙反击这么一回,云岁稔再也不敢逗弄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的陆昙,转而走到温盏身侧与温盏闲聊凡间的事。
陆昙乐得清净,走在一旁一路沉默。
“对了华优,我们明天将仙元从小温姑娘身上取下,时间来得及吗?”云岁稔忽然道。
陆昙在心中算了算时间,道:“来得及。”
——
入夜,两人都没什么睡意,陆昙取了一坛喻拾方酿制的果酒,引着温盏到院后的凉亭里。
之后几天,她取走仙元需要紧急闭关,几乎没什么和温盏单独相处的时间,劫难在即,陆昙格外珍惜这宝贵的时光。
温盏其实也很需要单独和陆昙坐一会儿。下午答应孤卜仙君答应得爽快,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些恐惧。
偏偏这份恐惧现在是绝不能告诉老神仙的。
她忽然理解了当年陆昙服下岁破脱离仙元前的心情。
此时的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老神仙,但这原因温盏却绝不能提起半句。
等陆昙顺利度过雷劫,如果……没能见到自己,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温盏回忆起自己浑浑噩噩的一年,只觉心思沉了又沉。
所谓付出,在没问过对方愿不愿意接受的情况下,其实也挺自私的。
只是因果皆须她来解,躲不过的。
为人一向直接的姑娘极少有这样不坦率的时候,一口饮尽陆昙给她倒的果酒,便挽住陆昙的手臂,靠在老神仙的肩头沉默。
不舍的情绪都写在精致的面容上。
陆昙盯着二人依偎的身影失神片刻,问:“阿盏,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嗯?”温盏神思尚未回来,听到陆昙的声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陆昙停顿片刻,又重新整理措辞道:“我之前因恩怨簿做过三个承诺,如今还剩最后一个未完成,在恩怨簿尚未解决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要我做的事吗?”
温盏沉默半晌,道:“想听你对我说些甜言蜜语。”
有些话老神仙迟迟不肯开口,温盏也清楚,她只是不想为她们的感情再增添任何言语上的重量。
在行动上,陆昙已经尽己所能。
陆昙不谈长久,她怕温盏会真的因为她而期盼长久。
可陆昙却不知道,到如今,难许对方长久的却是温盏。
在有限的时间里,温盏想听陆昙诉一诉衷肠,那样,或许她对生命流逝的恐惧会少一些。
“什么都可以。”见老神仙还在犹豫,温盏妥协道:“这么多年都没听你主动说过什么。”
身旁的人依旧沉默。
温盏等了许久,终于叹口气,将酒杯推给陆昙,主动转移话题道:“还要一杯。”
“这酒有后劲,你再喝容易醉的。”
“不是有你在吗?”温盏不以为意:“多喝两杯,还能睡个好觉。”
这话倒是不假,这两日连着奔波,温盏精神越来越紧绷,人却格外疲惫。
陆昙思索半晌,便顺着她的要求,又为她斟了一杯。
这一杯,温盏却没急着喝,她小口小口地抿着,等酒香在唇齿中化开。
陆昙见她这般自在享受的模样,不禁低头偷了个香。
温盏也没拘着,顺势压住老神仙的脖颈,将酒气渡了过去,末了还在老神仙的牙关扫了一下。
“好喝吗?”温盏如扇面一般铺开的眼中含着夜色温柔。
“太仓促了,没尝出味道。”老神仙状似遗憾地道。
“哦。”温盏将杯中酒推了过去,道:“那你再多尝尝。”
陆昙却摇摇头,将酒杯贴在温盏的唇边,慢条斯理地道:“还没温过,怎能品出味道呢?”
温盏将酒杯推开,嗔道:“你要求倒是多……”
陆昙盯着酒杯,顺温盏的言语道:“老婆教育得是,是我无礼。”
说罢竟将酒全部饮入口中。
温盏抬起身道:“欸,怎么还抢我的酒唔……”
她话未说完,老神仙便捏着她的下巴,将唇瓣压在温盏的丹唇之上。
醇香的琼浆自陆昙口中缓缓流入温盏的喉中,花果的香气混着老神仙独特的梵香瞬间裹住温盏,令温盏迷醉其中。
温盏似乎嘤咛一声,便闭上眼将主动权交给陆昙。
今晚的陆昙甚是温柔,引着温盏将酒咽下,便一寸寸地细细安抚,并不具备太多的侵略性。
舌尖勾着晚烟细雨,为温盏的小舌指引方向,轻轻贴了几下,打过招呼后,便礼貌地退开,轻轻舐弄着温盏唇边的蜜津。
等温盏快要睁眼的一瞬,陆昙便心有灵犀般地撤开一些,用指腹捏捏温盏的下巴,品评道:“妙极。”
温盏的脸颊透着一点樱色,睇了她一眼道:“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酒,阿盏想哪里去了?”陆昙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语气十分无辜。
温盏伸出手指戳戳她眉心的小痣:“花言巧语!”
“阿盏不是恰恰喜欢听这些吗?”陆昙握住温盏作乱的手反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听这些?”温盏纳闷。
“我以为,花言巧语和甜言蜜语,区别不大。”陆昙振振有词。
“你的语文都是跟谁学的?”温盏无奈道。
“我没学过语文。”老神仙理直气壮。
温盏:“……”
好吧,你年纪大你有理。
陆昙见面前的姑娘无言以对,乌眸中闪过笑意,主动转移话题。
“有关情劫的事我得对你道歉。我本来答应你,有什么事都会与你商量不再瞒着你,但我却没做到。”
甚至直到现在都有所隐瞒,只是陆昙怕自己以后没有机会再对温盏说明,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含混地告诉温盏。
待一切尘埃落定,以温盏的聪慧一定能懂她的语中意。
“你指的是你一直隐瞒我情劫的事?”温盏想了想,问道。
“不止。”老神仙惜字如金。
“说起这个,你是从什么时候知晓情劫的事?”温盏想起之前盛琅的话,道:“盛琅都以为你不知情的。”
陆昙此时不能提到毕舒城的小册子,只道:“之前隐隐有些疑问,直到受元师祖点拨。”
温盏跟着记起那令她云里雾里的对话,点点头道:“怪不得那时候我总觉得我没听懂。”
老神仙发出一声类似于笑的气音:“不敢让你听懂。”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温盏又戳戳陆昙的面颊:“为什么每次遇到事都不信任我啊?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不是,是我心虚。”陆昙解释道:“我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地靠近你,好不容易让你重新接纳我,结果却只是情劫一场,你不要我,也是理所应当。”
“劫数又不是你的选择。”温盏无奈道:“再说我喜欢你,是缘是劫我都得受着啊,你能陪我一起应对就好。你要是因此把我丢下了,我……”
她话说一半便停住,只因忽然想起,老神仙顺利渡过雷劫后见不到她,某一种角度而言,也是她将老神仙舍弃了。
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幸而,陆昙不知道在想什么,竟也没有追问她。
温盏抿抿唇又强行换了话题:“所以盛琅几次三番找我麻烦,是她担心情劫会影响你归位对吗?”
“是。”
“她肯定没谈过恋爱。”温盏断定。
“为何?”
“但凡有过情感经验,都知道动心这种事,半点不由人的。”温盏拿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前世要是知道,绝对要在你被雷劈了之后再给你埋点土。”
“如此心狠?”老神仙哭笑不得。
“那是~”温盏扬了扬头。
陆昙摇摇头,端起温盏的酒杯一饮而尽。
“欸我的酒!”
陆昙轻轻啄了她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已经喝了不少,尝尝味道就算了。你喝多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么?”
“我什么德行?”温盏捏住陆昙的面颊,大有陆昙不好好回答便好好修理她一顿的架势。
“很……”陆昙沉吟半晌,慢慢道:“诱惑。”
温盏“哦”了一声,原本打算放过她,谁知下一秒老神仙却补充道:“毕竟,我对拽着我表白让我对她好一点的姑娘,没什么抵抗力。”
温盏:“……我平底锅呢?”
陆昙赶紧揽住羞恼得作势要走开的姑娘,道:“我错了,老婆。”
“你错哪里了?”温盏恃宠而骄。
“错在没有顾及陆太太的脸皮?”陆昙尝试道。
温盏捧着老神仙的脸,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泄愤:“甜言蜜语不会说,气人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原来陆太太是在计较这个。”老神仙露出恍然的神色。
她一手仍揽着温盏的腰上提,另一只手直接将温盏整个人托起来。
温盏重心不稳,下意识按在老神仙的劲瘦有力的肩膀上,惊呼:“你做什么?!”
“做蜜糖。”陆昙抬头望进她的美眸中,意有所指地道。
作者有话说:
关于蜜糖。
老神仙托腮回味:甜蜜的事,光说没有意思。
温盏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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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契合度83%
生死相依。
托陆昙的福, 温盏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第二日下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彼时, 喻拾方守在她身旁, 手上还捏着鑱针。
温盏揉揉自己睡得发胀的头, 道了声:“师娘?”
“小温姑娘醒啦?”喻拾方温和道:“仙元已经顺利取下,华优和她师尊闭关去了。”
温盏顿了一下, 才缓缓应声。
她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手腕,果然,那浅淡的优昙婆罗花形成的“盏”字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连同与老神仙的感知也是。
她不会再感受到陆昙的喜怒哀乐, 也不能知道陆昙现在人在何处。
喻拾方看她神色落寞,拍拍她的肩膀道:“取仙元虽然对你的灵魂没有什么影响,但却会让你有空虚的感觉, 可能需要适应一段时日。”
“谢谢师娘。”温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颔首对喻拾方道。
“不必客气。”喻拾方收了针包摆摆手, 过了一会儿又对温盏补充:“华优看你睡得沉,便没打扰你。她让我转告你,她去闭关了莫要挂心,五日后她便会回来。”
老神仙言出必行,说是五日, 便不会让温盏多等。
这五日不知道是不是没能休息好, 温盏再见她时,竟觉她憔悴许多。
但她眼睛很亮, 乌眸中的墨海波光熠熠,满满当当都是温盏的身影, 眼尾都聚着笑意, 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朝温盏走来。
温盏原本正在帮喻拾方割菜园里的豌豆苗, 一不留神,手上便多了一道口子。
老神仙目光触及到她手上的血痕时,立时现出关切,三两步行至温盏面前查看温盏的伤口。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昙蹙了蹙眉,将温盏手上的刀具拿开,心疼道:“先去消毒。”
温盏的皮肤切实体会到老神仙的体温,耳边是老神仙那平淡沉稳的语调,鼻尖也被静谧的兰若梵香萦绕。
这几天的忧心落于实处,脱口的却是一句略带委屈的软语:“华优……我有点疼。”
确然是痛的,但不是手指。
这五日陆昙不在,温盏借机又去了孤卜仙君那里。
恩怨簿无字成书只是表象,背地却是温清沅藏进岁月里难以言说的心伤。
入轮回前,温清沅以灵魂为引,用一个大轮回内的来世寿数将对陆华优的爱与恨一笔一笔刻在恩怨簿上。
所以之后的两世,她都逃不过温暖的戕害早早离世,连与陆华优的面都未曾见。
是她运气不好,也是命中注定,怨不得任何人。
当年的温清沅孤注一掷,根本没想过她们还有以后。
可终究,是陆华优在她身上种下的驭神印一次又一次护住她的魂魄,也让这一世的温盏有机会重塑灵魂,平安地活到现在。
该还的不该还的,陆华优都已经偿还得足够。
无论是恩还是情。
“以寿数为始,便要以寿数为终。恩怨一解,魂魄将去往何方,便是未知数。”孤卜仙君手持恩怨簿,再一次向温盏确认道:“温姑娘当真考虑好了?”
温盏没有立即回答。
她将手附在恩怨簿之上,往事一幕幕淌入脑海,最清晰的却不是那些琐碎的细节,而是有关陆华优的神情。
她想起求婚时,她吻在老神仙眉心的小痣上,得意地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
那时候的陆昙满是诧异的神色之下,却是有什么在眸底墨海中化开,将她整个人卷入其中丨丨共沉沦。
她想起她们那一次对峙,彼此都心生隔阂,谁都无法退让一步。
那时候的陆华优乌眸簇浪,语气冷然,看似漫不加意,却在她提到离婚的瞬间现出惶惑。
她甚至回忆起她醉意沉沉时,对着陆昙做胡乱的,事后连自己都丢在脑后的表白。
那时候的老神仙却是郑重地回应她,以婚契为媒,将自己的余生毫不保留地回馈给她。
她始终都忘不了,陆华优那一声苦笑,对着她道:”阿盏,我认栽了。”
老神仙甘心赔付的漫漫仙途,到如今,温盏岂能做到心安理得地接受呢?
她得还给她。
这一次,她也想成全她。
寿数从身体里逐渐抽离的感觉并不好过,温盏在不断流失的生命中拾起一点神志,道:“我还能再保留几天吗?”
她还是有私心的。
她想在老神仙顺利归位前,能再陪伴她几日。
“温姑娘只是先将寿数抵上,未画押确认之前,不会有问题的。”孤卜仙君笑眯眯地解释。
“那就好。”温盏点点头,诚心诚意地道:“谢谢仙君。”
……
“在想什么呢?”老神仙的声音将温盏飘远的神思唤了回来。
“你刚刚说什么?”温盏反问。
老神仙面露无奈,又细细看了看她手上刚刚被消毒过的破口,耐心地问:“手还是很痛吗?”
手上的小口子哪会有什么感觉,真正因寿数将尽而撕扯的灵魂深处的痛意却不能对老神仙提起。
所以温盏窝在老神仙的怀里,示弱道:“还是有一点。”
她声如蚊呐,带着一股嗔意,陆昙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面前的姑娘只是在同她撒娇,不禁失笑。
“我疼你还笑?”温盏用额角蹭着陆昙的颈窝,无事生非的语气。
“我的错。”陆昙却顺着她道歉,而后小心翼翼地捧起温盏的手,用唇极轻地衔住温盏指尖的伤口:“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温盏抬起头很是受用:“还要多一会儿。”
老神仙微微撤开一点,对着温盏的手指吹了吹气,温柔地哄道:“给老婆吹吹,就不痛了。”
她是那样认真,语气虽然平静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复吹了几次,又重新轻吻温盏的指尖,眸中盛满缱绻,像是在呵护稀世的珍宝。
温盏眨眨眼,压下眸底的酸涩,只想将老神仙这模样深深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这样无论她的孤魂归于何处,都不会觉得太寂寥。
她终于明白当初陆昙面对魂飞魄散之前,那对她的依恋与不舍。
可她还是学不会陆昙的克制,她没办法压抑自己的心意,更做不到像陆昙那样,在离开前沉默着放她走,甚至恭喜她脱离苦海,祝福她往后无忧无愁。
她只想紧紧地抓住陆昙,就像现在这样,扎在陆昙的怀抱里不分开一丝一毫。
“我爱你,陆华优,我真的很爱你。”温盏凑近老神仙的耳边,将自己的心意准确无误地传达给自己的爱人。
陆昙没有回应温盏,却一点点将她的腰身收紧,力道足能让温盏体会到那克制到极致的心意。
“咳。”一同回来的云岁稔没给二人太多温存的时间,出声打断道:“华优,你师娘还等着豌豆苗炒菜呢。”
温盏:“……”
想起正事的姑娘顿时羞红脸,推开老神仙的怀抱就要继续去干活。
陆昙一个弹指,豌豆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厨房很快传来喻拾方的抱怨:“云岁稔!谁叫你不洗菜就装盘的?都是泥!”
云岁稔、陆昙:“……”
最后,惹了祸的老神仙灰溜溜地去收拾洗菜,留下云岁稔对着温盏反复打量。
“短短几日不见,小温姑娘这是去做了什么?”云岁稔几乎一眼瞧出温盏大限将至,只是碍于陆华优在场,才隐而不发,这会儿趁着陆昙不在,索性直接问道。
温盏没回答,只定定地望着陆昙所在的方向。
“放心,她听不见。”云岁稔手腕翻转,一道结界便立了起来:“小温姑娘可以直说。”
温盏稍稍停顿片刻,才道:“我去找孤卜仙君解决了恩怨簿。”
云岁稔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便想通其中关节,问:“用你此生的寿数?”
“是。”温盏承认道:“恩怨簿本就是我前生因怨念而结,它害得华优修为受限,不能顺利归位。如今华优即将应劫,它不能再成为她的阻碍,所以理应由我来解开。”
“恩怨簿倒是解开了,但你一个凡人没了寿数,有想过后果吗?”云岁稔追问。
“孤魂野鬼,无依无凭?”温盏露出一点释然的笑意,道:“我总归还是有轮回的,不怕。”
这一声不怕,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还望师尊替我瞒一瞒华优,至少在她应劫之前不要让她察觉可以吗?”温盏恳切地道。
“你们……”云岁稔欲言又止,许久才摇着头叹息道:“时也运也。你二人这为彼此考虑的心意倒是默契得很。”
陪着陆昙闭关五日,回来又要替温盏隐瞒寿数的事,云岁稔只觉得身心俱疲,晚上拉着喻拾方早早地熄灯歇下。
屋内,陆昙拉着温盏坐在桌前,几次欲言又止。
温盏对她吞吞吐吐的模样表示不解:“怎么了?”
“老婆。”老神仙喊了她一声,又垂着长睫沉默,过了好一阵子,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样物什,道:“这个送给你。”
待温盏看清物什,才发现那是老神仙的金刚扇。
它被陆昙缩成挂件大小,扇柄挂着一个白玉的圆环。
“这是……你的仙器?”
“对。”陆昙摊开温盏的手掌,将金刚扇放在温盏的掌心,而后手上结印,一并拓在温盏的掌中。
“这是什么意思?”温盏疑惑道。
“这小东西认主,如今它认定了你,以后你遇到危险时,便能够保护你。”陆昙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像是你之前吊威亚遇到意外,都能有它挡着。”
陆昙只捡好听的说了,至于金刚扇为什么会重新认主,都被她瞒了下来。
温盏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蹙着眉正要询问,却又被陆昙先一步道:“阿盏,你想听我说的那些,或许我现在还不能开口。”
她将连在扇柄上的指环取下,套在温盏的手指上,郑重其事地道:“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回来,到时候,我天天都会对你说,哪怕你厌了腻了我也不会停止。”
白玉的指环,初初戴上还有点凉,很快便适应了手上的温度。
温盏的血液随着那温润的触感也染上一层暖意,顺着血管缓缓流向四肢百骸,像是被什么东西保护住一般。
“金刚扇为什么不自己带着呢?”温盏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陆昙明白她在说什么,回道:“仙器对抵挡雷劫没用。”
“这……戒指是什么意思?”
实在不怪温盏有此一问,她已经用自己的寿数赌老神仙能平安归来,实在受不了陆昙再次魂飞魄散的打击。
“算是……定情信物。”陆昙不紧不慢地道:“虽然我们还没复婚,但姻缘簿清清楚楚,勾着我们的名字。你是我被天命认定的妻子,不能反悔的。”
“我不反悔。”温盏坚定地道:“只要你平安回来。”
陆昙在她的手指上珍而重之地吻了一下:“别怕,老婆。”
温盏再也控制不住,捧起老神仙的脸,将自己的朱唇送了上去。
在这一刻,她忽然看开。
都说情深不寿,长情易折。
所谓情劫,最坏也不过是……生死相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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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正文完结-契合度100%
爱意长生。
老神仙应劫的那日, 蓬山的昙花全部盛放不败,山中昙花的幽静香气久久不散,像是在为这位掌管着神仙机缘的仙君加油鼓劲。
温盏盯着远处的电闪雷鸣未有言语, 美眸中闪着晶莹, 片刻后滑落出来, 沾在浓密的长睫之上。
“小温姑娘……”云岁稔出了屋门,便在院中见到兀自发愣的温盏, 叹出一口气,上前安慰道:“华优会没事的。”
“师尊。”温盏原本紧握的手掌摊开,露出之前陆华优送给她的扇坠、指环和被她悄悄带来的婚契牌:“等华优回来, 麻烦您把这几样东西交还给她。”
云岁稔只瞥了一眼温盏手里的东西,便坐在温盏的身旁,拒绝道:“她送给你的东西, 断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小温姑娘安心收着便是。”
“我并非想拒绝华优的好意, 只是……我没办法带走而已。”温盏委婉道。
云岁稔没接她的话,转言道:“你知道么,华优这个人啊,一向思虑甚重,你想一步, 她便将全局都想好, 她这样的人,即便是有诸多神通, 也活得很累的。”
“我有时候觉得是她想得过于复杂,毕竟人心最是难测, 可事后, 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周全。”
“所以她要是对一个人好, 那个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被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生前身后,事无巨细。”
温盏没听懂云岁稔想表达的意思,耐心地等着下文。
“所以她既然给了你,你便通通收下,也算是,全了她的一片痴心。”云岁稔依旧说得云里雾里。
只是温盏还待发问,时间却不允许。
远处惊雷阵阵,竟似比刚才的声响还要大千万倍,原本昏暗的天色被一道道闪电劈出五彩的颜色。
“异象至,留给华优的时间不多了。”云岁稔感慨道。
这是雷劫马上就要到来的意思。
温盏不敢再耽搁,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恩怨簿,用刀在自己手腕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殷红的鲜血滴在恩怨簿之上,四世的岁月积累的恩怨在血液的晕染下逐渐破碎,化作齑粉,风一吹便散开,无声亦无痕。
“嘶……”云岁稔看着温盏腕间的伤口都觉得疼:“小温姑娘对待自己未免过于心狠。”
可温盏此时已经无暇回应她。
血液的流失令她觉得有些疲惫,逐渐被恩怨簿吞噬的生命力更是降低了她灵魂的温度,她觉得自己像是深处在冰窖之中,每一个细胞都透着寒意。
可是脉搏里的跳动却一下一下甚为剧烈,手指处的戒指像是燃起一般,一路烧得她全身滚烫。
温盏被这冷热交替折磨得十分昏沉,用最后清醒的神志亲眼看着恩怨簿彻底消散,才敢放心晕过去……
——
温盏原以为,她这一昏,便再也没有醒转过来的可能。
可是当她睁开眼,却还是在蓬山岁稔仙君的院落之中。
头有点痛,是人类的感知。
手腕也痛,纱布的触感也非常真实。
喻拾方的鑱针刺入她的穴位之中捻转,为她维持着清明。
“你这孩子。”喻拾方无奈道:“凡人的寿数才有多少,你说不要就不要,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有华优拿仙元炼制的仙种作保,她就是灵魂出窍都能救回来,哪可能出什么岔子。”云岁稔坐在一旁接话道。
喻拾方睇了她一眼,这才将云岁稔的絮叨止住。
温盏却从云岁稔的话语里捕捉到什么,猛地坐起来道:“师尊说华优用什么作保?”
云岁稔尚未回答,屋外便响了一声惊雷。
温盏顿时一哆嗦。
“第二十四道,刚好。”云岁稔数了一下,用拳头敲在手掌上:“这下我终于可以说了,之前可憋死我了!”
只是她方要开口,又被屋外的声响打断。
“岁稔仙君!”门外是风风火火而来的盛明藏:“陆华优不是在历劫吗?这提升修为的丹药是怎么回事?!”
“正好你也来了,那我一起来说吧。”云岁稔招呼焦急万分的盛明藏进来,抿了口热茶,才道。
当日仙元在温盏睡梦中被取下,却是没有用在陆昙身上,而是被分成了三份。
两份炼成丹药,一枚在盛明藏手里,另一枚尚未交给毕舒城。
最重的一份,被制成仙种留在温盏身上。
“仙种……是什么?”温盏缓了好久,才颤颤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上次陆昙将仙元留在她这里,自己一个人面对魂飞魄散的结局,如今又留下仙种……温盏不敢深想。
“王八蛋又骗我!”盛琅气得拍案而起,盖住了温盏的声音:“她人呢?!”
云岁稔做出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道:“不是正在历劫吗?”
“她连仙途都不要了,还历什么劫!”盛琅火冒三丈,朝云岁稔和喻拾方虚虚见礼后,道:“我去找她!”
温盏跟不上盛琅的思路,愣愣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喻拾方看她呆呆的,拍拍她的肩膀,解释道:“神仙是靠仙元来安身立命的,这点小温姑娘应是有所了解。若是将仙元毁去,便是放弃了做神仙的资格,华优无论能不能顺利历劫,都无法归位了。”
温盏面上本就浅淡的血色在喻拾方的话语里更是褪得一丝都不剩。
“仙种和小温姑娘的灵魂顺利融合,既能保住小温姑娘的性命,也能受小温姑娘的生命力滋养,随着小温姑娘入轮回,也许千万年后,重新生出新的仙元也说不定。”喻拾方赶紧安慰道。
仙元仙种如何,都不在温盏的考虑的范围内,她现在只想知道陆华优怎么办。
“那陆华优呢?”
“她放弃仙途,天命对她的历练也会随之改变,并不像对仙君那般严苛。雷劫虽然听着吓人,但却不是死局。”喻拾方分析道:“她这办法用着凶险,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拥有仙身和从仙元里提取出来部分仙力,总归还可以有自保的可能。”云岁稔接着喻拾方的话语道:“不过让雷这么一劈,也剩不下什么了。”
温盏仍旧浑浑噩噩,她现在无比憎恶自己慢半拍的脑子,不禁用手敲打。
喻拾方赶紧拦下她:“你这是做什么?”
“你先别急,不是还有你通过恩怨簿还回去的修为和仙力护着她吗?”云岁稔总结道:“我猜以华优的修为,最多最多,就是做个短命的病痨鬼,还不至于死了。”
温盏:“……”
——
二十四道雷劫后,天色逐渐恢复正常。
蓬山上的昙花未谢,只是风一吹,花瓣全部飘散开来,像是下了一场经年隔世的雪。
盛琅说是去找陆华优,却一去不返,而陆昙也未能回来。
温盏等了几日,便离开蓬山回到了S市的家中。
仙种在恩怨簿解除时以仅存的仙力相抵换回了温盏的寿数,但却没能治愈温盏随着老神仙一起应劫的心。
温盏像是又回到了一年前,每天都在认真过日子,可却又没有一日能驻扎在她的记忆里。
陆昙一直没有消息。
毕舒城来看过她一回,温盏将那仙丹交给毕舒城,也从毕舒城这里获知到一点被陆昙掩盖的真相。
原来老神仙在了解情劫之后,便做好打算。
她怕温盏会在她自顾不暇时有任何闪失,也提防着情劫对温盏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几乎是事无巨细,将温盏与神仙有关的事和与凡世有关的事通通安排好。
师尊说的没错,她对一个人好,当真是一点纰漏没有,处处体贴周全,只是她总是忽视温盏那颗只为她而鲜活的心。
那颗心经历几番生死,如今已是破败不堪,在温盏的胸口苟延残喘,维持着基本的生活。
只有她能救,只有她能解。
王八蛋,老骗子,是温盏每天都在日历上写下的词汇。
她想,等老神仙回来,一定要将她狠狠骂上一顿,然后逼着她承诺,永远都不能离开自己。
只是后来,被温盏精简下来,只剩下——等她回来。
等她,成为了温盏生活中重要的精神支撑。
她这样子工作也不安稳,又被温暖死亡带来的舆论波及,唐筹想了想,干脆给她放了长假。
转眼年关将至,温盏一边计划着采买年货,一边想起陆昙对她的承诺,她对她说过,今年要陪她一起置办年礼的。
可老神仙怕是又要食言了。
“老骗子。”温盏自言自语道,她语气平静,很像是陆昙从前说话的语速和语调。
只是,豆大的泪珠却逃出酸涩无力的眼眶,一颗颗滴落在温盏的手背上。
手机的铃声打断温盏的思绪,温盏用纸巾胡乱地擦擦眼泪,短暂平复两秒后接起。
“您好。”
“您好,温小姐,请问您现在在家吗,有您的快递。”
“我在的,您来吧。”
“好的,我马上到。”快递员很是爽快。
不一会儿,快递便送至温盏门前。
温盏被眼前的两个大箱子惊住,眨眨眼道:“我最近没买东西啊……”
下一秒却好似想起什么,赶紧拿壁纸刀划开快递箱。
可惜,她以为的俗套剧情没发生,老神仙没躲在里面给她惊喜。
但里面的东西样样包装精美,显然不是凡品。
“还有您的文件需要您本人签收。”快递员看温盏面露失望,又道。
温盏拆开文件,发现只有薄薄的三页纸。
第一张——嫁妆。
下面是毛笔写的蝇头小楷,细细罗列快递箱里的物品。
是云岁稔和喻拾方寄来的。
第二张——迟到的赔礼。
文字简短,没有具体写什么细节,只在落款处留下盛明藏的名字。
第三张……是老神仙的笔迹。
老婆,你还愿意要我吗?
带着一点祈求的口气。
温盏美眸中这才露出一点笑意。
快递员看温盏垂着头很是迟疑,善意提醒道:“如果货品有问题,可以直接拒收的。”
温盏回过神,赶忙摇头:“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拒收呢?
这是她恨不得拿自己全部去换的宝贝,是她今年最美好的年礼。
“那没问题我先走了!您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随时打电话反馈。”快递员好心道。
“谢谢。”温盏将文件护在身前,对快递员露出一个明艳的笑,诚心道:“真的谢谢你。”
快递员愣了一下,瞬间红了脸,摆摆手:“职责所在,您别客气。”
等快递员走后,温盏才倚在门框上将第三张纸反复瞧了瞧。
“还不出来吗?那我可喊快递员回来拒收了。”她状似威胁道。
过了片刻,角落里才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为什么拒收呢?是我的年礼准备的不够好吗?”那人惴惴道。
温盏压下眼底的酸楚,挑眉望着她。
“可我刚才都看见你对那快递员笑了,至少不是讨厌的吧?”那人状似自言自语,少顷,又不情不愿地道:“你笑得那样好看,却不是给我的,真真令人气闷。”
熟悉的平静语气,却又带着点老神仙特有的小情绪。
温盏再难以克制自己,赶忙背过身揉开眼角的泪滴,恶声恶气地道:“再不进来我关门了!”
下一秒,她便落入一个令她无比心安的怀抱里。
“老婆,我错了。”
“不要……不要这句。”温盏哽咽着,却也转过身紧紧拥住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爱人。
这一世,这人都是她的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这一场情劫已叫她明白,有的人可以跨过轮回,越过生死,在有限的时光里,予她爱意长生。
都道长情易折,殊不知你比情长。
“老婆。”眼前人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吻掉她的泪,一句又一句地道:“我很爱你。”
“一直都很爱你。”
“永远爱你。”
温盏破涕为笑,在静谧的兰若梵香中一声声回应。
“我也爱你。”
“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碎碎念的阿陵小作者又来啦!
这是我第三本文,第一本《倒追》讲的是沟通,第二本《离婚》讲理解与包容,这一本《七年止痒》想呈现给大家一个关于时光与付出的故事。
这一本断在这里可能有点不太甜?(问就是姬友葳说的!)
咳咳,靠番外拯救一下,我尽量多发点糖,嘤……
最后,衷心感谢每一位支持追读到这里的小可爱,谢谢你们这四个月的陪伴。
下一本会先写《全世界都知道我退婚了》,这本因为会讲自洽,所以火葬场会烧得比较……惨烈。
总之,感谢相逢,我们来日方长!(*^▽^*)】
第124章 番外(一)
心诚。
老神仙准备的年礼依旧不过关, 各类玉石就算了,怎么还有送符咒大礼包的?
温盏看着两大箱贵重却无用的物品,愁得直皱眉头。
“放哪里合适呢?”
“把能用的留下, 其它的丢一边就好。”老神仙不以为意地道。
“问题就是没有能用的啊……”温盏一边清点, 一边无奈道。
无用且珍贵才最是麻烦, 随意丢在角落怕坏了,可是温盏家确实没有太多空闲的地方。
老神仙显然并没有和她对上频道, 执着在自己又做了无用功,双手托着腮,泄气道:“没有一样能用的吗?”
现在没有仙元, 温盏也能从陆昙细微的表情里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她看老神仙可爱得紧,捏捏陆昙的脸颊道:“年礼的事你跟着我一起准备就好,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物品怎么处理。”
陆昙眨眨眼回望她, 而后……打了个响指。
两个大箱子迅速消失在眼前, 温盏:“……”
“处理好了。”陆昙神采飞扬地道,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你把那么多东西丢哪里去了?”温盏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阳台朝下望。
还好还好,垃圾箱周围没有纸箱的痕迹。
老神仙刚要开口,便被温盏的手机铃声打断。
“姐, 昙姐回来了?!”温瑜的大嗓门从电话里传来。
“你怎么知道?”温盏疑惑道。
“怀怀正在帮昙姐收拾建章华府的屋子, 被凭空而来的两大箱子呃……文物,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温盏:“……”
“你们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都挑走,剩下的让小怀帮我都丢杂物间就好。”陆昙耳朵尖, 托起温盏举着电话的手道:“辛苦了。”
温瑜倒是没客气, 露出惊喜的声音:“这符咒可以送我么?”
“都给你。”
“谢谢昙姐!”
“谨慎些。”陆昙忽然想到什么, 提醒道:“那里有很多神魔均可使用的符咒,可能戾气会有点重。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温瑜如获至宝:“家里有神仙果然不一样,昙姐,接渡魂的工作吗?你负责制符咒,我负责超度,有钱一起赚呐~”
眼见二人聊偏了方向,温盏赶紧道:“她不想做这个。”
倒不是有什么职业歧视,还是温盏依稀记得神仙做符咒也需要耗费仙力的。
如今老神仙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体仙元,又刚刚渡劫归来,温盏对她的身体状况仍存着些担忧。
陆昙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心爱的姑娘身边,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惹温盏不痛快,从善如流道:“我老婆说了,我不想做这个。”
温瑜只是心血来潮,闻言也并不勉强,抱着得到的符咒说要来对陆昙当面道谢,便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温盏被自家妹妹勾起忧思,拉着陆昙行至一旁坐下,关切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陆昙将自己的双臂打开展示给温盏。
温盏却没有因为老神仙的表现而有丝毫轻松。她虽然有时候慢半拍,但反复想也能想明白。
陆昙将自己的本体仙元制成仙种,放弃的绝不仅仅是神仙归位的可能。
她还有多少修为和仙力可用?
下一次应劫,没有仙元,她该怎么应对?
她还能……存在在这个世界多久?
面对两次失去的温盏很难再承受陆昙归来又消逝的结果。
她甚至害怕,现在的相聚都只是陆昙给她的短暂安慰,也许明年,也许明日,也许下一秒,老神仙便又会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你同我说实话,你……还会遇到哪些危险吗?”温盏试探道:“华优,我心理素质不大好,如果……再来一次,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受得住。”
老神仙在她的询问里陷入沉默。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温盏一动不动地盯着陆昙,执拗地等老神仙一个答复,可红意蔓延的眼眶却暴露了她此刻的脆弱。
陆昙沉默良久,才抬起头,郑重其事地道:“阿盏,都到了现在,我不想再瞒你。”
温盏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没能顺利压下内心的酸楚,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陆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慌了神,下意识伸手去接。
“阿盏……”
“你告诉我,你还……还能陪我……多久……”温盏抽抽噎噎地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昙赶忙道,可温盏的泪根本停不下来,一滴一滴打在她的手中,将她一颗心都淋得湿漉漉的。
温盏不再克制,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都释放出来,到最后陆昙被她哭得没了办法,将她揽在怀里吻上她泪湿的眉眼。
“老婆,是我的错。”老神仙在叹息中,缓缓道:“别哭,我向你承诺,此生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温盏哭了一会儿才止住,迷蒙着眼睛,断断续续地道:“真……真的吗?”
陆昙在她哭红的鼻尖上落下一吻,道:“决不食言。”
老神仙从来言出必践,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承诺,温盏心下稍安,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那师尊说,你再也不能归位,是什么意思?”
她今天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陆昙思忖半晌,慢慢地道出实情。
“我自毁仙元,算是斩断自己归位的可能。如今我虽然空有修为和仙力,却称不得一声‘华优仙君’。”
这话还是有所收敛,其实陆昙没说的是,她现在都称不上是真正的神仙。
没有仙元的神仙就像是没有源头的死水,随时都面临枯竭的可能。
原本在二十四道雷劫下,仅存的仙身和仙力根本不能让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所以应劫时,陆昙就做好了一去不返的准备。
只是她漏算了温盏会拿今生全部的寿数相抵,还她这四世耗损的修为和仙力。
死里逃生。
盛琅来搭救她的时候,她已经精疲力尽地倒在被雷劈出的大坑里,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仙身上更是布满被天雷劈出的可怖伤痕。
等她伤好一点,恢复些神志,盛琅才将她带到岁稔仙君那里继续修养。
那时候,她才知道,是温盏的牺牲,在关键时刻保下了她的性命。
她庆幸,庆幸自己孤注一掷,放弃自己的漫漫仙途来庇佑温盏余生安稳。
否则,她不敢想象,在她归来之后,该如何面对她的阿盏不在人世的噩耗。
“天意如此,如今,你二人也算是顺利渡过情劫。”云岁稔宽慰她道:“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的确是好日子,哪怕她再也不能顺利归位,哪怕不能像寻常神仙那般活上千万年,哪怕她的生命已折叠如昙花一般短暂却不能像凡人那样期盼轮回与来世,她也觉得值得。
陪在阿盏身边的六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的长生。
“没有过不去的劫数,没有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恶念,没有擅自做主的离别。阿盏,老婆,日后的每一天,我的人我的心,都只受你一人支配。”陆昙捧着温盏的脸,清清楚楚地道。
温盏望进她坦然的眉眼,不确定地道:“没有骗我吗?”
“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呢,阿盏,你有的是时间来向我求证。”老神仙露出一点笑意,回应道。
温盏窝进那令她此生都无法再割舍的怀抱里,道:“那我会随时检查的。”
“这个检查……”陆昙捏捏她的脖颈,问:“包括哪些项目啊?”
“啊?”温盏没跟上她的思路。
“包括体检吗?”细密的吻随之落下,不疾不徐地烫在温盏的耳边,带着老神仙特有的泰然自若的节奏。
温盏被她弄得心痒,赶紧推开她一点道:“与你谈论正事,你这是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自己的老婆就在眼前,我连想都不该想吗?”陆昙挑眉反驳道:“再说雷劫之前我就想,能忍耐到现在已经很辛苦。”
“那你可能还要再忍忍。”温盏受不住痒,笑着道。
“为何?”
“因为……”温盏话还未说完,门铃便响起来,“静珊提前说好要过来。”
陆昙:“……”
——
徐静珊进门的时候,觉得温盏家的温度实在有些低,不禁道:“盏盏,你家是不是漏风啊?怎么这么冷……”
“不是天冷。”温盏眉眼含笑道:“是某人的心冷。”
“啊?”徐静珊还没理解,转身间就被忽然冒出来的陆昙吓了一跳:“陆陆陆部?!”
陆昙凉凉地望了徐静珊一眼,面无表情道:“徐徐徐小姐喝茶。”
徐静珊打了声招呼,赶紧拉着温盏道:“我前段时间看到机场的新闻,你和陆部复婚了?”
“还没……”心爱的人就在同一个屋檐下,给温盏极大的满足感,人也放松不少,“再观望她一下。”
谁知原本还朝厨房走的老神仙,脚步一转便闪身至温盏旁边。
“我倒是想让你仔细观望,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徐静珊再次被吓得一哆嗦:“哎呦我的天,陆部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老神仙自从和温盏敞开心扉之后,很少顾及太多凡人神仙的行为差异,久而久之温盏也没在意这些细节,经徐静珊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问题,趁着间隙瞪了陆昙一眼,小声道:“别吓到静珊。”
彼时陆昙正准备切水果给二人吃,一个响指,手上便多了一把锋利的刀具,偏偏她的人显得很是无辜:“为什么会吓到?”
徐静珊看了眼举着刀面无表情的老神仙,下意识退了半步,捏捏自己的脸道:“一定是我今天来串门的方式不对。”
温盏:“……”
其实徐静珊最近和林安之相处还算是和谐,两个人似乎找到了一点彼此都能接受的相处方式,也尽量避开从前的隔阂,总体而言比之前热脸贴冷屁股要强上许多。
今天之所以来找温盏也只是来跟温盏交流一下追人的方式,此时见陆昙在,自是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感情困扰倾诉。
因此没过一会儿,徐静珊找借口告辞。
温盏也没留她,只道:“静珊,精诚所至,如果你非她不可,就只管拿出自己的真心相待,她一定能感受得到。”
徐静珊听没听进去温盏不知道,但耳尖的老神仙似乎若有所思,直到徐静珊走后都没回神。
“在想什么?”温盏在她眼前晃晃,问道。
陆昙纤细灵活的手剥好一块褚橙,递给她道:“吃橙子吗?”
温盏摇摇头。
陆昙又拿牙签戳中一块苹果,问:“那苹果呢?”
温盏坐在她身边,再次摇摇头。
“那……”陆昙盯着果盘里的水果,问了句令温盏十分困惑的话:“进口的会更喜欢一点吗?”
“啊?”温盏完全没理解老神仙的意思:“进口和国产的区别在哪里?”
陆昙将橙子小小地咬了一口,尝过味道和甜度后,才全部送入口中,一边含着一边凑近温盏,口齿不清地道:“区别在有我啊。”
温盏:“……”
“我求偶的心这样真诚,阿盏一定感受得到的。”
“……”
作者有话说:
关于进口。
老神仙真诚发问:老婆喜欢吗?
盏盏捂脸:还……还不错。
第125章 番外(二)
那你可要严格一点啊,老婆。
托老神仙的福, 温盏连着过了两日昼夜不分的日子。
到第三日,温盏忍无可忍,扶着转了筋的腰坚定地推开了凑到身边唾手可得的美色。
陆昙双手扶在膝盖上, 躬着身, 对坐在面前双手做防备姿势的爱人虚心求教:“是我今天早晨求偶的态度不端正吗?”
温盏哭笑不得:“再端正我的腰也受不了啊, 你那姿势都是从哪里学会的?”
陆昙坐在温盏身边,伸出手帮温盏按揉着酸痛的腰身, 道:“师尊给的取悦爱人手册,你要看吗?”
温盏想着这两日都被老神仙折腾,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赶忙摩拳擦掌地正要回应,却听老神仙先一步道:“不过你确定你的身体素质可以达标吗?”
温盏咬牙:“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陆昙按压温盏腰身的手微微用力。
被按住穴位的温盏绷直身体,反手拍了她一下:“嘶……你轻点!”
“你看, 你这两日也没出力就累成这样。”陆昙恢复正常的手劲:“也不知道你的健身教练平日里都在教什么。”
温盏:“……”
这两日她的确没怎么主动。
但那是因为被雷劫打开任督二脉的老神仙每天都在变着法子让她尝试各式各样的姿势, 连洗澡都不放过她。
譬如今晨, 她的背抵在浴缸之中,双腿被扛在陆昙肩头,花洒的水流和温度正好,伴着陆昙手指上有礼有节的纵横,将她的闲与愁一次次卷入朝暮。
“要不……下次换个健身教练吧。”陆昙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将温盏的旖旎神思扯回, “我来教你?”
“换成你教, 我就只剩下床上运动了!”温盏伸展了一下自己,没好气道。
陆昙收手, 本来也是随口一说,倒没强求。
“我已经换了教练。”温盏忽然想起什么, 对陆昙解释道:“以后你不喜欢, 可以直白地告诉我。”
老神仙乌眸中的墨海果然闪过一丝星光。
“华优。”温盏思索片刻, 道:“有些话可能我之前说得不够清楚,现在我想仔仔细细说给你听。”
“你说。”陆昙端正坐姿,神色郑重。
“陆华优,我们是两情相悦,是越过情劫被天命认可的爱人。”
温盏语气和缓却坚定。
“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爱与尊重都是相互的,不需要你单方面为我守忠向我投诚。”
“所以,你理应对我有所要求,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觉得不舒服,不需要你自己一个人偷偷消化。”
“那不是什么恶念,是我们本来就应该去理解对方的功课。”
陆昙抿了抿唇,试探道:“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太……小心眼了吗?”
“我的爱人,如果在对待我的任何事上都慷慨谦让,那我才要郁闷。”温盏捏捏陆昙的下巴道。
老神仙狭长的眼尾攒着缱绻,凑过来贴了下温盏的唇角,道:“我知道了。”
温盏趁机揉乱了她额前的银发,道:“今天不许在家窝着,我们有正事要做。”
“什么正事?”
“我们要去一起置办年礼。”
“唔……”陆昙露出挫败的神色:“我讨厌年礼。”
温盏噗哧一乐,问:“为什么?”
“它影响了我的正经事。”老神仙义正言辞地道。
“那你应该讨厌一切事物才对。”
“为何?”
“因为它们都影响了你的‘正经事’~”温盏调侃她。
“不会,我喜欢你。”陆昙反驳:“哪怕你不让我做‘正经事’,我也喜欢你。”
温盏:“……”
——
老神仙嘴上说着讨厌,等真的要去准备的时候又兴高采烈地跟着温盏,一边学习一边暗暗记下温盏家中长辈的喜好。
只是等采买结束时,老神仙又旧事重提:“我还是想送给阿姨一套茶具……”
老神仙总是有一种在哪里摔倒就一定要在哪里爬起来的韧劲,这并不是坏事,只是温盏想起她那金镶玉公道杯,依旧有些无奈。
“可以送,但是……我妈妈比较看重一个人的品质,她并不知道你是个活了千年,有一定积蓄和储备的神仙,所以不要再送什么我妈会误解你有贪腐行为的材质了。”
陆昙按照温盏的要求思考片刻,道:“银的行吗?”
温盏在心中估算了一下价位,痛快道:“没问题。”
但是温盏没想到的是,陆昙居然要自己做。
老神仙拽着她找了家银饰DIY的店铺,在温盏和店铺老板讶异的神色里,与老板谈妥了茶具制作期间的场地和工具占用费用。
付完钱后,陆昙心满意足,唇角都勾着愉悦的弧度。
正事基本完成,两人闲来无事,便决定散步回家。
“你真的要自己……纯手工制作?”温盏有些不确定地道。
陆昙牵住她被冻得有些冰冷的手,放在唇边哈了口暖气,而后塞进自己线条设计感清晰的毛呢外套口袋里。
“我算了下时间,从浇铸、出叶、括形,到后期的錾花、抛光、点翠这几道工序,按照我现在手艺比较生疏的状态,十天是够的。”
她答得很认真,但从她的话语里,也能听出对手工制作的熟悉程度。
只是这些,温盏以前从来都不晓得。
温盏忽然好奇道:“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却很擅长的事吗?”
“你指什么?”陆昙顺着她的话反问:“可以当工作的,还是一时兴起的?”
“都可以。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就在总局上班,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以前从事什么工作。”
“可以当工作的话,投资类的,管理类的,或许小怀的专业我也可以拾起来。”老神仙谦虚道:“之前干过,但许久不接触,生疏得很。”
“你之前学过法律?”
“嗯,小怀有一阵子仗着自己头脑好用,不认真读书。”陆昙解释道:“我本来也只会一点皮毛,因为她深入学了一些。”
温盏想起她刚才和店铺老板聊得头头是道,可不相信陆昙口中的“皮毛”。
“还有呢?”
“没什么了。”
“那一时兴起的呢?”温盏追问。
老神仙却不知道想起什么,抿抿唇半晌都没有作答。
温盏看出她的犹疑,纳闷道:“怎么了吗?”
“有些事,说了怕你生气。”陆昙低头,将她耳鬓边被口罩夹住的碎发拨开,轻声道。
“你都没说就觉得我会生气?”温盏好笑道。
“因为……骗了你。”陆昙垂着眸,掩盖住墨海中的担忧。
温盏收了笑,道:“那你要说吗?”
陆昙确实显得有些紧张,她斟酌一会儿道:“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你过生日邀请阿瑜小怀她们在家吃饭,我下班带了蛋糕回来。”
温盏回忆许久,才想起这么一出事:“对啊。”
“你当时为了新戏的角色在控制体重,看到我带回来蛋糕,觉得有些馋又不敢吃,很是郁闷,最后那蛋糕都进了小怀和阿瑜的肚子。”陆昙继续道。
老神仙的语速不快,慢慢将温盏的神思带入到当年的情境中。
温盏想起那年,明知自己不能贪图口腹之欲忍得很是辛苦,陆昙还特意给她切了一块,反复问她,要不要尝尝。
最后她跟陆昙闹起小性子,还责怪陆昙不体谅她。
只是这和陆昙会什么有何关系?老神仙又为什么怕她生气?
“当时你问我,这蛋糕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我否认了。但其实,那蛋糕是我做的。”陆昙为她解惑道:“我也生你气,所以后来我不再为你准备蛋糕了,甚至……故意忽视你的生日。”
老神仙的思路委实有些曲折,温盏绕了半晌,才道:“所以……我在那七年婚姻里有时候受到的忽视,其实有你的报复,是么?”
“是。”陆昙既然已经选择坦诚,便不会再隐藏:“对不起,是我让你委屈了。”
温盏叹息一声,那七年的确有许多委屈,但到今日,早已不会成为温盏生气的理由。
她们都已经具备重新开始的信任和勇气。
“只要你以后不再默默跟我闹七年的别扭,我觉得我都不会生气的。”大度的姑娘摆摆手道:“我们相互体谅。”
“还有……”陆昙却没停下来。
“还有?!”温盏惊讶道。
“有一次,我给你带了一条扎染的连衣裙,你说好看但不好搭衣服,后来再想穿就找不到了。”
“那裙子也是你做的?”
“嗯。”
温盏捏捏额角,道:“后来找不到是为什么?”
“我将它丢了。”
温盏忍了半晌,伸手捏住陆昙的脸,道:“小心眼!”
“阿盏。”老神仙揽住她的腰身,将自己的心事摊开来:“我可能脾气不大好,记仇,爱吃醋,心思也敏感,只是不太会显在脸上而已。我以后会端正我的态度,不会再藏着掖着,你能不能……包容一下我?”
陆昙眸底藏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不安情绪,温盏离的近,所以及时捕捉到了。
她认真瞧着这被上天眷顾的精致容颜,深深地吸了口冬日的冷气,才让自己那颗怦怦跳的心安静一些。
她没有生老神仙的气,甚至觉得她这样有些可爱。
那些年,她觉得虚无缥缈,抓不住的感情,原来一旦揭开那层纱,是这样的真实。
这样的陆昙才像个实实在在的,沉浸在爱情之中的人,而非那个事事无要求的冷清神仙。
爱情从来不是因为完美而延续,而是你明知道对方不完美,却依旧只为她心动。
可能是她眼中的炙热太明显,陆昙深深望了她一会儿,隔着口罩吻了吻她,柔声道:“你没有生我气是吗?”
温盏嗔了她一眼,道:“我可比某人大度多了。”
陆昙乌眸中翻过一层细浪,片刻后归于沉寂,附和温盏道:“我的老婆一向宽容又豁达。”
“但是~”温盏话锋一转,道:“鉴于你瞒我这么久,还自己闹脾气,我得罚你。”
“罚什么?”老神仙态度良好。
“罚你给我重新给我做个蛋糕。”温盏顿了顿,补充道:“再给我重新做条裙子。”
“好。”陆昙答应得很是爽快:“裙子还要扎染连衣裙吗?”
“你还会什么?”
“最近不是流行马面裙?上面配上苏绣的话,我可以试试。”
“那就都做。”温盏想了想,又道:“但是不许再偷偷丢掉!”
“不会。”老神仙又不知道想哪里去了:“穿着我做的衣服,再被我一件一件脱下,想想都是十分幸福的事。”
温盏作势要敲她的头:“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陆昙灵巧躲过,挑着眼尾道:“在想我最擅长的,最有兴趣的,会一生钻研的事。”
“是什么?”
陆昙站定,双臂支撑在温盏腿根,将自己的爱人托抱起来,扬着头道:“阿盏,老婆,爱你这件事,是我此生要做的最重要的事,一辈子都不会懈怠的。”
“那我会一直监督你的。”温盏圈住老神仙的脖颈,低头贴着陆昙的额头,眸色比星光璀璨:“做不好我真的不会原谅你的。”
“那你……可要严格一点啊,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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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番外(三)
手艺。
手工耗费了老神仙许多精力, 每天早出晚归,只剩下少量的时间来陪温盏。
没有老神仙在身边,温盏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但她们总要回归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不能一味腻在彼此身边, 所以温盏趁着白天陆昙不在的时间去工作室找找状态。
经纪人唐筹很意外她会来。
“不是正和陆部你侬我侬吗?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工作室来?陆部呢?”
“对啊,我师姐呢?”小跟班毕舒城跟着问。
“她给我妈妈准备年礼呢。”温盏坦言道:“因为要自己亲手做, 所以需要耗费几天时间。”
“亲手做?!”毕舒城惊讶道:“温盏姐可以给我地址吗?我去蹭蹭福利。您是不知道师姐的手艺有多好,只是她很少亲自动手,除非师尊和师娘差使她, 不然想让她帮忙做东西简直是难如登天。”
“还……还好吧?”温盏前几日倒是看着陆昙做了一会儿,可能是还在前期的工作,并没有瞧出什么特别来。
所以陆昙的手艺到底如何, 温盏也不能给出定论。
“只是还好?”毕舒城更加讶异, 随后羡慕地道:“看来是温盏姐在家用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我师姐的手艺,可是不输现在那些号称当代名家的。”
温盏想起建章华府摆在柜子里的一些精美的杯盏器具,这才意识到是出自谁的手笔。
从前也不觉得,现在想来,陆昙是不是过于全能了些?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师姐制银器都能叫我赶上。”毕舒城兴致很高, 欢欢喜喜地接收了温盏发来的位置信息,便立刻对她们道别:“我去看看能不能磨师姐给我做套酒具啦!”
说罢, 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筹早已习惯她风风火火的性格,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连头都没抬。
“她们神仙都会这些……技能吗?”温盏疑惑道。
“你那是捡到宝了。”唐筹在笔记本电脑上很快地回复邮件, 闻言分心道:“你看毕荼除了吃和睡还会什么?”
温盏压下暴露于唇角的那点隐秘的窃喜, 转移话题道:“筹姐, 我已经调整好心情,可以计划年后的工作行程了。”
唐筹见她来,也有和她商量后续工作计划的意愿,听她主动提起,微笑道:“看来陆部是你的良药。”
温盏也跟着笑起来,大方承认道:“是啊,只要有她在我身边,天大的事都能遇难成祥。”
唐筹摇头失笑,过了一会儿,将手头比较急的邮件都回复好后,阖上笔记本,道:“对了,你们这一次是不是可以准备官宣的事宜了?”
“我还没有问她的意见。”温盏早将此事丢在脑后,经唐筹提醒才想起:“筹姐有什么建议吗?”
“温暖的意外虽然还有一点影响,但警方那边已经公开了明确的调查结果。”
唐筹针对当下的情况给她分析。
“你本来就是受害者,前期虽然被一些不明真相的舆论跟风带了节奏,如今真相大白,过不了几日,你的口碑和热度就会恢复正常。”
“这时候应是你最好的公开时机。”
温盏应了声“好”。
“还有件事。”唐筹端出平板道:“之前与你提到的综艺,虽然常驻嘉宾已经定了人选,但还有飞行嘉宾的位置,你和陆部现在感情稳定,要不要考虑上一期借机官宣?”
温盏想了想,道:“那我回去和华优商量一下就给筹姐答复。”
“好,我等你电话。”唐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这部综艺看似平平无奇,但对你解释清楚和陆部这许多年的感情很是重要,对日后的工作有所助力,这件事务必告诉陆部。”
“嗯。”
“还有,腾黄最近又开始咬着陆部不放。简直是癞蛤蟆爬脚背,也是够烦人的了。”说起这个,唐筹蹙紧眉头:“为避免对你们官宣有影响,建议陆部想办法将这事解决掉。”
“这都过了这么久,腾黄也没受到实质性影响。况且华优又不在位,对他构不成威胁,宁老板到底为什么跟华优过不去?”温盏也纳闷道。
“有的人就是欺软怕硬,陆部若是在位,他怕是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黑她。”唐筹回应道。
温盏却只能想到当初陆昙被恶念侵蚀的那段有苦难言的时光。
如果那时候不是因为她,陆昙大概不会招惹上腾黄宁老板这样的小人,更不会因此辞职。
“恶念侵蚀是我自己的仙力溃散的缘故,怎会要算在你头上呢?”
回到家,老神仙对着温盏郁闷的面色哭笑不得。
今天的工作在陆昙看来是最容易的部分,效率很高,结束得也很早。
所以陆昙忙完便赶着回来,想给她的爱人做点好吃的,谁知回来却看见家里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姑娘。
“可是仙力溃散不也是因为我么?”温盏抱着自己的双腿,蜷在沙发上。
这事要论起来怕是没完没了,陆昙并不想和温盏翻旧账去计较责任,索性双手撑在温盏的身边,蹭蹭温盏的鼻尖道:“与其后悔过去,不如奖励我?”
“奖励你什么?”温盏抬头看着她。
陆昙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做工精细的手链,慢条斯理地替温盏戴上:“晚点再向你讨赏。”
看似工艺精简的手链,由两条细细的银条交错盘绕,其中延展一节,在尾部挂着一枚戒指圈,圈住温盏的中指后,长度正好。
温盏被手链带走注意力,好奇道:“这手链是你做的吗?”
“自然。”
“怪不得舒城说你的手艺堪比当代名家。”温盏细细观察手链上的纹路,赞道。
“谈不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爱好,你若喜欢,我以后都给你做。”老神仙语气稀松平常,确然没将这当作一回事。
温盏主动圈住她的脖颈,将她压得更加靠近自己,感慨道:“突然觉得之前吃的苦受的委屈都很值得。”
“嗯?”老神仙不解其意。
“你这么好,不付出努力就轻易得到,我会不安心的。”温盏娇声道。
“不付出努力?”陆昙抓住话柄,几不可闻地道:“你想得倒美……”
“什么?”温盏没听清。
陆昙牵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腕处亲了一下,道:“没什么。”
温盏的注意力又回到手链连接的指环上,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这是梵文,写的是一些祝福的话。”陆昙顿了顿,解释道。
四世善根终结果,菩提路上许长生。
那是她写给温盏的情话,终究有些难以启齿,便留在手链上。
“不会是我爱你吧?”温盏贴在她的额头上,美眸中写着狡黠。
“你最好现在不要诱惑我,老婆。”老神仙却不回答她的问题,转言道:“除非你想付出点什么,比如……奖励我。”
温盏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老神仙口中的“奖励”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不可以呢?”她回应道。
语气里盛着满满的纵容。
陆昙只愣了一秒,便将她抱起来朝浴室走:“老婆盛情邀请,岂有不从之理?”
“又去浴室?!”温盏现在一回忆就控制不住的腰酸。
“嗯。”陆昙在她的下巴上吻了一下,安抚道:“浴室方便些。”
待寒宵散尽时,温盏才在水汽氤氲中理解陆昙说的方便是什么意思。
她盯着老神仙慢条斯理地在自己的手指上套上特制的银饰,哼唧着道:“唔……那是……什么?”
陆昙顺势将她的双腿扛在肩头,附在她耳边道:“杰作。”
“嗯……”
老神仙语气清润,恶劣的唇挑得春风四起,温盏的腰随着那风摇啊摇,朱户香锦被烈日烘烤着后又浸入细雪微凉。
“华优……别……”
她委实有些受不住,帘幕中的薄雾伴着一点醉春的娇声。
一声比一声软糯可欺。
新月被那风吹得残破纷乱之时,温盏眼中闪过片片时暮,每一片都是斑驳的光影。
摒住的呼吸总算找到宣泄的出口,老神仙轻柔地吻过她眼角的泪痕,将自己的款曲一并贴近她细细磨蹭着。
温盏微微缓过一点力气,带着戒指的手也攀上陆昙的重雨暮云,果然触及一片磅礴烟浓。
陆昙的银发还粘在她的下巴上,唇齿也在温盏的颈间流连,感受到温盏的主动,低声祈求道:“好老婆,帮帮我。”
温盏理智回归片刻,余光自然而然地触及到陆昙手指银饰上的晶莹,顿时休得耳根通红,恨恨地在老神仙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嘶……”陆昙长睫上还挂着水珠,无辜地望着她:“做什么咬我?是我的杰作不好用吗?”
“你还说!”温盏堵住她的唇齿,手却不再犹豫,在老神仙的轻叹中以春相付……
等二人嬉闹着洗好澡,天色已晚,繁星都悄无声息地冒出了头。
温盏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被陆昙抱着放在沙发上,眯着眼养神。
“先别睡,你晚上什么都没吃。”陆昙吻了吻她的眉眼,轻声哄道:“我做点汤面给你吃好不好?”
温盏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算是应下,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对去厨房忙碌的老神仙道:“你怎么都不累的?”
陆昙被她语气里的幽怨逗得一哂:“你不知道吗?神仙都是靠着吸食凡人的精血维持体力的。”
温盏又想起老神仙那特制的银饰,凹凸有致不说,还总能准确地抵在自己的脆弱上,将自己的魂魄都抽走了。
“舒城要是知道你的手艺是用在这里的,估计都要羞愧得和你断绝师姐妹关系!”
“那你可低估了舒城的脸皮,届时她可能会天天蹲在家门口求我教她这门手艺。”陆昙手上洗菜的动作未停,反驳道。
温盏思索了一下这样的可能性,然后不得不承认老神仙说的是对的,不禁更加气闷:“你那个东西……怎么做得这么……可恶!”
“可恶?”陆昙细细剥着手上的番茄,回应道:“难道不是巧妙吗?”
温盏:“我觉得舒城的脸皮还是不如你这位师姐的。”
“过奖。”
温盏:“……”
如今情场得意的老神仙又恢复了那七年来伶牙俐齿的模样,言语间总能更胜温盏一筹。
温盏心知自己说不过她,只能无奈地转了话题道:“对了,筹姐让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节目。”
她没有像唐筹那样对陆昙说太多,因为她知道陆昙不会拒绝。
果然,陆昙连犹豫都没有,便道:“都听你的。”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节目吗?”温盏揣着沙发上的抱枕,问。
“什么节目?”老神仙顺着她道。
温盏想起那节目的基调,对陆昙挑眉,挑衅道:“是一档离婚综艺哦~”
果然,老神仙露出她意料之中的惊讶神色:“什……什么综艺?”
“离婚综艺。”温盏重复道。
“不去。”陆昙反悔道:“这节目不吉利。”
“……”
作者有话说:
【灵感出自——宋 冯伟寿 《春云怨·上巳·黄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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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番外(四)
熟虑。
最后, 老神仙还是不情不愿地道:“还是去吧,你参加我就参加。”
温盏不再逗她,如实道:“虽然是离婚综艺, 但却可以借着它来表明我们的情感状态, 也是为了方便日后官宣。”
“那为什么不能参加恋综呢?”陆昙挣扎道。
“怎么还挑剔上了?”温盏无奈地笑:“再说, 以我们的状态,参加恋综是不是不大合适?”
“那参加离婚的……”陆昙垂着头看不清情绪:“不是官宣离婚的意思吗?”
温盏诧异道:“你这是想哪里去了。”
陆昙将番茄放在案板上, 切成大小正好的块,案板因她的动作而发出咚咚声。
温盏怕她胡思乱想,不再兜圈子, 道:“如果非要在节目中阐述清楚,那我也会说,我和你是离婚后即将复婚的关系。”
“那也不能掩盖离婚的事实不是吗?”陆昙动作稍缓, 回应道:“让别人知道, 去评价你离婚, 有什么好处呢?”
温盏在老神仙的话语里,心逐渐沉了下来:“你担心我官宣离婚之后,会考虑别人?还是……”
担心离婚会败坏你的形象?
后半句温盏没问出口。
她以为她们已经经历过生死,很多事即便不说,彼此也是心意相通的, 可陆昙的表现却让她开始怀疑自己。
“不是。”幸好, 陆昙否认了她的猜想:“我之前有关注过类似的婚综节目,也见过一些要在节目里揭开伤疤给观众的片段。”
“所以?”
“所以阿盏, 我不想让你将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再去摊开给别人看。”
锅中油烧热,葱姜炒出香气, 一块块番茄被陆昙倒入锅中, 冒出“呲呲”声。
老神仙还是那样不动如山的神色, 连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
“阿盏,痛苦就是痛苦,并不会随着时光的推移积累成为宝贵的财富。如果因为我,再让你去陷入到对当年苦痛的回忆中,或者影响你当下的工作生活状态,我宁愿做永远都不能被曝光的那一个。”
温盏在她九转十八弯的思路里绕了半晌,才明白老神仙在担心什么。
她担心参加节目,会让温盏重新回忆一遍当初因她而产生的的并不美好的过往。
她也担心,节目的播出,会让观众去品评讨论温盏离婚的事,对温盏的工作生活造成影响。
她担心温盏会不舒服。
“我希望以后关于我的,都能让你感到开心,而非伤感。”陆昙尝试将自己的想法去表述清楚,手中的细面下锅,蒸腾水汽模糊了她精致的面容。
温盏盯着她淡颜优越的颈线,忽然福至心灵:“你之前不愿意和我说过去的事,也不仅仅是担心我会生气,对吗?”
“嗯。”老神仙抿了抿唇,低声承认道。
温盏逐渐明白,那七年对她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但对陆昙却并非如此。
埋藏婚姻里的悔与愧,随着陆昙越来越看重这段感情而走了样,成为老神仙折磨自己的伤痛。
她想告诉陆昙,那七年不是只有伤痛的,还有在处理感情上的磨合与成长。
所谓情劫,并非只有苦涩,还有点滴的值得去珍惜回味的快乐。
像是在挖宝一样的快乐。
只是温盏尚未开口解释,便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
门口是喝得烂醉趴在墙边没个正常姿态的徐静珊。
“盏盏……”
——
老神仙的西红柿鸡蛋面不止成为了温盏的夜宵,还成为了醉鬼徐静珊的醒酒汤。
一碗热汤面下肚,徐静珊总算恢复了些,盯着空碗开始明知故问:“我吃的是陆部亲自下厨做的东西?”
“不然呢?”温盏将最后一口汤面咽下,顺势解开自己的发绳,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徐静珊双手合十:“罪过罪过!我居然让陆部帮我做醒酒汤……”
陆昙原本走过来收碗,见她这样,问:“这是……还要一碗的意思吗?”
“还有么?”徐静珊眼神一亮。
“我做得比较少。”陆昙摇摇头,随后又道:“不过一会儿有小零食,徐小姐可以尝尝。”
徐静珊原本也不是很饿,只是陆昙的手艺确实勾起了她的馋虫,闻言更加欣喜:“好呀好呀!”
温盏的一只手戴着陆昙送给她的白玉戒指,另一只手又是陆昙新制的手链,这发绳再缠在手上便成了最是累赘的东西,于是在老神仙收碗筷时顺势将发绳系在了她的皓腕上。
陆昙任她动作,连个诧异的神色都没有,好似稀松平常。
徐静珊见她二人的互动,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姐姐我啊……”
“你和林安之怎么了?”温盏系好发绳,拍拍老神仙的手腕,话却是对徐静珊说的。
徐静珊掏出手机,飞快地点进最近的热搜,递给温盏道:“你自己看。”
原来随着恋综的播出,有人将徐静珊和林安之当年的琐事扒出来,也暗示林安之和徐静珊曾经的恋人关系。
温盏将热搜的消息和点赞比较多的评论看过来,问道:“林安之团队那边怎么反应?”
虽说有粉丝控评,但不少吃瓜民众还是更深入地在追徐静珊和林安之早年的关系,甚至还有人大胆猜测,林安之曾被徐静珊包养,只是后来没能成功攀附取悦金主被遗弃,这才有了后续相遇的别扭相处。
“网上的讨论愈演愈烈,已经影响到了之之的口碑。”徐静珊酒劲过后,已经恢复理智:“她现在正是依附流量的时候……”
“所以你率先回应了她和你的关系,是吗?”温盏跳过她那些解释,一针见血地道。
“是。”徐静珊坦白道:“我拿出了当年我们两家父母的合照,以及我对她的资助单据。”
“她那边呢?”
“她团队反应很快,借着我公司的解释做了澄清。”
与其说是澄清,不如说是撇清,将徐静珊彻彻底底定在了引导林安之进入娱乐圈的前辈恩人的位置上。
多年前的相处也被美化,说是徐静珊是她的资助人。
没有人在乎真相是什么。
林安之那些年的希冀,努力和较真,成为再也不能被翻开的隐秘。
“之之说,她终于明白了我的身不由己。”徐静珊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交叉搅紧:“她说她也放不下她的工作,幸好,在这场抉择中,我们都已经成为彼此可有可无的人。”
她说,静珊姐,谢谢你包容当年我的幼稚和一厢情愿,我们就这样吧。
每一句都像是被磨得锋利的尖刀,戳得徐静珊生疼。
“她把当年我给她的花销,存在一张卡里,连本带息,都还给我了。”徐静珊单手遮住自己的眼,道:“盏盏……你说,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温盏知道自己不该掺和进来,忍了半晌,还是道:“那张卡她当年就准备给你,只是那会儿她想作为能给你未来的底气的。”
徐静珊眼底红意明显,抬眸定定地望着温盏。
“那时候她打零工,做兼职,没有用过你给她的‘资助费’。这是林安之亲口告诉我的。”温盏顿了顿,继续道:“你的回应和她团队这份澄清,否定的是她对你这么多年那份最纯粹的感情。”
徐静珊双手覆面半晌未有言语。
温盏此时忽然想起什么,回身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老神仙。
果然,陆昙也在望着她,只是瞧她看过来,又装着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她好像理解了陆昙从不宣之于口的另一层忧思。
陆昙是不是怕节目播出,网友去扒离婚前后的事情,将她离婚和陆昙的卸任联系在一起,从而质疑她是靠陆昙上位啊?
到时候,她势必会为了感情而正面回应,但影响工作不说,她们的过往还是会在舆论中变了味道。
岁稔仙君说得没错,陆昙这样的人,你想了一步时,她已经将全局都思虑周全,偏偏还不愿说出口,着实费神得很。
“盏盏,无论如何,她这次是下定决心和我撇清关系了。”徐静珊缓过了一点情绪,红着眼睛道。
“那你呢?”温盏回过神来,反问道:“你做好了和林安之两清的准备吗?”
“我还能做什么呢?”徐静珊面露苦涩:“我们一旦越界,便会被外界质疑,当初的事便会一次又一次被网友翻出来讨论。之之的事业一定会受到影响。”
两个人再一次陷入死局,偏偏这个结又是徐静珊系上的。
至少在林安之的视角里,是徐静珊再一次主动放弃了她们进一步的可能,不论是不是在为她好。
温盏觉得无可奈何,叹息一声,拍拍好友的肩膀。
徐静珊来找温盏倾诉完,心情稍稍平复,见陆昙端了盘子走近,转移话题道:“陆部做了什么小零食?”
“冰糖葫芦?”温盏盯着盘子里串起的水果,道。
“嗯。”陆昙捏起串着两颗草莓的糖葫芦递给她:“尝尝。”
冰糖很薄很脆,草莓也是一路甜到温盏心里,温盏被美食俘获,原本被徐静珊带动得有些酸涩的情绪瞬间消解。
可好友却被那山楂酸倒了牙,一边咽口水,一边道:“这山楂怎么这么酸呐……”
“解酒。”陆昙想了想,又补充道:“符合徐小姐现下的心境。”
徐静珊趴在桌上,捂着腮帮子惨兮兮地对温盏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家陆部这么毒舌呢?”
“徐小姐。”陆昙言简意赅:“有舍才有得,只是你的舍,当真是林小姐想要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陆昙的气场比较足,徐静珊竟然罕见地听了进去,随即匆忙地对二人道了别。
好友走后,温盏拉着陆昙问道:“华优,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陆昙吃掉温盏剩下的一颗提子和一颗草莓,疑惑道。
“是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参加了离婚综艺,你的职业履历被网友扒出来,添油加醋地对应上我们的感情,可能会有人骂我靠你上位,你会怎么做?”温盏着实有些好奇。
她也会像徐静珊那样,让温盏以工作为先吗?
温盏想起陆昙说可以做永远不被曝光的另一半,思忖老神仙还真有和徐静珊做出同样选择的可能。
但是,陆昙却给了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会让舆论闭嘴。”陆昙直言不讳地道。
温盏:“……”
“真当网络是法外之地,说话不负责任吗?”陆昙狭长的眼尾微微眯起:“那就付出代价。”
“你这话说得强硬,可总有一些人不是捂嘴就能解决的。”
“比如?”
“比如滕黄影视的宁老板,他最近又在黑你了。”温盏顺势提起。
“他啊。”陆昙一边刷盘子,一边随口道:“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老神仙当时说出这句话,温盏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直到过了几日,温盏居然看到腾黄影视因公司账目来源不明问题被查的消息。
与此同时,竟有他拉拢总局现任部长的信息传来。
“你举报的?”
“没有。”陆昙否认:“我虽卸任卸得仓促,但与我共事这么多年的下属们却都不是吃素的。”
温盏:“……”
第128章 番外(五)
综艺(上)——嘴甜
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 这话确实不假。
总局现任部长被撤职的消息很快公开到网上,随之而来的,又是新一轮的作丨风整顿。
就在圈外人毫不关心, 圈内人议论纷纷的当下, 陆昙坐在去参加离婚综艺的商务车里, 接着总局要求她尽快复职的电话。
距离卸任已经过去一年有余,既符合规章要求, 又赶在正需要陆昙赴任就位的时刻。
一切都刚刚好。
人总是对权利和地位有着追逐和迷恋,偏偏旁人恨不得抓紧上的机会,老神仙却气定神闲, 连一点激动都没有,好像只是对待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一般。
温盏现在明白,那是沉淀了近千年的上位者的气质, 况且陆昙是真的不在意这类头衔。
她跟跟拍的副导演小声交流, 关掉了录像设备, 安安静静等陆昙将电话讲完。
“这周不行,我要陪爱人参加综艺节目。”陆昙换了个手继续举手机,另一只手则空下来去温盏的小指:“单位不是对参加节目也有明确要求么,我想我现在并不合适。”
“对,是Z台的离婚综艺。”
“是的, 做飞行嘉宾。上节目之前, 我也有按照单位规章提前报备。”
“爱人还是那个爱人,没换!”
“是的, 她是艺人,我们的情况之前和组织上报过, 离婚是我在感情上对不起她, 眼下她已经愿意原谅我, 有复婚的打算。”
“……没出轨!”
“我知道,请允许我慎重考虑三日,再给单位明确答复。”
“好的,谢谢。”
“……”
温盏眼瞧着老神仙从一本正经地答复到无可奈何,最终又平复下来,在她简短的回应的话语里不禁露出笑意。
直到陆昙顺利挂断电话,温盏才晃晃勾着她的手,问:“单位让你复职?”
她特意隐瞒了总局的称谓,也是不想让随行的副导演捉住话题在这方面询问陆昙。
“是的。”陆昙点点头,将手机丢进口袋:“但我还在犹豫。”
至于犹豫什么,老神仙也没有明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便找到了彼此沉默的默契。
有些事,节目录制结束再讨论不迟。
跟拍的副导演重新打开录像,礼貌地询问:“那我们开始录制可以吗?”
“可以的,谢谢。”温盏露出标准的笑。
陆昙见她恢复工作模式,也跟着颔首,静静地等待导演问问题。
“二位老师先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
温盏率先出声,对着车内的镜头落落大方道:“大家好,我是温盏,是一名演员,和我妻子结婚七年,离婚一年。”
老神仙有样学样:“大家好,我是陆昙,无业,是温盏结婚七年又离婚一年的妻子。”
温盏:“……”
副导头一次听见这么介绍自己的人,抽着唇角追问:“陆老师之前是做哪方面工作的?”
她并不傻,之前已经了解过嘉宾的基本资料,刚才听陆昙的电话内容也知道,她即将复职。
“文职,之前坐办公室比较多。”陆昙惜字如金。
在这方面,已经提前和节目组签署了保密协议,所以即便说得不是很详细,也没有关系。
导演见陆昙守口如瓶,也不再细问,转而道:“方便透露之前是因为什么离婚吗?”
既然来参加节目,温盏便没有太多隐瞒的想法,她也想通过这个节目去消除陆昙的顾虑,了解她对婚姻七年的看法。
因此听到导演问,便自然而然地道:“之前婚姻七年,安全感不是很足,类似于七年之痒吧,觉得她不爱我,就提出了离婚。”
陆昙却比温盏更加直接:“之前很多事都欺瞒她,不为她考虑,总惹她生气,有爱也不会好好表达,最后阿盏受不了了。”
二人在这方面都很坦诚,导演见无话可问,便继续下一个问题:“那为什么会考虑参加这个节目?”
这事陆昙倒是没什么事先想好的标准答案,转而去瞧温盏。
温盏也朝她望过来,片刻后,如扇面一般铺展开来的眼眸中聚起笑:“想通过这个节目,让她放下对那七年的愧疚感,珍惜当下,好好相爱。”
这话之前温盏并没有对陆昙提起,所以陆昙认为温盏想借着节目将自己的情感状态曝光于大众面前,从而为她们日后官宣和复婚做铺垫,未曾想善解人意的姑娘还有这么一层考量。
温盏的笑轻而易举地传染到她的脸上,陆昙眸中墨海映出星芒,随着温盏道:“想交流经验,也借着群众雪亮的眼睛来监督,找到自己没有察觉的问题,好好爱她。”
导演被二人的相处状态影响,问话也逐渐放开:“看二位这是要复婚了对吧?”
“那要看她什么时候想要求婚吧~”温盏给了陆昙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求?”老神仙没有成功接收她的信号。
“不然呢?”温盏挑眉,语带嗔意:“我记得八年前是我求的婚。现在轮也该轮到你了吧?”
老神仙点点头受教:“的确,那我准备一下。”
三人话题逐渐轻松起来,也在交流中渐渐熟悉,跟拍的副导演给她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节目的情况。
原来这档名为《陌路归途》的离婚综艺与常规综艺不同,是有一点竞猜的环节存在的。
节目组请了三对常驻妻妻,其中有一对是没离婚的,一对尚且在冷静期的,还有一对是已经离婚的,但节目组却没有曝光她们的婚姻状态,而是交给观众去投票参与竞猜,在节目播出的最后一期才会公开,同时也会给嘉宾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重新选择是什么意思?”温盏问。
“重新选择陌路还是归途。”副导演解释:“也就是向公众来确认,日后还会不会继续在一起的意思,这个决定还是要更慎重一些。”
“所以我们也和所有观众一样,不会知道她们的婚姻状态对吗?”温盏提出疑问。
“是的,连每对嘉宾都不知道对方的婚姻状态。”
温盏点点头表示领会。
“这次邀请二位来,一个是得知了二位的情感状况,所以想要二位和几位嘉宾交流一下婚姻中的相处经验,另外,我们也想通过二位来向观众传递勇于在婚姻里做选择的积极的心态。”
“勇于……做选择?”陆昙重复了一声。
“是的,都说破镜难圆,但二位在意识到彼此的感情出了问题后,能够勇于走出婚姻,也愿意正视彼此的问题,重新走到一起,这样的心态值得去宣扬。”副导演露出恰当的敬意。
温盏一听这恭维话,便觉得哭笑不得。
在这场婚姻里,虽说老神仙有所欺瞒,但勇于走出婚姻的,结束这段感情的一直只有她一人而已。
温盏很肯定,当时若非被恶念侵袭,陆昙根本不会那样轻易地放手。
老神仙一向执着,认定了就不会回头,也正因为她坚持,温盏才没在这场情劫中放弃。
果然,老神仙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甚至颔首算是附和,但乌眸下却藏着不以为然。
让她去在镜头下宣扬走出婚姻的勇气,陆昙愿意接受才奇怪。
温盏忍了半晌,终是泄出一丝笑意,捏捏陆昙的脸颊,调侃道:“想不到我们在婚姻里也算是有经验的前辈啦~”
这种前辈陆昙可没兴趣当,她捉住温盏作乱的手慢慢交叉,十指相扣,心中那点微末的不适感终究在温盏的话语间被安抚下来。
在凡间放过温盏只是无奈之举,她从未走出婚姻。
姻缘簿上,她身边必须是温盏的名姓。
这六十年,是她拿千万年的仙途换来的,她舍不下。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逼她放手,情劫也不行。
只是终究在录节目,她的偏执不想暴露在镜头下分毫,她不担心观众如何评说,却要顾及着不能给温盏添麻烦。
“或许我们曾在婚姻里按下暂停键。”温盏在镜头下主动道:“但在感情里,我们从未能放过彼此,实在称不上踏过陌路共赴归途。”
她将节目的主旨点出,又轻巧地将话题带过,和随行的导演也算是有来有回,综艺感很不错。
陆昙不惧镜头,但她多数是坐在或者站在台上去做指示做报告,却并不适应在镜头下与人闲话家常,此时看温盏表现游刃有余,索性不再强迫自己搭话,而是将注意力全放在温盏身上,没一会儿,便出了神。
温盏聊着聊着一转头,就看见老神仙眸色深深地将她望着。
乌眸中尽是温柔缱绻。
“陆老师?”副导演喊陆昙。
可陆昙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盯着温盏静静地瞧。
“看什么呢?”温盏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陆昙回神,应道:“自然是在看你。”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很美。”
温盏被她直白地夸奖闹得脸上晕开红霞,愣愣地没接上话。
“陆老师嘴好甜啊。”导演调侃道:“私下里陆老师也会这样不吝惜夸赞吗?”
“不会。”陆昙答得很利落,在导演不知如何接话时,继续道:“但是会说别的。”
这种属于实话实说,委实算不得夸赞,陆昙嘴甜的时候一般不会用在阐述这种事实上。
“比如?”导演好奇。
“比如会夸她柔韧度不错,耐力好,忍了足足二十八分十三秒才唔……”
老神仙话说一半便被顶着赪颜的温盏捂住嘴:“这段一定剪掉,辛苦了!”
“……”
话语间,商务车顺利到达目的地,原来今晚《陌路归途》节目组会在山顶露营,明天一早看日出赏景。
“三组嘉宾都还在赶来的途中,预计晚上才会登顶。”导演对她们描述当下的选择:“二位老师因为是飞行嘉宾,所以可以选择自行登顶,也可以乘坐缆车上去。全程都有我们的摄像跟拍,节目组也会保证二位老师的安全。”
陆昙没说话,只等着温盏的意见。
温盏许久没有和陆昙爬山,此时借着机会,有些跃跃欲试,问导演:“我们时间比较充裕是吗?”
“是的。”导演听出她的意向:“中途也有缆车,温老师可以考虑上一半再乘坐缆车。”
“爬山吗?”温盏回身对老神仙发出邀请。
陆昙看出她兴致不错,玩笑道:“你可别爬一半又要我背你。”
温盏和她叫板:“兴许是你爬一半求我一起坐缆车也说不定。”
话虽这么说,可真到一半,确然是工作人员扛着摄像,陆昙背着温盏一步步朝山顶走。
“为什么下了缆车还有一段山路啊……”温盏趴在老神仙的背上,泄气道。
天知道她刚才是为了争取床上的主动权才在爬前半程时候仍坚持一声不吭的。
“无妨,你已经赢了。”陆昙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气息也不乱。
她一边登顶,一边仍不忘靠示弱安慰温盏:“等回去我也要缓两日,届时我二人的幸福便都交给阿盏一人负责了。”
“好说。”温盏十分受用,在她耳廓上亲了一口:“一定不让华优失望。”
作者有话说:
关于耐力。
老神仙评价:耐力不错,继续坚持。
累瘫的盏盏:……王八蛋!
第129章 番外(六)
综艺(下)——你一定爱我。
山中风景独好。
只是冬日的温差大, 山上的风又刮得很恣意,一点都不顾山中人的感受。
温盏手搭凉棚俯瞰远处的美景,一不留神便被瑟瑟寒风抽了一个哆嗦。
长长的寒颤尚未打完, 夹杂着兰若梵香的毛呢大衣便裹了上来。
带着老神仙的体温。
温盏身子暖和起来, 心也跟着热了, 侧身对陆昙关心道:“你不冷吗?”
陆昙微微低头,将温盏冻得有点僵的手用掌心包住, 酿出一点薄薄的笑,道:“不会。”
今天的陆昙穿了一件香芋色的圆领线衫,腰尾收在包腿的牛仔裤里, 肉眼可见的优越身形。
她画了一点淡妆,银发一半被束起,另一半飘散下来搭在肩上, 发尾烫了一点俏皮的卷, 风一吹就弯出优雅的弧。
这是应剧组要求才做的造型。
明明看着甚是青春的装扮, 放在老神仙身上竟有一种被压迫到极致的勾魂摄魄的美。
温盏看着看着便失了神,她脑海里蹦出陆昙这副模样,衣衫被扯到肩头,人也虚虚地罩在她身上,对着她叹息着央求, 要她帮帮她的场景。
陆昙看温盏脸色越来越红, 伸出手碰碰她发烫的面颊,道:“还冷?”
温盏反过来蹭蹭她的手, 道:“不冷。”
镜头还在跟拍,老神仙乌眸中藏着其华灼灼, 却垂着长睫不肯泄露分毫。
温盏察觉到她的目光, 娇软着声诱惑她:“帮我整理下领子好不好?”
陆昙不解其意, 但顺着温盏的要求照做。
“还有帽子,帮我戴上。”温盏又吩咐,“还是有点冷。”
陆昙便面朝着她,将衣服上的帽子撑开戴在温盏的头上。
老神仙神色专注,一点都没往其他的方面去想。
时机正好。
温盏迅速圈住陆昙的脖颈,压低老神仙的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唔!”陆昙猝不及防,不禁低呼一声。
温盏的手还勾在她的脖子上,顺势捏捏她的后颈。
“不用担心镜头。”她轻声鼓励她:“做你自己就好。”
刚刚登顶的时候,她忽然想清楚一些事。
她和陆昙的情劫就像是爬山,中途或许有疲惫的,难以忍受的,想要放弃的时候。
但真正到达顶峰之时,之前的一切情绪都显得这么微不足道。
山自有存在的意义,情劫也是。
不同的是,陆昙的爱没有顶峰,她总能让温盏感受到更美好,更坚定的东西。
在与陆昙的感情上,她不需要下山。
譬如此刻,温盏只点拨一句,老神仙便不再需要她来主动,双手抄起温盏的衣帽边,低头衔住温盏的唇瓣。
宽大的兜帽将二人的沉迷遮挡得严实,陆昙磨着温盏的唇边,与温盏的呼吸盘错交缠。
临末,老神仙安抚似地轻啄了一下温盏的唇珠,便若无其事地撤开。唯有眸中的墨海仍翻腾着细细的浪,半晌才归于沉寂。
摄像很识趣,抓拍了一些镜头便退到一边。
她们只是来一天的飞行嘉宾,重要的拍摄还要放在晚上等常驻嘉宾一起来互动,可用的素材已经足够,着实不必实时跟拍。
温盏和陆昙得了空,便坐在山顶的帐篷里,聊起之前因顾及节目录制而被打断的事。
“为什么没有立即答应单位复职?”
陆昙没立即回她,思索片刻,才整理好措辞,缓缓道:“从前,我以为,长久地留在那个位置,迟早能帮衬你一些。”
“那现在呢?”温盏顺着她的话头问。
“现在却觉得这个位置很累赘,我需要受诸多制度的约束。”陆昙停了一会儿才继续:“不能陪你上节目,你受委屈不能替你出头,你的作品好也不能为你背书。连包场看电影,都是不合规的。”
她说完,又抿起唇,明显还有话讲的模样,温盏并不催她,等着她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清。
“做别的我也能养活自己,而且我有更多的时间陪你。”陆昙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真想做我助理呀?”温盏逗她。
“也不是不行。”
帐篷被山间偷听的风吹出一个鼓包,温盏饶有兴致地戳戳,可以清晰地看到指尖的形状。
“华优。”
“在。”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自从陆昙回来,和她说了应劫的大致情况,温盏便没多想。
可老神仙行为上的异样终究被她一点点记挂在心里。
几乎是形影不离地黏着她,什么事都以她为先不说,却将自己的需求埋在尘埃里。
想将所有的好交给她,连床笫之事都有些失了节制……好像她的重心只剩下她一般。
这种感触,温盏只在陆昙还是虚影时有过类似的经验。
那时候的陆昙总觉得自己会不要她,现在呢?
老神仙给了她意料之中的沉默。
若是从前,温盏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可现在,她已经学会等待,她原本也擅长给陆昙空间,尤其在安全感很充足的时候。
她知道,陆昙需要一个道出内情的契机。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温盏收回手,撑在地上站起身:“但是华优,经历过情劫,我相信你已经知晓,有些事并不是你一个人单独承受的。”
陆昙蹙着眉,仍旧保持缄默。
“走了。”温盏换上轻松的神色,朝她伸手:“听外面的声音,节目组大部队应该到了。”
“……”
节目继续录制。
区别在于,三组嘉宾已经悉数到场,短短一天的拍摄进入重头戏。
在温盏的介绍下,陆昙和嘉宾们一一握手招呼,大家围坐在一起,聊聊婚姻里的困扰,倒也和谐。
唯一不和谐的是陆昙的心境。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甚是不宁静。温盏一向聪明,有些事,她知道瞒不过她,但却不知道如何启齿。
有关时间,有关取舍。
温盏瞧出她正经下的走神,也没打搅她,她需要给老神仙时间好好想清楚。
只是苦了几位对陆昙甚是好奇的嘉宾。
这位端坐在一旁的不输任何一位娱乐圈神颜的美人过于安静,气场却并不小,她们想八卦也只能碍于礼貌不敢造次。
还是导演组递来的任务卡解了围。
“请大家抽取纸筒里的答题卡并如实回答问题,当然,也可以指定别的组来回答。”
“可以自己组来回答也可以指定别的组来回答意思吗?”几组嘉宾里话最多最活泼的叫谭悦姑娘问。
“是的。”导演组给出明确的答复。
“那我先来吧。”谭悦迅速抽出一张,念道:“对过去有遗憾吗?”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又观望远处的陆昙,终究是好奇心更胜一筹:“温老师这组来答吧。”
温盏露出一点无奈却很亲切的笑:“我们不是来帮你们解惑的吗,怎么反倒成访谈对象了?”
“因为很好奇前辈的情感经历嘛。”谭悦狡黠道。
谭悦虽是当红的小花,但刚入行不过三年,喊温盏一声前辈算不上过分。
温盏仔细想了一下问题,她和陆昙的曲折,或早或晚都需要面对,并非靠一己之力可以避开,所以……会有遗憾,但谈不上后悔。
“没有。”
“有。”几乎同时,陆昙给出截然相反的答案。
“可以具体说说是什么事吗?”谭悦来了兴致。
其他几位嘉宾虽然没说话,却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
陆昙沉默两秒,缓缓道:“她提离婚那天生了病,连走路都有些不稳,但我那天被一些误导冲昏头脑,不仅没有顾及她的身体,还说了许多伤她心的话。”
那些伤人的话,陆昙一直觉得后悔。
可是号称神通广大的神仙,却不能修正过去。
她始终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说出那番话,而是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是不是她们便不需要经历许多波折,是不是……情劫会好过一点?
她知道温盏已经不再责怪她,但她没办法不去怪罪自己。
是她让这段婚姻变得如此不堪。
“那你们呢?”温盏握住老神仙的手,将话题带了回来:“有没有后悔过?”
众人皆沉默下来。
“对这段婚姻都很后悔。”其中一位嘉宾道。
她身旁的人惊讶地望着她,像是不可置信。可她不为所动。
“失陪一下。”被她言语伤了的人迅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不去看看她吗?”谭悦小声提醒。
“你去都比我去有用。”那嘉宾语气不轻不重地将谭悦顶了回去。
谭悦露出尴尬的神色,撇开头不再多话。
没一会儿,那离开的人又回来,重新坐回位置上:“抱歉。”
微红的眼,明显是哭过的模样。
只是到底有几分真情,却瞧不分明。
“那我们继续?”温盏主动探身抽了一张卡:“如果,重新回到与对方相遇的那天,你会怎么做?”
这题来得真是时候,温盏也不刻意为难,直接道:“我也很好奇你们的经历,不如……想说的都说说看?”
这算是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有吐槽的,有怀念的,有暴露对方糗事的,有沉默的。
晚上的气氛很好且有看点,几人聊到深夜,节目也算录制得差不多。
简单道过晚安,几人回了各自的帐篷准备就寝。
老神仙自从被温盏戳穿心事,兴致便不太高,合衣早早的躺下,温盏原本有话对她说,但也没急在一时,给她留足了空间。
明早还要看日出,温盏和陆昙虽然不需要再参与录制,但难得的美景也不想错过。
翌日一早,因心思重重而整夜未眠的老神仙在时间刚好的时候将心爱的姑娘叫醒:“阿盏,起来看日出了。”
温盏还在迷糊,抱着陆昙的腰身不撒手:“华优,我好困啊……”
“那再睡会儿。”陆昙吻在她阖着的眼上,低声道。
“不行,难得能看日出的机会。”温盏在陆昙的颈间蹭蹭,借此醒盹儿。
陆昙一边帮她穿好保暖的外套,一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胡闹。
一层一层,将温盏裹得严严实实的,却也让温盏不能再切实地拥抱到她,感受她有力的心跳。
“不想穿那么厚……”
“早晨冷,多穿点才不会感冒。”陆昙轻声哄她。
温盏在老神仙的温言细语中,不知怎的便想起昨晚那张问题卡。
“华优。”
“嗯?”
温盏的手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来,去攥老神仙的衣角:“重新回到相逢的日子,我还是会以相同的方式遇见你。”
陆昙顿住动作,低头望向她。
“明知这段婚姻不好过,明知你这七年另有打算,我也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在感情的路上先行一步,不后悔等你爱我。”
温盏将头抵在老神仙的心口,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直白又炙热,烫得陆昙心口烧了一团火。
“我会更坚定,哪怕再次被你质问,哪怕心伤,哪怕会气不过再跟你提一次离婚,但或许,我不舍得再真的同你离婚了。”
“该是我要历的情劫我一样不会躲,因为我知道,你一定爱我。”
“因为知道你一定爱我,因为知道你总会爱我,所以这段婚姻不好过却也不难过,一切很值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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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番外(七)
复婚
综艺还没播, 与陆昙和温盏相关的消息便迅速登上了热搜。
话题主要围绕温盏离过婚,温盏的爱人是谁等等,但与陆昙职业相关的讨论却没什么热度。
原因很简单, 陆昙答应了总局的要求, 正式恢复了任职。
有了总局的介入, 自然不会有人敢在网上扒皮或者黑当局的部长大人。
经纪人唐筹却在此时犯了难,那会儿定下综艺和官宣方案时, 陆昙还没有复职,一切都是按照温盏这边的需求来的。
如今,有总局的介入, 方案恐怕很难实施。
“盏盏,到底怎么给网友和粉丝一个交代,你总要给我个准话。”
话虽然是对着温盏说, 但她其实是在等陆昙的答复。
正在厨房忙碌的老神仙抬起头, 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发微博的事我已经和单位申请, 这两日就能给筹姐答复。”
身在其职,与娱乐圈相关的事的确是要避嫌的,但并不妨碍她向公众承认自己的爱人。
唐筹一听这话便明白总局已经介入,不禁讶异道:“陆部要用自己的官方账号官宣?”
“自然。”陆昙理所当然地道。
唐筹倒抽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这下热搜彻底控制不住了。”
唐筹原本也是考虑了陆昙身份的问题, 只准备让温盏一个人发微博, 并以陆部是圈外人搪塞即可。
网友就算深扒,也还有平台盯着, 没人敢跟总局过不去。
未曾想,陆昙却是给她这样的反馈。
“承认自己的爱人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陆昙将炒好的菜装盘, 转身对想偷偷尝汤的温盏道:“小心烫。”
温盏被抓了包, 也就大大方方地举着碗对陆昙撒娇:“华优, 我好饿啊~”
陆昙一边关注新烧制的油温,一边分心关注着温盏怕她被汤锅烫到,到嘴的话根本没过脑子:“想吃饭还是想吃我?”
温盏:“……”
她声音不大,但禁不住坐在客厅喝茶的毕舒城耳朵尖。
“咳咳……”
唐筹帮呛到的毕舒城顺气,道:“怎么喝个茶都这么着急,又没人同你抢。”
毕舒城有苦难言,盯着自家师姐从容依旧的背脊,道:“师姐,我们还在这里呢。”
她二人只是来蹭饭而已,并不想看什么香艳的画面。
谁知陆昙的脸皮比她想得还要厚,闻言竟回头睇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留在这怪碍事的。”
毕舒城躲开视线,给自己的蹭饭找借口:“我也不想来的,只是师尊嘱咐我一定要来看看师姐,关注师姐的身体状况。”
陆昙手上的铲子一顿,道:“我挺好的。”
“的确挺好的。”毕舒城撇撇嘴:“就是脸皮得考虑磨薄一点。”
陆昙没再理她,侧身递给温盏最后一盘菜,道:“去吃饭吧。”
老神仙的厨艺一如既往地稳定,莫说毕舒城,连唐筹都忍不住添了半碗饭。
饭后,一盘热饺子便掐准时间被端上桌。
陆昙将蘸碟一并端来,招呼道:“年前阿盏要去参加春晚最后一次联排,我当晚也要去看晚会,这一顿,便当年夜饭吃吧。”
国民舞台的春节晚会,她作为部长,自然要代表总局出席。
毕舒城很喜欢吃饺子,闻言便夹了第一筷子:“好吃!”
“我还留了一些没煮的,你和筹姐带走,过年省得再包。”
“我就知道师姐还是疼我的。”毕舒城并不客气,直接道了谢。
唐筹已经吃饱,只吃了一只水饺便不再动筷,其实不仅仅是官宣的问题,有关复婚的事她也想问问陆昙和温盏的进度。
两人感情稳定,复婚是迟早的事,并非什么不可说的忌讳。
只是她尚未来及开口,陆昙便先动作。
老神仙夹了一个饺子给温盏,道:“尝尝,好吃的话,我带点去酒店。”
这样春节当晚,温盏也能吃到家里的热乎乎的味道。
老实的姑娘并未多想,就着陆昙的筷子便咬了一口。
温盏以为,陆昙最多会在水饺中包个硬币,这也是她们每年的习惯,可没想到,露出来的确实一枚戒指。
“抱歉。”陆昙将剩下的半只水饺放入自己口中,表情要多虚假有多虚假:“这戒指……嗯,连同这饺子都是我的。”
温盏并不相信陆昙的说辞,往自己手指上套了套,确实大了一号。
“真是我的。”老神仙语气很是恳切。
温盏捏着素戒:“……你这是……想要我向你求婚的意思?”
“不是。”陆昙从她手里接过素戒,“只是有些事还是要再次征求你的意见。”
温盏不明所以:“什么事?”
“舒城。”陆昙转而对自家师妹道:“小册子带了吗?”
“有的。”毕舒城掏出之前记录情劫的古册,递给陆昙。
陆昙接过古册,手腕一转,便摆在温盏面前。
“你之前问我,是不是还有事瞒着你,我没有立即给出答复,答案便在这本小册子里。”
身边的姑娘只垂着长睫抚了下小册子却没翻开,陆昙知道,她在等她自己坦白。
“阿盏,我曾答应过你,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我都会同你商量,不会擅作主张。”陆昙语气严肃:“但每一次,我都未能做到,日后……大概也很难做到。”
“我对你,有很可怕的偏执心,说是神佛不可挡,山海皆可平也不为过。”
“我一直害怕被你发现这样的偏执心,我怕……你会害怕,会厌恶我。会……不要我。”
“这一次经历情劫,我又一次,未经你同意便擅自做了决定。”
老神仙兜了半晌的圈子,言语里尽是对自己的贬低,但温盏也听出了她死不悔改的决绝。
“你付出了什么?”她问。
其实当岁稔仙君向她解释仙种之时,温盏就有不好的预感。
一个放弃了仙位的神仙,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莫说陆昙不愿意告诉她,温盏自己也不敢深想。
所以,陆昙说,她此生都会陪着她,她便信了。
多少有几分自欺欺人。
她想,她们凡人的一生在神仙看来已经足够短暂,只要陆昙愿意陪着她,那她多的便不奢求。
可陆昙自归来后,一些反常的行为,又让她不得不担忧。
客厅里没有人回应她,老神仙不说话,唐筹和毕舒城也沉默以对。
太静了。
静到温盏那因心跳加速而产生的耳鸣格外尖锐。
“陆华优,我要你一句实话,你付出了什么?”她再一次开口。
“时间。”陆昙言简意赅。
“什……什么意思?”温盏的耳鸣愈发严重,不禁用手按住耳根。
“仙元已经炼制成仙种,我的仙身和修为用来抵抗雷劫被损耗大半。”陆昙解释:“阿盏,我瞒你的最后一件事,有关于时间。”
这事温盏心里有揣测,她忽然明白陆昙那句承诺里的重点。
老神仙,一直只对她许诺此生。
“你还……还能存在多久?”家里分明不冷,但温盏却阻止不了自己牙齿打着颤。
“大约……六十年。”陆昙回答道。
温盏听见自己的心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她一面想,陆昙的确重诺,六十年刚刚好,凑得上她这完整的一生。
另一面,温盏却觉得空。
即便她保留记忆,跨过轮回,她也等不到陆昙来找她了。
老神仙没有来生,轮回后的生生世世,她都不存在与老神仙久别重逢的可能。
“她说的,是真的吗?”温盏扭头,问毕舒城。
可她最后的一丝希冀,却在毕舒城点头的刹那间破灭。
“王八蛋……”温盏憋了半晌,憋出一句破了音的骂声。
只是那大颗大颗的泪,却划过面颊碎在桌边。
“阿盏,原谅我之前胆小懦弱,不敢将这样难以令人接受的未来一下子全部摊开在你面前。”陆昙走到温盏身边蹲下身,仰着头对她缓缓道:“但现在我不能逃避,所以我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无论任何结果我都接受。”
她说到这里顿住,缓缓伸出手,将素戒摊开举到温盏面前:“阿盏,我以千万年的仙途向你投诚,许你今生。今生我会一直爱你,一直陪在你身边,绝不食言。老婆,你还……愿意要我吗?”
温盏这才明白,那时候陆昙回来写的那张纸,是这个意思。
她被红意浸透的眼定定地望着陆昙,良久,伸出手去碰老神仙眉心的小痣。
“六十年……你知道有多短暂吗?”
“不短了。况且,轮回之后,那个有新的记忆和际遇的人也不是你,我留下来很辛苦的。”陆昙去勾她的手,放在唇边珍而重之地吻了一下:“阿盏,你就当成全我吧,有你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是我的长生。”
老神仙的语气安稳,意思明确,所谓转生都是幻梦,若非沾上天罚,凡人的记忆和经历不能跨过轮回。
无论如何,她们都只有这一世,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事。
可温盏心里依旧酸酸的,她曾经希望陆昙给她满分的爱意,却不知道,老神仙的全部奉上,代价这么大。
她都替她亏得慌。
手上的动作不听温盏脑子的使唤,自顾自地替陆昙将戒指戴上。
“为什么只有你自己的戒指,我的呢?”
陆昙站起身,抱住尚在淌泪的姑娘,柔声道:“早就给你了。”
“这个玉的吗?”温盏将头靠在陆昙的小腹上,闷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和你的都不像一对。”
陆昙将有些宽大的白玉戒指自温盏的手指上摘下,手上微微用力,玉戒竟错开分成两半。
所谓巧夺天工,不过如此。
戒指里面还能藏一枚铂金的戒指,也就陆昙能想得出来。
老神仙将戒指套在温盏的手上,满足地道:“戴上戒指,你就只能是我的人了,阿盏。”
“话说这么多,也没见你真的将姻缘簿上的名字划掉。”温盏嗔她。
“你说得对。”陆昙被她的吐槽逗笑,“我说这么多,也没设想过你真的不要我。”
“太坏了……”毕舒城侧头抹抹眼角,跟着温盏道。
“陆部坦坦荡荡的,总比你之前把我甩了强。”唐筹抱着手臂戳毕舒城痛处。
“要不我们是师姐妹呢。”毕舒城终于找到了靠山。
“好好利用我给你的丹药,你和筹姐不需要再受限于十年。”陆昙提醒道。
毕舒城连连点头,抱着唐筹的手臂道:“我们一起相伴到老吧。”
“这种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油腻呢……”唐筹不适应地道。
“……”
“哦对了。”陆昙忽然想起什么,道:“筹姐,麻烦把官宣的文案提前准备一下。”
三人齐齐望向她,面露疑惑。
“不能只官宣恋情。”陆昙解释道:“还有……复婚。”
老神仙言出必践,趁温盏还没去晚会联排的功夫,竟然就拉着温盏将证件领齐。
再次拿到结婚证时,陆昙罕见地将心满意足表现在脸上。
“老婆。”
“嗯。”温盏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怎么?”
“老婆终于是我老婆了。”陆昙喜形于色,说出的话都毫无逻辑。
“结婚证我保管你保,呃……”
温盏话未说完,结婚证便被老神仙收走,失笑道:“你还怕我将它丢了不成?”
“怕的。”陆昙居然这样回她:“不过再有几日就不怕了,会有人替我作证。”
温盏纳闷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她的疑惑,到了春晚直播那天才被解开。
彼时,她刚刚表演完节目回到后台,小助理乔菲便拿着手机着急忙慌地递给她看。
手机上播着的正是晚会现场。
画面中,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坐在第一排中心位置,充当普通观众却格外抢眼的陆昙,道:“刚才的节目好不好看?”
“好看。”老神仙接过身旁人递来的话筒,从容回应。
“谁最好看?”主持人拿着提词卡顺势问。
常人一定会说都好看。
可老神仙偏偏给出唯一的答案:“自然是温盏最好看。”
“看来您是温盏老师的粉丝了?这么偏爱温盏老师。”
主持人经验丰富,应变能力很强,可下一秒,陆昙的回答却让她遭遇了职业生涯中最可怕的冷场。
“不是粉丝。”
老神仙依旧气定神闲,说出的话却瞬间占据各大平台的热搜,也将这场晚会的收视率推向意想不到的高潮。
“我是她老婆,所以,不仅仅是偏爱。”
……
翌日,有关#温盏老婆那红到发紫的热搜话题里,冒出总局部长的官方账号评论。
@陆昙V:无意占用公共资源,已与贤内@温盏V顺利度过七年之痒,谢谢关心!
不一会儿,另一位当事人也大方回应。
可是只有某人知道,那是经纪人和团队代发的文案而已。
至于真正的本人……正在一边承着老神仙手上的动作,一边羞恼道:“陆华优嗯……昨晚上还未够吗,大早晨的,你作什么妖……”
陆昙闻言,在自家爱人的腰身处吻出一块儿樱粉,而后慢条斯理地道:“老婆,这才叫……嘬腰。”
“……”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结!
补充说一下六十年的事吧,盏盏其实并不信来生,老神仙也将此生的阿盏视为唯一。
就算千万年后再相逢,也不是真正的她们了。所以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会抓住彼此。
有关时光和付出的故事,到这里就正式结束啦!
感谢小可爱们追读到这里,也愿有情人都能在今生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不为遗憾许来生。(*^▽^*)
另外章纲强迫症小作者阿陵思来想去,决定先开《全世界都知道我退婚了》,这本章纲完善,那么,下一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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