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小姐!”
一道嘹亮的嗓音自外而内, 随后是木门被人打开的“吱呀”声。
“我哥来?了,带着使臣来?的,现在在随州知府那儿等着呢。”安乐蹦跳着过来?, 将手里紧攥的密信轻放到躺在床侧的景黛手边,她也跟着一并蹲下身,“他一动身, 汴京那头就知晓了,我估摸着, 宇文流澈得派人来看着。”
景黛拾起手边的信, 展开快速读了一遍后便笑着抬手摸了摸安乐的头。
“你怎么没提前下山去看看他?”
“不去。”安乐撅起嘴来?摇摇头,双膝跪在她床边,整个上?半身趴伏下去,“小姐没好彻底之前,我绝不离开?小姐半分。”
看那眼底过于赤诚,景黛便双手全部放到?安乐头上?,直把安乐脑子?上?千百条的小辫子?揉得七扭八歪。
“肖赋急死了吧?”
“肯定啊。”安乐晃了晃脑子?上?的辫子?们,“他一动,全大?梁的官都看着呢,所以小姐不下山的话,他就要一直在山下等着。这?也就算了,”安乐突然小白牙一露,一脸坏笑地望过来?:“我一想到?整个汴京城因为我哥来?此而人心惶惶, 就止不住地想笑。他能有什么野心?不过就是想亲眼看看小姐罢了。”
景黛嗔她一眼,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两?侧, “你啊, 就会在这?里说风凉话。大?梁被阿严流打怕了,如今你哥又?代替他统一了整个胡族, 去岁的宫宴本是两?国重新签订和平条约的日?子?,肖赋又?因为我而易容去了江南,在全国面前拂了小九的面子?,如今带了使臣却不入京城而来?随州,小九此刻肯定要焦头烂额了。”
“您倒是牵挂她,小九小九叫得倒是亲热。”安乐撅起嘴不屑地“哼”了声,“自打您离京,她可?有遣人来?寻您?这?个都先?不说了,小姐您想想,姑爷到?此之前,可?是实打实蹲了半月的昭狱。”
这?话才终于刺激到?了景黛,她眯起眼仰起脸来?,视线直勾勾地定在床顶上?的夜明珠。
安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待看到?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后,便站起身垫起脚用袖子?蹭了蹭夜明珠的表面。
“我这?可?不是挑拨离间,我是真的为咱们家姑爷不平。”安乐蹭完了夜明珠后,又?重新瘫回到?床边,“我还听说,”她小心地觑了觑景黛的脸色,说八卦似的凑过去小声道:“宋老四失宠了,成日?里被她软禁在镇国公?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说,宋老四哪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宇文流澈实在是太过分了。”
景黛收回视线,将手里的信纸折了两?折后,突然问她:“现在几时?了?”
安乐闻言,立刻转头瞧了瞧天色,“诶呦,我该去山下接姑爷了,晚了午餐就要吃凉的了。”她“嗖”地一下子?站起身,低下头抻了抻自己的衣角,又?转头问:“小姐可?有需要采买的物?件?我和姑爷一并带上?来?。”
景黛摇摇头,被子?里的腿稍挪动了几下,“没有,快些?回来?便是。”
安乐便帮她掖掖被角,随后拔腿快步离开?。
道观无论春秋,皆是一片明媚。
一路上?飞也似的下了山,从林子?里冒出头后就径直往兰医馆那儿去。
兰医馆年初在随州开?门迎四方客,刚不过一年的光景,就已赚得声名鹊起。银子?哗啦啦地瀑布水般往里流,随州人民不光不眼热,还要由衷效仿京城百姓,在兰医馆外栽得大?片大?片的杏树林。
掌事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姑娘,人热情,心眼儿也好。动动手指就能治的病,那是分文都不取的。这?事本是一件好事,却惹得城里人不满。
因为免费手艺又?好,田里的庄稼汉没日?没夜地来?排队,城里的想看看病,多出银子?都不好使。
安乐自后门入,刚回身关好了后门,身后便有人与她搭话。
“怎么才来?啊?慢吞吞的,以为自己是玄武兽呢?”
这?么缺德的话也只能是特定那个人说出口的,安乐转身看向对面的人,果然不出所料。
“宋老三,你别狗咬吕洞宾啊,当年要不是我,你就死在坤宁了,知道不知道?”
宋佰玉“咯咯”笑了两?声,向她伸出手来?,安乐立刻回握住,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行啊,现在都能站起来?了,不愧是咱们杏林菩萨。”
“害,你就别来?打趣我了。”初兰小心地领着双眼前蒙着白布的宋伯元,“什么菩萨,我还要多亏大?家伙儿的信任呢。要不是我收到?你们的信,我可?不敢离开?师父自立门户。”
宋佰玉接过宋伯元的手,也笑着搭话:“就是,王婆毕生心愿就是希望她的徒弟们可?以将她的手艺发扬出去。初兰不肯在随州开?馆,气得王婆要和她断绝师徒关系呢。说是千山万壑地来?这?一趟,必须把她的手艺留在这?里。”
安静了半晌的宋伯元唇角带着微微的弧度,她转过头透过白布的影子?,小声问安乐:“景黛醒了吗?”
安乐一步上?前,接过她的手后,对她点点头,“醒了,醒了好久了。就等着姑爷回去,一起进午食呢。”
“好。”宋伯元点点头,又?回身弓起身朝初兰的方向拜了拜,“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咱们杏林菩萨当之无愧。”
这?么一出揶揄,气得初兰撇下那医界圣手的稳重,抬脚就踢在了宋伯元的小腿上?,“宋伯元!你别忘恩负义。”
宋伯元大?笑着对宋佰玉告状:“三姐姐,你看看她啊,对我又?打又?骂的。”
初兰更不装了,双手掐了腰去推她:“你向她告状没用,你还是回去给你景姐姐告状,没准儿我还能怕一点儿。”
宋佰玉哈哈大?笑,她率先?走到?门口,一把将后门拉开?,“就是,你是妻管严,我能跑得了吗?这?么一细思量,还是根儿上?的无能。”
宋伯元不服,她盘起手臂在胸前,“我才不是,我们家黛儿,”还未等她说下去,就被宋佰玉一把推出去:“你可?别恶心我了,还黛儿,就你们家那笑面虎,没人不怕,你也不用要面子?,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清。”
宋伯元还欲为自己辩解上?几句,后门就被宋佰玉一下子?关上?。
她抿抿唇,对着空气虚空打了套军拳。
安乐偷笑着安慰她:“宋老三那嘴就那样,咱们还是腿脚快着些?,到?了刚好进午餐。”
宋伯元点点头,转过头去问她:“听说肖赋来?了,你没去看看他?”
“你怎么和小姐的问题一模一样啊!”安乐夸张地叹息了一声,“他到?底有什么可?看的?吃得饱睡得香,前几日?还刚刚统一了胡族,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我才不去看他那得瑟样呢。”
宋伯元抿唇笑了笑,又?问:“她起来?后吃东西?了吗?吃的可?是温热补血的?起来?后有没有哪里不适的地方?背上?的软布可?换过了?”
“诶哟,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啊?”安乐卖了个关子?,默默松开?扶她手臂的手,“你能凭自己上?山吗?我松开?手了。”
宋伯元早习惯了在布后面闭眼养着,听了她这?话,才在布后面睁开?双眼。被初兰诊了半年,眼前早已不是模模糊糊的灰白影子?,她可?以看到?东西?,色彩也明亮,就是离得远了画面会模糊,但总比瞎子?强上?不少。
按理来?说,她也用不上?眼前围布了,但初兰不自信,总是觉得她在安慰她的医术而模糊病情。
“嗯。”宋伯元点点头,“你不要管我,今日?我要凭自己上?山。”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前头那人如信步游街,后头那人倒是紧张得不行。等宋伯元靴底实实在在地踏上?道观的青砖路后,安乐才终于放下那七上?八下的心来?。
宋伯元眼睛不如常人好用,耳朵倒是灵。听到?身后安乐倒吸口凉气的声音,回手就拉了她一把,“真能看到?了,你别不信。”
只是这?给安乐的惊讶还未,眼前突然有人拉开?门,安乐紧张地越过宋伯元的脑袋看过去,却看到?了久卧在床的景黛正披着件衣裳笑意盈盈地站在门边迎她们两?个。
“小姐!”安乐立刻兴奋又?“无情”地撇下宋伯元,围着景黛的身影上?看下看了两?圈,“小姐都能走这?么远啦?”
景黛朝她点点头,无声地迈过门槛,朝宋伯元支了根手指,想要人说又?不开?口。
宋伯元迎着景黛期盼的目光走过去,“一。”
“那,这?个呢?”她又?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头来?。
“二。”
宋伯元好笑地答了后,一把将她抱起来?,稍弯腰进门后,偏头问怀里扭成一团的人,“今日?身上?可?有什么不适?背上?的软布换过没有?”
“都好都好。”景黛一并回答了后,手背在宋伯元俊俏的侧脸划了划,“我打算,参加今年的宫宴。”
“为何??”宋伯元走到?餐桌边,将她小心地放下后,语气波澜不惊地问她。
“给你撑腰。”景黛笑。
“什么?”宋伯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京城哪有能欺负我的人?”
“有,怎么没有。”景黛拉宋伯元的手,拽着她坐到?自己身侧后,上?半身靠过去,“宇文流澈让你下昭狱的事,怎么说我都得还回来?。”
“那个啊,”宋伯元垂头笑了笑,“她提前和我讲了,而且我也觉得她做得对,没什么可?还的。”
“不行。”景黛一扭脖子?,“你再这?么说,晚上?就不要睡在我身边了,我看隔壁那间书房也挺好的。”
景黛死里逃生了一回后,性格变了不少。从前硬邦邦的人,如今也能用“娇俏”二字来?形容了。
她刚给宋伯元放了狠话,不到?一息的功夫,又?靠回来?,软乎乎地抱怨:“我一定要出了这?口气,不然我真的要对她记仇了。”
“出气不就是记仇吗?”宋伯元帮她打了一满碗的热汤,勺子?碗底“戈棱”几下,吹过后喂到?景黛嘴边,“咱们做长辈的,要有做长辈的气度,哪能和小辈置气?气坏自己更是得不偿失。”
景黛舌尖抵着那勺子?,抗拒得相当明显。
“宋伯元,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又?偏过头去,看向正自己吃得快乐的知冶,“一会儿拿套被褥放到?书房,提前给咱们姑爷备着。”
“好嘞。”知冶一脸的幸灾乐祸,他饭桌子?底下踢了踢安乐的小腿。
安乐饭碗里抬起头来?,笑着对他比了个“三”。
“成交。”
景黛宋伯元没事就拌嘴,安乐和知冶就一起拣乐。
安乐无条件压景黛赢,数字是洗几次碗。
“不是。”宋伯元开?口,“我的意思是,”
“你别说别的,你就说,要不要和我去宫宴?”景黛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出来?,知冶便懊恼地低下头去。
安乐“咯咯”地笑了两?声,抬起脸来?看宋伯元的反应。
宋伯元被话噎得整张脸通红,她筷子?碰了碰碗沿,小声嘟囔了句:“去去去,行了吧?”
“什么叫行了吧?你别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也不都是为了你,”景黛话锋一转,“听说小叶,被她软禁了。”
宋伯元嗔她一眼,看她那副八卦的神情就想笑,她抬起手臂揽住景黛的肩,“吃饭,外头那些?传言你也信?外头还说你上?天当了神仙呢,我看你这?不也乖乖坐在这?儿吃五谷杂粮?”
景黛唇一撇,从凳子?上?起身,直接坐到?宋伯元的腿上?,她抱着宋伯元的后颈小声胡说八道:“万一我就是呢,我当上?神仙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管上?仙要你做我的坐骑,要你一辈子?被我压在身下。”再多的,就不适合大?白日?说了。景黛把自己说了个脸通红,窝在宋伯元的颈窝里便不起来?了。
宋伯元就要追着喂,景黛不喜欢吃饭的毛病真是一丁点儿都没改。往常还愿意端着姐姐的架子?,听人劝。如今仗着自己阎王殿前捡了第二条命,开?始无法无天地叛逆。
日?子?过得快,嘴拌着拌着就由夏入了秋。
整个山头姹紫嫣红的鲜花翠树被一种庄重的红与黄所取代,簌簌地推人走过时?间的流转。
宋伯元晨起练枪,手里的枪是红木雕的,出自没事干便开?始研究木工活的大?佬之手。
景黛往常都嫌早不愿意起,今日?倒是特别,她不光起来?了,还端了个小板凳,檐下坐在知冶和安乐中间静静地看。
一枚秋叶裹着山风自枝上?掉落,宋伯元木枪上?的手紧张地挪了挪,刹那间,那落叶落于眼前,木制的枪头甩出去,叶子?便被木枪牢牢地钉进另一棵大?树干。
“有点儿东西?啊。”安乐起身,“你是不是偷着跟人学了?”
宋伯元朝她一扬下颌,意有所指道:“我也不能总是躲在姐姐身后,你也知道,你们小姐的嘴啊,现在是一丁点儿也不饶人,万一惹了惹不起的,我还不得站到?她身前儿?”
景黛不乐意便起身朝她扑过去,又?嫌她脸上?的白布碍眼,一把揪了去。
温暖的秋日?阳光下,那双水盈盈的常带着勾人样的眼便猝不及防地撞过来?。
景黛恍惚了一下,又?情不自禁地靠过去,唇角在她的眼皮上?轻轻掠过,“阿元生得真好看。”
突如其来?的情话把宋伯元惊起一身的不适,她拦腰抱起景黛,将她送回到?看热闹的两?人中间。
“这?回,你们赌的什么啊?”宋伯元带着笑意左看看知冶,右看看安乐。
景黛听了她的话也眯起眼看过来?,安乐忙眨巴眼躲景黛的视线。
“姑爷怎么知道的?”知冶起身问她。
“江南的时?候,你们不就打过赌了吗 ?赌的是,”她还未说完,整个嘴就被两?人合起伙来?摁住。
景黛怀疑地看过来?,“你们到?底赌什么了?怎么这?么大?反应?”
宋伯元便一边一个用肩膀撞开?,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赌咱们两?个,谁在上?头,谁在下头。”
话音刚落,安乐和知冶便认了命般双双垂首跪倒在景黛面前。
景黛的记忆自打刮骨后便不太灵光,她带着狐疑视线,眼巴巴地望向宋伯元:“哪天?是你在下头你就回答我,要是我的话,你就直接进屋帮我把教棍拿出来?。”话音刚落,见宋伯元直接起身进屋,又?回过头来?补了句:“多谢,快一点。”
安乐和知冶肩靠着肩,面上?一副惊恐表情,但双双抖动的肩膀却暴露了两?人。
景黛铁青着脸朝屋里大?声道:“宋伯元!我下不去手,他们俩还敢笑话我,你得帮我教训他们。”
宋伯元提着那根有特殊意义的金教棍走到?门边,她靠在门框上?,一把抱起站在小凳上?朝她扑过来?的景黛。
“怎么教训?姐姐说,我一定一丝不苟。”
景黛的唇靠在宋伯元的颈窝处,每呼吸一次,便打得宋伯元浑身起鸡皮。她强忍着难受,单臂抱起景黛,拿着那根教棍走到?两?人对面,“你俩站起来?,别整得好像景黛真是那副恶主的样子?。”
知冶与安乐便笑着起来?,安乐还敢欠兮兮地绕到?宋伯元身后,直视景黛的眼睛,“没事的,小姐。”她顿了顿,“反正,反正姑爷是姑爷,小姐是小姐嘛。”
景黛便一口咬在了宋伯元的肩膀上?,“气死我了,我再也不和你一塌睡了。”
宋伯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拿着那根儿教棍一边怼了一下,忙抱起景黛进了屋子?,边走边要拍着哄。
知冶和安乐便两?个脑袋凑到?门边偷偷地笑。
不大?一会儿,景黛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安乐,你们这?次赌的什么?”
“赌的三顿饭洗碗。”安乐扯起脖子?往里喊。
景黛听见了,便恶狠狠地盯着宋伯元那双粉宝石般的眼,“你让我在上?头三次,我就原谅你,还有,你必须要和我去宫宴。”
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现实相当现实。
景黛的身子?骨别说上?头三次,下头三次都能让她半死不活重新去见黑白无常。
二半夜她开?始示弱求饶,“我错了,前头那句不算,就,就你陪我去宫宴,我便原谅你,可?好?”
“好。”宋伯元笑着亲她,把直不愣登的人亲得化成一滩水,软在她怀里。
晚秋之后,景黛便筹谋着入京。宋伯元虽是嘴上?不乐意,但毕竟离家太久,还想回去见见祖母和阿娘。
最后一次诊疗后,宋伯元开?诚布公?地问宋佰玉:“我要回家了,往后可?能也不常来?随州了,你要和我回去吗?”
初兰刚倒出手来?欲与宋伯元道别,只是脚尖刚触了门框,听到?这?话后便下意识地收回了脚。
她靠在门框上?,无声地静静地等宋佰玉的答案。
“我吗?”宋佰玉抬手指指自己,“你只当你三姐姐死了,往后来?见你老友的时?候,顺便来?见见我也行。我早说过,我没什么良心。叫祖母和阿娘宽心,就说我活着但不愿意回家便是。”
宋伯元了然,她撇撇嘴,“既是如此,也好。”她转过身去,走到?门口时?背对着宋佰玉又?问了句:“那二姐姐那边怎么说?”
“实话实说嘛,我祝她能幸福,祝她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幸福。”
一车四人便这?么踏上?了回京之路,有肖赋和他的侍卫在车后跟着,也不怕中间有什么突发事件。
一路舒舒服服入了京,头一件事就是回家。
宋佰金高兴地恨不得宿在宋伯元和景黛房里,因着实在是不合规矩,才带着屋头里闷了大?半年;今日?才能看出点笑模样的宋佰叶恋恋不舍地道别。
“祖母和阿娘都好,虽是见老,但还明事理。明日?你们入了宫,多带些?家里的炖肉给阿枝。”
“炖肉?二姐姐不是嫌太腻,从来?都不吃的吗?”
“太后喜欢。说来?也是怪,”宋佰金顿了一顿,“自打太后醒来?,两?人便连体?婴般分不开?似的,就连小明空,都推给祖母和阿娘来?带了。”
两?人站在一起送宋佰金和小叶回去,听完这?话,宋伯元便笑着对刚好走到?自己院子?的宋佰金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姐姐也早些?睡。”等宋佰金进去之后,宋伯元又?转过头来?看宋佰叶:“小叶,你明日?随我们一起入宫吧。”
宋佰叶老大?的不乐意,“我可?不去,宇文流澈就是个疯子?。”
宋伯元扬眉,“怎么?她还真如传言所说,当真把你软禁在此了?这?你嫂嫂听说了,身子?刚好,便要来?京帮你算账呢。”景黛适时?在宋伯元身边朝宋佰叶点了点头。
宋佰叶苦笑了一番,“软禁倒是没有,但是,她说她喜欢我。”
“喜欢你?”宋伯元皱眉,“她不是招了皇夫吗?”
“嗯。”宋佰叶闷闷道。
“害。”宋伯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呀,既然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便不要在家里内耗了。你需知道,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招了皇夫,那份爱便再也不能成为绊住你人生的线。你没有错,小叶。”
宋佰叶仰起脸来?看她,夜风徐徐,比山间温柔了许多。
她朝她点点头,“但我还是不想去。”她低下头,“我只答应她不出京城,只要我没离开?,就不算辜负过那份爱。”
“好,都好,只要命留下,其他的只要你开?心便是。”宋伯元搂紧宋佰叶,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都有我呢,别怕。”
把宋佰叶也送回去后,景黛立刻坏笑着仰起头问宋伯元,“你说,你家二姐姐那么和软的人,”
剩下的话便尽在不言中。
宋伯元眉梢一耷落,双手夹在景黛的胳肢窝里就开?始逗她。
景黛连连求饶,一路上?笑个不停,到?最后直躺到?床上?笑得抹了泪。
没到?大?年,正儿八经的宫宴开?不上?。
但肖赋亲带使臣入京,怎么说,宇文流澈都要宴请。
景黛的脸,凡是朝堂上?有点岁数的人都认得出。
尤其是身边又?跟着标志性漂亮脸蛋的宋伯元,更是身份牌写在脸上?。
宇文流澈从小就尊她敬她,宴席上?给了她最大?的牌面。
景黛却不领,她入殿第一句话不是问安,而是实打实的刁难,她站在宋伯元身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笑着问她:“陛下可?去过昭狱?那里是冷是热,殿下可?知晓?”
宇文流澈心一紧,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了。忙起身托起身下繁复的裙摆走到?景黛身前,二话不说先?是仰头闷了一樽酒。
“是小九错了,请景小姐责罚。”
这?认错态度倒是良好,景黛本就脾气和软了不少,宋伯元又?在一边推她,她便花孔雀般骄傲地睨了她一眼,“罚便不罚了,只是这?顿酒我也饮不下,便带着我夫君去瞧瞧太妃。”
宇文流澈自然恭顺地亲自送她到?殿门,还将身边权力正盛的风劲派出去随伺。
两?人刚走出来?,景黛便想起什么似的后悔地叹了声,“诶呀,忘了和她讲小叶的事了,多好的机会。”
宋伯元便顺着她的话劝她:“还是别提了,再让她想起来?我们如花似玉的妹妹,死缠烂打我们家小叶怎么办?”
“哼。”
景黛鼻尖挤出一声,又?笑着抱起宋伯元的手臂道:“也是,毕竟人家是皇帝,咱们惹不起就躲。”
刚走到?坤宁,宋伯元就对身边跟着的大?内主管风劲道:“怎么是坤宁?陛下不是招了皇夫吗?”
“是。”风劲垂眉,“但坤宁没动,还是留给了太妃和太后。”
“这?还行,”景黛傲娇地朝他点点头,“这?孩子?还不算太坏。”
宋伯元一下子?就被她可?爱到?了,她“叛逆”了有一阵儿,宫城里突然摆起了长辈的谱,实在是可?爱爆了。
坤宁路熟,景黛挥退了风劲,便亲自带着宋伯元进去找人。
里头的小黄门儿小宫女见了她随意差遣风劲的样子?,自然一个个恭顺得紧。
两?人顺利行至主殿门,过了前厅后,就是主卧房。
只听得里头正噼里啪啦讲得激烈。
“我和你讲,阿元和黛儿今日?入宫是一定要来?见我的,你给我摆出一副唯我”她拍拍胸脯,“独尊的贤良淑德样子?出来?,听到?没有?不许没大?没小地叫我名字,也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话音还未落,尾音便转得一副奇怪嘤咛。
“我说了,不许亲我,烦死了。”
“母后,”郑容融笑着瞧她,“不管母后再怎么装,还是一副要人疼的漂亮模样,要我说,还不如对着家人诚实点。”
“住口!”宋佰枝一指头杵过来?,“我看你真是无法无天了,本宫话放在这?里,你要是演不好,今夜我便随阿元回家去。”
宋伯元的手顿在原地,她用眼神询问景黛。
景黛便笑着对她摇头。
“还是晚些?再来?,陪我去看看叠琼宫吧。”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