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婉娇对夙凝的好感度顿时从零上升到百分之五十。
她犹豫了一下,说:“你是世子爷,蓝大人跟您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夙凝很受用,笑着说:“皇上要彻查蓝大人,蓝大人以后得仕途恐怕没这么好走了,能不能保住那顶乌纱帽都是问题。”
“想必王爷很看重你,你应该能说得上话吧。”
夙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说话。
上郡城外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戈壁,要走上一段路才到有人烟的地段。
翟大哥与贺希雨搭着肩走在戈壁上,一边闲聊刚刚看到的那个有钱人。
“我们不是要拉那个有钱公子入教吗?怎么反倒离开上郡城了。”贺希雨不解的问道。
“傻蛋,你看他身后站着的那两个打手,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吗?”翟大哥呵斥道。
“可你当时还……”
“还什么还……”翟大哥打断贺希雨的话。
“那我们现在去哪?”
“过两天就是十五了,是凡人有望登仙的日子。”
“是每月一次的大朝会吗?”
翟大哥搭上贺希雨的肩膀,点头说:“对!大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谢谢大哥。”贺希雨乐开花了。
傍晚,贺婉娇才和小言回到住处。
蓝子玉今天一整天都与广阳王在一处,无暇关顾贺婉娇今天去哪了。
直到入夜后,蓝子玉才得以脱身回到住处。
她在房门口彷徨了会,看到贺婉娇走过来便迎上去,抱住了她。
“你今天去哪了?”蓝子玉抱着她问道。
蓝子玉今天穿了官袍但没有戴乌纱帽,与贺婉娇抱在一起时,脸贴着脸,耳鬓厮磨。
贺婉娇搂着她的腰,犹豫了一下,说:“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见着你。”
“我和王爷在一处。”蓝子玉搂着贺婉娇往屋里走,“王爷十分赞同我实行的制度,举报聚众宣传反动思想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我想那白真教只会搜刮百姓的血汗钱,你是把钱给百姓,民心肯定更向着你。”
蓝子玉点头说:“但白真教教主还未抓住,只有抓住罪魁祸首,这件事才真正告落。”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房间。
平日里,若非要上公堂,蓝子玉都是穿常服的,但为表示对广阳王的尊敬,她在府衙里几乎每日都穿那身暗蓝官袍。
她的那身朱红官袍只有逢喜事才穿,升官时穿了一次,下一次穿估计要等成婚了。
一进屋,贺婉娇就帮蓝子玉脱掉外面那件官袍,小心折叠好放进衣橱。
在义沧的时候,有一次贺婉娇不小心在蓝子玉官袍广袖上滴了滴墨,蓝子玉就烦躁了好久,直到那滴墨迹变淡,她才没有这么烦躁。
也是那一次不小心,贺婉娇将那条律例记得很清楚。
官袍与乌纱帽是皇上赋予的权利象征,不得故意损坏玷污官袍、乌纱帽及一切朝廷下发的权利象征物品。
此后,贺婉娇便格外小心蓝子玉的官袍,甚至于官袍脏了,贺婉娇比蓝子玉还紧张。
蓝子玉跟在贺婉娇后面,贺婉娇才刚关上衣橱,她便从后面抱住了她,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俯在她的肩窝里,说道:“上郡各城都在抓白真教的人,可教主神出鬼没,能抓到的都是些小鱼小虾。王爷知道目前只能压制白真教,做不到一击命中,因而他现在所有精力都放到彻查我的身上。”
贺婉娇转头看向蓝子玉,挨得很近,便又亲了一下。
“我看王爷是想讨好皇上的,你毕竟是皇上钦封的官职,王爷为了保足皇上的颜面,彻查查的大概只是职责之疏,不会查你的性别的。”
“但愿尽快把白真教的事了结了。王爷会来全都是因为白真教。”
“嗯。”贺婉娇点头。
那克忽城距离上郡城有三天多的脚程,李瑨仪收到贺希雨密传回来的消息后便迅速做出行动,在蓝子玉肯定下便装打扮分别前往那克忽城。
在白真教安插间谍这件事,为保证消息不被泄露,就只有蓝子玉与和李瑨仪知情。
在那克忽城的一户富庶人家的宅院里,白真教的大朝会如期举行。
两个小厮各自手捧一个金蟾,金蟾嘴巴大张着,肚皮鼓得像一个水缸,略略张望一下便能看到蟾蜍里面装着的白银。
两个膘肥体壮的汉子跟柱子似的站在门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审视着进来的人。
看起来就不是有钱人的人,他们更是要盯紧。
若是有人没有交会费就妄想进去,就会被汉子一把抓住给扔出去。
“翟大哥,我们真的能进去吗?”贺希雨看着那被扔出来的人的惨样就觉得痛。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交五十两白银。”翟大哥说。
“我们没有钱呀。”贺希雨附耳说道。
“马上就有钱了。”翟大哥有些神神叨叨,“马上就可以脱离苦海,归列仙班了。”
贺希雨一脸懵,完全不知道翟大哥在胡说八道什么。
大门对面的空地上,一群人面朝大门盘腿坐下,闭目小声念叨着啥。
翟大哥很快加入了其中,并拉贺希雨坐下。
贺希雨不明所以,指着门口摆着的告示牌,不解的问道:“这不是富人家孩子诞日的诵经会吗?”
那告示牌上大字写着王氏嫡子祈福宴,并用小字解释了这场祈福宴。
“嘘!”翟大哥低声说道,“官府查得严,都不让百姓聚众活动,要是王员外面子大,估计也挨抓了。”
“噢。”贺希雨也学着翟大哥的样子虔诚祷告起来。
大概是日中的时候,王家大门停止接待来客,“嘭”的关上大门。
过了一会,厚重的原木大门缓缓打开。
影壁挡住了所有往里张望的视线,啥也看不到。
一个拿着拂尘的道童走出门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壮汉。
道童一挥拂尘,老成的说道:“圣主准备与大神仙谈话,尔等若有祈愿,尽早告知。”
壮汉手捧一个大肚金蟾蜍依次走过盘腿祈愿的百姓面前。
那只大肚金蟾蜍大张着嘴巴,里面黑魆魆的,像是要将人吞掉。
“儿子的病看了这么多大夫都没好,多亏圣主的神药让我儿子的病好转,不过现在情况又不好了。应该是心不够诚,圣主不愿帮忙了。”一中年男子一边想着,一边往金蟾蜍里投了一贯钱,“圣主,这是我辛苦半辈子的积蓄,全给你,希望你一定要治好我儿子。”
金蟾蜍每到一个人面前,便有一个不现实的愿望随着金钱投进蟾蜍的大嘴里。
“圣主,我从七岁开始就给别人做工,做到现在三十六岁,跑堂、家奴、镖师、更夫、轿夫、脚夫等等我都干过,但辛勤并没有给我的生活带来多少好运,二十五岁,妻子难产逝世,诞下的幼子一出生便体弱多病,好不容易长到五岁,却因一场高烧命丧黄泉。我儿子机灵可爱,我舍不得他,便将他的尸首用上好的棺椁封起来,偷偷埋在屋中。”
“圣主,我愿将身上所有财物都奉上,如果可以,我愿意接受净礼,换我儿子重回人间。”
翟大哥从裤腰带里掏出一袋碎银的时候,贺希雨眼睛都亮了,他对翟大哥的印象一直都是穷得叮当响。
碎银全数抖擞进蟾蜍里的时候,贺希雨全程都在克制自己意欲拦住翟大哥的冲动。
毕竟每一个人都往金蟾蜍里投钱,翟大哥往蟾蜍里投钱也很正常。
金蟾蜍轮到贺希雨面前的时候,贺希雨摸遍全身才掏出十个铜钱,犹豫了一下,捡出五个铜钱扔进蟾蜍嘴巴。
壮汉粗气一喷,怒瞪着贺希雨。
贺希雨浑身一哆嗦将另外五个铜钱抖进了蟾蜍嘴巴。
壮汉这才饶过他,走向下一个。
大门重新关上大概两个时辰后,里面突然吵翻了天。
便衣打扮的李瑨仪带着十名精锐迅速干掉拦截的壮汉,直奔身着道袍黄帽的圣主而去。
圣主大惊失色,在其他教主的拥护下,往后门摸索而去。
李瑨仪锐利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圣主,迅速向那边追去。
守在门外的便衣听到动静,迅速破门而入,支援里面的人。
大门里的人逃窜出来,大门外面的好奇的往里张望,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这是怎么了?”翟大哥躲在人流后面担忧道。
“看情况,应该是官府的人来抓了吧。”站在他身边的贺希雨说道。
“官府的人怎么会知道?!”翟大哥大惊失色,“到底是谁告的密!”
贺希雨一阵心虚,没搭话。
这时,一个小厮拥挤在人流中正要走出门来,他身量颇高,留着乌黑长须,低着头看不见脸色。
贺希雨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小厮身上,死死盯住。
小厮是不会扎这种头的,只有道士才会扎这种头!
贺希雨一个箭步冲过去,当场擒住那小厮。
“放开我!”小厮挣扎大喊。
贺希雨死死抓着小厮的胳膊,朝里头大喊:“李大哥!我抓到犯罪头子了!”
而大门里面乱糟糟的,贺希雨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你这是做什么?”翟大哥不明所以的走过去。
贺希雨转身和翟大哥保持了距离。
小厮挣扎了好一会发现完全挣扎不开贺希雨的控制,便开始寻求他人的帮助。
他是动弹不得,可他还有一张可以自由活动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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