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期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她起身才发觉已经是第二天了,所以有愉星哥的消息了吗?
“你醒了。”安羽信坐在床旁看着苏佳期,扬了扬手中的碗,“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怎么也在这儿?”苏佳期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人昨天不会也睡在床上吧?
安羽信愣了愣,“我不能在这儿吗?你可能还不知道,在阿予十岁之前,我们几乎都在一起睡。”
“你也喜欢我哥吗?”苏佳期的头还有些晕,“喜欢我哥的人很多,你争不过的,还是放弃吧。”
安羽信的脸顿时冷了,“你不要以为阿予疼你,你就可以跟我对着干,他对我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
“我告诉你。”他忽然又笑了,“我曾经拿刀子划破过一个女孩的脸,她啊,哭得可伤心了。”
苏佳期打了个寒颤,“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会要杀了我哥和我吧?”
“不是啊,阿予这两天太累了,我只想让他好好休息。”安羽信从书桌上端起另一只碗,转身看向苏佳期,“你要吃饭吗?”
“不、不用。”苏佳期拒绝了,她害怕安羽信,相比陈余他们,她更害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安羽信却端着碗走到床边,伸手示意苏佳期接住。
他上下打量她,“你太瘦了,我觉得我一只手就能抱起来你,太瘦不好,容易生病。”
苏佳期只能依言行事,接住碗干巴巴地往嘴里塞粥。
“你太瘦了,跟几年前的阿予一样,他那个时候老是骨折,我妈就给他熬骨头汤,他呢,嘴挑,不爱吃油腻腻的东西,总是哄着我喝,我帮他喝了几天。后来一闻腻的东西就吐,我吐了一次,阿予就再不让我帮他喝了,他对我特别好。还有围巾,阿予十一岁就会织围巾了,这可是他为了我专门学的,他的手特别巧,他特别好!你说,他是不是很疼我?”
苏佳期正灵魂出窍,思考安愉星的事会不会和宋家人有干系,忽然听见安羽信叫自己的名字,吓得一抖把粥洒到了床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安羽信面色不善。
苏佳期忙道:“我以为你在跟我哥讲话,你那么喜欢他,肯定有好多话要讲给他听。”
安羽信这才作罢,伸手把毛巾丢给苏佳期,“把床上擦一擦,今天晚上你还要睡那里。”
“我、我可不可以回自己房间休息,我不想打扰你和我哥的二人世界,不、你和陆合予的二人世界,他是你的,跟我没任何关系!”
安羽信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阿予跟你有关系啊,他可是你哥,你怎么说把他撇下就把他撇下?我要开始讨厌你了。”
苏佳期百口莫辩,心道还以为安羽信是那种看谁跟哥关系好都不行的人呢,没想到他还没变态到那种程度。
“而且你要给我作证,我可没对阿予做什么,我只是亲了亲他。”
苏佳期连连点头,“好好,所以我现在可不可以回自己房间待着?”
“不可以,你房间的手机、对讲机我都拿过来了,你回去也没用。”安羽信用棉签润湿陆合予的嘴唇,果断拒绝了苏佳期的话。
“我想换身衣服,难不成你要我穿我哥的衣服吗?”苏佳期正要把碗放到床上,安羽信伸手她示意递过来。
苏佳期慌忙照办,接过碗,安羽信忍不住皱眉道:“没礼貌。”
她又忙道:“谢谢、谢谢!”这人到底……
“你一点都不像阿予教出来的,除了发火,其他地方和他不像。”安羽信哼了一声。
苏佳期扯了扯嘴角,“我想换身衣服,请你帮我去我房间拿身衣服,可以吗?”
安羽信皱着眉,“你把可以吗换成好不好。”
“……我想换身衣服,请你帮我去拿身衣服,好不好?”
苏佳期长舒一口气,满怀期待地看着安羽信,“谢谢、谢谢。”
“不用谢,不好,我不去。”安羽信看着苏佳期失望的神情,脸上是得逞的笑。
“……你拿我开涮啊?”
“那怎么了?不可以吗?”安羽信伸手摸了摸陆合予的嘴唇,笑眯眯地道:“听说你会跳芭蕾舞,那我把你腿打断,等快长好的时候再打断,周而复始,好不好?”
苏佳期被吓到浑身打哆嗦,“别、不好,我还要跳舞,我不能让你打断我的腿。”
“那你就老实一点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不就是想趁我不注意偷跑出去吗?”安羽信吓唬她,“管家可是我的人,你跑出去,他也会把你带回来交给我的。”
苏佳期点点头,干脆直接躺下了。
怎么办!怎么办!
安羽信见状才露出满意的笑,按照医生的叮嘱给陆合予灌营养液。
苏佳期侧身望着安羽信,他有些笨拙地抬起陆合予的头,小心翼翼地喂对方喝下,时不时温柔地擦去嘴角的污渍,心想说些什么讨好他,快点放自己出去。
“我哥之前是这样照顾你的吧?”安羽信没搭理她。
过了好久,他才道:“你知道什么啊?阿予之前可喜欢我了,他最心疼我。”
苏佳期沉默应对,她不该奢望这人放自己,要想个办法出去,也不知道愉星哥现在怎么样了,宋文竹有没有找到他。
宋文竹这么久联系不到自己,会不会来陆家找自己?
凌晨陆风悦突然休克,直接转入重症监护室,抢救了一夜,宋文竹在外面守了一夜,听到脱离危险才松了口气,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宋家,意外得知还没找到安愉星。
他给陆合予打电话没人接,苏佳期的手机又丢在自己家,一时半会儿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宋文竹正要去陆家,医院那边又传来了消息,说陆风悦要见他,他左右为难,最终派人往陆家跑了一趟,自己去了医院。
等宋文竹到医院后,去陆家的人也传回了消息,说安愉星昨天就回去了。
那瞬间宋文竹真想把手机塞安愉星耳朵眼里把他臭骂一顿,宋家都快掘地三尺了,这人不声不响地怎么回去也不吭一声,好好一个生日,过成这倒霉样子。
“行行,找着就行,找着就行!”
现在是早上八点,愉星哥失踪快十二个小时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耽误越久,愉星哥就越危险。
哥,你什么时候能醒啊!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陆合予,苏佳期深吸一口气,下床去了卫生间。
安羽信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苏佳期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卫生间的窗户很高。
她踩着马桶,费力地打开窗户,顾不得窗户上的蜘蛛网和灰烬,蜷缩着蹲在窗户框上,看着底下有些发晕。
这是三楼,外面是水泥地,离楼三米开外才是草坪。
跳、还是不跳?
三楼,人不一定会摔死,但愉星哥落到陈余那群坏人手里,依照那群人的秉性,不死也要被折磨个半死。
愉星哥对她哥那么重要,如果愉星哥有事,那哥也会有事,哥有事,她也会有事。
那么不如自己有事,让两个哥哥好好的。
她那两个哥哥在一起多好啊,让人看一眼就幸福到流眼泪。
而且……就算自己摔成残废,哥也会养自己一辈子的。
跳舞、不跳也行。
没事,佳期,你可以的,相信自己,跳到树上,不会有事的。
苏佳期脸色发青,捏住窗户框的手指关节泛白。
跳啊!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自己摔死!说不定还能把事闹得再大一点!
不能再犹豫了,跳下去,不会有事的。
就像那次哥带着自己坐飞机,从飞机上跳下去一样轻松,只不过这次不会有哥接着自己了。
这次让自己帮一回哥。
就是不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宋文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后悔没有听自己的话。
佳佳,别怕,我在呢。
苏佳期想到那个夜晚,哥背着自己从墓地走回车上,当时她一遍又一遍呼唤哥,哥面上不耐烦,说不会理自己了,可还是耐着性子道:“别怕,我在呢。”
有哥在,自己什么都不怕。
她闭了闭眼睛,攥紧拳头朝草坪跳了下去。
风——呼啸着拂动她鬓边的碎发,吹得苏佳期面皮发痛,仿佛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
嘭——苏佳期砸到了地上。
“来人啊!二小姐从楼上摔下来了!”“快来人!”“快叫管家!”
痛痛痛!好痛!苏佳期怀疑自己五脏六腑都摔碎了。
“二小姐!二小姐您怎么了?”管家冲了过来,怎么好好的孩子,忽然从楼上摔下来了?
“管家、爷爷……爷爷,去救我哥、愉星哥、还没回来!”苏佳期感觉自己嘴里含了块铁锈,说话含糊不清,鲜红的血流到了嘴角。
“二小姐您先别说话!这就送您去医院!”
她拉着管家的袖子又重复了一遍,“救我哥、找、找愉星哥,报警!”
“好孩子、好孩子,你先别说话!爷爷送你去医院,爷爷这就送你去医院!”
苏佳期轻轻摇了摇头,固执地重复:“救我哥、救我哥的命。”
愉星哥就是哥的命。
“好好,我去看看少爷,我让人送您去医院,救护车马上就到!”
苏佳期这才闭上眼,她就知道安羽信在说谎,哥信任的人不可能被收买,管家爷爷绝对是好人。
她不信安羽信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哥绝对是疼自己的,哥也没有害自己妈,这是毋庸置疑的。
“别怕,我在呢。”
哥,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也可以对你说了。
“别怕,佳佳在呢。”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了耳鸣声,嗡嗡作响令人心烦。
哥,我等你醒来带我和愉星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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