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金丹—6 ◇
陈星落持笛落在自己妹妹身侧, 朝易初行了一礼:“是舎妹不懂事,还请少宗主松送缚仙绳,暂且放了她吧。”
她礼数周到, 易初抬手捏诀:“收。”
缚仙绳回到易初手中,易初转身, 挡在苏清越身前,含笑道:“黄衫翠柳笛, 姑娘是东洲陈家的大小姐, 陈星落吧。”
陈星落并不惊讶, 她三年前离家,在沧海大陆云游,已经在这修真界中留下自己的名号。
如今她二十岁,已经步入元婴, 赫然是东洲赫赫有名的天才了。
陈星落扶起妹妹, 与易初道:“正是在下。”
她垂眸, 看向身侧的妹妹:“这是我妹妹陈星缘, 她自小听无极剑仙云游天下的故事长大,极为敬仰他, 一心想要拜入她门下。”
陈星落伸手,摸了摸陈星缘的脑袋,有几分歉意:“她为此从东洲跑到了中洲, 我为了能哄住她, 说若是打败了你,剑仙就会收她为徒。”
陈星缘瞪大了眼睛:“姐姐你骗我!”
怎么这样,你们大人也太坏了吧!
易初闻言哈哈笑了起来, 弯着眉眼对陈星缘道:“小孩子, 想拜入我爹门下呢, 那是不可能了。”
“不过你可以拜入清越门下,做我爹的徒孙。”
易初转头看向清越,伸手介绍她:“清越是我爹的弟子,你拜入她门下,一样可以修习剑法。”
陈星缘很是不服气:“我为什么要拜她为师,她年纪那么大,都能做剑仙的弟子,我为什么不能做?”
陈星缘哼了一声,抱剑在怀道:“我才不拜她,我要认剑仙为师父,做天下第一的弟子。”
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女,又出生于大家族,说起话来那是极为骄傲又不客气。
陈星落很是无奈,轻斥了一声:“阿缘!”
“你说不要这么放肆!快给苏道君道歉!”
陈星缘很不服气:“姐姐,我……”
苏清越见状,打了个圆场:“陈大小姐不必如此介怀,缘师妹年纪还小,说话直爽些也无妨。”
“她如今不过十二岁之龄,就已经筑基,其天赋之高,在剑修中也少有罕见。”
“我相信有机会让师父看到她的话,师父也会想收她为弟子的。”
易初在旁听得暗暗发笑,心想苏清越为了安抚这皮猴子,都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了。
陈星缘还真信以为真了,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苏清越:“真的吗?那剑仙什么时候会出现,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苏清越沉吟一番,道:“师父他老人家约莫万国大会之后来见初儿。”
“他若是出现,我就我就为你引荐。”
陈星缘高兴地蹦了起来:“那太好了,那我也去参加万国大会!”
苏清越莞尔,浅浅一笑:“不过引荐之前,还有一个条件。师父很爱惜初儿,你日后,不能再像刚刚那般对初儿拔剑了。”
易初转头,有些诧异地看向苏清越。却见她板着脸说得一本正经,完全没有胡编乱造的心虚。
偏偏这种话,陈星缘还信了,连忙道:“我保证不指着了。”
陈星落看着身旁一条筋的妹妹,很是无奈。
就她这个性子,得亏今日遇到的是易初,换作是别人,早就被捉弄死了。
看起来还是得把阿缘打包回家,心性没历练好,也别出来游历了。
陈星落叹口气,对易初道:“相逢即是缘,若少宗主不弃,我请少宗主到万宝楼喝杯茶如何?”
易初今日已经喝了两趟茶了,可毕竟是陈星落相邀,她斟酌了一番看向苏清越,淡淡道:“好啊,那就请陈大小姐,往万宝楼一叙了。”
————_
一行四人前往此地的万宝楼坐下,陈星落点了一壶最贵的碧血银针,给易初沏了壶茶。
她将茶水推到易初面前,笑着道:“早就听闻万剑宗有一位极其厉害的剑修,乃是少宗主的族兄。”
“只是没想到,剑仙前辈还另有传人。”
易初端着茶放在自己唇边抿了一口:“我爹半年前在南洲斩了御兽宗的门匾,闹得沸沸扬扬的,陈大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有那样的族兄,我爹怎么放心我待在万剑宗,自然是早早为我准备了一个可靠的师姐。”
她喝了一口茶,赞叹了一声:“好茶!”
易初转头,望向苏清越:“是吧清越。”
苏清越也抿了一口茶:“的确是很好。”
陈星落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轻轻笑了一下,淡淡道:“少宗主身上,有遮挡气息的灵宝,我观不出少宗主的年纪。”
她转眸,将视线落在苏清越身上:“这位苏道君也是……不知苏道君,如今多少岁了?”
易初放下了茶杯,掀起眼皮看向陈星落:“陈大小姐好像很好奇我们清越的年纪,怎么……陈家这是要招婿呢。”
易初说话很不客气,陈星落被她言语一刺,面上有些挂不住。
一旁的陈星缘立马就急了:“你乱说什么呢,我姐姐……”
还没等她说什么,易初陡然出手,一把掐住了陈星落的手腕。
陈星缘当即大喊:“你想对我姐做什么,放开我姐!”
陈星缘当下就就要发作,却被陈星落按住:“阿缘!”
陈星缘很紧张:“姐姐!”
陈星落面色平静:“无事,少宗主只是把把脉。”
易初掐着陈星落的命脉,缓缓起身,走到陈星落身后:“至阴至寒之体……”
易初转身,眼神犀利地看向陈星落:“你是九阴冰体!”
陈星落被易初点破了体质,略有些慌乱。
但她好歹是大家闺秀,敛眸笑了笑:“少宗主果然是天纵之才,这等罕见的体质,非大乘能断,少宗主稍稍一把脉,就能查探出来。”
陈星落跟没事人一样,朝易初拱手道:“佩服,佩服。”
易初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与陈星落道:“你的九阴冰体,乃是世间至阴体质。对你,乃是承受□□,日夜煎熬。”
“对他人……尤其是至阳之体,乃是绝佳的双修体质。”
“按理说,你十八岁就应该毒发,竟然还能撑到现在,我才要佩服你。”
易初佯装不知,十分好奇道:“这□□如此难捱,你为何不择一良配,与其双修,化解寒毒,转为你修炼助力呢?”
陈星落笑笑,面容有些苦涩:“我家里倒是给我订了一门亲事,只是我不愿嫁。”
提起这门婚事,陈星缘很是气愤:“将你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这算什么婚事!”
“二叔二婶就是想趁着爹娘在异渊,将你嫁出去!”陈星缘气死了,狠狠一拍桌面,怒声道,“等我也去参加万国大会,我定要师父收我为徒!”
“到时候你嫁给我师父,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陈星落扶额:“缘儿……”
哎,人家剑仙的女儿还在呢,就这么着急想让她做人少宗主的继母嘛。
易初莞尔:“原来你这小丫头想拜入我父亲门下,为的是这件事。”
陈星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满含歉意道:“少宗主不要误会,我对剑仙并无非分之想,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易初极为善解人意,看向身旁的苏清越,“你是看上清越了。”
苏清越本来坐在她身旁好好喝茶看戏呢,惊得手一瞬顿住。她很是莫名,偏头朝向易初: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陈星落更是不好意思,易初却直接道破:“你乃九阴之体,陈家是东洲第一法修世家,这也就意味着家族势力盘根交错。”
“你父母在异渊无法照顾你们姐妹,你这样的体质就是被送出去交易的份。”
“你不想作为家族牺牲的对象,所以早早逃离陈家,在沧海大陆成名,为的是与这门亲事抗衡。”
“再加上你这样的双修之体,与人双修一定会被榨干,所以你也在挑选合适的至阳之体。”
易初的确聪明,将所有的事情理顺之后,与陈星落道:“清越是我父亲的弟子,又杀了碧月城女妖。无论出身还是能力,都极为符合你的要求,所以你才会问她的年龄对不对?”
陈星落叹口气,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淡淡道:“少宗主的话都说到这种份上,再不认,我就颜面全无了。”
她凝望着易初澄澈的双眸,很是诚恳道:“我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但也要看苏道君的意愿。”
苏清越听她们说了一堆的话,听到这里终于插上了一句:“我不愿。”
“陈大小姐,我不能以这种方式救你,你另寻高明吧。”
她回绝得很清晰,陈星落听完怔了一下。
易初看不过去,伸手拍了她一下:“喝你的茶,别说话。”
苏清越不太情愿地抿了一口茶,易初便道:“陈大小姐,我可以救你。”
陈星落很是惊讶:“少宗主身上的金气也很旺盛吗?”
苏清越也偏头朝向易初,周身散发着哀愁的气息。
易初叹了口气道:“并非如此,只是我恰好有方法能解你的九阴冰体。”
“我不仅能让你的寒毒从体内逼出,还能让你化冰为水,让你的体质完全为你自己所用。”
陈星落斟酌一番,道:“少宗主花费这么大的功夫救我,是有什么条件吗?”
“我有。”易初澄澈的眼眸里,含着清光,“我要你解毒之后,回到陈家,夺回你大小姐应有的权利。”
“在你执掌陈家期间,永远与我,与清越所在的万剑宗,相互扶持,共同御敌。”
任凭苏清越一人之力有多辉煌,都不如一群能受她指挥的大军来的时候厉害。
结交佛子,李莫凡,陈星落是第一步,让他们的势力听苏清越指挥是第二步。
从第一步到第二步,她们还有很多很多的路要走。
作者有话说: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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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章就到第二个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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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金丹—7 ◇
在沧海大陆中, 总有那么几种体质,对于怀有其体质者像是绝症,对于其他人来说她们是天地灵宝。
九阴冰体就是其中一种, 在现有的诊疗记录里,她们最差的结果是被人榨干, 最好的结果就是与人双修,结为道侣。
陈星落就是两者都不想要, 这才考虑苏清越。
毕竟苏清越是女子, 女子之间, 总会好过一些。
但易初说她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陈星落斟酌片刻,回复了易初:“少宗主救我,我自然全力报答。只是不知道, 少宗主准备用什么法子救我。”
易初淡淡一笑道:“想知道啊?那我们现在就上楼, 让我替你治疗吧。”
陈星落很惊讶:“现在?”
“对, 就现在!”
易初一把拽住陈星落的手, 拉着她往天字第一号方走:“清越,把铭牌交给前台掌柜的, 我要闭关为陈大小姐驱毒了!”
苏清越接过铭牌,摩挲了一会,才答道:“好。”
她起身, 领着陈星缘到前台, 定下两间房,这才直接往上走。
陈星缘见苏清越目盲,主动去牵她的手:“唉你说易初师姐会怎么帮我姐祛毒, 难道是用双修之法吗?”
苏清越的心脏重重抽了两下, 好一会才木木地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两人走到了天字第一号门口, 发现里面的阵法已经启动,两人只好站在门外,一起当门童。
陈星缘叹了口气,仰头看向泛黄的天空,见浮云悠悠飘过,心里有些惆怅:“希望小师姐真的能救我姐姐,不然的话……”
她姐要是回去嫁给那个死老头,她真是死一万次都要恨自己无能为力。
苏清越抿唇,低头朝向陈星缘:“你姐要嫁的那个人,是谁?”
陈星缘道:“嗨,还能是谁。”
“当年和易无极同为剑侠的李道明呗。”
“十七年前他与易无极在昆山一战,败落之后,就一直在剑宗龟缩不出。五年前,他看上我姐的冰体,就想结亲。”
“个老不死的不害臊,都多大年纪了,还想娶我姐,我呸!”
苏清越抱紧怀里的羽渊,压住自己纷乱的心跳,淡淡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初儿无论怎么样都会救你姐的。”
她早就明白了一件事,初儿她……
无论对谁,都很友善。
只要是力所能及,她都会尽力帮助别人,更不要说是陈星落这样的世家大小姐了。
双修的话……
双修的话……
苏清越抿唇,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
此时此刻,天字第一号房内,陈星落正盘腿坐在床上。
易初端坐在她对面,与她言道:“你身上的寒毒,乃是紫府天生带来的。想要清掉它,就得用至阳之灵气,将其交融逼出来。”
“你现在运功,将寒气逼入血中,将毒血放出来。”
陈星落当即在自己左手手腕划了一刀,运转灵力,将自己的□□逼出来:“这样吗?”
易初答:“对!”
她话音落下,在自己与陈星落的手掌各划下一道,而后将自己血灌入陈星落体内:“我的血有磅礴的至阳之力,你将它引入你的紫府。”
易初说罢,握住陈星落的左手,低头一把咬住。
“呃……”
陈星落挺直了腰身,整个人在易初的吮吸之下,浑身战栗。
易初咬住她的伤口,将陈星落的毒血吸纳进自己的身体,仗着自己是重明鸟的真身,不断炼化。
————
苏清越与陈星缘在门外等了许久,从白日等到了月升,直到月上中天之时,里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苏清越立即转身:“初儿!”
易初散着发髻,跌跌撞撞地撞入她怀中,一把揽住她,抖着身体道:“另开一间房,我们过去。”
苏清越一把将她揽住,只觉得怀中的易初寒气逼人,宛若坚冰。
她一下就慌乱了起来:“你太冷了,我先抱你回去。”
苏清越没有多问什么,当即将易初打横抱起,将她抱到了先前就开好的房间。
她一把踹开门,用术法将门关上之后,从纳戒中取出火符点燃,使得室内温暖如春之后,才将易初放在床上。
易初踹掉鞋子,一上床就裹着被子将自己团在一起,瑟瑟发抖:“冷死了冷死了。”
她光是知道九阴冰体冻人,没想到这么冻啊。
苏清越当即从纳戒取出被褥,将易初裹住:“现在呢,好些了吗?”
易初冷得关节都在疼,抖着声音不断说:“冷……非常冷……冷死我了……”
呜呜呜呜呜呜……冻死宝宝了!
苏清越极为忧心,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羽渊道:“小菩萨应该是靠身体吸纳了寒毒,你试试用天星决给她运气。”
苏清越当即脱下外袍上了床,掀开寒气逼人的被子,将易初捞进自己的怀里。
她运起天星诀,握住易初的手腕,将灵力灌入她体内:“初儿,初儿,你好些了吗?”
随着灵力的贯入,窝在她体内瑟瑟发抖的易初,稍稍缓解了些。
苏清越察觉到她的变化,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面颊贴在易初的发上。
寒冷在褪去,被冻疯的易初开始察觉到最深层的疼痛。那藏在她体内,有一段时间未曾发作的花断肠,在此刻被寒毒诱发。
霎时间,五脏六腑的疼痛一瞬袭来。易初蜷缩起身子,紧紧低握住了苏清越的手,疼得满头都是冷汗。
苏清越脸色大变,立马停止输出灵力,紧张道:“初儿……初儿你怎么了?”
“你不要吓我啊初儿!”
易初疼得浑身冷汗直冒,她一手握住苏清越,一手捂住了心口。只觉得喉头一甜,整个人身体往前倾,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噗……”
苏清越一瞬失控:“初儿!”
她将易初抱入怀中,抚着她心口,很是紧张:“是花断肠的毒发作了吗?”
“嗯……”易初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撑着浑身冷汗的身体,狼狈地从苏清越身上起来,“我们在时晶呆了一年半,就相当于这毒在我身体里呆了一年半。”
“如今还剩一年半的时间,是中毒中后期,哪怕我已破境,都有些扛不住这个毒。”
苏清越当即道:“我们现在就联系木爷爷,快点找到那七味药。”
最疼的劲挨过去了,易初忍着脏腑的疼痛,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无妨,木爷爷找到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的。”
易初看向苏清越,喘着气与苏清越道:“陈星落身上的寒毒,估计还要再清二十次。”
“以我现在的功力,只能半个月帮她清除一次。这么一来,她至少要在我们身边待十个月。”
“十个月……从现在到万国大会,她会一直跟着我们。”
“如今我们袒露了身份,难免不会遇到一些我父亲的仇家。有她在,多了不少助力。”
要知道陈星落如今是元婴中期的修士,她身为陈家大小姐,虽然家族中事务如今被她二叔把持,但也有自己的暗卫随从。
反正不管怎么说,比她这个万剑宗的少宗主底蕴要来得厚。
能用别人的时候,就绝对不用自己人。
苏清越却很心疼,她抬手拨开易初额头的发:“难为你还能想那么多。”
易初笑笑,舒舒服服地窝进苏清越的怀里:“出门在外,总是要多打算一点。”
她也不客气,伸出自己的手,笑着道:“你的灵力对我有用,再输给我一点吧。”
陈星落的寒毒可真是太冻人了,她发作完一阵,又觉得开始冷了。
苏清越很惯着她,立马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睡会,我守着你。”
“嗯。”
这一夜易初被冻得断续醒了几次,苏清越倒是一直没放手,紧紧握住了她。
——————
次日清晨,易初起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从苏清越怀中起来,洗漱一番后下楼吃早点。
两人到一楼时,陈星落已经醒过来,点了一桌的早点,朝易初招呼:“少宗主,这边。”
易初拉着苏清越,坐在了她们对面,打了个哈欠:“陈大小姐,昨夜睡得如何?”
陈星落笑着答:“很好,一夜好梦。”
“我已经许久未曾睡过如此好觉了,多谢少宗主出手救我。”
“好说好说。”易初摆摆手,不甚在意道。
就在这时,一名仙盟的侍女进了万宝楼,朝易初走来:“易少宗主……”
易初偏头,有些疑惑:“您是?”
侍女递出了一封信,与易初道:“这是我家绫娘子给您的信,您要的消息,就在里头。”
易初双眼一亮,接过信封:“这可真是太好了,有劳小娘子了。”
“那我就不打扰少宗主,先退下了。”
那侍女转身出了万宝楼,易初当即用火焚之术,看清了字眼:“沧海月明珠,在南洲明月岛。”
易初大喜,转过头看向苏清越:“清越,收拾收拾,我们要到南洲走一趟了。”
对面的陈星落很是好奇:“易少宗主可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易初答道:“清越的眼睛被女妖毒瞎了,只有换上一对沧海月明珠才能恢复光明。”
“如今我收到消息,说沧海月明珠在明月岛出现,少不得要去这明月岛走一遭的。”
作者有话说:
来啦,沧海月明珠!我们清越的眼睛!感谢在2023-09-12 14:47:57~2023-09-12 17:4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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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金丹—8 ◇
从西洲到南洲, 最快的方法,就是乘坐洲际法阵。
易初得知消息之后,当日携着苏清越就出发, 前往最近的一个大城池——岳城,乘坐洲际阵法。
陈星落携着陈星缘紧随其后, 易初与陈星落昨夜已经交换了口令,路上一直在交谈。
陈星落与易初道:“据我所知, 明月岛的岛主, 乃是御兽宗的直系子弟。”
“因他爱上了自己契约的妖兽, 就被逐出御兽宗,在明月岛上生活。”
“他此次召集仙门弟子前往明月岛,并且以沧海月明珠这样的重宝作为答谢,是因为十日后, 将有海妖登岛, 要屠戮他整座岛的子民。”
易初了然:“难怪了, 南洲如今可以说是以御兽宗为首。有这么一层关系, 寻常仙门也不敢插手明月岛的事。”
“如此一来,他才会拿出沧海月明珠作为酬劳答谢众人。”
陈星落:“正是如此。”
易初想了想, 与陈星落道:“我们到了南洲再做打算吧。”
一行四人从岳城乘坐洲际阵法,在入夜时分抵达南洲屏海城。
与其他洲不同,一入南洲, 到处都是拴着灵宠的修士。这里人妖混在一起, 造就了不同的景象。
易初牵着苏清越的手,带着她走过嘈杂的夜市,看到了许多被困在笼子里的妖兽。
其中以鸟类, 犬类, 猫科最多。
四人走过, 就有商贩推着铁笼子上来推荐:“仙君,买灵宠吗?”
“二阶的金刚鹦鹉,可乖了。”
“你听,声音多动听。”
那商贩逗了逗笼子里的鸟,鸟儿就放声道:“放开我,放开我!”
易初连忙伸手推开:“不需要,谢谢。”
她审视着笼子里的妖兽,有瑟缩在笼子里不能飞起来的鸟儿,有被铁链拴住的虎狼,更有耷拉着脑袋伤痕累累的雄狮……
这些生灵,与她并没有区别,但却被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里,失去了自由。
没有什么生灵,是生来就应该呆在笼子被铁链锁住的。
它们的天地,在旷野。
易初想到了自己,眼眶略有些发红。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举着鸟笼来到易初面前:“仙君,仙君就买了它吧。”
“您行行好,看,你要是不买,它就要死了。”
易初去看那笼子里的红翎鸟,只见它躺在笼中,已是奄奄一息。
她顿时就生了怒,心想着要不刮阵狂风,将这集市摊子全吹走了。
但在这时,苏清越却一把拉过她的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道:“别看,先去万宝楼。”
——————
当夜,她们在南洲屏海城的万宝楼住下。
生平第一次,易初趴在万宝楼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的灯火,感受着四周弥漫的妖兽气息,眉头紧锁。
苏清越盲了眼,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她端了壶茶,拿着些糕点来到易初身边,温声道:“以前娘和我说,不开心的话,吃点甜的就会好很多。”
“初儿也吃一点吧。”
易初转身,看向苏清越,气鼓鼓道:“你不觉得它们很过分吗?”
“天地允许的契约,明明是把它们当做伙伴。现在把它们关在笼子里待价而沽,这算怎么一回事嘛!”
苏清越笑笑,缓着语气道:“这和寻常百姓眼里,圈养鸡羊,宰杀食用,也是一样的。”
易初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但人家至少不折磨,不以宰杀为乐。”
苏清越抿唇,捏了块糕点,递到易初唇边:“先吃点吧。”
易初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嘟囔:“迟早有天我要把这破御兽宗给拆了。”
苏清越安抚道:“好,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拆。”
易初气到不行,直到吃了两碟糕点,这才缓上一些。
苏清越见她总算不气了,这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明天还要去明月岛,今日便不想其他事了,不若早些歇下?”
易初点点头:“嗯。”
易初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向苏清越:“清越,难道你不觉得我近日来情绪波动略有些大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中了花断肠之后,她的七情六欲好像都觉醒了一样。
她会痛,会怒,会悲伤,会愤恨……
而这些情绪,在她之前的人生,哪怕是之前在末世时,她都未曾有过这么激烈的动荡。
尤其是今夜,她望着那些笼中鸟兽,竟感到如此悲切。
苏清越很诧异:“有吗?”
她的手落在易初的发顶,温声道:“我倒是觉得初儿,有点烟火味了。”
喜怒哀乐乃人之常情,拥有了喜怒哀乐,人才能伸出感知世界的触手,在超出高超的修为之外,去链接世界所有的一切。
苏清越俯身,将易初抱入怀中:“就像初儿那日在饼子铺前与我说的那样,一茶一饭一烟一尘……”
苏清越的视线落在远方,感知恢弘的万家灯火:“如今你体会到了一喜一怒一哀一惧……”
“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同样是红尘。”
易初揽住了她的腰,仰头看向她被红绫纱蒙住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的……”
她其实什么都明白,人就是为了这些细微的情绪所活着的。
她以前只是看得太远,想的太多,从未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前。
现在,是时候为当前的一些事情去耗费一些精力了。
——————
次日晌午,易初领着苏清越与陈星落姐妹,来到了明月岛入口。
四人还未落地,远远地就看到金玥率着御兽宗弟子,在把持关卡。
易初轻啧了一声,很是嫌恶道:“不让人登岛,御兽宗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金光华好歹是金玥的族叔,有海妖放话,要杀光明月岛上之人,御兽宗都不让人救的吗?”
“这也未免太小气了吧!”
易初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穿紫衣,脖颈上挂着银项圈,脚踝挂着铃铛的少女,在一阵银铃声中,举着紫伞落地。
那少女生得眉目含情,一身肌肤雪白,极为美貌。
她落在金玥面前,转动着手里的伞,一声轻笑:“早就听闻在南洲,以御兽宗为尊。”
“却没想到,向来护短的御兽宗,竟然放逐了嫡系子弟,还不让人向外求救。”
“真是够狠心的啊。”
这紫衣少女生的貌美,瞧着并无恶意,金玥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甚客气道:“金光华与妖兽成婚,还育有半妖的孽畜,早已不是我宗门弟子!”
“他违背我御兽宗宗规,被放逐到明月岛,本就是死人一个,怎么还允许他求救!”
金玥狠狠一甩鞭子,冷哼了一声:“你要是想上岛帮他,那还是速速离去吧!”
紫衣少女娇笑一声,转着伞道:“如果我偏要上去呢?”
金玥一鞭子朝她的腰间扫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紫衣少女握着手中纸伞往前一转,挡住金玥的鞭子:“就凭你这丫头,挡我还不够格!”
说话间,两人已经交手。
一旁的御兽宗弟子见状,连忙围上来,困住了紫衣少女。
易初携着苏清越落在了码头前面最近的楼宇,抱着手臂看向远方:“啧,有好戏看了!”
陈星落站在易初的另一侧,挨近了问她:“我们也要登岛,不下去帮那少女吗?”
易初笑了一下,偏过头挨着陈星落,伸手去指那紫衣少女:“你看那姑娘的装扮,紫衣银环百花伞……”
“我记得烟家有一位体弱多病的炼器大师,极其仰慕涂山家的一位公主。”
“后来公主战死,她在烟家立了满城的花伞,用以纪念她。”
“就因为涂山家那位公主最爱的一件灵器,就是烟家这位练器大师炼制的百花伞。”
陈星落恍然:“原来那少女是涂山家的小狐狸!”
易初打了个响指,答道:“正是如此!”
易初倒不是靠伞认出涂山天星的,而是靠着她的气味认出来的。谁让涂山天星被她咬了一口,她久久记得那个味道。
涂山天星的耳朵尖得要命,听到自己身份已破,连忙朝易初那边喊了一声:“易少宗主,陈大小姐,既然你们也来了,不若一起登岛啊!”
说话间,涂山天星还带着御兽宗的弟子,往易初这边引。
易初轻啧了一声:“这小狐狸真是个祸害,她自己惹事,还要把火往我们这边烧。”
金玥听到涂山天星的话,连忙转头,看向远处的易初:“易少宗主!你就是易无极的女儿!”
“好啊,你竟然敢来南洲,我定然要拿了你,向母亲请罪!”
金玥一甩鞭子,对御兽宗弟子道:“拿下她!”
易初连忙躲在苏清越身后,装作很是慌张道:“哎哎哎……好好说话,可别乱伤人啊!”
“清越护我!”
苏清越抬手捏诀,狠狠地往脚下一跺:“剑落如雨!”
羽渊“唰”的一声出鞘,化作数十柄小剑,朝汹汹而来的御兽宗弟子刺去。
苏清越已是金丹巅峰,剑气锐利无比。
只一剑,她的剑气刺破他们的防御,狠狠地扎入他们的心脉。
御兽宗弟子齐齐闷哼一声,霎时倒地,滚在地上哀嚎。
易初这才从苏清越的背后探出头来,往前眺望:“哎呀,真惨。”
看得她这个柔弱的丹药师都要心生怜悯,给她们诊治了。
作者有话说:
随着清越的修为提高,少宗主逐渐柔弱无力(づ ●─●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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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金丹—9 (9000字) ◇
金玥看向倒在地上的御兽宗弟子, 对易初怒目而视:“你竟敢伤我宗门弟子,你找死!”
“今日我定要将你们全绑回我御兽宗,去伺候我宗门的灵兽!”
金玥说完, 竟是撕开传音符,朝宗门传令。
霎时间, 数十名化神期弟子降落在明月岛的码头前。
为首一人身穿赤色圆领袍,脖子上戴着一把长命锁, 头戴玉冠, 长身玉立, 慈眉善目,极为和善。
她站在金玥身前,看着满地的御兽宗弟子,叹了一口气:“玥儿, 当年你外祖父将光华兄长放逐到明月岛, 这明月岛就不属我御兽宗管辖的地带。”
“如今他明月岛有难, 你又何苦带着人在这码头堵截, 不让这些仙门人士上岛呢?”
此人正是金玲钰的同胞妹妹,金光珏。
她比金玲钰小十岁, 自小跟随在御兽宗宗主金明逸身边长大。
如今金明台被废,御兽宗刑法堂无人执掌,她便结束闭关, 出来暂时执掌刑罚堂。
金玥很少见到自己这个小姑姑, 自她有记忆开始,她的这个小姑姑就一直在后山闭关,不问世事。
如今金光珏一出现, 看着这满地御兽宗弟子, 不先收拾外人, 反倒责怪起她来。
金玥一甩鞭子,很是生气道:“小姑姑,玥儿这是为了我御兽宗的脸面,才拦着他们不进岛的!”
她伸手指向明月岛的方向,怒气冲冲道:“这金光华,与自己的妖兽成婚,还生下了孽种!”
“若是外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宗门呢!”
金光珏刚想说什么,远方忽而传来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易初等人抬头去看,却见佛子领着一众体修从远处赶来。
其中有个体修极为眼熟,易初还嘀咕了一声:“那不是那个什么北洲古铜学院的体修卫正平吗?”
“他怎么跟佛子混在一处去了?”
说话间,佛子已经来到金光珏身前,行了一礼:“无论是半妖还是妖,都是这天地之间的生灵,与我们人并无二致。”
“还请光珏道君通融一下,让我等入明月岛,助光华道君一臂之力。”
佛子都来了,易初也应该出头了。
她抓住苏清越的手臂,飞掠到佛子身旁,跟着道:“就是。明月岛上有五十多万的凡人,此次海妖来势汹汹,必定要使这五十多万人葬身海中。”
“修道者,为天地立命,为继圣贤开太平,庇佑一方。”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光珏道君。”
她说得大义凌然,仿佛御兽宗不让她们通关,就是有罪了。
站在身侧的佛子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
金光珏还未回话,忽然有一剑西来,伴随着剑修暴躁的问候:“去你的狗御兽宗,也就是佛子和少宗主脾气好,要我说就该一剑扎死你们!”
金光珏抽出方天画戟往身前一挡,将剑修的剑狠狠地打回去。
她拧眉侧眸:“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众人扭头看去,却见李莫凡持剑,甩着一众剑修弟子汹汹而来:“是我!”
易初心中芜湖了一声,偏过头对苏清越道:“这李师姐还挺温和的,怎么如今一见到御兽宗之人,就如此暴躁?”
身旁的陈星落也听到了易初的话,附耳与她言道:“传说剑宗有位师祖,是一头驴。结果与御兽宗的一位师祖比试输了之后,就成了他的坐骑。”
“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易初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好的,这是原著没写的隐藏线,她明白了。
李莫凡率人前来,众人齐齐围堵在明月岛的码头,气势滔天。
金玥扫了一眼。冷笑道:“好啊!都是些与我御兽宗有仇怨之人,今日就将你们全部拿下,绑回宗门,母亲一定……”
易初觉得她烦得要死,抬手甩了一张噤言符:“噤声!”
金玥的嘴巴一下就合上了,瞪大眼睛看易初,呜呜呜呜呜呜个不停。
易初着实嚣张,金光珏还在呢,她就刚直接封印金玥。虽然说在场众人都想怎么做,但见她先做了,众人都有几分佩服。
金玥向金光珏求救,金光珏看了她一眼,对四周的御兽宗弟子道:“将大小姐带回去,若是少宗主问起来,就说是我封的。”
“是!”
她这个侄女完全被宗门洗脑了,一点大道至理都不懂,满脑子都是人贵兽贱,不懂得尊重任何生灵,就应该出去吃吃苦头。
在金玥不断挣扎里,御兽宗的弟子将她拎回了宗门。
易初抱着手臂,望着金玥呜呜呜离去的背影,很不耐烦吧:“就你觉得我们和你御兽宗有仇,我还觉得你御兽宗和我有仇呢!”
“谁还没个爹妈似的,信不信我把我爹喊过来,再把你们新修门匾再砍一次啊!”
本来在角落里看戏的小狐狸闻言抿唇一笑,她收了伞,足尖一点,落在易初身旁:“没想到向来寡言少语的剑仙,竟然有个这么伶牙俐齿的女儿。”
小狐狸望着易初的脸,满含深意:“少宗主这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旧相识了。”
易初转头看她,皮笑肉不笑:“是吗?那等大家都上了岛,我再与涂山小姐聊聊,我究竟像你的什么旧相识。”
涂山天星也在笑:“好啊,那我一定和少宗主,好好聊聊~”
她是涂山家的狐狸,举手投足都是妖娆的气息。苏清越隔得不远,强烈地感受到涂山天星那种想把易初吃掉的气息。
苏清越抿唇,稍稍往易初那边挪一点,将她笼罩在自己身旁。
易初没有再与涂山天星乱聊,只转过头看向金光珏:“光珏道君,我们无意与你起冲突,只想帮帮这明月岛的百姓,还请你放我们通行。”
御兽宗归御兽宗,金光珏归金光珏。
易初知道,在原著里,金光珏算是御兽宗里,为数不多能平等看待人与妖兽的修士。
在原著大后期,她甚至取代了金玲钰的位置,成为御兽宗的少宗主,追随苏清越一起斩杀妖魔。
若是可以,易初是不想与她起冲突的。
没了金玥,金光珏处事就顺利很多。
她侧身让路:“明月岛本就不归属我御兽宗管辖,诸位要上岛就去吧。”
金光珏挥舞着方天画戟,撕开了通往明月岛的道路:“开海!”
“哗!”
她一戟划下,码头前的海水一分为二,露出一条四马并行的海下通道。
金光珏望了眼在场的修士,语气凝重:“诸位,明月岛即将到来的海妖,不是诸位能对付的。希望诸位上道之后,找我兄长了解缘由,能够知难而退。”
易初拉住苏清越的手,足尖一点,冷声道:“来都来了,岂能就这么退了!”
“诸位,我先行一步了!”
陈星落一把抓住陈星缘,跟在易初身后:“走!”
——————
一群修士踏浪而行,遥遥地就望见一座百花盛开的岛屿。
出生北洲的卫正平,望着远处的岛屿,很是憧憬:“听说这明月岛,一年四季皆如春,美不胜收。”
“也不知道这岛主究竟得罪了什么海妖,整座岛都要受累。”
易初也很好奇,看向佛子:“听闻佛子博闻强识,可知其缘由啊?”
佛子唱了声佛号,笑着道:“这种事,只怕要上岛之后才知道了。”
易初笑笑,望向身后被御兽宗把控的通道,眼神一瞬冷了下来:“想来,我们应该是第一批登岛之人。”
或许还是最后一批。
“愿意来明月岛助金光华的,或许只有我们这些年轻一辈的修士,竟然没有他同辈的。”
“我看,要么是明月岛的妖魔很棘手,要么就是如果沾手此事,很招惹很大的因果。”
所以才没有人相助。
此时举着伞的涂山天星滑到易初身侧,笑着与她道:“在座诸位修行至今,还怕什么大因果吗?”
“也是。”易初点点头,很快朝前飞去。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明月岛,一靠近明月岛,一股磅礴的阵法之力扑面而来。
易初拧紧眉头:“一个仙级以上的水龙阵,只许进,不许出!”
佛子同样很惊讶:“远观看不出来,靠近才知道,明月岛原来是被水龙阵封锁了,难怪里面的百姓出不来。”
易初偏头,看向了佛子,向她征询:“佛子,现下以你之见,如何做啊?”
佛子握着手中的念珠,沉思不语:“这……”
易初转身,看向身后的剑宗弟子以及体修,朗声道:“诸位,这阵法乃是仙级以上的水龙阵,只许进,不许出,破阵极为繁琐。”
“我想这水龙阵,应该是那海妖为了封锁住明月岛上的岛民而设置的。”
“如此看来,这海妖与这明月岛定是血海深仇。”
易初想到面前的危机,对着其余人道:“我此行是为了沧海月明珠而来,这沧海月明珠虽珍贵,但不值得诸位丢掉性命。”
“若诸位也是为了寻宝而来的,还是回去吧,不要白白地丢掉了性命。”
易初的初衷是好的。在加上在上的剑宗弟子与体修弟子,都听过她的名头,皆觉得她是个正直之辈。
体修们面面相觑,一同看向卫正平。
卫正平迈出一步,与易初道:“我们追随佛子而来,本就不是为了沧海月明珠。”
“只是听说明月岛被还要围困,无一百姓能逃脱,为救百姓而来的。”
卫正平抱着自己的大刀,很是爽朗洒脱道:“少宗主不必为我们忧心,我们自有分寸。”
卫正平都这么说了,易初也松了口气,看向他们体修时,也多了几分赞赏。
别的不说,就论修炼而言,体修是最辛苦,最折磨人的修炼方式。也正是如此,他们像苦行者一般行走世间,消除苦难。
易初转眸,望向李莫凡。
李莫凡笑笑,对易初道:“少宗主也莫忧心我们,来时我们就已经想好了。”
“这世间磨难重重,我们总要去闯一闯的。碧月湖那只女妖没机会和少宗主一起收拾,正好这次,可以领略少宗主的风采。”
易初很是无奈:“可别打趣我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眼前的这层阵法薄膜,将手探了进去:“既如此,那我们就入阵吧!”
“好!”
——————
一群年轻修士闯入明月岛中,磅礴的灵力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百姓们兴奋的声音:“有修士来了!”
“有修士来了!”
“我们有救了!”
“我们有救了!”
易初垂眸,望见一群百姓站在码头上,极为兴奋地看着她们。
只见为首一人,身穿黄色蟒袍,头戴纱冠,面白无须,赫然就是明月岛岛主金光华。
易初牵着苏清越,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落在码头前,朝金光华行了一礼:“见过光华道君。”
金光华看不出她与苏清越的修为,一阵大喜:“道君好,诸位道君好。”
他侧身让路,对众修士道:“多谢诸位道友前来明月岛,搭救我岛百姓。”
“还请诸位往府中一叙,共商退敌大计。”
“请。”
百姓们让出了一条道,簇拥着易初等人进入了岛主的府邸。
——————
金光华邀请修士们到府中入座,众人坐下之后,侍女们端上了一杯百花茶。
金光华长舒了一口气,很是感激地看向在场的修士:“十日之前,那海妖光临明月岛,设下了一道水龙阵,封锁掉明月岛所有的出路。”
“她扬言要杀光我明月岛子民,我这才以沧海明月珠为引,广邀天下修士来助我退敌。”
说到这里,金光华满含热泪:“我与岛上百姓等上十日,这才等到了诸位。”
金光华起身,朝众人行了大礼:“我金光华,代表岛上五十多万的子民,多谢各位仙君的大恩大德。”
“阿弥陀佛。”佛子唱了声佛号,捏着念珠道,“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们修士的职责,光华道君不必行如此大礼。”
金光华收了手,看向佛子:“想必这位就是佛宗的现任佛子了。”
佛子答道:“正是在下。”
金光华朝她行了一礼,看向涂山天星:“这位姑娘呢?”
涂山天星这回没有隐藏身份,只微微一笑:“青丘涂山,为故人而来。”
金光华面色微变,但还是朝她行了一礼:“多谢涂山姑娘,顾念旧情,来明月岛助我。”
他的目光下挪,被他看到的人依次道:“北洲,古铜,卫正平。”
“剑宗李莫凡。”
“东洲陈星落。”
……
有头有脸的人都说完了之后,金光华看向了易初:“那这位是?”
易初含笑,很是轻慢道:“万剑宗,易初。”
金光华双眼一亮,很是惊讶:“原来是剑仙的后人。”
“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啊。”
易初挑眉,有些好奇:“哦?怎么说?”
金光华便道:“十五年前,内子的双眼,被歹人毒伤,尽失光明。”
“我为了能让内子的眼睛恢复光明,遂前往南海深处,捕捉红尾鲛人。”
“沧海月明珠,其实就是红尾鲛人的血泪。我当时救妻心切,就……”
金光华叹息一声,很是懊悔道:“杀了那只红尾鲛人。”
易初沉思一番,对金光华道:“红尾鲛人最是护短,你杀了她们的族人,她们定然报复。”
金光华猛地点头,对易初道:“十五年前,红尾鲛人追杀我至明月岛,恰好被剑仙震退。”
“剑仙与她约定,让我与内子安乐十五年,十五年后再寻仇。”
“如今内子已死,红尾鲛人找上门来,封锁了明月岛。”
金光华叹口气,很是诚恳道:“我已无生念,只求诸位能想到破阵之法,将明月岛的百姓与小女送出去,我便是死在那红尾鲛人掌下也值了。”
金光华说到这里,一拍掌道:“蕴儿,把沧海明月珠拿出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端着红色方盘出来。
单见红色方盘之上,放着两枚湛蓝的圆珠子,流光溢彩,极为美丽。
众人纷纷起身去看,纷纷赞叹:“真漂亮啊!”
尤其是李莫凡,看向易初身旁的苏清越:“这么漂亮的珠子,合该装在清越姑娘的眼睛里。”
“是极是极!”
一旁的涂山天星却是笑了一下,冷声道:“海妖还没杀,倒是先分上宝物了。”
“沧海月明珠就一份,怎么分还是等杀了海妖之后再说吧。”
涂山天星是在场唯一的妖修,至少明面上来说,她的确是唯一的。
易初不想在这时候多生事端,连忙道:“的确,诚如涂山小姐所言,还是等退敌之后再说吧。”
金光华也打了个圆场:“对。现在还是想想破阵之法,将我明月岛子民送出去。”
“我家中略有薄产,加起来共有四百万的上品灵石,到时候诸位也一并分了去。”
金光华表现得极为慷慨,似乎要为了岛上的百姓,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出去。
佛子对他的行为极为赞叹:“光华道君大意,只要众志成城,没有我们做不了的事。”
“是也是也。”
易初想多了解些敌情,就多问了一句:“请问光华道君,可知道那妖兽修为几何?”
金光华思索道:“她应该是大乘中期。”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乘中期!”
以他们这点修为,不就是直接往妖兽肚子喂吗?
金光华见众人反应,也苦笑起来:“在座诸位都是我修真界的新秀,能来我明月岛帮一手,已是极为难得,我自然不会让诸位葬身此地。”
“我唯一所求就是解开这水龙阵,将岛上百姓送走。”
“当年是我杀了红尾鲛人,那如今我也当一人面对。”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拖累大家!”
金光华说得大义凌然,仿佛随时都会为明月岛牺牲自己。
易初斟酌片刻,与金光华道:“只是解水龙阵的话,与我而言倒不算难事。”
众人齐齐看向易初,很是惊讶:“少宗主会解?”
易初笑了一声,很是谦逊道:“我乃丹药师,自保手段也就只有符阵一法。”
“家父怕我在外受困,所以搜集了不少名家典籍,让我自小就修习阵法。”
“水龙阵是游家的阵法,解阵之法,我略同一二,不过还需明天环岛一周,观测阵法之后再定。”
众人大喜,纷纷道:“那明日我们就环岛一周,请少宗主破阵。”
——————
易初能破水龙阵,大大地振奋军心。
眼见明月岛的百姓有了希望,金光华也松了一口气。
他摆下宴席,大宴修士。
宴席上,那个叫做蕴儿的女孩又出现了。
金光华似乎喝多了,推着蕴儿来到易初面前:“蕴儿,拜见少宗主。”
小女孩生的粉粉嫩嫩,头束双髻,很是可爱。
她局促地朝易初行了一礼,小小声道:“见过少宗主。”
金光华抚摸着她的头发,很是怜爱道:“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失去母亲,一直是我带着长大的,若是我身陨,还望少宗主能照拂小女一二。”
“这孩子也是木灵根,顶级的木灵根,我亲自调的木灵根!”
易初心下一咯噔,只觉得金光华的话很是奇怪。
她留了个心眼,望着不怎么喜欢父亲触碰的小女孩,淡淡道:“光华道君多虑了。”
“水龙阵,我能破,你们一家也都能平安的。”
金光华叹息一声,很是感慨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
一宴尽,易初拉着苏清越回到客房,立即设下屏蔽法阵。
她坐在茶几旁,眉头紧锁:“金光华有问题!”
苏清越端坐在床上,很是不解:“哪里有问题?”
易初转眸,望向苏清越:“你看不见,但今日那小女端着沧海月明珠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丝细微的怨气。”
苏清越皱眉:“怨气?”
她细细将今日的所知所觉想了一遍,与易初道:“倒还真是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
“可是他不是杀了那红尾鲛人吗?有点怨气是很正常的。”
易初摇了摇头:“若是寻常的杀害,那怨气可持续不了十五年。能持续十五年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红尾鲛人乃是除青丘涂山家之外的唯二成群的妖兽,生性平和,极为仁慈。如今红尾鲛人寻仇,竟然是要杀了整座岛的人,想来是怒极。”
“这金光华肯定是做了什么更加伤天害理的事。”
苏清越很是好奇:“比如?”
易初沉思:“比如……”
就在这时,易初感受到窗外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连忙从纳戒取出符箓,朝窗外扎去:“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定!”
“唰”的一下,符纸燃烧。
只见一个紫衣少女赤足从月下走来,手里还夹着半截燃烧的符箓。
清亮的月色下,银铃声下,如少女的声音那般婉转:“少宗主好狠的心啊,好歹是一夜的恩情,就这般把我忘了吗?”
易初当即锁眉:“是你!”
就连苏清越也从床上站起来,朝易初走去。
“可不就是奴嘛。”
涂山天星破掉她的防御阵,直接从窗口跳入了屋内,将手轻轻搭在易初的肩上:“数月不见,郎君这张脸,更加风华绝代了呢。”
她指尖还未落下,就被苏清越一剑打落,冷冷道:“离初儿远点。”
“啧……”
小狐狸在茶几旁坐下,将手抵在下巴上,望着易初道:“怎么,郎君与我做了那样的事,却没有告知你的师姐吗?”
她将手放在眼下,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奴家的清白就这么没了,郎君还要装作不认得我,可真是伤人心啊。”
苏清越心下一紧,但仍旧挡在易初身前。
易初却伸手,一把将苏清越拨到身后,面色不改道:“涂山小姐只怕是认错人了。”
“我与小姐不过初相识,怎来辜负一说。”
“更何况,我是个女子,又如何能玷污姑娘清白呢?”
她就知道,说她会符阵之术,一定会引来小狐狸猜疑。
没成想,她竟这般不顾脸面,直接找上门来了。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手段高超啊!
涂山天星抹了一把泪,起身朝易初靠去:“就算是女子之间,亦可以破元阴的。郎君乃至阳之身,恰好与我相合。”
涂山天星伸手,一把抓住易初的手腕:“当日郎君在我身上留下的牙印历历在目,郎君就这么不认了么?”
易初吃痛,反手抓住涂山天星的命门:“涂山小姐若是有事与我相商,就请直言。”
“若是找你的情郎……”易初冷哼一声,将涂山天星往外推去,“涂山小姐,还是另寻他处吧!”
就算被认出来了,打劫这桩事,她是绝对不会认的。
谁傻逼谁应。
她一掌打的极深,直接将涂山天星推开一丈。
涂山天星身影踉跄了一下,肩带滑落,露出了一片雪白香肌。
易初见状翻了个白眼:“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快把衣服穿上!”
“啧……”涂山天星抬手,将衣服拉起来,淡淡道:“易郎真是狠心,一夜夫妻百夜恩,竟下此重手。”
易初没啥感觉,苏清越听了,直接让羽渊出鞘:“羽渊!”
羽渊破风而出,悬停在涂山天星面前,闪着冷冽寒光:“涂山姑娘,你若是再戏弄我家少主,我就不能容你了!”
她几次三番,污言秽语,弄得苏清越整个人都不自在,恨不得把她一剑劈了。
涂山天星将自己的衣服提了上去,拍拍身上的灰尘道:“没意思。”
“玩笑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涂山天星在茶几旁坐下,仰头看向易初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苏清茗,先前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凡事尽力,成就成,不成那她技不如人,也不过多责怪自己。
若易初是苏清茗,那药师佛舍利其实就是给了易无极。
易无极拿了药师佛舍利,也是一件好事。他多一条命,就多杀几个邪魔。
至于她的祖母……
或许闭关不出,反倒是一种好事。
涂山天星想得开,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之后开门见山道:“我此番来明月岛,是受我表姐所托。”
两人抛下恩怨,面对面地坐着:“表姐?”
涂山天星点头:“嗯!”
她转动杯子,与易初道:“金光华的妻子,乃是我表姐的手帕交涂山紫。”
“二十年前,涂山紫在异渊抵御妖魔,重伤之后,被仇敌追杀。”
“恰好这时,金光华救了她。为了让涂山紫活下来,金光华契约了她,与她寿命与共。两人爱的轰轰烈烈,使得金光华一度叛离了御兽宗,被逐放到明月岛。”
“十五年前,涂山紫瞎了双眼,金光华为了救她,前往南海深处夺取沧海月明珠。”
“但是五年前,涂山紫濒死之际,却给我表姐涂山净送了一封信。要我表姐,将她的女儿金云蕴,接回涂山。”
易初当即沉思了起来:“若金光华与涂山紫真的像世人看到的那样相爱,那为何又要你表姐接走自己与金光华的女儿呢?”
“且……今日宴席之时,蕴儿似乎很怕她的父亲。”
涂山天星点头:“对,我也是发现了这点。”
“总之金光华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两人达成共识,易初直接了当地问:“你来找我,是想我帮你什么?”
“我要你帮我一起带走金云蕴,以及查明金光华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我会祝你一臂之力,拿到沧海月明珠。”
“好。”
又是一条原著没有走过的暗线,易初实在是太好奇了。
涂山天星给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坐实金光华有问题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易初坐在茶几旁,思索了一阵,决定在明天环岛之时,将岛内搜寻一圈。
她思索许久,回神之时,发现苏清越仍旧站在她身后。
易初扭头,望着苏清越眨眨眼:“清越为何还不上床入睡?”
苏清越抱着羽渊淡淡道:“在等你。”
易初叹了一口气,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引着她往床边走:“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哎呦推理了一晚上,可把她脑子烧坏了。
现在要睡觉,睡觉!
易初一把将苏清越推到床上,自己幻化成小鸟,窝进她的怀里。
反正这里设下了阵法,像是涂山天星的不速之客,一定不会再有的啦。
苏清越将她捧在怀中,摸了摸易初的绒毛,哄她睡觉。
不过三两下,易初就进入了深层冥想。
苏清越确认她已经睡着了之后,这才开口,有些颤抖道:“涂山姑娘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苏清越怀中的小鸡仔“唰”的一下睁开了眼,很是震惊地望着苏清越:“怎么可能,她胡乱说的,你也信啊!”
拜托,救命啊!她就算要和人有什么情爱勾缠,也绝对不是涂山天星!
苏清越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小鸡仔道:“我只是随口一问,我当然知道你不会。”
小鸡仔气鼓鼓地:“哼!涂山天星是个讨厌鬼,以后我们不要再提她了!”
“好。”
——————
次日,易初携着苏清越等人,御风在明月岛环绕一圈,寻求破阵之法。
作为一群人之中,唯一精通阵法的修士,她飞行在明月岛上空,望着星罗棋布的民居,拧紧眉头:“这里的民居陈设,很奇怪。”
佛子好奇地望向她:“少宗主,怎么说?”
易初便与佛子道:“你看这些房舍,排布起来,想不想天上的星河,杂乱无章。”
“通常来说,我们的房舍格局,都是南北贯通,东西连接,方方正正,极为规整。”
“像是这样的格局,我还是第一次见。”
佛子也不是很懂阵法,唱了声佛号,言道:“或许是因为这是岛屿,才如此排布房屋吧。”
易初还是觉得很奇怪:“兴许吧。”
她带着一群人,在岛上巡游一圈之后,找到了水龙阵的破解方式。
在夕阳落下时分,易初对苏清越等人道:“清越,你去正中,站在那棵桃树上。”
“好!”
苏清越前往易初的指定地点后,易初对佛子道:“劳烦佛子去东边的海岸,站在那堵石壁之前。”
“好!”
“星落去西边的山涧,站在瀑布前。”
“行。”
“莫凡去南边,站在那堆垒土前。”
“嗯!”
“生平去北边,站在那栋木楼前。”
“好咧!”
五人在她的指挥之下,各就其位。
易初深吸一口气,沉着冷静道:“对准你们面前的东西,用你们最大的灵力,然后,破!”
“吼!”
五处阵点齐破,围绕在岛屿四周的水龙从四周咆哮着嚎叫,直冲上天,直直地撞在一起,化作满天的水花散去。
淋漓的雨落下,围绕在岛上的水龙阵一瞬消散,众人在底下欢呼:“水龙阵破了!水龙阵破了!”
“我们可以出去了!”
百姓们欢呼雀跃,甚至有一个当场就脱下衣物,闯出了码头,跃进了水里。
他一口气游了百丈远,就在这时,身后好像有一股大力抽来,猛地将他往岛上一拽,狠狠地甩在了码头的石壁之上。
“啪!”
他整个砸在石壁上,化作了一摊肉泥。
众人的欢呼一瞬凝滞,连带着易初的笑脸都停了。
易初连忙飞到码头,看着石壁沉默不语。
佛子等人立马回到易初身边,看向她身边被撞的脑浆都出来的人,很是惊讶:“水龙阵不是破了吗?为什么还是出不去。”
“对啊,明明是破了啊!”
易初抬眸,看向众人,面色凝重:“她下的阵法,根本不是水龙阵!”
苏清越问:“那是什么?”
“是星罗阵!”
易初抬眸,眺望无垠的海面,语气很冷:“此阵乃束缚阵法,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杀了阵主!”
众人心头一凉,不约而同升起了一个念头:他们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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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金丹—10(9000) ◇
一众修士站在码头前沉默不语, 目光皆向易初看去。
易初凝眸沉思,也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
就在这时,金光华推开人群, 姗姗来迟:“怎么了怎么了?”
金光华来到易初身边,看到死在她脚边的人, 很是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易初抬眸,望向金光华, 眸光极为犀利:“我倒是想问问光华道君,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易初指着地上被摔死的人道:“我明明已经解开了水龙阵, 但是这个人游出明月岛百丈距离,就被岛上大力拽回来,摔死在这石壁上。”
易初凝望着金光华面白无须的脸,眼神极为凌厉:“岛上房屋星罗棋布, 好似天上星河, 这是星罗阵的格局。”
“而这些百姓就是星河里的卵石, 无论怎么逃, 都逃不开星罗阵的范围。”
“光华道君,我不信这海妖还能设置岛中居民阵法, 将这些百姓困在这里。”
金光华本来以为易初,只是能解水龙阵,没成想连星罗阵都看出来了。
众人听到易初的言语, 齐刷刷地望向金光华, 怒目而视。
金光华连忙打了个圆场:“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易初冷哼一声,言辞冰冷:“那你说, 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解释。”
金光华想了想, 与易初道:“这房屋的格局, 是剑仙所布下的。”
易初拧眉,很不客气道:“我爹绝对不会布下星罗阵,锁住百姓不得离岛。”
“更何况这十五年间,一直有百姓出入明月岛,这星罗阵与我爹毫无关系。”
少诬赖易无极,易无极是什么性子,易初还是一清二楚的。
金光华叹了口气:“我也不是要牵扯到剑仙,只是这房舍格局,的的确确是剑仙设置的。”
“他不仅设置了房舍格局,还布下一个阵法,不许再有妖兽进出明月岛。”
“不过十天前,那个阵法就被破掉,换成了水龙阵。”
金光华话语落下,身后的百姓齐声道:“是啊是啊,当年的房舍是剑仙定下的。”
“这是早就有的格局,和岛主无关。”
“岛主一家也有苦衷。”
易初拧起眉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爹布下了星罗阵的格局,但是没有启动阵法?”
“所以这阵法,与我爹无关?”
金光华点头,对易初道:“少宗主请随我来。”
众人看向易初,易初颔首:“走,随光华道君去看看。”
金光华领着易初等人离开码头,朝南边的悬崖走去。
一群人站在悬崖边上,望着底下的白浪冲击怪石嶙峋的礁石,掀起一阵浪花。
易初不解:“光华道君,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金光华抬手捏诀:“避水珠,御!”
金光华话音落下,一只庞大的避水珠裹住她们所有人,跃入海浪滔天的江底。
越往下走,海浪越发安静了下来。
深入二十多米之后,避水珠碰到了地面上。
易初望着与她们擦肩而过的各色游鱼,目光面向近处的石壁:“这是……”
金光华伸手指向石壁里,那仅可供二人进入的洞口:“十日前海妖登陆明月岛,封锁了岛屿。”
“我命人四下搜寻,在南边的悬崖旁边,发现了这个石壁有了一个洞。”
“这个洞可供两人通行,一直通向明月岛。”
金光华在前引路,领着易初往前走:“来,少宗主,随我走一趟。”
众人跟着他,一并走入了石洞中。
大家一入洞,浓烈的海腥味扑面而来,鼻子敏锐的小狐狸扇了扇鼻子:“好浓烈的腥味。”
就连年纪最小的陈星缘也在抱怨:“这是红尾鲛人一族都全来了吧。”
易初没有被表面的腥味所惑,而是沉下心神,以自己丹药师的灵敏,分辨其中的气味。
她们在黑的石洞里,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最后来到一块大石板前,被挡住了去路。
漆黑之中,金光华说道:“我与岛上百姓害怕鲛人由此进来,搬来了一块天外陨石,将这洞口封住。”
金光华话音落下,抬手捏诀:“启!”
他的令诀落下,天外陨铁被缓缓推开,阳光洒入了石洞隧道。
众人以此从石洞隧道出来,站在了一个瀑布前。
易初望着瀑布,拧起眉头。
金光华看着瀑布,与易初说道:“对于星罗阵,我也是略有耳闻的。”
“只要在星罗棋盘上,给棋子们种下引动阵诀的饵,阵主就能操控棋子的一举一动,让她们言听计从。”
金光华拧眉,斟酌着与易初道:“如今看到这石洞,我也隐约明白了,这鲛人应当是从这石洞破开剑仙的阵法,上来在水里下了饵,将所有岛上的百姓变成她的棋子。”
易初冷笑一声:“当真是好计策。”
“我现在弄明白了。”易初转身看向金光华,与他言道:“我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布下星罗阵了。”
“那其实不是星罗阵,而是庇护阵法,天星阵。”
易初敛眸,望向金光华:“当时,那还要是率着整个红尾鲛人前来索命的对不对?”
金光华颔首,点点头道:“少宗主说得不错。”
“我爹怕自己退敌之时,无法顾忌到岛上的百姓,就设下了天星阵,以星辰之力,庇护百姓。”
“他退敌之后,撤下了阵法,只留下星罗棋盘。”
易初将自己脑内关于阵法的知识都过了一遍,才对众人道:“星罗阵与天星阵,相差无几。”
“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一个退敌的办法。”
易初脑子转得灵,水龙阵一破,众人对她已经是极为信服。
就连金光华也很欣喜道:“少宗主有何办法,还请说来。”
易初便道:“我们要重新更改明月岛格局,将明月岛改成一张星罗大网。”
“既然鲛人是鱼,那么我们就织造一张大网,将她困入这天地间。”
“她若负隅顽抗,就一并绞杀了!”
卫正平闻言拍手:“妙啊!”
“网鱼这种事,我们最拿手了。”
他们体修别的不说,力气肯定是在场诸多修士里最大的,怎么安排都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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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初下定了主意,就让金光华将全岛的百姓召集到最大的一个海滩上。
她领着一群修士,飞在半空上,望着下方乌泱泱的一群人:“诸位,水龙阵已破,按理说大家已经可以离岛了。”
“但是现在,大家也看到了,若是离岛,就会被拽回来摔死。”
“我们所有人都出去不了!”
易初话音落下,众人议论纷纷:“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仙君来了都没有希望吗?”
“仙君!”底下有一人高喊,“难道我们就要死在岛上了吗?”
易初震声大喊:“你们不会死在岛上,因为我们所有人都会保护你们!”
有了保障,底下的百姓们感激得热泪盈眶:“多谢仙君仁义,多谢仙君恩慈!”
易初连忙抬手安抚:“诸位别太激动,我已想到退敌之策,只需诸位配合!”
底下的百姓高声喊:“仙君还请说!只要能用得到我们的,仙君还请提!”
易初笑道:“自然有你们帮忙的地方!”
她笑了一下,震声道:“我们岛上共有五十三万人,除去老弱,还有四十万人。”
易初转过头,对佛子道:“烦请清越,佛子,星落,卫师兄,李师姐各领下八万人,到中西南北东搭建一座七层浮屠塔。”
“中心搭是一座土楼,西边是铁楼,南边是焚烧的窑塔,北边搭建冰楼,东边是木楼……”
她逐一安排下去,而后大声问:“听清了吗?”
众人大声答:“听明白了!”
甚至还有百姓问:“仙君,这楼要有多大?”
易初答道:“我会告知领着你们的仙君。还有九日时间,诸位烦请抓紧,开工干活吧!”
“是!”
震天的呼声里,苏清越等人下去点人,各自领子八万人,前往易初指定的地点,搭建浮屠塔。
眼见有活路,众人干活也有劲。
涂山天星没事干,举着伞落在易初身旁,娇俏一笑:“郎君还真是疼我啊,连师姐都派出去了,倒是留我一人空闲着。”
她拧着腰靠近易初,极为妖娆道:“郎君真会心疼人。”
易初翻了个白眼,对涂山天星道:“你想什么呢。劳工那么多,肯定缺个缝缝补补的。让你留下来,是熬药汤呢。”
涂山天星捂唇,佯装讶异道:“郎君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熬汤了。”
她笑弯了眼,挨着易初道:“郎君真爱我。”
易初:……
她沉默片刻,翻了个白眼:“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呸,她就不该和涂山天星搭话!
————
易初让佛子等人搭建的佛塔,源自于外界一位符阵师所创建的五灵锁神阵。
她将阵法改良了一番,变成了天罗地网,能抓住那海妖的几率有八成。
至于这岛上居民的饵……
易初对候在身侧的涂山天星道:“你鼻子灵,随我到处走走。”
涂山天星欣然应之:“郎君去哪,我就去哪。”
起初易初还会跟她翻白眼,如今直接当做没听到了。
两人都是妖修,嗅觉都极为灵敏。不知道是不是默契,都不约而同地前往那道瀑布前走。
易初拧眉,想到金光华的话,尤自不信:“金光华推测,那鲛人是从那个石洞里登上岸,然后偷偷在这下饵。”
易初转身,看向涂山天星:“你说她这么一个大妖,一个水龙阵就能圈住整个岛的人,至于费那么大周章,在这小小的石滩上下饵吗?”
“更何况星罗阵是中洲万器学院的顶级阵法,她一大乘期的海妖还会这阵法?”
涂山天星打趣道:“可能是这鲛人,师从中洲的修士呢?”
易初讥讽一笑:“呵,她一个南洲的海妖,跑到中洲学艺,有什么毛病是吧。”
涂山天星挑眉,虚心求教:“那郎君觉得若不是海妖,那是谁设下的星罗阵?”
易初抬手捏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纤毫毕现!”
话音落下,原本正在流水的瀑布一瞬停滞,四下的一切都变得透明了起来。
易初与小狐狸在瀑布的上方观望,发现了一处极为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块立于瀑布中央凸起的大石头,在它的顶端,通体泛红,在日光下闪耀着不一样的光泽。
易初足尖一点,立在她石头面前,朝小狐狸招了招手:“你来闻闻,是不是有血腥味。”
小狐狸听话,飞到了她身旁,伸手在那石头顶上抹了一把,放到鼻下嗅了嗅,拧紧眉头:“有血腥味。”
她抬眸,望向易初:“不只是血腥味,还有一股很浓郁的妖气。”
易初恍然:“如此说来,这星罗阵的饵果然是妖兽的血肉了。”
易初重新落回地上,与小狐狸道:“走,我们到岛上再逛逛。”
“寻常人若是食用了妖兽的血气,一定会有畸变。到时候我们就知道,她们身体里的饵到底是什么了。”
涂山天星一把握住她的手,肃声与空青道:“郎君还是小心些,可别打草惊蛇了。”
金光华还是她们首要怀疑对象,还是要警惕些。
易初连忙打掉她的手:“别拉拉扯扯的,我明白。”
两人就借着巡逻工程的名义,将明月岛上的百姓打量了个边。
这两人逛得多了,佛子就唱了声佛号,与她二人言道:“两位若是有空闲,不若来帮我们一起建造佛塔啊。”
易初连忙拒绝:“不行不行,我只是个柔弱的丹药师,干不了任何重活。”
说罢,易初拔腿就要跑。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名夫人朝着热火朝天的搬运工人里奔来:“林大夫,林大夫!”
“还请您帮帮忙,替我看看我的女儿!”
她喊得极为急切,经过易初身边时,还险些把易初撞倒。
易初一把将那妇人拽住,看着那妇人问道:“大娘子,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那妇人看到易初,犹豫了一下:“这位仙君……”
易初挑眉,松开了妇人,与她言道:“我乃是丹药师,擅长替人诊治。若你女儿真的病了,我可以出手帮忙。”
她话刚说完,却见那妇人口中的林大夫拍了拍衣袖,朝她们走来:“不过是寻常百姓生了病,不劳烦仙君了。”
林大夫对那妇人颔首,以命令的语气道:“带路吧。”
“是。”
易初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转过头看向涂山天星:“有问题。”
涂山天星颔首:“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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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这段时日里,已经达成了共识,互相看了一眼后,抬手捏诀:“千缕丝……跟!”
涂山天星话音落下,那千缕丝就跟着妇人的步伐,一同离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继续往前逛。
逛回正中央的时候,勤勤恳恳地剑修正在用羽渊抗土建塔。
易初落在了她身边,抱着手臂夸奖道:“我们清越可真是厉害,如此亲力亲为,这塔早早就建成了。”
苏清越抿唇笑笑,察觉到站在她身边的涂山天星,默默地站在她身旁:“你与涂山小姐,搜寻了多日,有什么踪迹了吗?”
易初颔首:“嗯。”
她挨近苏清越,靠在她耳边轻声道:“有点发现,今晚就去夜探一番。”
苏清越问:“需要我一起吗?”
易初拍拍她的肩膀,扫掉了她身上的土,温声道:“不用,我与涂山天星去就好。”
苏清越有点小小的不爽,但还是抿唇应了一声:“嗯。”
在明月岛上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快,夕阳下沉,月升沧海,月光如水落在了半月湾似的明月岛上。
易初让涂山天星化作狐狸,骑在她肩上,两人披在隐藏行迹的星纱袍下,跟着千缕丝的踪迹,来到了东边的一处房舍屋顶。
两人刚落地,就听到屋内传来金光华的声音:“孩子怎么样了?”
小狐狸瞪圆了眼,趴在易初肩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在识海中传音道:“这混账怎么也来了。”
易初将手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涂山天星点点头,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
易初深吸一口气,抬手捏诀:“天地无极,乾坤听令,透!”
令诀落下,她点了一下的屋顶,变成了透明的。
易初俯身,透过屋顶,看向了下方。
单见那妇人抱着一九岁大小的孩子,对金光华泣声道:“都长出鱼耳朵来了!”
金光瑶闻言,伸手抚开包裹着小女孩的衣物,露出了她脸上的鳞片,以及那一双类似鲛人的耳朵。
金光华眼睛一下就亮了,伸手将那孩子从被子的束缚里拖出来,音量提高了几分:“这是被海妖诅咒了!”
金光华扭头,看向夫人道:“我要将她带回府邸,驱除她身上的妖血才行。”
妇人眼神犹豫了起来:“这……”
金光华扭头,看向身后的林大夫。
林大夫立马摸出了一颗金锭,给到那妇人,苦口婆心道:“明月岛被海妖诅咒多年,若不是十五年前岛主杀了那红尾鲛人,你们到现在祖祖辈辈出去打渔,都要受诅咒呢!”
“岛主带你们的女儿回去,是给她们治病的。你们还不赶紧谢谢岛主。”
妇人还想说什么,她身边的男人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拽着她一起给金光华磕头:“多谢岛主!多谢岛主!”
金光华没有再多言,只是将那长出鱼耳朵的小孩抱出了门。
易初与小狐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说了一声:“走!”
————
她们二人尾随着金光华回到城主府,眼睁睁地望着金光华抱着孩子进入书房,而后被阵法挡在了外面。
易初自觉不是破阵的好时机,只好带着小狐狸回到自己的寝房。
两人一落地,易初肩头的小狐狸就跳下来,幻化成人形。
一直坐在床边的苏清越站了起来,略有些着急地迈向易初:“如何了?”
易初在茶几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这才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清越不解:“怎么说?”
易初和小狐狸对视了一眼,将自己的猜测说给苏清越听:“星罗阵是金光华布下的。”
“我想十五年前,他取沧海月明珠之时,的确是杀死鲛人,引来报复。”
“那海妖既然是大乘期的妖修,必然知道杀人一定会遭天地雷劫报复。”
“所以他就设下星罗阵,将整座岛的百姓和他绑在一起,让海妖掂量分量。”
“结果刚好遇上我爹在南海除妖,他就换了个剧本诳我爹。”
苏清越拧眉,开始陪易初整理思路:“你是说,金光华为了和岛上居民绑在一起,使得海妖投鼠忌器,布下星罗阵。”
“那他用什么做饵?”
“鲛人肉。”一旁的涂山天星极为平静地说了一句。
苏清越极为诧异:“鲛人肉?”
“嗯!”易初又饮了一杯茶,与苏清越道,“你还记得那个石洞吗?”
“那天我们从石洞穿过,有很重的鱼腥味。金光华说,那是鲛人留下的痕迹。”
“若只是一次穿梭,会留下腥臭味吗?”
“更何况,我们今天还发现了一个鲛人化的人类。”
“我想,这些年金光华一直在猎杀鲛人,而南海那只鲛人王,受我父亲所迫,不能寻仇。”
苏清越这下厘清了所有的事情,握紧了羽渊起身,冷然道:“难怪那海妖鲛人王要将整座岛封住,只怕这些年,明月岛的百姓在无意中,不知道吃了多少鲛人肉。”
“这金光华可真该死,我们现在就去捉了他。”
涂山天星打了个哈欠,很是无奈道:“我的好师姐,怎么抓啊。”
“金光华修为至少合体以上,哪怕被海妖重创过,这些年没有恢复实力,保守估计也有合体。”
“以我们的修为,不是他的对手。”
易初颔首:“嗯,对付金光华,还需从长计议。”
“更何况,他身上还绑着五十多万条人命,得让这些人和他解绑才行。”
这才是易初最头疼的,这狡猾的狗东西,真的阴险。
想到这里,易初重重一锤桌面:“我就说御兽宗里面没啥好人,他与涂山紫成婚,多半也是有所图谋的!”
苏清越抱臂在胸,思索片刻道:“初儿,你有办法解开百姓们身上的饵吗?”
她一问出口,涂山天星就笑道:“星罗阵的饵,就像是蛊虫一样,是种在人的灵魂里的。”
“这样的饵,从未见过有人可解。”
“除非用重明鸟的血……”
涂山天星的话还没说完,易初就仰头道:“还真巧了,我真有重明鸟的血。”
涂山天星瞪大了眼睛:“你上哪来的重明鸟之血。”
易初眨眨眼,一脸无辜道:“我爹给我的啊。”
反正她爹是剑仙,无所不能,什么都有。
涂山天星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行,你可真行。”
有爹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涂山天星想了想道:“要解救这五十三万的百姓,不仅仅需要重明鸟的血,还需要许多天材地宝。”
易初答道:“先这样,我先调配第一份解药,看看要掺杂多少重明鸟的血才行。”
“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涂山天星道:“好,我们先救人,再考虑怎么整治金光华。”
——————
三人拿定了主意之后,易初这些天就在屋子里闭关,调配解药。
花断肠的毒被她锁在了心脉之中,没有融入血里。
她一边往锅里放学,一边调配药材,熬成药剂。苏清越为了能让她知道剂量,甚至自己尝了瀑布的水,确认自己身上也有饵的时候,开始替易初试药。
两人试药试了数十次之后,终于揭开了苏清越身上的饵。
苏清越很开心,抱着易初道:“她们有救了!”
“嗯!”
易初很开心,对苏清越道:“时间不充裕了,我先将所有人的解药调配出来。”
“好。”
之后易初又花了五天,一边磕补血益气丹,一边放,足足放了十大缸的血,才调配够五十三万人的药剂。
她虽是妖,又有灵药补身。但过度失血,还是让易初浑身冰凉。
入夜时,苏清越想将她捂暖,怎么都捂不暖。
苏清越很是担心,易初只告诉她是自己最近炼药太多,身体疲劳所致。
但总归到了他们上岛的第九日,易初将所有的药剂都配置好了。
第九日,岛上的所有佛塔都搭建好,易初的阵法都已完成。
她将所有的明月岛百姓召集在一起,对所有人说道:“五灵塔已成,明月岛可以抵御海妖的侵袭了。”
“但修士之间的争斗极其凶险,还请诸位速速离岛。”
底下的修士面面相觑:“这……仙君,我们不是不能离岛吗?”
易初大手一扬,将炼制好的药剂用树叶裹好,放在他们手上:“喝下这些药剂,你们就能出岛了。”
“只是暂时出岛,等海妖退了,你们可以再回来的。”
百姓们犹有不信,这时金光华站出来,对众人道:“就听易初仙君的,喝下吧。”
“好!”
明月岛的百姓喝下了药剂,尽数解开了身上的饵,最后带了点微薄行礼,被众修士送出岛。
岛的对面,还是金光珏在守候。
陈星落和金光珏打了招呼,金光珏就派人清空了所有的客栈,安排明月岛的百姓入住。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入夜十分。
金光华安排了一场庆功宴,在自己的府邸大宴修士。
众人都非常高兴,在金光华的招呼下吃吃喝喝。
金光华举杯,看向易初道:“此次能解星罗阵,使得百姓们都能离岛,都是少宗主的功劳。”
“让,让我们敬少宗主一杯。”
易初在岛上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有目共睹。若是没有她,明日海妖来临,众人就要葬身鱼腹了。
以佛子为首,众人齐齐向易初举杯:“敬少宗主一杯。”
易初举杯,对众人道:“客气,客气,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就是占了个嘴皮子的便宜。”
“哎……”金光华放下酒杯,一副长辈的样子,对易初道,“少宗主家学渊博,竟然连星罗阵的解法都知道,肯定是平日里相当用功,何必如此谦逊呢。”
“我明月岛上的祸事一解,我这心口也畅快了很多。”
金光华叹了一口气,对易初道:“原先说要将沧海月明珠作为报酬,交给各位的。”
“但此番明月岛上,是少宗主出力最多,也助力最大。她身边的苏道君,最需要沧海月明珠。”
“这样,我便将沧海月明珠交给少宗主,余下的四百万就交给诸位道君分了如何?”
众人纷纷道:“就依光华道君所言。”
金光华一拍手:“蕴儿,将沧海月明珠端上来。”
话音落下,金云蕴端着沧海月明珠从他身后走出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端着沧海月明珠,一步步走向易初。
易初抿唇望着她,望着她端着沧海月明珠走向,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易初心中不安,一把拽住苏清越的手,紧紧扣着她。
就在这时,金云蕴来到她面前,将沧海月明珠展开,小小声说:“姐姐看这是不是沧海月明珠。”
易初垂眸,将面前的沧海月明珠一看究竟。
就在这时,一枚小小的银针对准易初的左眼,狠狠地扎了下去。
易初条件反射地躲开,银针擦过她的脸,留下一道血痕。她拽着苏清越毫不犹豫地往外跑:“走!”
就在这时,四周门窗纷纷落下,无数的银针从桌案底下刺向殿内的修士们。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们与跑出去没两步的易初一起,纷纷倒在了地上。
易初拼尽了全力,从纳戒中取出唯一一枚八阶的清毒丹,放在了苏清越掌心。
而后毒入体内,逐渐昏死了过去。
————
易初是在一阵滴答声中醒来的。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挂在一个十字架上。
身上所有的防御灵宝,包括纳戒在内,全部都被摘去,发冠被除,法袍外衣被剥下,只剩下中衣。
身后的琵琶骨被锁神链深深贯穿,她的每一根脊骨都被钉子扎穿,锁得十分结实。
啧……被人上了酷刑了。
易初将自己打量了一番,视线往外挪,在漆黑之中,看到了无数个发光的眼睛。
有身躯斑驳的鲛人,有被撕开一半翅膀的鸟,还有断脚的狮子……
无数野兽的气息伴随着怨气朝易初扑面而来,易初低头,看向她身前那具铁板床,以及床上的斑斑血迹,顿时了然:金光华这个疯子,原来是在做这些勾当。
她正想着,前方漆黑的通道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易初抬头,看向通道尽头,却见一袭白衣的金光华,戴着一双冰蚕丝的手套,朝易初一步一步走过来。
易初冷冷一笑,心想这老小子在她们面前装蒜,原来在这等她呢。
金光华很快走到她面前,不怎么意外地道:“少宗主这解毒能力可真是太强了。”
“大乘修士都要三个小时才能醒来的噬血酥,你两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不愧是能解掉我辛苦下了十五年星罗阵饵的人。”
易初凝眸,眼神犀利地望着他:“星罗阵是你布置的?”
金光华坦然道:“当然。”
“你这么聪明,我的谎话,怎么可能骗得了你。”
易初脑中灵光一闪:“你是故意引我查到你身上!”
金光华颔首:“对啊。”
金光华伸手,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了刑架上的一柄弯刀,将指尖落在上面:“你刚上岛,我就发现你身上有一股磅礴的妖力。”
“你身上的妖力,瞒得住那些仙人,但瞒不住我。”
金光华转身,看向易初,眼里透露着兴奋:“我当时就改变了主意,我想知道易无极这是和什么妖兽生下了一个女儿。”
易初冷笑了一声:“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海妖围岛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要引修士上岛来?”
金光华拿着刀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歪着脑袋看易初:“少宗主想知道?”
“想知道。”
易初很确信,她对于这个混蛋的目的,可真是太好奇了。
金光华笑了一下,对易初道:“你看过蕴儿吗?”
易初点头:“看过。”
金光华又问:“那你有没有发现她与旁人不太一样?”
“愿闻其详。”
说起女儿,金光华眼里闪烁着光:“蕴儿是只半妖,剩下来就要比人或者妖差很多。半妖因血脉冲突,多数不会生出什么好灵根。”
金光华转身,十分兴奋地望着易初:“但你知道嘛?我在一只猴子身上,找到了绝佳的木灵根,将木灵根移植了上去。”
“自此之后,蕴儿就有了木灵根!”
易初一下就抓到了重点:“你在替人移植灵根!”
金光华笑了起来:“少宗主不愧是少宗主,一下就猜出来了。”
“我不仅帮人移植好灵根,我还给那些权贵,养一些人宠。”
“半妖那么少,他们要的玩具那么多,有的是我发挥的地方。”
“她们都是我的杰作。”
易初冷笑了一声,静静望着疯魔的金光华:“你这么做,不怕仙盟的人找上门吗?”
金光华扭头,看向易初,反问了一句:“你以为仙盟的人还没有找上门吗?”
易初了然:“所以你想借海妖降临的缘由死遁。”
“如今,你不止死遁,你还要拉上我们一起垫背。”
她实在是太聪明了,三言两语就补全了故事。
金光华鼓起了掌,转过头看向易初:“我的事,说完了,现在该说说少宗主你的事了。”
“说了那么久,都没说你的原形是什么。少宗主,你是不是应该化作原形才对啊。”
易初皮笑肉不笑:“我是个人,可不是个妖,化不了原形。”
“是吗?”金光华拿着刀子狠狠地往易初心口捅了上去。
易初吃痛,金光华还转着带钩的刀子,看着迅速濡湿她中衣的血,很是开心道:“高阶妖兽受了重伤后,会化作原形。”
“少宗主还是多流点血,虚弱点就好了。”
金光华说着,狠狠抽出心口的弯刀,猛地朝易初的脖子扎去!
作者有话说:
清越快来啊,你老婆又挨揍了。感谢在2023-09-13 23:04:14~2023-09-14 23:0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的我也是lsp 50瓶;笨鸟先飞太胖飞不起来、專業撒花戶 30瓶;超级玛丽 20瓶;65476191 10瓶;酒醒常伴笑 8瓶;4066241 5瓶;桔渔橘 4瓶;落不语、楼一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金丹—11(9000) ◇
“呃……”
剧痛从心脏与脖颈处传来, 汩汩鲜血好似不要钱一样涌出。
哪怕是经过花断肠那种五脏六腑撕裂的疼痛,易初还是不太适应脖颈与心脏的疼。
她深吸着气,望向金光华, 眼神里藏着恨:“你在刀子上抹了穿心粉……”
金光华很满意她这个表情,伸手又在她膝盖上狠狠扎了一道。
“哼……”
易初闷哼, 那蚀骨穿心的疼痛,就从她骨头缝隙里出来。
金光华很是满意道:“再痛一些, 再痛一些, 你就会忍受不了化做原形了。”
痛……好痛啊……
像是有上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骨头血肉, 疼得易初浑身战栗。
她咬紧了牙关,在剧烈的疼痛里握紧拳头,看着金光华道:“你们……御兽宗……应当是有化形散……”
“那你……为什么……不用……”
易初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的身上的疼痛平缓些, 顶着满头的冷汗道:“为什么不给我用化形散?”
金光华抱着手臂, 靠在那张血迹斑斑的铁床前, 望着易初道:“用化形散, 又不能让你虚弱。”
“你们这些怪物,不虚弱一点, 是不会变乖的。”
易初疼得胸膛在不断的起伏,她舒缓了一会,忍着疼问:“你说我是怪物, 那你的女儿与我一样, 都是半妖,不也是怪物吗?”
金光华像是被踩住了痛脚一样,目光像是刀子一样, 冷冽地扎向易初:“蕴儿才不是怪物!她是我的杰作!”
易初反倒是笑了:“杰作?是指你给一个废灵根的半妖, 移植了上好的灵根吗?”
“她有了上好的灵根, 难道就不是和我一样的半妖了吗?”
易初抓住他的痛点使劲戳:“你看起来很厌恶妖修,但是却娶了一个妖族的妻子,还真是奇怪。”
“按照你们御兽宗的理论,你这是在和自己的灵宠……”
易初话还没说完,金光华拿着弯刀直接抵在她的咽喉上,满脸怒容:“不许提她!”
易初冷笑一声:“为何不许提,光华道君做得,不让人说吗?”
金光华猛地一挥手,直接在易初的咽喉划下一刀。
汩汩鲜血从易初的喉咙出涌出,一瞬濡湿她胸前的衣襟。
被割断喉咙的易初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无力地感受身体的血液在流逝。
她全身最重要的骨头都被金光华锁住,灵力无法在体内畅通的流通,也就无从修复身体的损伤。
过多的血液在流逝,逼得易初眼前逐渐变得昏暗。
她用力地握住了拳头,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变回原形,不能变回原形……
一旦变回原形,有关于重明鸟的身份就会暴露,到时候她就更难逃脱。
绝对……
绝对不能……
就在这时,金光华猛地提刀,划向她被锁住的手腕。
“刺啦!”
刀光落下,易初的手腕经脉被狠狠割开。
易初疼得咬紧牙关,只恨恨地望着她。
金光华顿觉惊讶:“寻常妖兽,要是被锁住脊骨,贯穿琵琶骨,早就疼得受不住了。”
“我在刀上抹了穿心粉,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能忍。”
易初冷笑起来,唇角咳出大片的鲜血,眼神讥讽地望着金光华。
金光华看到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妻子。
他想到十五年前的某一天,他就是在地方,替一位焰国的亲王打造一名猫女,早就生疑的妻子闯了进来,看到那躺在铁床上奄奄一息的人类。
他的妻子涂山紫,看着满笼的妖兽,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为了满足权贵的欲望,竟然将人和妖兽结合起来,做这样的缝合……
两种不同的物体合在一起,难道不怕天谴吗?
金光华拿着手术刀,朝自己的妻子走去,很是慌张地解释:“她们只是寻常人类,我只是在为我们考虑……”
“阿紫,没有灵石,我们活不下去,又怎么养活一岛的百姓?”
她的妻子不听不愿,想要放走这些被他抓回来的妖兽与人类少女。
可金光华怎么回答应呢,两人大吵了一架,金光华将妻子禁足了。
涂山紫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极端的愤怒之下,挖出了自己的眼睛与金光华抗议。
金光华为了让她恢复光明,冒险去了南海深处,捕捉了红尾鲛人。
可从始至终涂山紫都没有装上一次,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如今看到易初讥讽的眼神,金光华霎时疯了。
他拿起弯刀,在易初的眼前晃:“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不配这样看我!”
“我没做错什么,她们本是寻常百姓,我帮她们移植了身体,有了好去处!”
“你不配!不配这么看我!”
金光华发了狠,猛地将弯刀扎入易初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通道传来了苏清越的身影:“天地同寿!”
羽渊快如闪电,霎时一剑刺来,狠狠地贯穿了金光华的身体。
金光华身体一僵,手上的弯刀擦着易初的脸颊掉落,狠狠地划下一道伤疤。
苏清越率着小狐狸等人赶来,纷纷将金光华围住。
佛子霎时出手:“万佛之珠,束!”
一旁的陈星落祭出了自己的风铃:“万世之铃,缠!”
李莫凡也没准备放过这死人,将自己的七星钉打出去:“定!”
小狐狸也没闲着,趁着众人在绑金光华,连忙在他唇上喂了花断肠。
这王八蛋是真的坑人,他们都希望这狗人能不得好死。
一群人将金光华给打得结结实实,这才扭头去看易初:“少宗主。”
易初完全说不了话,被苏清越抱着从刑架上下来。
苏清越松开了她的四肢,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一点一点从琵琶骨锁摘下来。
易初拧紧眉头,小狐狸看到心疼死了,连忙过去帮忙:“你轻点,她骨头全被封了,摘下来得掉一层肉。”
苏清越哪里不知道,红着眼瞪了小狐狸一眼,默认了她靠近易初,两人合力将易初从刑架上抬下来。
佛子连忙取出自己的佛衣,铺在铁床上:“先让少宗主躺下来吧。”
苏清越顺从地将易初放在佛衣上,伸手落在易初的咽喉处,眼里含有泪光:“是我来晚了。”
易初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佛子唱了声佛号,将手落在易初的右手上:“少宗主这是失血过多,经脉被封锁,无法复原。”
“正平施主,劳烦你带着人看好金光华。”
“涂山施主与李施主,与我一道,帮着少宗主修复经络如何?”
“好!”
众人合力,将柔和的木系灵力灌入易初体内,分别修复她的外伤。
易初躺在铁床上,感受到涌入体内的灵力,逐渐昏死过去。
一群少年精英给易初输了两个小时的灵力,将她的外伤修复得差不多。
就在这时,金光华也醒了。
他一醒,众人就围了过去。
金光华蜷缩在地上,望着这群气势汹汹的少年,很是诧异:“你们是怎么醒过来的?”
涂山天星冷笑一声:“已经查出你这老不死的有猫腻,怎么不防一手。”
易初在屋中调配解饵的药剂时,同时也配置了六十枚五阶清毒丹。
她猜想金光华可能会对涂山天星下手,肯定会设下陷阱,带走她们,易初就将计就计,让她们被绑。
只是她自己也是妖兽,也有落网的可能,所以就将解毒丹全部给了苏清越。
而那枚八阶解毒丹,则是让苏清越早点醒来,将自己纳戒里的解毒丹分给其他人。
得亏易初留点心眼,不然她们现在得是全军覆没。
涂山天星看到易初被挂在刑架上的模样,气得要命。
她抬脚就踩在金光华的脸上,用力地跺了跺脚:“不愧是御兽宗出来的,可真是不要脸啊!”
“这种事,无论放修真界还是妖界,都要撕碎你!”
“难怪御兽宗将你逐出逐出宗门!”
“呸,杂碎!”
金光华被她踩在脚下,面目狰狞:“你竟敢对我如此放肆,不要让我脱身……”
还未等他说话,苏清越便提剑,一剑割断了他的舌头。
她这一剑干脆利落,满是个人恩怨。
“阿弥陀佛。”佛子唱了声佛号,看向苏清越,“清越施主,现下我们该如何做?”
还未等苏清越回答,在铁床上昏迷一阵的易初已然清醒。
她撑着身体,在铁床上坐了起来:“明早上将他钉在刑具上,放在中央的土塔上喂海妖。”
这混蛋造孽,祸害了那么多的鲛人,活该被撕碎。
众人齐齐看向了她,见她浑身是血,都顾不上金光华,忙问道:“少宗主如何了?”
“只是血流得多了点。”
易初挪到床边,苏清越伸手来抱她,很是小心:“来,小心。”
易初如今的外貌,看起来不过十七之龄,显得极为稚嫩,窄肩细腰,看起来很单薄。
苏清越将手落在她腰上,只觉得不过半掌,一捏就碎了。
从碧月城到现在,易初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人也越发单薄,苏清越心疼死了。
她将易初横在怀里,没有松手。
易初没有在意,只对大家道:“明日海妖登陆,我们要把金光华献祭了。”
“不仅如此,我们还得将这些鲛人都归还,这样明天才有筹码和海妖交谈。”
她们的确是可以一走了之,不管海妖的事。
可是如果她们都走了,那明月岛怎么办?
海妖看到自己受伤的族人,一定会大发雷霆,不肯轻易发过明月岛的百姓。
到时候,她们就会摧毁明月岛,明月岛的百姓就要流离失所了。
更有甚者,海妖打算攻入南洲呢?
届时,以御兽宗的鬼德行,一定会举全宗之力灭杀海妖,到时候不是多造杀孽嘛。
易初考虑的事,其他人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佛子唱了声佛号:“还是少宗主考虑周到。”
易初抬眸,望了眼苏清越:“走,抱我到鲛人的笼子里。”
她实在是懒得走了,要不是这里还有其他人,她早就化作了原形窝在苏清越的怀里。
苏清越听从她的指令,将她打横抱起,朝鲛人的笼子里走去。
易初让苏清越打开笼子,只听得咔哒一声,巨大的笼子被打开,露出了内里的真容。
只见一方十丈宽的水池里,盛满了碧蓝的海水与嫩绿色的水草。十几条鲛人挤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瑟缩地望着易初。
易初送苏清越的怀里滑下来,一步步地走到水池里,缓慢地跪了下去。
她望着那十几双明亮的眼睛,朝她们伸出了手:“我是一名半妖丹药师,是来为你们诊治的。”
“伤害你们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了。”
“不要害怕,请游过来,让我为你们治疗。”
鲛人们瑟缩在一起,互相看向彼此,面色极为惊恐犹豫。
这些人首鱼身的鲛人,长得极为美艳,脸颊上有非常漂亮的鳞片,耳朵是极为好看的长尖耳。
她们是沧海大陆中,最为漂亮的物种之一,堪比易初所在那个世界的奇幻故事的精灵。
也就是她们的美貌,惹来了厄运。
金光华撕下了她们的鳞片,贴在人类的脸上。
割下她们的耳朵,装在人类少女的耳朵上。
更过分的时候,他甚至切下它们的上半身,接上人类的双腿。最后把鱼尾剁碎,喂给岛上的百姓,让她们生出畸变的类鲛人物种,直接售卖。
人类修士带给她们的都是不好的记忆,她们已经不敢再相信人了。
可是易初却很耐心,她穿着带血的衣物,在湿润的地上跪了整整两刻钟,等着鲛人的回应。
苏清越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说为她加衣,也不多做任何的事情,只是默默地守着她。
佛子等人一顿忙活,将金光华那狗贼绑上刑架,上了一堆法宝,死死锁住之后,来到鲛人的铁笼前。
佛子等人望着易初的背影,见她如雕塑般跪着,唱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少宗主有颗举世无双的慈悲心。”
无论是为明月岛的百姓解饵,还是如今这般的善意,众人皆已折服。
尤其是涂山天星:“她用来解饵的药方里,有一味是重明鸟的血。”
“她父亲给她的至宝,就这么全部用完了。”
众人皆叹息:“果然大善。”
李莫凡觉得有些自惭形秽:“我不如她。”
直接受过易初帮助的陈星落望着她的背影,转过对众人道:“我们也尽自己所能,治愈其他的妖兽吧。”
佛子唱了声佛号:“大善”
——————
易初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终于有一只耳朵被割掉的鲛人,游出同伴的怀抱,朝她游了过来。
那小小的鲛人游到易初身边,仰头望着她,双眼亮晶晶地:“你真的不会伤害我们吗?”
易初笑得很温柔:“当然不会。”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温声道:“来,将你的手给我,我替你诊脉。”
小鲛人伸出了自己的手,让易初的手落在上面。
易初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就在这时,异变骤生。那小鲛人握住易初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易初吃痛,身后的苏清越当即想拿剑格挡,但却被易初拦下:“别动,我没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抚摸着小蛟人的发顶:“慢点吸,慢点吸……”
“你吓坏了,也饿坏了,但我这里是安全的。”
易初耐心地抚摸着不安的小鲛人,小鲛人咬了老半天,这才抬眸,眼睛湿漉漉地望向易初:“你真的不会伤害我。”
小鲛人扭头,看向自己的族群,很是高兴道:“她是安全的。”
“安全的。”鲛人群齐声道,朝易初游了过来。
她们簇拥到易初身旁,坐在了水池边,伸手抚摸易初的面颊,仔细辨认她的气息:“你不是人类修士……你是……”
易初伸手,将食指竖在这只鲛人的唇边,温声道:“不要多说了。时间紧促,让我先为你们治疗吧。”
易初是个丹药师,身上自然呆了很多疗养的药物,但这些鲛人最缺的就是灵气。
金光华为了让她们没有威胁,给她们喂下了散功散,使得她们修为全无。
想要重塑灵力,是极为困难的事,易初也没办法,只好和她们说声抱歉。
鲛人在海中极为凶猛,却也是水手们最多情的情人。
众鲛人围在易初身边,反倒安抚道:“等我们回到了海上,我们就可以自己修炼了。”
“请不要为我们担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易初勉强笑笑,看向了角落里的最后一只鲛人。
这只鲛人长得非常美,她有着一头银色的波浪卷长发,身上的鳞片像是彩虹一样,在银色的基础上反射着各色波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眼洞是漆黑的,一双眼睛已经被挖了出来。
易初看着那鲛人,对身旁的鲛人道:“她为什么不过来,是不是伤得极重?”
旁边一个攀着她肩膀的小鲛人,望着那银色鲛人极为哀愁道:“那是我们鲛人族的公主,当年……”
“那个坏人的船,在南海的石礁群搁浅,遇上了公主。”
“公主救了他,将他带到了族群,然后……”
小鲛人的语气低落了下来:“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易初恍然,原来金光华这王八蛋,不只贩卖妖口,还欺骗妖的感情呢。
易初对四周的鲛人道:“能否将你们公主带过来,我为她诊治一下?”
“好。”
鲛人们听从易初的意思,将公主架到了易初面前。
易初一把脉,发现公主并没有大碍,除了瞎眼,一切如常。
易初想到了那对沧海月明珠,转头看向苏清越:“清越,金光华手里那对沧海月明珠,并不是鲛人的血泪,而是直接从鲛人眼里挖出来的眼珠。”
沧海月明珠,可以是鲛人的血泪,也可以是鲛人的眼睛。
那沧海月明珠上有怨气,多半就是因为这是公主的眼睛。她受了金光华的蒙蔽,被情所蛊,害得自己的族群被伤成这样,心死如灰。
易初想物归原主,苏清越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从纳戒中取出眼珠:“那就把眼睛还给公主吧。”
她毫不犹豫,没有一点留恋的意思。
易初倒是生平第一次迟疑了起来,她握着沧海月明珠,很是心疼地看向苏清越:“但如果是这样,你就看不见了。”
苏清越抱着剑笑道:“我们总会找到适合的沧海月明珠,如果没有的话……初儿不就是我的眼睛吗?”
易初长舒了一口气,握着沧海月明珠道:“那就物归原主吧。”
易初将在沧海月明珠中灌入了灵力,送回了鲛人公主的眼眶。
就在这时,一直窝在她臂弯里,好似死人一样的鲛人公主抬手,抵在了易初的手腕:“这双眼睛,就当你救治我族人的报酬吧。”
“这是我少不更事识人不清付出的代价,不要再还回来了。”
她已经许多许多年,没有开口说话了,声音听起来极其沙哑。
易初笑了一下,对鲛人公主道:“我救你族人,本就不求回报。”
“我要你们都好好的,全部健全地回到海中。”
易初静下心神,将沧海月明珠强硬地装回她的眼眶。
鲛人公主的眼睛逐渐复明,已经十五年未曾看到过世界的人,又一次看到了世界。
鲛人们都喂了上来:“公主……银月公主……”
银月伸出了手,握住了鲛人们的手,泪珠滚滚而落:“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呜呜呜呜呜……”
鲛人们的泪水落入了水池,化作了珍珠,填满了水池。
易初朝苏清越看了一眼,对她道:“清越,收珍珠。”
鲛人泪珠所化作的珍珠,叫做蛟珠,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有这些鲛珠,那就足够抵她们治疗费了。
——————
易初领着一群人治疗大批妖兽后,带着它们上到了地面。
这些妖兽里,有一小批已经应激,见人就咬,极难安抚。易初就给它们用了麻药,将它们一起扛到了地面。
众人一上来,就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妖力。
飓风从海上吹来,携带着滚滚雷云,以及浓烈的海腥味,直扑明月岛。
易初当机立断:“快去守住你们的佛塔,启动阵法!”
“好!”
众人连忙前往各自的阵法处,易初领着一群人鱼,绑着金光华站在了中心的土塔顶端。
不消片刻,漆黑的浓云笼罩在明月岛上空,雷霆在云中肆虐,弄得白昼宛若黑夜。
倾盆大雨落下,不断地冲刷明月岛。只见晦暗之中,岛上点亮了五座佛塔,在风雨中彼此遥遥相望。
易初站在暴风雨里,仰头看向雷霆,很快就看到了一个身穿银色盔甲,手持同色龙神鞭的鲛人,领着一群红尾鲛人出现在雷霆里。
单见那女人手持龙神鞭,狠狠地朝明月岛斩落:“贼人金光华,还我族人命来!”
“吼!”
鞭法化作了水龙,狠狠地撞击明月岛。
霎时间,易初脚下的地方地动山摇,阵阵碎裂。
易初拧眉:“好厉害的鞭法,要不是五灵阵在,只怕明月岛一鞭子就碎了。”
受她这一击,五灵阵启动,化作一层金光覆盖在岛屿上。
那女子看到金光好似蛋壳一样,将明月岛团在里头,拧起了眉头:“竟然还请了大阵法师前来相助。”
“好,我就看看,岛都碎了,你还怎么守!”
女子话音落下,挥动自己的水龙鞭:“苍龙十二阵!”
“吼!”
法诀落下,十二条水龙龙从底下的海中涌出,跟着风雨齐齐撞击明月岛的根基。
“轰!”
水龙碰到了明月岛根基,却被阵法震开,齐齐轰碎。
女子拧眉,慎重了起来:“看来不是普通的防护阵法,是五灵阵……”
“金光华,此人……”
在她又要进行攻击时,暴风雨的底下传来了一道声音:“水欢!”
女子当即凝眸,朝下方看去。
却见明月岛的正中央,最高的那座佛塔上,银月公主站在一群鲛人旁,指着绑在刑架上的金光华道:“我与族人已经逃出生天了!”
“金光华在此,被岛上的小修士们抓住了!”
“这个岛上,除了小修士们,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你不要再攻击了!”
水欢大喜,竟然是不顾一切地从云端下来:“月儿!”
她身后的鲛人将士们大喊:“将军,小心有陷阱!”
可是水欢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呢,她直接从云端坠下,直直地朝银月奔去。
易初见她为了救友不顾一切地奔来,觉得她十分难得,就让苏清越打开了阵法,将她放进来。
水欢手持水龙鞭,直接落在了银月身前,一把抱住了她:“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
她一直以为她死了……
水欢抱着银月,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眼泪滚滚而落。
多年未见旧友,银月也有些激动。她抬手抚摸着水欢的背脊,与她言道:“是,我还活着……”
她眼里含着泪,稍稍松开了水欢,转身望向一旁的易初与苏清越道:“正是这两位道君救了我,不然的话,我们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相见。”
水欢当即将银月拉到身后,将易初打量了一番:“妖修……但是与人类混在一起……”
易初身上的妖气,现在是压都压不住了,修为高深的妖一见她就能认出来。
易初行了一礼:“见过道君。”
水欢认出了她身上的菩提心,乃是先前易无极的配饰,随即冷哼一声:“易无极是你什么人?”
易初不敢有所隐瞒:“是我父亲。”
“易无极是你父亲?”水欢将她审视了一番,冷冷道:“没想到你那个瞎眼又不分是非的父亲,还有你这么一个机灵的女儿,真难得。”
当面听人骂自己爹,易初脾气再好也不痛快。
她语气也冷了下来:“道君倒也不必如此说,金光华有多狡猾,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能带走银月公主,想必也能蒙蔽我爹。”
“我爹年轻时四处游历,只管降妖除魔,不管别的。遇到狡猾的歹人被蒙蔽,这也是没办法。”
“伶牙俐齿!”水欢一甩长鞭,卷住易初的腰,将她往自己身旁带,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是易无极的女儿,又救了月儿,想必一定是此阵的阵主。”
“解开阵法,随我到南海龙宫走一趟,我就放过你们!”
水欢身后的银月很是紧张:“水欢你要做什么,我不许你伤害少宗主!”
她伸手就要去掰水欢的手,想要她松开易初。
水欢稍微避开了她,拧眉道:“月儿你别管,这是龙宫的事。”
苏清越当即拔剑,对准水欢:“放开初儿,不然你也逃不开这阵法!”
水欢冷哼一声,很是轻蔑:“就凭你这么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
“我现在就杀了你!”
水欢话音落下,就是一鞭甩向苏清越。
可易初的手很快,在她甩落时,一把抓住了鞭子。那鞭子甩在她手上,直接打烂了她的手。
苏清越惊呼:“初儿!”
易初被折磨了一天,以为消停了,没想到遇到的人又是个疯子。
易初叹了口气,对水欢道:“这位道君,我与你们鲛人一族并非是敌人,更何况,我还救了你们族人。”
水欢身旁的鲛人望着易初很是怜惜,齐声道:“就是啊就是啊……少宗主可好了,温柔又体贴,还会治病……”
“水欢将军你就放了她吧。”
“就是就是……”
鲛人们都站在易初这边,足见易初的确是个好人。
就连银月又来掰她的手:“你先放开少宗主,将金光华带回龙宫交差如何。”
水欢没有松开易初,只是更用力地掐住她脖子:“不行,今日我定要将易无极的女儿带回去!”
易初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亲爹在其中的份量,思索道:“既然水欢将军执意要将我带回龙宫,那这样,我就随你走一遭。”
打不过就不反抗了,实在不行她就把自己老爹召唤出来。
她就不信了,她要真挂的地步,她爹不来!
水欢也很诧异她那么识相,却见易初伸出了手,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水欢将军若不信,先将我绑了吧!”
水欢冷哼了一声:“算你识趣!”
“缚龙绳,束!”
缚龙绳落下,易初整个被绑成了蝉蛹,跟个不倒翁似的东倒西歪。
苏清越连忙想去扶她,就被水欢一鞭子打了:“别碰!”
易初看到苏清越手背上的红痕,当即跳脚:“水欢将军,你不能这么欺负人的吧!你都绑了我,为什么还要打我师姐!”
“我和你说啊,我这么配合你,是看在银月公主的面子上!”
“你不要欺人太甚!”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打她就算了,打她女儿算什么一回事!
水欢扭头看向她,很是奇怪:“你这小孩,倒是奇怪,我打你,你不骂我,打你侍从,你倒是急了!”
易初冲她呲牙:“她不是我侍从,是我师姐!”
“师姐……”水欢饶有兴味地打量了眼苏清越,一把将易初拽过来,“走吧!”
水欢话音落下,拽着刑架上奄奄一息的金光华,御风带着银月公主以及一众鲛人,飞向天空。
守在明月岛四周的修士看到易初被绑,很是紧张地喊:“少宗主!”
“少宗主!”
易初以灵力震声道:“鲛人族请我到她们的龙宫做客,你们不要担心。”
“劳烦佛子将妖兽们送回山林,星落小姐安排好百姓之后,在花都等我。”
“还有清越,与星落小姐一起去花都参加万国大会,打探沧海月明珠的消息,乖乖等我回来!”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跟随水欢进入雷云里。
水欢是骑着海马来的,她将银月公主放在马上之后,提溜着易初,对大军道:“回龙宫,出发!”
话音落下,一群鲛人乘着雷云汹涌而来,又如浪褪去。
易初和金光华一起,被水欢拽在身后,像个风筝不停地吹开。
易初被吹得脸疼,在心里直嘟囔:这水欢真是心狠,也不给她上个风屏障,吹死她了。
就在这时,苏清越御剑跟了上来:“初儿!”
赫赫风声里,易初偏头看她,十分惊讶:“不是让你在花都等我吗?你为什么还要跟上来?”
苏清越言道:“担心你!”
相比于其他的一切,易初更重要。
易初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还有三个月,万国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不知道要在龙宫呆多久,你不怕参加不了万国大会吗?”
“不怕。”
现在这种情况,扬名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易初。
易初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道:“我怕啊。”
“这可是你下山的第一场大会。”
“修士最讲究势,一遇风云变化龙,这才是你的归宿。”
苏清越一脸的无所谓:“没关系的,在初儿身边,无论是什么,只要能提高修为保护你就好了。”
易初心想,你现在也保护不了我啊。
可是她看着苏清越踩着羽渊,拼尽全力追上来的模样,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或许是这半个月以来,又是驱毒,又是失血的,令她整个人脆弱了不少。
在此时间,易初生出了感性的情绪。
她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对苏清越道:“那你追上来,抱着我,我带你飞。”
不然以海马大军这速度,苏清越肯定得跟丢。
苏清越很听话,从羽渊上一跃而起,抱住了易初。
她将易初牢牢抱在怀里,上了一层风屏障,将她裹在了怀中。
作者有话说:
去龙宫当驸马啦(不是)感谢在2023-09-14 23:00:03~2023-09-15 22:4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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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金丹—12 (9000) ◇
水欢领着鲛人大军, 乘着雷云驶过南海上空,一路飞掠而过。
路上,易初被苏清越抱在怀中, 看到了各色各样的海鸟妖兽,大受震撼。
这些海鸟之中, 有长相丑陋,但翅膀遮天蔽日的猰貐。也有鸟首人身, 羽毛洁白光亮的羽人。
有苏清越护着她, 这一路风驰电掣, 她不觉得辛劳苦闷,反倒有几分趣味。去龙宫这一趟,就权当公费旅游了。
越往深海处走罡风越发猛烈。
苏清越忧心易初刚受过伤,抵不住罡风, 就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初儿冷吗?”
易初摇摇头:“不冷, 倒是觉得很畅快。”
苏清越含笑, 握住了她的手腕, 将灵力渡了过去:“那就好。”
鲛人大军在空中急速飞了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礁石滩。
水欢一甩水龙鞭, 冷声道:“入海!”
话音落下,一群鲛人骑着海马,呼啸地冲入海中。
水欢转头, 看向了易初与苏清越, 冷哼道:“水龙珠,启!”
水龙珠一瞬化作了圆球,将易初与苏清越裹在其中。做完这一切, 水欢一扯缚龙索, 对易初道:“入水!”
只见水欢牵马一跃而下, 跳入海中。海水霎时间淹没了她们,再次睁开眼时,白浪如龙向后翻滚,无数闪亮的游鱼拨开海藻,朝她们涌了过来。
成群结队的鱼群,漂浮在庞大的鲸鱼下方,随着它一起向远方游去。
易初仰头,看着各式各样的深海物种从她身侧漂浮过,最后与体型庞大的水母擦身,稳稳地落在了海底。
在蔚蓝的深海底部,出现了一条由嶙峋怪石组成的大道。
这大道很宽,可容十二匹马并行。在大道的两侧,无数的海藻与贝类在生长。长着长尾巴的鲛人手持鱼叉,站立在大道两侧,肃穆守卫。
她们身上金光闪闪的铠甲,在绝美的容貌加持下,削弱了几分凌厉。
易初望着这大道上的人鱼,扭头看向苏清越,挨着她小声嘀咕:“果然,比起这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物种,鲛人是最好看的。”
美人鱼!
好东西!
水欢听到了她们的交谈,一把拽住缚龙索,将易初往她身边带:“走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易初腰一受累,立马拧眉。
骑在海马上的公主回头,望着易初单薄的身影,很是心疼道:“水欢你轻点,少宗主身上有伤,你不要那么用力扯!”
“就是!”易初是个蹬鼻子上脸的,有人护着她就开始嚷嚷,“哎呦,我腰疼……”
苏清越明知道她是装的,还是连忙去扶易初的腰:“初儿,你怎么样了?你哪儿疼?你别吓着我……”
落地了,易初就有机会装了。
她哎呦两声,哼哼唧唧道:“疼……疼死了……昨夜被金光华伤到的地方还没好全,水欢将军又这么放了我一路风筝,吹了风之后,我可真是太疼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一哼唧,被她救过的鲛人就齐声道:“少宗主……”
鲛人们唤了一声,扭头看向水欢:“将军,都已经到龙宫了,你就把少宗主放了吧。”
“就是,都到龙宫了,她也不会跑。”
银月公主也很焦急,扭头看看小脸苍白的易初,又看看水欢,恳求道:“水欢,你就把少宗主给放了吧。”
水欢就是个犟种,鲛人们越给易初求情,她也是不放。
这狡猾的修士,能将金光华制服,就说明她脑子比金光华还灵光,比他更无耻。
她才不会上这死丫头的当。
水欢冷哼一声,拽着易初往前走:“等见了陛下,一切自有分晓!”
——————
她们穿过长长的通道,穿过七层阵法,终于进到了龙宫大殿。
这是一个以八十一张巨大扇贝壳建造的大殿,两周设立了文武百官的位置。而在正中央,以海星的壳建造了一张王座。
此时此刻,一个同样是银发的绝美人鱼,威严地端坐在王座上方。
海马上的银月公主一看到王座上的女人,连忙下马,朝对方奔去:“母亲!”
鲛人女王看到失而复得的女儿,也极为震惊。她从王座上起身,迈向中央,稳稳当当地接住女儿:“月儿!”
相隔十五年,鲛人女王觉得自己与自己女儿阴阳两隔许久,日夜煎熬。没成想还能相会,心绪万分激荡。
她抱住了女儿,与其贴着额头痛哭。
水欢率着一群鲛人士兵“唰”的一下单膝跪下,将右手抵在左手的胸口,齐声道:“幸得女王庇佑,微臣前往明月岛,带回了公主与被捕的鲛人,不辱使命!”
女王握住了女儿的手,看向水欢,很是沉稳道:“你做得好!”
水欢立马肃声道:“这是微臣应做的事。”
鲛人女王的视线从水欢身上移开,挪到了被绑在刑具上,被上了许多酷刑的金光华,眼神极为凌厉:“这就是伤我儿的金光华了?”
水欢答道:“是!”
鲛人女王一挥手,当即下令:“来人,将他绑在定海神柱上,让电鳗与水母过去上刑。”
“我要他日日饱受雷劫之痛,不得好死!”
鲛人女王说到最后,已经是怒极。
“喏!”
众鲛人上前,扛着被水欢放了一路风筝,已经奄奄一息的金光华,朝他们的刑台走去。
金光华一被抬走,场中还在站着的,只剩下易初与苏清越。
鲛人女王眯起了眼,看向被缚龙绳锁住的易初:“这两位是?”
还未等易初回话,众鲛人就齐声道:“回禀女王殿下,这位是易初,易少宗主。”
“就是她将我们从金光华的手中就出来,还绑住了金光。水欢将军抵达明月岛之后,才能这么轻易带走我们。”
鲛人女王眼中有几分欣赏,她看向自己的女儿:“果真如此?”
公主答道:“的确是这样。”
公主转眸,看向易初的眼睛满是温柔:“不仅如此,她还耗费丹药与灵力,修复我们所有人的躯体。”
“在此之前,女儿的眼睛是被挖掉的。”
银月转身,看向女王,很是雀跃:“可是现在,女儿已经能看到母亲了。”
鲛人女王看向女儿的眼睛,果然看到有受伤的痕迹。她揽着女儿的肩膀,对易初道:“既然如此,这位道君就是我们鲛人族的恩人了。”
“既是恩人,水欢,为何要将人绑住?”
水欢拱手搭话:“回陛下,因为这位道君除了是鲛人族的恩人,还是易无极的女儿!”
她的话音落下,文武百官哗然。
“是易无极的女儿!”
“多年未见,剑仙已经有女儿了吗?”
“易无极的女儿啊……”
易初从她们的话语里,听到了深深的恐惧与忌惮。
她长眉一挑,心想自己老爹十五年前,在明月岛退敌的时候,到底给鲛人族带来多大阴影。
鲛人女王松开了女儿,朝易初走去:“易无极的女儿……”
跪在她身前的鲛人自动挪开位置,朝两边分散。她走到易初面前,伸出长指,挑起了易初的下巴,将她审视了一番:“这模样,看起来不太像……”
但很快,她发现了关键点。
鲛人女王的修为,已经到了人仙境界。但十五年前在南海,与易无极一战,身受重伤,至今未痊愈。
即便如此,看穿易初身上的伪装,也是区区一件小事。
她轻笑一声,落在易初挂在脖子的菩提心上,伸手输入了一道灵力。
易初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往后蹦:“女王陛下,您不准备私下再看我长什么模样吗?”
比起敛息玉这种能够修为高深之人,能够被直接看穿的伪装。易初身上的菩提心,是需要大修为者以灵力破开幻阵,才能看到真实的容貌。
苏清越见易初不愿被碰,连忙拦在她身前。
女王却伸手一指,点在她手腕上:“小修士让一让。”
只一点,苏清越的手腕一麻,整个人灵力都暂时被封住了。
以她现在的修为,直面仙人,宛若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苏清越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女王往易初的菩提心中输入一道绵长的灵力,约莫半刻钟之久,只听得咔哒一声,菩提心打开,吐出了一张小人符。
女王拎着小人符,往里面的噬心魔看了眼:“噬心魔……”
易初捕捉了噬心魔,却没有直接灭杀的能力,只能每日用菩提心与妙莲超度。
如今这噬心魔已经散去了魔气,浑身笼罩了一阵金光,使得小人符俨然成为了一张超度符。
鲛人女王看了眼这张符箓,将它塞回了菩提心中:“很不错的想法。”
女王又往里输入了一道灵力,凝成符纸,对易初道:“你长大了,应该让你父亲回来一趟,看看这菩提心。”
“不然是个人都能打开。”
许是看到噬心魔,鲛人女王就没有再执着要看易初本来的样子。
易初苦笑道:“陛下,这世间能开启菩提心之人,不过二十之数。”
谁让她那么走运,刚下山没一年就遇上了呢。
女王松开了易初,转身走向王座:“水欢,放开易少宗主,她是我鲛人族的贵客,请她入住珍珠宫。”
水欢仍有不解,跪在地上望着她的背影祈求道:“可是陛下……”
鲛人女王转身,冷冽地望了她一眼:“没有可是!”
“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她救了我们鲛族人,就是我们族人的恩人。”
“既是恩人,就应该以礼相待。”
若不是易初被束缚了双手,此刻就已经开始鼓掌欢呼:女王陛下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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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有许多不情愿,水欢还是松开缚龙绳,将易初放开。
她遵从女王陛下的意思,将易初与苏清越送到珍珠宫,一把推了进去:“还请两位贵宾在珍珠宫中下榻,不要随意走动!”
一句话也不长,她偏偏说得不情不愿的。
跟着她们来的银月公主连忙去扶易初,有些责怪地看了眼水欢:“你轻点!”
“就是!你轻点,我可是个柔弱的丹药师。”
易初现在有人护着,那简直就是使劲往水欢脸上踩,在她雷区上蹦跶。
水欢当场就急了:“你……”
此时不宜再有过多的冲突,银月伸手推在了水欢背后,将她往外推:“好了好了……”
“水欢,你先陪我回去吧。”
水欢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言语。
银月公主转身,温柔地看向易初:“少宗主,先好好修整一番。等我好了,带你游龙宫。”
“再见!”
易初朝她招了招手,温声道:“再见!”
水欢领着一群鲛人离开了,只剩下珍珠宫驻守的鲛人还在守着。
易初拉着苏清越回到了寝宫,放松了身体整个人往床上躺:“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这一天天过的……
明明想养老,结果却被这命运之轮推的,经历了不少刺激的事。
苏清越坐在床边,去握她的手:“幸亏鲛人女王是个明事理的,不然我们脱身就难了。”
苏清越已经和羽渊沟通好了,以她纳戒里的灵石,全部灌给羽渊,突然发难,还是能砍掉水欢,使其重伤而后逃离的。
只是这么做,就与鲛人交恶了。
苏清越跟在易初身边差不多一年,深刻地明白,哪怕是迫不得已,易初都不想与人交恶的。
羽渊说这叫格局。
朋友很多,敌人很少。
就算沧海大陆的许多宗门私下都有个人恩怨,可是面对异渊妖魔时,都会选择统一对敌。
很显然,鲛人女王也有这个觉悟。不然也不会在看到噬心魔的时候,就打消了在众人前,看易初真容的念头。
易初累了一夜不管是气血,还是神念都消耗巨大。
她握住了苏清越的手,蜷缩着挨在她身旁,很是疲倦道:“清越,替我守一会,我好困……”
好困……好困……
快忍不住化作原形了。
苏清越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她挨近自己的手背,洒落在上面的呼吸。
她心念微动,伸手落在易初的发顶上,温声道:“睡吧。”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
易初很快就进入了深层的冥想,苏清越小心握住了她的手腕,将治疗的木灵气灌入她体内。
昨夜众人虽修复了易初身上的外伤,但被刑具伤害的暗伤,仍旧存在。
比起之前在苍江底时,苏清越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修复她的暗伤了。
羽渊在她识海里打个哈欠:“你紫府里的灵力,已经快要撑爆了。你要是硬生生压缩着不突破,可不太好。”
苏清越平心静气,淡淡道:“不急。”
“这些灵力还可以再压缩。”
从一份灵力,压缩成最精纯的一丝。将她一整颗金丹,变成千丝万缕构筑而成的一颗蛋巢。
再然后……
一鸣惊人!
易初说得没错,她的确要借势而起。
万国大会只是起点,但这不仅仅是她的起点。
如今西洲的佛子,北洲的体修,东洲的李莫凡,与东洲的陈星落……这些沧海大陆的年轻精英,都曾受过易初的帮助。
再之后呢?
前往异渊呢?
以易初的能力,肯定不只是接受自己父亲的事业。
易初心里有一个非常辽阔的世界,从她跪在水池边,喂鲛人血的时候,苏清越就明白了。
在这样辽阔而残酷的世界里,她要帮助易初,去做到她想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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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越在床边陪了易初一夜,将她的暗伤修复了三成。
易初醒来之后,模模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向苏清越:“清越你怎么不睡啊?”
苏清越淡淡道:“我担心水欢再来,就不敢入睡。”
易初打了个哈欠:“担心也没用啊,反正打也打不过,还不如冥想。”
易初内视了一番,发现自己的灵力全部都复原了,身体的暗伤也在灵力催发下,好了三四成。
她很惊讶地看向苏清越:“你昨夜替我疗伤了?”
苏清越颔首,点了点自己尖尖的下巴:“嗯。”
易初很是惊喜,伸手拍拍苏清越的背脊:“可以啊清越,你现在的灵力吸纳速度比我快了。”
“不用多久,你就能超过我了。”
哎呀,这么一来,以后打架她都不用出手了。
苏清越听她这么说,连忙道:“我们杀女妖的时候,她晶核有一块陨铁,上面记录了我现在用的法诀。”
“我已经全部掌握了,今晚就教你。”
天星决乃是世间最厉害的灵诀,灵诀越厉害,灵力在紫府周天循环的速度就越快,引灵入体的速度越快,进阶也就越快。
以易初与苏清越在陆行之幻境的所得,两人根本不用经历各类境界的问心雷劫,只用吸纳足够的灵力,能够一直通畅无阻升入大乘。
听到苏清越这么说,易初很是意外。
天星决是苏清越目前最压箱底的东西了,竟然就这么交给她吗?
看来乖女儿真的很信任她啊。
能够变得更强,易初当然不拒绝。她欣然接受,很是高兴道:“好啊,那晚上你教我。”
苏清越露出了笑容,温温柔柔道:“好。”
识海中的羽渊捂眼睛:“没眼看。”
——————
易初在珍珠宫洗漱完毕后,银月公主率着被她拯救过的鲛人,端着一些餐食,来到了珍珠宫。
公主一进门,很是开心地唤了声易初:“易少宗主。”
易初刚换上一套新法袍,转身看她:“公主……”
回到龙宫,银月公主就今非昔比。
比起在明月岛上的狼狈落魄,现在的公主身着漂亮的云纱,银色的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头顶装饰着漂亮的珍珠饰品,浑身都亮晶晶的。
她被精心地打扮过,每根头发丝都闪着光,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气场。
易初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公主这身装扮,可真好看。”
银月公主笑笑,很是腼腆道:“这都是托你的福。”
她转身,朝身后一拍掌:“来,上菜。”
鲛人们将早饭都端了上来,一共四十九道菜,铺满了宫中宴客的长桌。
易初双眼一亮:“七七四十九之数……这是鲛人最顶级的宴客之道了。”
银月公主倒也不觉得惊讶:“少宗主果真很博学,连这个也知道。”
她伸手,请易初落座:“还请少宗主与这位苏道君一同落座用膳吧。”
“那就多谢公主了。”
易初拉着苏清越落座,看鲛人们掀开菜盘的盖子。
“龙虾……海胆……海螺……”
一系列海鲜在易初面前展开,末世之后,海洋被污染,许久未曾吃过海鲜的易初,食指大动。
她吃的很开心,银月就站在她身边,三不五时为她拿吃的。
一顿饱餐,本就年纪不大的易初唇角挂满了酱料。
银月公主莞尔,掏出巾帕在易初唇边擦了擦,很是温柔道:“若是少宗主喜欢,不若在龙宫多呆一段时日。”
“我们鲛人几乎统治了深海的族群,少宗主想吃什么没灵气的东西,都可吃的。”
易初笑弯了眼,略有些羞赧:“这怎么好意思呢?”
“好东西吃一次就好,贪多就要入欲道了。”
银月公主莞尔,轻笑一声道:“也是。少宗主是人中龙凤,自然要去辽阔的天地。”
公主没有多想,只是俯身将易初的唇角擦了擦,温柔道:“好了。”
易初笑眯眯道:“多谢公主。”
她从餐桌前站起来,牵住苏清越的手,对银月公主道:“昨日公主说带我在龙宫逛逛,不若现在就去?”
“好啊。”
公主欣然应之,领着易初与苏清越在龙宫之中游走。
她们穿梭在漂亮的珊瑚间,在游鱼群中闲聊:“我们鲛人一族,本属于苍龙族下的部族之一。后来南海苍龙一族在异渊战死,全族尽灭,龙宫就归属我们鲛人族了。”
“龙宫外设置了水隐阵,哪怕是仙王来了,也无法攻破。”
银月公主对她们龙族的水隐阵显然很自豪,易初也很感兴趣:“那我能去观摩一下水隐阵吗?”
“当然可以,我带你去。”
银月伸手,搭在易初的手腕上,拉着她往前走。
她显然很高兴,易初被她带得一踉跄。
在珊瑚群的最深处,鲛人女王望着这一幕,眸光深深。
一名女官站在她身后,望着银月公主的身影,沉声道:“公主被掳走十五年,历经坎坷,还能保有如此赤子之心,真是难得。”
银月女王摇头,叹息道:“她哪是赤子之心,明明是天真。”
“哎……是我在异渊太久,没有好好教导她,才会令她如此稚嫩。”
以银月现在这样,如何能担任鲛人族领袖的大任。
女官笑了一声,对银月女王道:“水欢将军倒是个稳重的,她绑了易少宗主回来,都是为了陛下您考虑。”
“况且她自小跟着公主一起长大,两小无猜,若是她与公主定亲……”
银月女王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水欢是好的,但她身后的家族未必。”
“这话,以后不必再提了。”
女官惶恐,连忙道:“是!”
——————
银月公主拉着易初,在外围逛了一圈。
这位刚回到龙宫的公主,在卸下那么多年的折磨与苦难之后,又重回少年时的天真无邪,拉着易初玩疯了。
她牵着易初,叽里呱啦地和她说了很多关于鲛人族的事。
苏清越站在她们两人身侧,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
羽渊在她识海里幸灾乐祸:“这鲛人族公主,对你的少宗主,多半是有了好感。”
“哎呦,少年英雄,又温柔多情,还是这般清雅的相貌,也不怪乎女子都喜欢她。”
“啧……不过她俩一个鲛人族公主,一个剑仙的女儿,倒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啧啧……可怜你一厢……”
还没等羽渊说完,苏清越就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闭嘴!”
羽渊知道惹恼自己的剑主了,连忙闭嘴,不再多说。
在识海之外,易初有些困惑地与银月公主道:“按理说,陛下修为已至仙境,理应前往异渊抵御妖魔,为何还在鲛人龙宫中?”
提到陛下,银月公主眸光一下黯淡下来:“母亲她……”
“她是因为我,从异渊回来。”
公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愧疚的情绪:“那时是她亲临明月岛,最后被剑仙打回了南海……”
易初一下就明白了公主为说完了话:鲛人女王身受重伤,至今都还没有好。
难怪水欢要绑了她,女王的伤是她父亲造成的,拿她做人质,易无极也会给女王治疗。
想到这里,易初轻啧一声,心想水欢真是考虑不周。
她也不想想,以剑仙的性格,估计会强抢。
不是全世界的父母都和鲛人女王一样,为了女儿可以不顾一切,妥协一切的。
易初略有些感慨,对公主道:“陛下也是不容易。公主既然回到了龙宫之中,日后就在龙宫好好呆着,陪陪陛下吧。”
“嗯。”银月公主点头,一阵后怕道,“从今之后,我就呆在南海之中,再也不出去的。”
易初想了想,对银月公主道:“也不一定。”
“若是你有空,日后可以来西洲万剑宗找我玩。”
公主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真的吗?可以吗?”
这公主年岁虽比自己大,也经历过如此大的波折,一度心如死灰。可她被拐的时候,不过才十八岁,极为天真浪漫。
如今重新回到安全的龙宫,她的天真浪漫也都回来了。
易初喜欢一切简单的事物,也喜欢和简单的人做朋友。
易初颔首,很是痛快道:“当然!只要你来,我随时接待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
——————
银月公主领着易初逛了一日,入夜时,带着她前往鲛人族的宴会。
宴会上,易初和苏清越坐在一起,在一众漂亮的鲛人簇拥中,看到了漫天星光在龙宫顶上漂浮。
深海的夜是宁静的,却也是喧嚣绚烂的。
无数带着荧光的鱼与各色发光水母,在龙宫上空游过。
海螺少女的歌声里,易初喂着苏清越吃东西。她一边喂苏清越,一边还不忘喂自己,显然一副被食物填满的餍足模样。
银月公主就坐在她对面,托着腮帮子看她的吃相,眉眼弯弯。
女王扫了眼自己的女儿,轻咳了一声,宴会上的歌舞便停歇。
易初抬眸,望向女王。
恰好这时,女王也转眸看向她:“少宗主吃得可好?”
易初答道:“一切都好。”
女王端起了酒杯,对易初道:“少宗主救我族人于水火,又将残害我族人的歹人收服,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易初连忙端起酒杯,对女王道,“我先敬陛下一杯。”
易初一饮而尽,空了杯子对女王道:“我干了,陛下随意。”
女王陛下将酒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将酒杯放下:“自古以来,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今日我就在此做个主,将我女儿银月许配给你如何。”
女王话音落下,正在喝酒的易初“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
哎……不是……
她抬手擦着自己唇角,已然有几分慌乱。
还未等她回答,静谧的殿中,异口同声地响起了两道声音:“不可!”
第一道来自于公主身边的水欢,第二道来自于易初身旁的苏清越。
易初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苏清越却一把拉起了易初,平静地“望”着女王道:“初儿不能和你的女儿成婚,因为我要做初儿的妻子。”
苏清越忍了一日,到了晚上,已经是忍无可忍,直接爆发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苏清越完全是气极了上头,口不择言。
易初仰头望着她,看着她泛红的小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清越为了将她从这赐婚里救出来,也着实是拼了。
苏清越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只是紧紧握住易初的手,绝不松开。
易初没有答话,苏清越就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重得令她吃痛。
易初立马反应过来,握住了苏清越,对女王道:“对。”
“家父已经让我和师姐定亲,师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长大后一定会是我的妻子。”
说谎嘛,只要能搪塞过去,说什么都没问题。
但女王却不准备那么轻易地放过她,她看了眼满脸艳羡的女儿,对易初道:“这倒不碍事。”
“少宗主家大业大,多娶几个妻子也无妨,我们鲛人并不介意这个。”
一夫一妻的观念,在鲛人族中是不存在的。只要你情我愿,双方无论有多少丈夫或者妻子,都是可以存在的。
女王看着自己的女儿银月,目光温柔了下来:“月儿,你觉得少宗主如何,可堪良配?”
银月公主看向易初,眸光有些迟疑:“少宗主很好,但……”
那不是属于她的。
她话音落下,水欢从宴席中走出来,跪倒在殿中:“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此人乃易无极的女儿,是我龙宫的仇人之子,怎可将公主许配给她!”
鲛人女王猛地一拍桌面,盛怒道:“月儿不嫁给少宗主,难道要许配给你吗?”
水欢还想上前:“陛下……”
“够了!”鲛人女王一拍桌面,扭头看向易初,对众人吩咐道,“无妨,少宗主还要在龙宫呆上数日,请慢慢想。”
“银月虽无灵力,但以我族中巫医调养,也能慢慢恢复修为。”
“更何况鲛人乃至阴体,与少宗主极为相配。两人双修,修为能一日千里。”
鲛人女王说罢,还指着苏清越道:“我族中还有富余的沧海月明珠,届时可作为聘礼,一并献上。”
鲛人女王说的一切都好诱人,尤其是那对沧海月明珠!
易初转眸,看向银月公主,却见她温温柔柔地望着自己,一副傻白甜的模样。
她忽然觉得,娶这个一个鲛人回山门,好像有没啥问题。
小公主嘛,好好养着就行了。
易初刚想要不答应算了,身旁的苏清越一把拽住她,用力地扣住了她的掌心。
“嘶……”
易初吃痛,看向了鲛人女王,斟酌道:“陛下,可否容我思索几日,届时再给您答复。”
“可!”
——————
宴会结束后,苏清越牵着易初,一路气势汹汹地回到了珍珠宫。
她将易初放在了床上,抱着剑深呼吸了两三下,才恢复以往的温声:“你方才……如果我不拉着你,你是不是就答应鲛人女王了?”
易初躺在床上,将自己摊开,像烙烧饼一样:“是啊。”
“银月公主那么可爱,天真无邪,娶回家里好好养着就行。”
易初在床上滚了一圈,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苏清越:“更何况,陪嫁里有沧海月明珠哎!”
“有沧海月明珠,你就能看得见了。”
苏清越又好气又好笑。
她气她情窦未开,对少女心思是一点也不懂。
又笑自己偏执,明明易初对自己已经是绝世无双的好,却还想要更多。
苏清越叹了一口气,对易初道:“如果要你娶了公主,才能有沧海月明珠。”
“那这个沧海月明珠,我宁可不要。”
易初后知后觉,两手撑在膝盖上,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不希望我娶公主吗?”
“嗯。不然我也不会说,我要做你的妻子。”
“好吧……”易初想了想,仰头倒了下去,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那就不娶吧!”
“沧海月明珠再想别的办法,现在先想想怎么脱身吧。”
作者有话说:
终于到了喜闻乐见的剧情:指婚(?ω?) 感谢在2023-09-15 22:45:38~2023-09-16 23:1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鱼鱼与 90瓶;WJ 30瓶;59646114、机智如我168 20瓶;柒七、明晚不再熬夜 10瓶;听海year、一身无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金丹——13(9000) ◇
想要与人谈判, 手里就得有足够的筹码。
易初将事情思前想后捋了一番,与苏清越道:“鲛人女王想将女儿嫁给我,想必是冲着我的家世来的。”
“虽然我爹和她有过争执, 但我爹好歹是沧海大陆第一剑仙,势力雄厚。”
“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 也没有永恒的朋友,但却有恒久的利益。”
苏清越颔首, 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今日我们与银月公主走了一路, 她性格着实天真浪漫, 不谙世事。但这鲛人王宫里……水却很深。”
苏清越也不是个傻的,她母亲出身于大世家,自然听说过许多大世家的联姻故事。
不伦是世家还是王族,甚至是宗门之间的联姻, 为的是增加利益筹码。
很显然, 鲛人女王想把女儿嫁给易初, 也是出于这层考虑。
易初在床上翻了一圈, 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腰,打了个哈欠道:“哈……”
“清越也看出来了?”
“嗯。”苏清越颔首, 对易初道,“今日水欢下跪,请求女王收回旨意, 女王却勃然大怒。”
“按理说, 水欢年岁与银月公主相当,两人看起来关系也很亲厚。水欢还有如此修为……鲛人一族都是极其排外的种族,公主要嫁最合适的就是她。”
“但女王却剧烈的反对, 想来……”
易初抻了个懒腰, 对苏清越道:“还用想什么啊。以龙宫的水隐阵, 十五年前还能让公主被金光华拐走,想必有人在暗中帮了一把。”
“公主丢失,女王从异渊回来,与我爹交战,而后重伤。你说,以当时水欢的资质和天赋,鲛人女王会怎么打算?”
无论是哪个宗门,天才俊秀总是被人多青睐的。
说到这里,易初冷笑了一声:“果然无论是人还是妖,争权夺利的方式总是一样的。”
“啧,无聊……太无聊了……”
苏清越点点头也道:“是啊。总有些人鼠目寸光,不顾同袍之谊。”
苏清越在床边坐了下来,握住易初的手,与她言道:“如今鲛人女王想把银月公主嫁给你,远离鲛人族的争端,我们又能如何逃离呢?”
鲛人王宫的权利交错情形,已经白热化成这样了,苏清越认为她们能逃的几率很低。
易初偏头看她:“所以我才说优选选择是娶了鲛人公主,等到合适的机会再与她和离嘛。”
对于她们这些宗门子弟来说,为了增加势力联姻,是稀疏平常的事。
要易初来决断的话,她会选择娶银月为公主,而后扶持她做女王,剪除所有不归顺于她的势力,将南海鲛人族训练为万剑宗的海洋大军。
苏清越心一下就抽紧了,她握紧易初的手腕,斩钉截铁道:“不行!”
易初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娶她?反正你是我爹的弟子,你娶我娶都……”
苏清越更加用力地握紧她,咬牙切齿道:“那更加不可能!”
想让她娶别人,更加不可能。除了初儿,她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咬着牙,好似被语言玷污了一样,显得极为严肃。
易初是故意逗她的,看到她这个表情,忍不住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易初将手捂住肚子,蜷缩在苏清越身侧,放声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清越……哈哈哈哈哈哈……清越……你好可爱啊……清越……”
易初简直要笑疯了,她握住苏清越的手,笑得毫无形象。
苏清越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又羞又恼,却又无从所适。
苏清越咬住了下唇,俯身将易初抱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笑我了,先把你的伤治好吧。”
“我把新学到的功法交给你,怎么样,嗯?”
和易初相比,苏清越的情绪实在是平稳太多了。
无论易初遇到什么事,她好像都能平稳地接住易初所有的思绪。
易初也不好再笑她,只敛了笑,抬手勾住苏清越的脖子,温声应了一句:“好。”
——————
比起在药师佛秘境时,苏清越的思绪浮动。在时晶中经历一年半,到了如今有了两年历练的苏清越,情绪也越发稳定。
这一次,她主动开启长生诀的双修之法,将天星决的第一重交给易初。
无论是哪一世,易初都是人类顶峰最强的天才。
她一接触天星决,只觉得身上的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穴点,好似漫天星河,在体内点亮。
刹那间,这些小小的穴位,化作无数渺小的紫府,吸收着灵力往紫府疯狂涌入……
元婴二阶……
三阶……
四阶……
五阶……
她紫府的元婴形成了一个漩涡,不断地撕扯着四周的灵力。
六阶……
七阶……
八阶……
九阶……
到了元婴第九阶时,易初紫府的元婴好似突破了她的紫府,一点点穿透珍珠宫,出现在珍珠宫上方。
灵力好似飓风,疯狂地朝珍珠宫上那枚金光闪闪的元婴涌去,扯得整座龙宫地动山摇。
所有的鲛人都从龙宫出来了,看到了易初的元婴。
该怎么形容呢……
那是一座十丈大小的元婴,眉间点着一颗朱砂痣,通体泛着金光,威势惊人。
远在王宫主殿的女王,看着那座元婴,从对方放大的眉眼里,微微眯起了眼睛:“易无极……”
“果然女肖父。”
“只是晋升分神,就迎来如此大的阵仗,当真是少年出英雄。”
浓稠的灵力凝聚成风,刮到了四周的珊瑚树,掀翻了鱼群,疯狂涌入庞大的元婴里。
十阶……
十一阶……
只听的轰隆一声,雷云凝聚在元婴上空,透过深海撕裂了一道闪电下来。
龙宫之中的修士看到撕裂的闪电,皆大惊道:“她要开始渡劫了!”
“天哪,好恐怖的雷劫!”
“轰隆!”
话音落下,九条雷龙冲破了深海,冲破了水隐阵,直直地撞向珍珠宫的易初。
易初一掌震退了苏清越,而后猛地睁开眼,两手抓住九条雷龙,狠命一撕——
“吼!”
雷龙被撕碎,撞向珍珠宫四周,震得宫殿四处纷飞,
一片废墟里,易初从纳戒中飞身而起,立在自己的元婴上空,望着自然劈落的雷龙,怒声道:“贼老天,上来就是九天神雷,有本事你就劈死我啊!”
真是的,谁家渡劫上来就是九天神雷啊!
这玩意不是飞升时候才有的嘛,可把她牛逼坏了。
“吼!”
天上的雷龙齐齐怒吼,直接奔向易初的元婴。
易初灵巧地钻入自己的元婴里,宛若操纵天地法相那样,控制自己的元婴长出三头六臂,而后狠狠抓住雷龙,一把撕碎!
底下的修士看到她这样的举动,一阵胆寒:“她的元婴是有多强,雷龙都能撕碎……”
“这就是易无极的女儿嘛,太可怕了!”
九天雷劫一共九九八十一道,易初一共撕了三天三夜,才将雷龙撕完。
磅礴的雷劫之力化作了一柄引雷杵,被易初扎在了地上。
雷劫已过,她体内的元婴在紫府中一份为三,成为了三化神,守护在易初的身后。
此三神分别是:一,与她外貌相差无几的少清神,二,她青年样貌的太清神,三,她老年外貌的上清神。
上清手持妙莲,站在她左侧。
太清手持金轮,站在她身后正中间。
至于少清……
少清神猛地伸手,手持闪电,一把抓向了女王的寝宫。
女王想要去挡,可少清刚渡完雷劫,手上还沾染着天地之力。无论什么修士接触它,都宛若被雷劫劈了一击,浑身战栗。
它大手一抓,直直闯入鲛人女王的寝宫,一把抓住她床头的白色海螺,猛地拽了出来。
“轰!”
少清神出手即得,震碎了女王的寝宫,而后将白海螺拿回,滴血认主。
至此,药师八宝其三归一。
渡完劫的易初睁开了眼。
她望着自己下方一片狼藉的珍珠宫,又看看四周被她灵力飓风吹倒的房舍与建筑,心头就是一咯噔。
在更远处,女王站在自己一片废墟的宫殿前,望着远处的易初,冷笑一声道:“少宗主,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易初抿唇,好一会才道:“女王陛下,给个机会,我可以解释的。”
——————
易初也没想到,自己和苏清越双修一番得到天星决,会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更没想到,女王这里还有药师八宝中的白海螺。
现在好了,在人前显露了实力,糟蹋了别人家,还平白无故拿了别人的宝物,不偿还点什么东西,是绕不过去了。
完了完了……
头疼。
当然,光是懊恼是没有用的,早做补偿早脱身。
易初从符箓里抽出一大打的小人符,贴在珊瑚上,变成一个个珊瑚大人帮着鲛人们建造宫殿。
做完这一切,她被女王召到了寝宫。
白海螺被取,令易初极为心虚。因此她一入女王的寝宫中,就显得极为乖巧:“拜见陛下。”
女王端坐在殿中会客厅上,将手搭在贝壳椅上,将易初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未恭喜少宗主迈入分神境。”
“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宗主果然了得。”
易初打了个哈哈,掩饰道:“侥幸,都是侥幸!”
“十四岁的分神期,可不是侥幸。只怕你爹易无极当年,也比不上你。”
“如此这般少年天才,我倒是更想将女儿嫁给你了。”
鲛人女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不知道关于这件事,少宗主考虑得怎么样了?”
易初沉吟一番,对鲛人女王道:“陛下,这件事我深思熟虑了一番,还是决定拒绝你。”
鲛人女王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为何?”
“你是觉得银月在明月岛受过苦,觉得她配不上你?”
易初连忙道:“并非如此。”
“公主天真浪漫,受困明月岛多年,却仍旧赤诚不改。我若要娶妻,自然心仪这样的女子。”
听到易初夸奖自己的女儿,鲛人女王脸上的怒容稍稍暂缓:“既如此,你为何拒绝?”
易初轻笑了一下,与女王诚恳道:“陛下想将女儿嫁给我,总是再问我的意愿,有没有想过公主是什么想法?”
鲛人女王无所谓道:“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个好伴侣,又救过月儿,月儿定然是喜欢你的。”
“她如何不愿?”
易初无奈:“就算公主愿意了,可我不愿啊。我虽喜爱公主,但我并无娶她之心。到时候她嫁过来,不过是守活寡,平白无故受委屈。”
易初描述的场景画面感实在是太强,鲛人女王似乎都能看到女儿受苦的场景了。
鲛人女王狠狠一拍扶手,冷声道:“你敢!”
易初并不怕她,眼神极为平静:“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父亲是易无极,您想将银月嫁给我,不过是想要银月离开鲛人族的纷争,有个好去处。”
“又或者是借着我爹的势力,辅佐公主在鲛人族站稳脚跟。”
“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在借我的势。”
“既然是借我的势,那公主不都是任我揉圆搓扁。”
易初这一连串话说来下,全部往鲛人女王的肺管子上戳。
鲛人女王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望着易初道:“继续,我看你还能说些什么?”
她原本以为易初涉世未深,如今看来……
能把金光华这种禽兽都忽悠瘸的人,能是个什么蠢笨之物。
易初笑了一下,她知道,在这一刻主动权在她这边了:“女王这么着急为银月公主考虑,想必龙宫的权力争斗,已经很白热化了。”
“我想,这部分也有您自己纵容的原因。”
女王抿唇,一言不发。
自女儿被人放走,她与易无极一战,回来之后处置了害得女儿被拐的人,之后就无心政事。
一方面,女儿生死不明,为了鲛人族的希望,她不敢对水欢背后的碧水族痛下杀手,毁掉鲛人族的大半根基。
另一方面,她重伤在身,本想扛过这十五年,女儿若是回不来,她就将王位传给水欢,自己前往异渊,将自己一生都留在异渊。
可是现在女儿回来了,所有的平衡都打破了。
她思前想后,只得将女儿送走,维持原有的计划,将王座拱手让给水欢。
虽然很不甘心,但为鲛人族大计……她不得不如此做。
不然银月留在鲛人族,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易初字字句句都戳到了她的嗓子眼,鲛人女王直直望着她,而后将所有的话都咽回去,仰起头很是高傲道:“你的确很聪明。”
“你既然知道那么多,那就知道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易初弯唇一笑道:“我是反抗不了陛下您,但……我也是宁死不屈。”
“我要是死了,届时大家都不好看。”
不就是威胁嘛,她打不过鲛人女王,她还不能死吗?反正她死了,她爹肯定来。
现在是鲛人女王对她有所求,又不是她求她,她才不怕。
鲛人女王见她这幅无赖样都要气笑了:“我以为少宗主是个体面人,没想到竟然能这么放下身段,还这般威胁我。”
易初才不管她说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娶公主!”
鲛人女王深吸了一口气,好生与她言道:“大宗门子弟,联姻众多,都不止一个妻子。”
“以我鲛人族在南海的地位,还有陪嫁,你为何这般抗拒联姻?”
“难道我儿的容貌,比不上你师姐吗?”
提到苏清越,易初立马停止了腰杆,与鲛人女王正色道:“这与容貌没什么关系。”
“公主的美,惊心动魄。清越的美,如静水深流,冰雪初化……都是一样的。”
鲛人女王更费解了:“既是不同,为何不能两者皆得。”
易初答道:“因为人的心只有一颗,给了清越,就不能给公主了。”
“我喜欢公主,但我不爱她。我爱清越,我见不得她忧愁。”
“若是我要娶公主,清越会很难过。她难过,我就会难过,所以娶公主一事,是万万不能的。”
易初并非什么都不懂的愣头小子,她的心中,爱着所有的苍生。
她慈悲,仁义,能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位人。
能在她身侧,无论是□□人,还是做伙伴,亦或是战友,她都能照顾得很好。
是苏清越先来的。
苏清越在她生命中,最最重要。
要知道,她刚出生在这个世界,就开始期待苏清越长大。
她等了苏清越十三年,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去照顾苏清越的情绪,不去听她的话。
神爱世人,也会偏爱一人。
尽管她也想照顾银月公主,可苏清越表示抗拒的那一刻起,银月公主的命运就不能由她过多插手了。
易初说了真话,却把鲛人女王噎了个结结实实。
鲛人女王顿了顿,好一会才道:“少宗主条理如此清晰,我本以为是个知道权衡利弊的。未曾想……还是困在了情爱里。”
易初笑笑,与女王道:“我不是困在情爱里,我只是珍惜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若你真的在意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做一些令她伤心的事,也不会做一些会令自己失去她的行为。
她只是这么做了,仅此而已。
鲛人女王无话可说:“行,既然少宗主重情重义,那就请回吧。”
“这段姻缘,于公于私,月儿都是无缘了。”
鲛人女王本质上是个心软之人,而心软的人,其实是做不了领袖的。
就因为她不够杀伐果决,才导致鲛人族如今的局面。
她叹了口气,心想还真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啊……
但在这时,易初又开口,向女王提议道:“我倒有一计,可以解女王之忧。”
她小小年纪,却思虑敏捷,女王倒是想听她的提议:“哦,你倒是说说?”
易初便道:“我年纪虽小,但在丹道一途,我想当今世上,没有谁能越得过我。”
女王冷笑一声:“你年纪虽小,口气却挺大的。”
易初知她不信,笑笑道:“我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向来很自信。”
“您要是信我,我可以替您疗伤,也可以提银月公主重塑根基,恢复修为。”
“待她恢复修为,我与她义结金兰,认她为义姐。这样一来,陛下的心愿也能达成了。”
鲛人女王眯起了眼:“你当真能治我的伤?”
易初笑了一下,对陛下道:“陛下可以让我试试。”
——————
易初说服了女王,鲛人女王还当真让她开始试。
她当场开始替女王诊脉,拧起了眉头:“陛下的暗疾,乃是我爹的无极剑道所伤。”
“无极剑道乃是当今世上最凌厉的剑道,剑气入体,在紫府中残留,金气会不断地刺伤紫府。”
“想要消除金气,就需要至阳之火。可鲛人乃至阴之体,贸然用至阳之火,会损害陛下的根基。”
易初松开了女王的手腕,望着她道:“这也是为什么巫医这些年一直都在保守治疗,只给您一些温性的碧灵丹蕴养。”
女王将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望向易初,眼神里有几分赞赏:“你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见识。”
“那你说,若要拔除金气,恢复紫府,当如何做。”
易初想了想,与女王直言道:“我有一药鼎,乃是药师佛的药鼎碎片铸成,此鼎可设种种不同种族适宜的温度。”
“我请陛下入此鼎,与我一同双修。”
“我有一门功法,可将陛下的体内的金气引出来,以至阳之火烧毁。”
鲛人女王有些诧异,但略一思索,对易初道:“可以一试。”
说是试,当天易初就在鲛人王宫设下阵法,将苏清越与银月公主都邀来王宫。
易初的体质特殊,她吸纳鲛人女王金气的方法,其实与吸纳陈星落的□□乃是一样的。
只不过龙宫关系繁杂,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要将苏清越带在身边。
苏清越知她心意,在寝殿的大门关闭之后,抱着剑一直守在宫殿外。
这时银月公主走了过来,坐在了寝殿外的台阶上,托着腮帮子道:“也不知道少宗主要如何为我娘疗伤,竟然设置了这么森严的阵法。”
苏清越抱着剑,站在她身侧,肃声道:“想要治疗剑伤并不容易,初儿估计要受不少苦了。”
——————
此时此刻,鲛人女王寝殿之内。
易初点燃了自己的药鼎,与女王赤身端坐其中,烟雾缭绕。
易初操纵着匕首,划开鲛人女王的手腕,低头咬了下去。
“哼……”
女王轻哼了一声,易初咬住她的手腕,将她紫府的金气引入自己的体内。
金气一入体,宛若千万张刀片,割向她的紫府。
易初一瞬疼痛,僵直了背脊,冷汗涟涟。
但丹药师的医德还在,易初迅速稳下心神,立即握住了女王的手,将药鼎里浓郁的水木之气渡入了女王的体内。
炼化一旦开始,就不能终止。
易初与女王都很默契地闭上眼睛,进入了冥想。
时间如流水,一点一滴地过去……
一天……
两天……
三天……
五天……
十天……
苏清越与银月始终站在寝宫门口,守着殿门一动不动。
只是易初给鲛人女王治疗的时间越久,宫中就开始掀起了新流言。
在女王的寝宫之外,易初的阵法覆盖不到的地方,水欢率领着鲛人侍卫,守护着阵法。
碧水族的大臣水雾前来进言:“陛下已闭关有十日,殿中未有丝毫动静。”
“想要拔出鲛人金气,只有双修之途,如此一来,陛下不是要堕境?”
“水欢将军,还是入殿一问吧。”
第一个十天,水欢,拒绝了对方。
第二个十天,又有人来言道:“双修之法极为凶险,陛下还五音讯,只怕是出事了……”
“若是被易无极的女儿……”
“水欢将军还是去问问吧。”
水欢开始有些动摇。
第三个十天,流言已成了:“易无极的女儿极为过分,将女王殿下的灵力全部汲取过去了!”
“女王殿下境界跌落,即将沦为废人啦!”
流言一出,人心惶惶,大臣们嚷嚷着要闯入殿中。
水欢驻扎在宫殿之外,挡住了大臣们。
一直到第四个十天,水欢终于抵挡不住大臣的请求,手持水龙鞭看向易初设下的大阵:“既如此,我便一探究竟!”
话音落下,水欢竟是在大臣的怂恿下,狠狠地一鞭打向阵法。
“轰!”
水龙鞭落,化作水龙狠狠撞击阵法,霎时间地动山摇。
苏清越瞬时间警觉,飞身而起,立在宫殿最中心的位置,望向上空的水欢:“水欢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贸然触动阵法,难道不怕惊扰到女王陛下嘛!”
水欢冷哼一声:“陛下已在宫中闭关四十日,毫无音讯!那个易无极的女儿,是我族仇敌之女,怎么会好心救治我族女王!”
“只怕女王陛下,已经遭受她的残害!”
“让开,我要见女王陛下!”
水欢话音落下,又是一鞭:“苍龙十二!”
苍龙十二一震荡,地动山摇,原本在冥想中易初霎时惊醒。
易初睁开了眼,望着身前拧眉,满头都是细汗的女王陛下,皱起眉头。
如今真是紧要关头,若是阵法被破,就会全功尽弃。
到时候,不但女王会受到金气反噬,就连她多半也要重伤垂危。
易初一心多用,一面加快吸纳的速度,一面给苏清越传音:“清越,还有三刻钟,陛下的金气就能尽数清除,想办法拖住她,不要闯进来!”
“好!”
隔了四十天再听到易初的声音,苏清越极为振奋。
她提起剑,对下方的银月公主道:“公主,水欢将军似乎对我们有什么误会,还请你与她解释一下。”
苏清越言罢,朝银月公主伸手:“流风飞云!”
她将银月接到自己身边,对水欢道:“水欢将军,这些时日,银月公主一直与我守在寝殿之外,等着陛下闭关出来。”
“治疗剑伤乃是极为艰险之事,还请将军三思,不要触动阵法,伤到陛下。”
谁知道水欢看到银月公主,更是勃然大怒:“你在威胁我!”
水欢气极了,又是一招:“苍龙九天!”
九条水龙宛若雷龙从顶端直直地冲破法阵!
这法阵能支撑一个时辰,可冥想中治疗的人,却不能经受那么长久的惊扰。
在这么下去,易初绝对有危险。
银月也急了,忙对水欢说:“水欢你停手!”
“不许再攻破阵法了!”
银月急中生智,从纳戒中取出一把匕首,连忙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动手,我就划下去了!”
水欢的苍龙鞭刚刚抽下。看到抵在银月脖子上的匕首,立即收回:“好……好……我不动……”
这时底下的大臣之中,有人在喊:“公主已受贼人所惑,不分青红皂白!”
“将军,快攻进去,看看女王如何!”
“就是,将军,快……”
无数繁杂的声音汇成了海,灌入了水欢的耳朵,也灌入了阵法之中,正在冥想的鲛人女王的耳朵里。
无数次……
无数次……
她想要去明月岛救回自己的女儿,她们都说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所谓的大局,不过是欺她王室一族,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大权旁落罢了。
若她前往异渊……这鲛人族里,怕是只剩下这些只能看到眼前苟且的私利之辈分!
要不干脆一了百了,将她们全部都杀了!
鲛人女王“唰”的一下睁开了眼,双目赤红,两手撑在药鼎两侧,就要起身杀掉那些动摇人心之人。
易初却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所想一般,当即点向她的心口的穴位,将她压了下来:“静心守笃,不要走火入魔!”
她耗了一个多月救回来的人,可不能这么轻易随便地前功尽弃。
女王也知道轻重缓急,竟也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进入了冥想中。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当体内所有的金气全部消散之时,女王重新睁开了眼,从药鼎飞身而出,裹上法袍,直直地冲向寝殿之外。
众人只见一道洁白的身影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旋即冲入人群里,一把掐住了水雾的脖子,猛然拧断:“碧水族水雾,妖言惑众,斩立决!”
她竟然是不顾任何情面,直接杀掉碧水族的族长。
磅礴的威势从女王身上溢出,众大臣都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变化,战战兢兢地跪倒了一大片:“拜见陛下!”
本来立于寝宫之上的水欢也降落在她身前,屈膝跪下:“拜见陛下!”
“哼!”
女王冷哼一声,抬手捏住了水欢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痛心疾首道:“多少年了,你还是这般善恶不分,是非不辨!”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女王松手,将她狠狠地甩在了地上:“今日起,卸掉水欢王宫侍卫长,巡海大将军之职,打入石礁牢笼三十年!”
“诺!”
侍卫们听到女王的指令,毫不犹豫地执行,架起水欢,往石礁滩上走去。
众人见她连水欢也整治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陛下……不关我们的事啊陛下……”
“都是水雾大人,她们碧水一族觊觎王宫……”
“陛下……陛下……”
女王已经厌倦了她们的面容,挥挥手道:“来人,将她们全部带下去。”
“锁入电鳗之牢,永世不得见天日!”
等女王陛下收拾完生事之人,易初也收拾好药鼎,整理完衣冠,从殿中迈出来。
苏清越感受到她气息,连忙从宫殿顶端飞落:“初儿!”
易初一把接住了她,抬手掐了掐她的脸:“等了四十天,等着急了吧。”
苏清越笑道:“是有点,但没关系,我很有耐心。”
“嘻嘻……”
银月公主也落在她身侧,与她道:“辛苦少宗主了。”
“不辛苦不辛苦,行医治病,医者本能。”
三人正说着话,女王陛下收拾完人,也走回了寝宫。
易初很守礼数,行了一礼:“拜见陛下。”
女王陛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里带:“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唤我本命吧,我叫银叶。”
易初连忙推辞:“不敢不敢,既是长辈,我不敢冒犯。”
银叶扫了一眼,看向她身边两侧的苏清越和银月,心想这孩子果然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哎……
她松开易初的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大殿正中央的主位上,望着她道:“你既然治好了我的伤,这偌大的龙宫,你想要什么,只管和我提。”
易初连忙道:“晚辈不敢居功,我想要一对沧海月明珠即可。”
银叶抬眸,望向了易初身侧的苏清越,长眉微挑:“只是要一对沧海月明珠?”
易初握紧了苏清越的手,点点头:“嗯!就要沧海月明珠!”
她这个人非常的不贪心,只要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就好了。
至于这个人情嘛……让银叶陛下慢慢还就好了。
银叶望了眼她握住苏清越的手,笑了一下:“你倒是专一,从始至终,要的东西都不会变。”
“既如此,那我就赠你一对沧海月明珠。”
“好!”易初起身,朝女王陛下行了个大礼:“那就多谢女王陛下了!”
作者有话说:
难道我们的目标不是爽文嘛!
感谢在2023-09-16 23:10:50~2023-09-17 23:2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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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金丹—14 (9000) ◇
银叶抬手, 示意易初道:“不必多礼。”
“你替我疗伤数十日,耗费灵力不少,还是先回珍珠宫休息。”
“一会我就让女官将沧海月明珠送到珍珠宫。”
易初拱手:“是。”
银叶女王靠坐在椅子上, 抬手挥了一下:“去吧,我还有些政务要处理。”
“那晚辈就告退了。”
易初行了一礼, 拉着苏清越一起走出了女王的寝宫。
女王送了沧海月明珠,清越的眼睛能够复明, 令她十分开心, 出殿门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
女王望着她的背影, 又扭头看向身旁的女儿,叹息了一声:都是孩子啊。
虽然都是孩子,但怎么能差那么多?
易无极究竟是怎么样养的孩子,怎么能养得那么好。
——————
时隔一个多月再回到珍珠宫, 易初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倒在床上, 在上面滚来滚去, 很是开心道:“这一趟龙宫没有白走, 既得了药师八宝中的白海螺,又拿到了沧海月明珠, 顺便依靠着龙宫浓郁的灵气,提升修为到分神期。”
“赚了!”
何止是赚了,简直是大赚特赚。
苏清越感受到了她的喜悦, 轻笑一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龙宫?”
“嗯……”
易初想了想, 对苏清越道:“再有半个月就启程吧。”
苏清越拧眉,很是不解:“你不是已经治好了鲛人女王了吗?为何还不走?”
老实说,鲛人女王天天惦记着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易初, 苏清越是一刻钟也不想多呆了。
她的初儿那个优秀, 那么厉害……她是真的生怕哪天, 就会有人自荐枕席。
保险起见,还是开溜最好。
易初沉思一番,从床上坐了起来,与苏清越道:“鲛人女王重伤复原,实力大涨,估计要将鲛人王宫上下整顿一番。”
“哪怕说日后不是银月公主继位,她也不会再允许他人觊觎王座了。”
“因此我还得帮银月公主重塑根基,恢复实力。”
苏清越抿唇,语气变得非常微妙:“这一次,还是用双修之法吗?”
就像对陈星落……对鲛人女王那样。
易初很诧异地说了一句:“这并不需要用到双修之法啊。”
提到医术,易初开始跟苏清越解释:“鲛人女王与星落的病症,都在紫府深处,得通过双修之法将其引出来。”
“银月公主是需要重塑根基,我只要将灵力灌入她体内,修复紫府内散掉的灵力,重建五灵柱,缔结神台,迎接金丹就可以了。”
“以我如今分神期的修为,加上长生诀与天星决辅助,很容易就治好了。”
苏清越唇角微微扬起,以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幅度,轻声道:“哦……”
“受教了。”
易初将手撑在床上,半撑起自己身体,仰头去看苏清越:“清越……于我们药师而言,遇到病患,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救就救。”
“但与此同时呢,除了治病救人之外,我们是不会生出任何情绪的。”
说到这里,易初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清越,你心不静啊。”
她所有的小情绪,小别扭,以及在意,在易初眼里无所遁形。
苏清越觉得,有时候易初一窍不通,但有些时候,她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苏清越抿唇,站在床边抱着剑,一语不发。
就在这时,龙宫的女官敲开了珍珠宫的门。
易初连忙起身,对苏清越道:“沧海月明珠来了,我们去看看。”
“好。”
两人走出寝殿门口,易初就看到女官领着一群鲛人侍女,在庭院里乌泱乌泱站了一大群。
为首的女官朝易初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少宗主。”
易初伸手,连忙托住她:“客气客气……”
女官笑了一下,从身侧侍女的礼盘里,拿出一道通红的圣旨,展开道:“天地无极,告禀乾坤。”
“今西洲万剑宗少宗主易初,助南海鲛人国女王恢复实力,重振鲛人一族。”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吾鲛人之王银叶,愿与易初缔结姐妹契约,永世交好。”
“特此下旨,封易初为鲛人国异姓王,掌南海所有鲛人国占领的岛屿,赐封名为万岛王。”
易初看向了身侧的苏清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女官,指了指自己:“陛下要与我结拜?”
不是说和公主结拜嘛,怎么成和女王啦!
这样一来,她不是比公主年长一辈了!
不是,这么说来……她这个名头拿出去,岂不是和她爹同辈,还碾压一群长辈啦!
女官颔首,率领一群鲛人侍女哗啦啦地跪下:“拜见万岛王!”
“拜见万岛王!”
女官从身旁的侍女处伸手接过托盘,将属于鲛人王族的令牌与匕首地上:“请万岛王将血滴在鲛珠令牌之上,认领您的领土。”
易初洒脱一笑,抬手拿起匕首:“行!”
她拿着匕首往掌心一划,鲜血霎时间滴入鲛珠令牌中。鲜血一融入,易初在冥冥之中,与深海上方的无数岛屿有所感应。
易初将匕首扔回了托盘,拿起鲛珠令牌,收入纳戒中,很是坦然道:“好了。”
“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才道:“多谢万岛王。”
女官领着众人起身,对易初道:“亲王殿下,陛下赏赐的礼物,就直接送入珍珠宫了?”
“嗯。”易初颔首,侧身让她们进来,“都端进来吧。”
女官们端着一堆天才地宝迈入珍珠宫,将女王赏赐的宝物一一放下。
待东西放好之后,易初让她们退下,自己则拿起这满地的天才地宝,逐一打量:“一枚抵得上一百万上品灵石的深海夜明珠……”
“上万年满是灵力的红珊瑚……”
“能蕴养一方水土的上古冰晶玉……”
易初扫过这些物品,忍不住咂舌:“南海果然是灵力充裕却又偏远之地。”
“这里的每一样宝物,与沧海月明珠不相上下。”
易初拿起了那对沧海月明珠,兴致勃勃地看向苏清越:“清越,如今沧海月明珠有了,我帮你装上吧。”
按照时晶里的时间,苏清越已经是瞎了两年了。
两年,整整两年,没有见过阳光,没有看过海水,没有见过龙宫绚烂的风景,可把易初心疼坏了。
易初运用灵力,将沧海月明珠托起来,小心地送往苏清越红绫纱下的眼眶。
苏清越却伸手,挡在易初的手臂上,阻止了她更进一步。
易初不解:“你不想恢复光明吗?”
“想。”
苏清越如是道:“可是无功不受禄,就这么平白无故接受了你辛苦赚来的沧海月明珠,我觉得不太好。”
易初挑眉,思索道:“可是……我不想你报答我什么啊。”
她向来都是这样,对人的要求并不高。
苏清越深吸一口气,对易初道:“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
“等我们参加完万国大会之后,我若是能拿到头名,你再为我装上这对眼睛。”
易初仔细想了想,红衣白发盲眼的苏清越,在万国大会大杀四方,还真有那么一点期待。
而且这是苏清越第一次和她提条件,她当然得同意。
“好!”易初欣然应之,将沧海月明珠收回掌中,与苏清越约定:“那就等万国大会之后,等你赢了头名,不只是沧海月明珠,我再送你别的东西。”
“好!”
——————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收了一大堆礼物,还得了个万岛王的封号与封地,易初可不敢懈怠。
她带着苏清越连夜前往银月公主的宫殿,为她施针,输入灵力。
重建银月公主的紫府,其实是凶险又繁琐的事。
哪怕是鲛人女王这种熟悉灵力经络运行的仙人,要靠着灵力给女儿重塑紫府,也很危险。
但易初不同,她在陆行之幻镜里有多年的行针的经验,又是个实打实的丹药天才,在这一事上显得极为游刃有余。
再加上有苏清越护法,以及能够将灵力传递九成进修士体内的顶级金针,一路下来极为顺畅。
鲛人公主十五年前已经抵达金丹,如今易初将自己灵力一点点传过去给他,而后慢慢重建……
五灵柱成,重新搭建紫府……
而后筑基……
一阶……
二阶……
……
九阶……
神台已成,迎接金丹!
易初霎时睁开眼,将自己的灵力止住,抬手捏诀:“伏魔针,收!”
话音落下,上万根插在鲛人公主身上,将她插成刺猬的金针纷纷朝易初掌中的针袋掠去。
易初一收金针,忙为银月公主披上衣物:“好了!”
她从床上跳下来,弯着眉眼对公主道:“公主的根基重塑,从此之后,只要勤加修炼,就可平步青云,飞升成仙。”
银月公主穿好衣衫,端坐在床上,对易初俯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少宗主施以援手,救我于危难。”
“少宗主大恩大德,银月此生绝不会忘。”
被人这么一跪,易初连忙伸手,将公主扶起来:“公主言重了。”
“我为公主行针,皆因我是医者。救死扶伤,乃医者本能,公主莫要如此挂怀。”
“应该的。”银月公主就着易初的手跪坐起来,很是温顺道,“少宗主既然被母亲册封为万岛王,也就是我的长辈。”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你行这个大礼。”
易初还是有些不适应:“言重了言重了。”
易初站起身,柔柔地望着银月公主:“我只想公主早日恢复修为,日后公主若为鲛人王,还请庇护这一方深海子民。”
易初对自己救下的每一个人,都抱有一个念头:她由衷地希望他们好,用他们的力量,去做一些造福苍生的事。
————
治好鲛人女王的重伤,又重塑银月公主的紫府,易初几乎将龙宫的宝物打包了一小半,这才准备离开。
她牵着苏清越离开龙宫当日,鲛人女王亲自将她们送到了龙宫的大道外。
易初略有些无奈,朝女王一拱手:“陛下,不用再送了。”
“再送你们就要跟我一起出南海了。”
鲛人族这个种族,说是护短也护短,说冷漠也冷漠,说热情也热情。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说的就是她们。
易初觉得南海这一遭,来得是真值了。
她年岁不过十四,在外处事却极为圆滑,想来这一路长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银叶女王与她共度了四十日,在她漫长的一生里,除了自己已经踹掉的丈夫,她还从未与谁待过这么久。
加上易初的年纪,女王很难不把她当自己的孩子看。
女王叹了口气,抬手落在易初的领子上,食指点了点,一套银色的鱼鳞法袍就代替易初先前的法袍,裹在了易初身上。
易初望着身上亮晶晶的银色法袍,略有些讶异:“陛下……”
银叶女王笑了一下,将手落在了她的腰带上。霎时间,一条水龙筋做成的玉色腰带扣住了易初纤细的腰。
做完这一切,女王道:“你身上的法袍。名为护心鳞甲,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半神器以下的武器落在法袍上,根本切不开。”
易初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好东西!
银叶看到她这个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手,戳了戳她的腰带:“这腰带乃是真龙的龙筋做成的,名为二十四桥明月夜。”
“腰带上有二十四个储物空间,相当于二十四枚十丈大小的纳戒。”
“除此之外,它水火不侵,对毒物也有百分百的耐受力。”
也就是有了这条腰带和法袍,易初可以前往任何环境的地方。
易初大喜,朝银月女王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银叶抬手,拍了拍她的发顶,有些遗憾道:“可惜月儿那个被魔头蛊惑的亲爹,被我打入了绝境之谷,我只来得及除去她的法衣与腰带。”
“不然还有个发冠凑在一起,就是整套的水龙银甲袍了。”
易初:……
易初沉默了。
敢情这套衣服,还是女王死去的丈夫留下的吗?
啧……
这成何体统!
易初神色微妙了起来,银叶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去捏易初的脸颊:“你倒也不用这幅表情。”
“你若是和你父亲一般的年纪,我倒是想招你入赘。”
易初默默低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地轻笑一声:“陛下,你就别拿我逗趣了。”
哎呦……
易初一想到女王还想她娶银月公主,保不齐还真有可能看上她啊。
在修真界,年龄算个锤子啊!
银叶笑得更大声了,她伸手,点向易初的菩提心,捏诀道:“天地无极,乾坤听令。”
“万妖之形,凝!”
话音落下,令诀化作一张小小的符箓,窝在了菩提心里。
做完这一切,女王对易初道:“我在你的菩提心中,设置了南海所有妖物形状的形态。”
“以你的菩提心掩盖气息,只要你来南海,无论幻化成什么模样,神级以下的修士都认不出来。”
这是鲛人女王给易初的最后一道礼物,以整座南海为遮掩,替她掩盖气息。
这也就意味着,来日易初若是有难,可以到南海躲避。鲛人一族哪怕拼尽全力,也会护她周全。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易初俯身,朝女王殿下深深行了一礼:“多谢陛下挂怀。”
女王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儿行千里母担忧。”
“我与易无极交过手,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一生,纵横四海,不会蛰伏,也不会照顾孩子。”
“你一出南海,只怕又是风波重重。”
“你爹已经是天下至尊,但他能做多久天下至尊呢?易初,你要多想想你自己了。”
比起寻常人,鲛人女王这句话已经非常不委婉了。
易初深深行了一礼:“我知道的。”
“我会护住我自己的。”
临别话尽,易初握住苏清越的手,与鲛人女王告别:“路远水长,万望珍重。”
“陛下,公主,我走了!”
易初话音落下,一旁的苏清越便抬手捏诀:“避水珠,启!”
避水珠霎时间裹住了两人,直接往上方的海游去。
在鲛人族的目光注视下,易初操纵着避水珠,破开水草,破开海底旋涡,直接游出了海面!
——————
“嚯!”
苍茫大海上,易初携着苏清越破水而出,落在了漆黑的礁石上。
她牵着苏清越,举目眺望,看向阴云之下一望无垠的深海,转头对苏清越道:“清越,既然陛下将鲛人所占领的群岛赐予我,不若你我废些时日,在这群岛之间游一圈如何?”
苏清越足够了解易初,知道她平白拿了许多鲛人族的礼物,有些不自在,就想回馈给对方什么东西。
苏清越颔首,与她道:“好,我们就游走一圈吧。”
“嗯!”
两人打定了主意,携手在海面游了一圈。易初握着鲛珠令牌,按照令牌的姿势,在每一座遇到的岛屿,都留下了标记。
两人约莫用了二十日,将所有的岛屿游遍,也清理了岛上一些其他种族的物种,维护鲛人的权利。
当做完这一切之后,易初在星夜之下,立在云端之上,看着无垠海面上略微闪烁的星星点点。
这些星点,就是她这个万岛王所掌握的领地。
易初当下有了主意:“万星阵。”
“水隐万星阵!”
易初扭头,看向身侧的苏清越道:“我想将女王赐予我的宝物,都埋在我的岛屿深处,建立一座庞大的水隐万星阵。”
“这么一来的话,以后要是有人闯入鲛人族的领地,就会被阵法带入迷雾的石礁中,被水龙撕碎!”
这是她想了许久,想到的最好能够回报鲛人族的东西。
苏清越很是赞同:“好啊。初儿想做的话,那就做吧。”
有了苏清越这句话,易初就带着她这大怨种,又是一顿忙活,耗费一月有余才建好阵法。
建设好阵法后,易初让海豚咬着自己的鲛珠令牌,送给鲛人女王。
此后,只有领队之人手持鲛珠令牌,才能进入鲛人族。
像是金光华诱拐公主的事情,想必是不会再发生了。
她一路耽搁不少时间,等从迷雾弥漫的鲛人国跑出来的时候,距离万国大会已经只剩三天时间了。
易初时间卡得死死的,一路乔装打扮,又是易容,又是用敛息玉过关斩将,和苏清越逃出南洲,直奔百花国的花都。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后,易初终于觉得紧张了。
她这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哎呦,贼老天,最好顺利点,我们清越报不上名我跟你没完!”
“呜呜呜呜呜呜……都怪我太爱管闲事了!早知道这样子,就应该匀多几天的。”
易初后悔死了。
她就像极了那种孩子要高考了,前一天喝多了,结果孩子考试差点迟到的老母亲。
“都怪我……都怪我!”
易初就是后悔!实在是太后悔了!
苏清越从未见她有过这么模样,哪怕是给鲛人女王疗伤,她都没有这么焦急过。
苏清越连忙安慰她:“没事的。”
“从南洲到西洲,不过四个时辰的洲际阵法。”
“我们直奔花都,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呜呜呜呜呜呜……”易初自责死了,“万一赶不上怎么办啊,那可是你在众人前的第一次亮相。”
“你还一直压制修为,你当然要一鸣惊人!”
“为了万国大会,你甚至一直压缩修为,不肯破境。”
“呜呜呜呜呜……”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能够赶上的,你要相信我!”
易初就这么焦躁着,在苏清越的安抚下,在万国大会开启的前一天,赶到了花都。
两人一入花都,就直奔仙盟。
正值清晨,花都的修士已全部醒来。大街小巷里,全部都是丹药师与符师的吆喝声。
易初拉着苏清越穿过汹涌的人潮,进入仙盟的大厅。
坐满人的大厅里,修士们三五成群挤在一起,探讨着本届冠军的热门人选。
“我觉得是澹台黎明!”
“澹台黎明十四岁金丹,如今她十五岁,想必已经是金丹巅峰。”
“况且她师从剑宗李道明,当年李道明可是与剑仙易无极齐名的剑侠,想必她的剑法极为厉害。”
却有一人不然道:“我觉得未必是李道明,今年西洲游家,可是出了一个符道天才。”
另有一人插话道:“可是游家那位嫡女游知?”
“是也是也……她在北洲降服了一头分神期的毒蜈蚣,可谓英雄出少年!”
说话间,却有一人拍案道:“游知算什么,真要说符阵道,还得是我们万剑宗的少宗主!”
“要知道,她可是破了水龙阵,又破了星罗阵的!”
说话那人是个体修,站在角落里一抹鼻子,牛逼轰轰道:“若是少宗主参赛,那肯定是她拿冠军!”
自明月岛事情,被佛子等人大肆宣扬后,五洲之中有谁不知道万剑宗易初的大名。
除她之外,沧海大陆五洲四海没有任何人能够称之为少宗主。
众人听到这三个,顿时缄默。
也是,明月岛那些事,有一群青年俊杰背书,不可能作假。
若易初真参加万国大会,那……
绝对是碾压!
大厅里热闹的声音完全没有进入易初的耳朵,她就扯着苏清越一路狂奔,直接来到了柜台,猛地一拍桌面,很是着急道:“万国大会还能报名吗?”
柜台前的仙盟管理人看到她的脸愣了一下,连忙翻开名簿:“能的!还没截止!”
“请将铭牌拿出来。”
易初着急死了,望着苏清越不停地跺脚:“快点快点,清越快点!”
苏清越早早就备好铭牌,从腰间拿出来,放在桌面上:“这是我的铭牌,请。”
管理人扫了眼苏清越的铭牌,不慎在意的记录:“万剑宗……”
等等……
万剑宗,苏清越!
管理人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苏清越,瞳孔放大。
白发红衫盲剑客!
是苏清越!
那这位……
管理人偏头,看向她身旁满脸着急的易初,很是震惊。
黑发白衣少年郎!
是少宗主!
管理人很是激动第看向易初,脱口而出:“你是万剑宗少宗主!你是易无极的女儿易初!”
管理人的声音不算大,可在方才短暂寂静了一下的大厅里听来,无比的刺耳。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柜台,她们的眼神里,有着一模一样的好奇与惊讶。
无数的议论纷纷响起:“那就是少宗主!”
“好年轻啊,她今年也就十四岁吧!”
“身量好高,长得像她父亲吗?”
“她也要参加万国大会吗?难道她还没有元婴!”
“也是,没到元婴才正常。”
众人的讨论易初根本不在意,她只在意她的清越能不能报上名。
她人很着急,一拍桌面道:“对啊,我就是万剑宗的少宗主,我爹是易无极。”
“这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我爹是易无极,苏清越就不能报名了吗?”
这一拍很重,完全就是二世祖在嚣张了。
苏清越这三天一直陪在她身边,知道她情绪有多不稳定。
她连忙握住易初的手,将她牵在身侧,温声道:“不好意思,还请您快点给我登记。”
“我们赶了三天的路,需要修正。”
管理人这才连忙道:“不好意思,这就给您登记好。”
易初趴在柜台,看到管理人登记簿上,工工整整地填上苏清越的名字,顿时松了一口气。
报上了报上了,终于把孩子的名报上了,孩子有架打……啊不是,有比赛参加了。
苏清越莞尔,握紧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初儿,现在安心了吗?”
易初猛点头:“嗯嗯嗯!”
苏清越牵着她往外走:“那我们走吧!”
“好!”
两人转身就走,身后地管理人喊了一声:“少宗主不参加万国大会吗?”
易初朝她摆摆手:“我参加不了,就不了!”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手往外走。
先前在场中提到她的体修连忙穿过人群,朝她们走来:“少宗主!”
易初转身,辨认出他的脸,正是卫正平的师弟:“你是……刘洪明?”
刘洪明嘿嘿一笑,凑到易初身边道:“少宗主等会去哪?”
“若是有空,不如随我前往华清楼?”
“星落小姐和我师兄,还有李师姐都在华清楼安住下来了。”
“你被鲛人带走后,大家都很担心你。既然少宗主平安归来,就见一面如何?”
易初想了想,看向身旁的苏清越:“清越觉得呢?”
苏清越颔首,对刘洪明道:“既如此,那你就带路吧。”
——————
易初与苏清越一出仙盟,就有无数的修士将视线落在她们身上。
街边楼宇的,道路上经过的……只要是个人,能看得见,都在看她她们。
易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过头去看刘洪明:“我脸上有什么吗?为何有那么多人在看我们?”
刘洪明失笑道:“自然是因为少宗主是少宗主,他们好奇你长成什么样,才会看你。”
易初不是很能消化他的话:“因为我是我?这是什么意思?”
她方才一心一意扑在苏清越身上,完全没听到大厅里的议论。
刘洪明站在她们身边,很是自豪道:“少宗主与清越道君在碧月湖降服了妖魔,天下皆知。”
“除此之外,少宗主在明月岛上,连破两大仙阵,还教我们如何制服金光华,揭露他的恶行,五洲修士无不敬仰。”
“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宗主如此优秀,怎么不惹人瞩目呢!”
易初抬手扶额,忽然觉得一阵头疼。
她是想扬名不错,但那是想替苏清越扬名啊。
结果倒好,全算在她头上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想低调做人,如今看来怕是要把御兽宗之人全部都得罪完了。
啊,不过她们宗门本来就与御兽宗不对付,也就那样吧。
在众人的瞩目与议论里,易初一步一步走向清华楼。
————
从仙盟走向清华楼,要走过很长很长的南北大道。
这一路走过,都是酒楼客栈,上面布满了人。
易初与苏清越被当成奇珍异兽围观了一路,正准备经过万宝楼。
就在这时,一道长鞭从万宝楼顶端抽来,狠狠地扫向易初。
苏清越一把将易初拉到身后,而后抽出羽渊猛地往下一斩——
“铛!”
剑刃扎入长鞭之中,将长鞭卷在剑身上,狠狠地插在地上。
易初抬眸,朝屋顶望去,但见一袭华丽衣衫,浑身上下看起来金灿灿的金玥站在屋顶,费力地想把自己鞭子收回来。
易初轻啧了一声,特别友好地招了招手:“金玥师妹,又见面啦。”
她故意的,明知道是死敌的关系,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显得十分和蔼。
金玥拉了两下拉不动,冷哼一声:“易初……你为了活命,将我叔父献祭给狠毒的鲛人,我要你死!”
金玥直接放弃了自己的法器,冷声道:“御兽宗弟子听令,万兽阵起,诛杀易初!”
话音落下,无数的御兽宗弟子霎时从万宝楼涌出,将易初等人团团围住。
四周众人见状,议论纷纷:“这御兽宗弟子还真的霸道,还想当街杀人!”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一道声音:“少宗主,我来助你!”
话音落下,卫正平一剑一盾,如流星般狠狠砸在易初身前,磅礴的气浪震飞了身前的御兽宗弟子。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金玥施主的气性如此大,我看还是得听听佛经比较好!”
众人只见一道白衣闪过,佛子霎时出现在金玥身后,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用身前的佛珠将她困住。
少少主被擒,御兽宗弟子面面相觑。
李莫凡与陈星落同时赶至,齐齐将法器架在御兽宗弟子脖子上,语气很冷:“以多欺少是吧,少宗主身边,可不是只有一个清越道君。”
众人齐齐都来了,数月不见,易初还真是有几分怀念。
易初笑了起来,挨个和她们招手打招呼:“佛子……”
“星落……”
“李师姐……”
“正平……”
“把她们都绑了,扔回万宝楼。”
“难得好日子,与诸位重逢,先到清华楼,我请诸位饮一杯酒,再叙叙旧吧!”
佛子欣然应之:“好啊,那就听少宗主的!”
“阿弥陀佛!”佛子唱了声佛号,抬手捏诀,“天地无极,乾坤听令,流风之束!”
她将金玥束缚住,直接扔回了万宝楼:“今日就看在少宗主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了。”
其余人纷纷效仿佛子,将御兽宗的弟子打包入万宝楼之后,纷纷汇聚在易初身边。
“少宗主……”
“少宗主……”
“少宗主……”
陈星落见到她尤为开心:“你与清越道君平安无恙,真是太好了。”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易初哈哈笑了两声,伸手拍拍佛子的肩膀,言道:“别担心,我命长着呢,到哪都能逢凶化吉。”
易初振臂一呼,对众人道:“走!我在鲛人族那里获得了好酒,我请你们喝酒去!”
“好!喝酒去!”
朗朗乾坤,皓皓天地里,在万众瞩目之下,她率着一群少年英杰前往华清楼喝酒,当真是意气风发!
藏在酒楼各处的少年俊杰,见她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人往前走,心头微动。
他们便趴在栏杆上,两手作喇叭状,冲易初大喊:“少宗主,不知道你的酒有多少,可否蹭一杯啊!”
易初听到了她的声音,扭头看过去:“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无名之辈,能饮一杯无?”
“能!”
易初一手牵着苏清越,另一手冲道路两旁的少年英杰招手:“无论出身,无论年纪!今夜只要想喝酒,就随我到华清楼来!”
“好!”
有她首肯,无数的少年英杰紧随其后,汇聚成一道河流,随着她汹汹而去。
许多年后,在场之人想起这场酒宴,都会觉得是一场寓言。
她是个天生的领袖,只要见过她的人,都会追随她,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说:
可苏清越,你爱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为什么要写明月岛,因为人格魅力啊!感谢在2023-09-17 23:20:38~2023-09-18 22: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的余生 20瓶;白 14瓶;岸火 12瓶;一身无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金丹—15 (9000) ◇
大上午的, 易初领着一群英杰,前往华清楼。
她拉着苏清越的手,飞上华清楼顶, 望向前方笔直地通向仙盟的南北大街,朗声道:“万国大会在即, 群英交汇于花都!”
“多谢诸位英杰近一个月来对易某的抬举!”
“易某无以为报,携师姐苏清越在这南北大街宴饮众英杰!”
话音落下, 易初飞身而落, 从纳戒中取出一丈大小, 深五尺的三角酒鼎放在地面上。
她提着酒鼎,朝仙盟大门口飞掠而过,就这么排列了一路。
众英杰见了,拍手叫了声:“好!”
易初把酒鼎尽数放好, 站在了仙门顶端, 与苏清越遥遥相望:“清越, 倒酒!”
易初言罢, 将自己手上的纳戒隔空扔给了苏清越。
苏清越接过纳戒,感受着内里磅礴的灵力, 抬手捏诀:“启!”
上千坛的鲛人珍酒从纳戒中涌出,密密麻麻地铺满苏清越的上空。
苏清越拔剑,在羽渊冷冽的剑光里, 沉声道:“剑落如雨!”
剑诀落下, 羽渊化作万千小剑载着灵酒的坛子落在下方酒鼎的上空。
“震!”
只听得“唰”的一声,酒坛纷纷被震开!里面的酒液化作雨,纷纷落在了酒鼎中。
在场众人忍不住赞叹了起来:“清越道君这一手, 当真是厉害!”
“这难道是剑仙的剑诀嘛!”
“这剑法出神入化, 怕是澹台黎明也比不上。”
易初听到众人议论, 微微勾起了唇角。
她从纳戒中取出一个酒杯,从最近的酒坛中捏诀取酒,朗声道:“酒已备满,菜还请两边的酒楼老板做好。今日所有的花费,全都算在我的账上。”
“诸君,还请与我共饮一杯。通宵达旦,不醉不归!”
易初话音落下,举着酒杯干脆利落地干了一杯。
佛子与陈星落等人,纷纷在酒鼎大道的另一头举杯:“敬少宗主一杯!”
由她们牵头,大道两侧的少年少女们也纷纷取酒,冲易初道:“敬少宗主一杯!”
酒宴开张,笙歌四起。
易初握住酒杯从仙盟的顶端飞下来,一路与那些向她敬酒的少年饮酒。
她酒量不错,就这么一路吃吃喝喝走下去。
少女们都拿了各自酒楼的招牌菜,在二楼冲易初招手:“少宗主,要不要尝尝着爆炒姜丝灵兔?”
一说到吃的,易初就来劲了。
她足尖一点,跃上二楼,靠坐在栏杆上,拿着酒杯笑眯眯道:“来了!”
“不过我可没筷子,还得劳烦姐姐喂我。”
她对外不过十四岁,却天生了一双桃花眼,瞧谁都极为深情,一袭白衣倚红栏,跌宕风流。
小姐姐被她看得羞红了脸,只好自己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兔肉,往她嘴里喂:“那少宗主张嘴,啊……”
“啊……”爆辣的兔子入口,点亮了易初的眼睛。她双眼亮了起来,抿了一口酒道:“好吃,还想再来点。”
“那我就再喂少宗主一点。”
“好!”
——————
苏清越和佛子等人敬了一杯酒,就开始找易初。
她实在是太好找了,只要往人群里一站,最多人簇拥的地方,她肯定就在那里。
苏清越寻声来找易初时,她正在被一群合欢宗弟子包围。
合欢宗只收女孩,这些只比易初大两三岁的小姐姐,勾着易初的脖子,一边给她喂酒,一边喂她吃水果,将她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易初酒喝多了酒劲上头,抻了个懒腰开始口无遮拦:“我怎么就没生到你们宗门这么个好去处。”
“姐姐们又香又温柔,我都不愿继续往前走了。”
啊……
漂亮姐姐真好,又香又软,她稀罕得不得了。
合欢宗的小姐姐们掩唇笑,又给她灌了一杯酒:“少宗主不用生在合欢宗也可以来合欢宗啊。”
“以少宗主周身漾出来的旺盛阳火,肯定是我宗门姐妹最爱的合欢对象。”
“不敢当不敢当。”易初被夸,还客气了起来,“要说这阳火之气,我不如我师姐。”
“我师姐修习的剑诀心法,乃天下至阳心法。”
“姐姐们若是找她啊……”
她话说到一半,众人就看到苏清越抱着剑出现在她身后,古井无波地唤了一句:“初儿!”
易初听到她声音,连忙扭头,醉眼朦胧地朝她看去:“清越……”
她的手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苏清越,一把将她拉过来,向合欢宗的众师姐妹们介绍:“诺,这就是我师姐,是不是金气四溢。”
她已是半醉,合欢宗的小姐姐们见她如此,掩唇轻笑,默而不答。
易初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拧眉道:“怎么,难道我师姐不好看吗?”
拥着她的合欢宗师姐道:“清越道君自然是好的,但……”
她身旁有人伸出手,在易初的鼻尖点了一下,很是亲昵道:“少宗主如此可爱,我们有少宗主就够了,可不敢再招惹清越道君了。”
“嗯……”易初很不满,“可是清越更好嘛……”
苏清越看不见,但鼻尖嗅到浓郁的花香,就知道她周围围了多少的女人。
苏清越有些无奈,伸手揽在易初腰上,将她把自己怀里带:“初儿她喝多了。”
苏清越揽着易初,一脸歉意地对合欢宗的少女们道:“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为首的合欢宗大弟子木锦薇掩唇轻笑:“清越道君客气了,少宗主稚嫩可爱,待人却极为温和,我们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冒犯呢。”
“就是!”易初抬手嚷嚷道,“我也喜欢合欢宗的姐姐们,让我们再喝一杯!”
“喝一杯!干!”
众人把易初的酒杯还给她,又干了一杯。
苏清越觉得头疼,索性将她打横抱起:“你别总在这与合欢宗的师姐们喝,还有大批的宗门子弟等着与你干杯呢。”
“哦!对!”
易初窝在苏清越怀里,高举着酒杯道:“那我就走了!我们下次再喝!”
“好,少宗主常来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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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初的酒量并不算太好,再加上鲛人族是用上等海米酿的酒,灵力充沛,极易醉人。
她喝到半场,整个人都醉了。
苏清越想带她回去,可易初不干,窝在她怀里直嚷嚷自己千杯不醉,要痛饮达旦。
苏清越每办法,只好抱着易初从南北大道一路回华清楼。
她醉得厉害,拉着人就问对方叫什么名,修什么道。
接着就很自豪地搂着苏清越的脖子,说:“这是我师姐,很厉害吧!眼盲了都能一剑杀了合体期的响尾蛇!”
“中毒了,还能与佛子等人降服金光华哦!”
“哦,对了。我师姐叫苏清越。”
“苏是春风送暖入屠苏的苏……”
“清是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清……”
“越是……胡马依北风,越鸟巣南枝的越……”
她明明醉得不行,却还能从不知道的某些地方,翻出一些不为人知诗句来,介绍清楚苏清越的名字。
而后又将自己的师姐夸了一番,跟对方碰了一杯酒,才算是尽兴地前往下一家。
师姐……师姐……还是师姐……
少宗主最爱的,就是她的师姐。
苏清越又气又好笑,但还是惯着她,抱着她敬了一路。
回头华清楼时,又得喝。
那卫正平明明也醉得半死不活,还是领着一群体修向易初敬酒:“少……少宗主在明月岛……以身涉险……以身解蛊,侠义无双。”
“若是少宗主有心修习我古铜学院的兵法,可……可免试入院!”
“我希望少宗主来日能统帅一方军队,在异渊抵御妖魔,造福苍生。”
易初眯着眼,举着酒杯道:“好说好说……我也敬诸位一杯。”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举杯,又是喝到深夜。
华灯初上时,易初拉着苏清越的手飞上华清楼的最高处,望向这灯火通明的十里长街。
易初握着酒杯,望着无数取酒痛饮的少年英雄,半眯着眼。
喧嚣声中,有琴音从远方传来,还伴随着笛声与萧声。
易初仔细辨认了一下,扭头对苏清越道:“是东洲音阁的音修们。”
苏清越端坐在她身旁,点点头道:“嗯,听到了,很好听的琴音。”
易初握着酒杯,偏头去看苏清越。
只见清冷月光下,她一袭红衫,肤白若雪。长风从她脸颊上拂过,扬起她覆盖在她眼睛上的红绫纱,显得她越发的清冷绝艳。
易初看了她一眼,挪了挪位置,将自己的头靠在苏清越的膝盖上:“我醉了,你唱首歌哄我睡觉吧。”
苏清越放松了身体,将易初的头抱入怀中,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初儿要听什么歌?”
易初想了想,仰头看向苏清越:“我想我爹了。”
“我在想……他在异渊,过得好不好。”
易初偏头,又看向这条热闹的长街,与苏清越道:“这条街上的每一个少年英杰,日后都要前往异渊去抵御外敌。”
“万国大会,你们只是简单的切磋。你要胜,就要胜得他们心服口服,将来才能做她们的领袖。”
苏清越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易初要说这番话,但很快易初就给她解释.
易初伸手,握住了她的衣襟,将她往下拉:“我父亲是异渊抵御妖魔的领袖,但我不喜欢这样的位置,我更希望做个自由自在的药师。”
“你是我师姐,我不想的做,就劳累你做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去尝试去组建一个属于你的势力吧。”
苏清越霎时明白,为何易初今日要大宴天下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苏清越听着满街的热闹,轻笑一声道:“我……既然初儿想让我试试,那我就试试把。”
苏清越抽出了羽渊,放在身前,重重地弹了一下——
“嗡嗡……”
剑刃破空,带着强势的灵力,在夜空之中泛起音波,朝远处传去。
苏清越又弹了一下——
“呜呜……”
剑声呜咽,在喧嚣的夜里响起,遣散了嘈杂,带来了一丝愁思。
两道剑声,灵力极为磅礴,震得四周之人安静了下来。
众人熄灭了交谈声,将目光投向了华清楼顶。
却见硕大如圆盘的银月之下,身穿红衣的白发盲剑客,将剑横在身前,又弹了一下——
“泠泠……”
剑声泠泠,伴随着冷冽的歌声,随着夜风吹向了远方:“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注1:引自《诗经.秦风.无衣》)
剑声冷冷,女声幽幽,萧瑟且肃杀。
受她所染,易初举着酒杯,与她应和了一句:“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注1:引自《诗经.秦风.无衣》)
易初的声起,底下的少年英杰们,在夜风中与她相和:“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注1:引自《诗经.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在凄凄夜风里,于泠泠剑声中,硕大的圆月之下,响起了一夜的《无衣》
传说这首曲子,乃是八千年前,一位叫做昭的先王所作的曲子,为了纪念随她一起抵御妖魔,战死异渊的将士。
在八千年后的今天,无数的少年英杰唱着她所谱之歌,怀揣着迈入五大学院,学习兵法,前往异渊除魔的念头,一起唱起了这首歌。
这注定是难忘的一夜。
千百年后,沧海大陆仍旧流传着关于她们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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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升起得很快,当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落在易初身上时,她身上的酒气终于散去,缓缓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无数的记忆用来,吓得她立马坐正了身体。
倚栏调戏小姐姐……
在合欢宗姐姐们的怀抱里流连忘返……
然后被苏清越抱着游了一整条街……
最后的最后……
说了真心话,让清越做领袖!
易初将自己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列了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捂住了脑袋,忍不住拍了拍:啊啊啊……
丢人!好丢人!好丢人啊!
苏清越就坐在她身旁,将她的一系列动作都听了进去,斟酌了一番,才开口:“初儿……”
易初猛地抬头,看向苏清越。
这时候她才发现,苏清越一直在她身旁守着。
许是晨光太微弱,微蓝的薄雾里,苏清越显得如此羸弱又白皙。
易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好一会才道:“怎么了?”
苏清越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酒醒了吗?”
易初点点头:“醒了。”
“我想也是。”苏清越伸手,落在她的肩上,“你这一夜都不肯回客房,嚷嚷着要看月亮,所以我就只能让你睡在此处。”
“你饮了酒,又吹了风,只怕头部会有些不适。”
“趁万国大会还没开启,你躺下来,我给你揉揉。”
易初顺从地躺了下去,苏清越的两手食指与中指各自抵在她两侧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了起来。
易初仰头,望着晨光落在苏清越的白发上,透着蒙蒙蓝光,斟酌了一会问:“昨天……”
“我好像做了许多不雅的事,你……没有生气吧?”
苏清越面色很平静:“初儿指的什么事?”
易初显然很为难:“嗯……就……”
苏清越笑了一下,轻声问她:“是指在合欢宗的姐姐们怀里被轮流抱去……还是指不胜酒力,却喝了一路?”
易初总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但却又莫名心虚。
从鲛人女王要给她赐婚那件事,易初就知道了,苏清越极其介意她和别的女子亲近。
易初将其称之为:小孩子的占有欲!
易初轻咳一声,很是尴尬道:“都……都有吧……”
苏清越叹息了一声,揉着她太阳穴上的手往下,捧住了易初的脸,与她轻声道:“这是初儿的天性,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更何况,初儿本来就是人见人爱。”
昨夜易初招摇了一路,一口一个我的师姐……我的师姐……
这天下,还有谁不知道初儿最在意她呢?
如此说来,她为何要妒?
人生七味,柴米油盐酱醋茶。
人生八苦,不过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种种滋味,百般辛苦,她在自己的人生里,幻境中,已经尝遍。
唯有爱在这世间是永恒的。
剑仙斩天因爱天下苍生,献祭自己,护住天下。
游初因爱天下苍生,四处行侠仗义,最后完成自己的使命,至死都在与妖魔争斗。
每个人出生于这世间,都有自己的使命。
苏清越觉得自己万分幸运,自出浮云镇,她就一直跟着易初,历经种种,方见真心。
直到昨夜,易初对她有所求了。
那她的使命,就是像易无极一样,守护苍生。而这样的使命,也是她最初就早有觉悟的。
但在苍生之外,她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很小很小的私心……
昨夜里,易初全部都满足她了。
谁让她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苏清越叹了一口气,饱含着自己对命运无可奈何的妥协:比起妒忌还有所有的一切,她选择……
爱。
苏清越抚开易初的额发,低下头,将自己吻落在易初的眼睛上。
纤长的睫毛微颤,像是易初的慌乱在拂过她的唇。
苏清越轻轻烙下一吻,起身对易初道:“我不会生气。”
“无论初儿做什么,我都不会对你生气。”
“我永爱你。”
晨风将苏清越的声音吹远,易初躺在她的膝盖上,仰头望着她的脸,心脏砰砰作响。
听错了吧……
一定是听错了吧……
苏清越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易初抬起右手,落在自己的心口,压住自己剧烈心跳,脑袋嗡嗡作响。
她仰头望着苏清越的脸,看着晨风吹开她眼睛上的红绫纱,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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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初躺在苏清越的膝盖上,抓耳挠腮,很是不解。
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陆行之的幻境吗?
不对啊,她在药师佛的秘境里,警告过苏清越,所以她们第三次双修效果非常好啊。
还是在碧月湖那一次?
她们两个在时晶里呆了很久。
又或者是……明月岛?
可是明月岛她大多数时候和小狐狸待在一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出了问题!
易初完全不解,整个人纠结到不行。
苏清越感觉她在自己大腿上扭来扭去,抓耳挠腮的,心里觉得很是好笑。
她伸手一把抓住易初的手,将她固定住:“别想了,没什么好想的,初儿知道就好。”
易初心口又是一热,她也不知道怎么回。
毕竟两辈子加起来,人生还是头一次,有人说爱自己。
是私情之爱的爱。
她没接受过,也没拒绝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办。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担忧苏清越日后的大道之路。
啊……要是有情执怎么好啊。
她这不是祸害人吗?
易初越想越气,对苏清越哼了一声:“你才十五岁,不许早恋!”
苏清越愣了一下,接着哑然失笑。
她伸手,揉了揉易初的耳朵,温声道:“我也没想怎么样的。”
“哼!”
在易初的哼哼唧唧里,昨夜宿醉的少年郎们也纷纷起来了。
当此时,已经在花都蛰伏一段时间的木心领着一众万剑宗子弟,牵马来到华清楼前,冲易初喊道:“万剑宗弟子,请少宗主上马,前往花都百擂台观战万国大会!”
木心乃是大乘期修士,他一震声,整座花都的人都要醒了。
易初双眼一亮,连忙从苏清越的怀里起来,牵着她的手飞身落马:“木爷爷!”
木心只准备了一匹马,易初就牵着苏清越同落在马上,将她抱在怀里,扭头去看木心:“您怎么亲自来接我了?”
木心含笑望着她,抬手捋了捋胡子,很是宠溺纵容:“你一来花都,就闹了那么大的阵仗。”
“宴请整条南北街的少年英杰,我要是不来给你当陪衬,倒是显得我们万剑宗小家子气了。”
一年未见,木心看到易初,笑得眼都看不见。
易初也很开心,对木心道:“知道木爷爷是心疼我,想我了!”
木心听得很受用,但还是要瞪了她一眼,假装嫌弃道:“就你贫嘴!”
木心抬眸,看向她身前的苏清越,轻咳一声道:“清越啊,今日上场好好表现。你娘在家里等着你,等你比完了,就回去让你们一家团聚。”
提到娘,苏清越也多了几分笑颜。
她偏头看向木心,温声道:“有劳木爷爷这一年照顾我娘了。”
“我必然在场上夺得一个好名次。”
木心哈哈大笑了起来,抬手捋了捋胡子,道:“好说,好说!那就等你的好彩头了!”
叙旧之后,木心抬手拍在易初乘坐的宝玉马上,对众人道:“启身,送少主前往擂台!”
“是!”
话音落下,几十名万剑宗弟子,护送着易初前往花都百擂台。
南北大道两侧的客栈们纷纷打开,少年少女们朝易初伸手:“少宗主这么早就去百擂台吗?”
易初也抬手回应他们:“对啊,想看着各位英豪,大展身手呢!”
她一路走过,就打了一路的招呼。
分明是昨夜醉里才认识的人,却个个都叫得出名字。
站在她身侧的木心不得不感叹,他们这个小主人,比起易无极,其实更适合做天下的领袖。
木心抬眸,看向她怀里的苏清越,想到易初这大半年的传闻,更是安心。
有这么一个顶尖的剑客在易初身侧,何愁不成事呢?
——————
从清华楼到百擂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
到达百擂台门口时,木心让万剑宗弟子停下了脚步:“车马就停在此处,接下来初儿你要自己飞上去了。”
木心伸手,往顶上一指:“初儿,那便是百擂台!”
易初顺着木心的手抬眸,望向了近处的天空。
单见广袤无垠的天空之上,密密麻麻地立着一个个地形各不相同的擂台。
这些擂台约五十丈大小,层层累积,如佛塔般堆在天空之上。
易初望着最顶端的擂台四周,建造了上万个观赏的座位,顿时被这别致的古罗马斗兽场所震撼。
“这就是百擂台!”
这就是修真世界!
连比武这样的事,都可以在空中进行。
木心足尖一点,朝擂台旁的座位飞去:“初儿,上来,坐上你的位置!”
“好!”
易初牵住苏清越的手,领着她一起飞上了云端。
只见清光之中,一排排黑岩石打作的座位,在云端若隐若现。
木心引着易初坐下,和她一起看向最中央,最顶端的擂台道:“万国大会,是一场守擂大会,持续时间为七七四十九天。”
“每个擂台都有一个擂台主,只要擂台主能连续守住擂台十二个时辰,就能拿到五大学院的入院令。”
“能进入五大学院,届时就有机会掌管五洲四海万千宗门与上万国家组成的盟军。”
说白了,五大学院其实是一个军事学院。
能进五大学院的,都是各宗的精英,各国的天才。除了能在五大学院里,学到各个不同修士的顶尖修炼体系。
更加能学到行兵布阵,调动兵马,成为一方军阀。
在异渊里,除了个别独行的修士之外。势力越大,能获得的资源也就越多,也就更加能反馈宗门。
比如御兽宗。
御兽宗因能御兽,一人相当于多人,在异渊斩杀无数妖魔,也获得许多的资源,这才反哺给自己在沧海大陆的宗门,养出一批又一批的精英弟子。
所以五大学院的入院令,对于一些非宗门内部的弟子,极为重要。
苏清越听完木心的叙述,凭借直觉,“望”向了正中央,默默地握住了手中的剑:她要去那个位置。
在接下来的四十九天,她会一直守在那里,不让人靠近半步。
因为那个位置,是让初儿看得最舒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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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初在观战台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就陆续有人飞了上来。
第一个等上台的,是游家的子弟。
她们的座位在易初的右手边,领队之人乃是游家的大小姐游知。
在落座之前,游知朝她行了个礼:“在下蜀中游家游知,见过少宗主。”
易初连忙起身,朝她回礼:“见过游大小姐。”
游知比她年长一岁,生得略微丰腴,两颊生花,还带酒窝。
她穿了一身粉衣,笑颜如花地看向易初:“听闻少宗主不仅丹药之术出神入化,就连符阵之术也是极为厉害。”
“若是有机会,游知还真想切磋一下。”
易初想到自己的一身符阵之术,都是从游初身上得来的,连忙谦逊道:“早闻蜀中游家阵法天下第一,我不敢比。”
“大小姐还是不要打趣我了,若是论丹术的话,那我还是有自信能赢过大小姐的。”
游知当即拿着团扇掩唇轻笑了起来:“少宗主还是个妙人。”
易初也跟着笑:“大小姐也很妙。”
两人寒暄了一番,就各自坐了下来。
佛子领着佛宗之人,很快也到了。
她也是西洲宗门的,挨着易初一块坐。
落座的时候,佛子侧耳与易初道:“仙盟开盘了,赌今年的冠军是谁。”
两人隔着一个苏清越在嘀嘀咕咕,易初探头过去:“那你押了没有?”
佛子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唱完之后,她与易初小声道:“押了。十万上品灵石,压清越施主!”
易初竖起了大拇指。
佛子笑弯了眼:“不只是我,陈施主,李施主等等……全压了。”
易初挑眉:“都是十万上品灵石?”
“嗯!”
易初点了个赞:“可以,够义气!”
佛子有些好奇:“少宗主,你不压吗?”
易初笑笑道:“我就不压了,我怕我压个大的,庄家赔得倾家荡产,这多不好啊。”
易初说着,握住了苏清越的手,轻声道:“更何况,清越一定会赢的。”
苏清越抿唇,轻声道:“就这么信我?”
“嗯,就这么信你!”
——————
辰时之前,五洲四海的宗门与各国的天才,尽数落座。
与易初相熟的,都跟她打了招呼。不认识的,也全部朝她看来。
在年轻一代里,最突出的就是易初了。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她会参加万国大会。
而如今,她做的一桩桩事,都将她推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她高坐明台上,与佛子,李莫凡等年轻一代之人,俨然同等。甚至,高过她们。
百花国的国王领着自己的公主花无期落座,看向了万剑宗的方向,微微眯眼:“那就是无极剑仙的女儿,易初?”
“戴着菩提心,看不出修为。”
花无期点头:“嗯。她昨日宴请了一堆少年英杰,闹得满城喧嚣。”
百花国国主花痕微微一笑,与花无期道:“倒是个率性的,比她父亲那个性子,更加招人喜欢。”
“她父亲走的是无情道,她倒是体恤苍生,关爱万民。”
花无痕赞叹了一句,这时候金顶学院的副院长陈天路,领着自己的学生易濛与孙女陈丹青走了上来,在国主身边坐下:“小小年纪,不好好修炼,专使一些旁门左道。”
“万人拥护又如何,还不如自身能力出众。”
易无极年轻时,陈天路曾想招他做弟子,易无极却拒绝了对方,还扬言道:“以你的莲花剑道,教不了我。”
“我的剑,是天地无极之剑!再有两年,我就能超过你!”
果然,过不了两年,易无极就超过了陈天路,成为西洲第一剑修。
如今陈天路看到易初,就好像看到易无极拒绝他那个死相。恨不得回到二十年前,一剑把易无极给杀了。
哼!
不识抬举的东西!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收易濛为徒,将他辅佐成万剑宗的宗主。
结果易无极这混蛋倒好,直接把万剑宗拆家,分为一南一北。
如今易初大出风头,更是直接将万剑宗和他们父女绑定,着实气人!
就在这时,涂山天星率着青丘狐族,落在百花国主身旁,悠然道:“哎……独木难支,不如抱团取火哦~”
涂山天星阴阳怪气了一句,而后将手放在唇边,柔情婉转地唤了一声:“易郎~”
“我的少宗主,数月未见,我好生挂念你啊!”
易初听到涂山天星的声音,下意识地看过去,而后迅速地躲进苏清越的怀中:“该死的!涂山天星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随着涂山天星的话震动全场,在场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
易初觉得丢人,直接埋进苏清越的怀里。
苏清越笑笑,抬手抚摸着她的发顶,同样以灵力震动全场:“天星殿下,初儿说有劳你的挂念,她很好,有我照顾,您就不必操心了。”
情敌相对,针尖对麦芒,拉起了第一场好戏。
坐在陈天路旁边的陈丹青,转过头对易濛道:“那就是你原先的未婚妻吧?”
“听说还是易无极的徒弟。”
“她也参加了万国大会,不知道能有几名呢。”
易濛冷哼一声:“一个十四岁还是练气的女人,如今瞎了眼,能有什么名次。”
“能上擂台,就是上苍最大的恩赐了。”
作者有话说:
啊!
来到了!!
万国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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