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京城勋贵世家都喜欢在宅子里凿湖, 夏天?画舫游湖,冬天?冰上?嬉戏,花样挺多, 湖水连通整座府邸。
湖面越大,越气派, 也就说明主人越显赫。如萧家、张家这样的几百年望族, 府宅中的湖足有两倾大小?,比得上好几座三进院子了。
顾家的湖虽没那么大,即也不小?,形状像一个大蚌,大蚌展开的地?方冰面薄,收小?的地?方冰面厚,湖面被一座蜿蜒的曲廊桥分开, 桥栏边上种植着冬天观赏的一些绿植,像是给洁白蚌壳添上一抹绿意?,也是因为这道绿意?点?缀,冰面才没那么苍白, 变得生动起来。
造型别致的湖总是讨人喜欢。
如今厚冰面上?有不少人?在冰嬉,有贵公子,也有贵女, 当然,公子们矜持地?远离贵女们, 在另一边玩耍。
秣阳郡主好动,此刻正领着谨玉公主玩冰,时?不时?传来惊呼, 引得公子们频频侧头望去。
卫娴从廊桥上?一路前行,不时?喝彩一声?, 鼓一鼓掌,夸赞某家公子滑得好,萧元河拎着两副木冰鞋跟在她身后,听到必然反驳,对着那些人?挑刺。
跟在他们后面的赵笙笛夫妇总会相视一笑,迟兰嫣第一次见好友如此活泼好动,以前别说让她冰嬉,就算是远远看一眼就不肯挪窝。
她悄悄跟赵笙笛抱怨:“阿娴自从嫁入王府,变了好多,还越发忙碌起来,就连我那次约她,她也是早早回府。”
“嫣儿是在怪我不让你出?门?”赵笙笛拉着她走开,“那我现在先带你去认识几位夫人?。”
“还是不了吧?”迟兰嫣瞪了瞪他,“我说的是阿娴,你怎么总往我身上?绕?”
“我是在吃醋,你都没发现。我刚才看王爷几次不高兴瞧你,只?怕我们再跟过去,他要不高兴了,现在他肯定把?你给记在小?本本上?了,连带我也会被他冷脸。”
“这可怪不得我,你老让阿娴画那些凶神恶煞的江洋大盗,王爷不给你冷脸才怪呢,对了,你们刑部是不是没银子,居然没给她俸禄!”
夫妻俩人?沿着桥廊走了,并没有跟进冰场。
“怎么没有俸禄?”赵笙笛叫屈,“每月初就送过去了,只?是她嫁入王府事忙,忘了这事。”
两人?亲亲密密抖着嘴,往另一边去。
卫娴回头发现人?不见了,不由得有些怯场。她本来还想着让迟兰嫣教她的。
“抬脚,我替你换鞋。”萧元河蹲在她面前。
不少人?都发现了他们,当看到往日里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萧元河蹲在卫娴面前,顿时?目瞪口呆。
公子们还好说,贵女们就热闹了,有些直接失态摔在冰面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秣阳郡主精于冰嬉,这会儿也打了个趔趄,朝他们这边飞快滑来,火红的长袍衣摆翻飞,像一只?红色的蝴蝶,艳丽且热烈。
“元河哥哥,你怎么能在她面前蹲下来?”
小?姑娘气鼓鼓的,小?脸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冰红的,兜帽的雪白狐毛围着精致的小?脸蛋,十?分跋扈地?踢开其中一只?木鞋子。
“捡回来。”
萧元河脸色阴得可怕,靠得近的人?开始瑟瑟发抖,被他揍过的人?更是不自觉远离,就怕被他的气势扫中,那岂不是冤枉死?
秣阳郡主向来在人?前从来不低头,见他这么不给面子,直接呼喝,含着泪捡回那只?鞋子,还担心他会让自己给卫六穿鞋,要是那样的话她还不如死掉算了。
卫娴有心看他要怎么做,不声?不响望着他们。
场面寂静,秣阳郡主更是开始慌张,不过,萧元河倒没让她替卫娴换上?,而是弯下腰,亲自替卫娴换上?,换好之后,还温柔地?问:“合脚吧?有难受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我拿回去再修修,昨晚做得仓促。”
所?有人?:?
连鞋子都亲自做?
其他贵女对卫娴是又羡慕又嫉妒,有眼气得眼睛都红了。觉得卫娴一个草包美人?,她何得何能得到混世?魔王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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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就有秣阳郡主,她觉得这两人?就是在演戏。
结果,萧元河转向她,冷声?:“快道歉。”
“你!”秣阳郡主气得大哭。
卫娴看着在场人?多,不想闹大,扯了扯萧元河的衣角,“算了,我又没事。”
“她轻视你,本就应该道歉。”萧元河坚持,眼神很凶。
秣阳郡主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也不敢再惹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卫娴低头,“王妃,我错了。”
卫娴倒不会跟小?姑娘过不去,伸手扶她起身,“知错就改,挺好的。”
秣阳郡主:“……”
她倒宁愿卫娴跟她大吵大闹,这样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萧元河见卫嬷不像不高兴的样子,这才放心,带着她慢慢适应,与她面对面,扶着她的双腕缓慢前行。
卫娴第一次踩到冰上?,控制不好,总感觉地?面很滑溜,一不小?心就要摔倒,走得战战兢兢,全身重量都往萧元河双手上?压,不过他很轻松地?扶着她来回走了两圈,有了秣阳郡主的前车之鉴,大家离他们远远的,所?以站在高处的人?能看到这样的一幅景像,福王夫妻占了场地?一大半,所?有人?挤在另一小?半上?缩手缩脚地?玩着。
卫铭与苏玉从高处观景台往下望时?,笑着指向远处:“看见了吧,阿娴现在都敢在冰上?走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她死活不敢上?去,抱着门框大哭。这姑娘以前就特别懒,人?还聪明,总能找到偷懒的理由。”
苏玉轻笑:“是变化挺大的。”
他们认识的时?候,卫娴才十?岁,比别的小?姑娘安静,从不跟他们这帮男孩玩。他大她几岁,想必王爷也查到了当年的玩笑话,苏家和卫家有意?联姻,不过,现在苏家门第可配不上?国公府,苏家怎么好意?思提这事。
“可惜你耽误了三年,若不是那年你不来,哪里轮得到杨荀。”卫铭感叹。也是造化弄人?,偏偏那年的年初苏家老太爷去世?,苏玉没能赴京赶考。
杨荀跟苏玉比起来,那真的比不上?。
苏玉瞥了他一眼:“你心思还挺多,怎么当初不跟你爹说说?”
“说什?么说?六妹妹才是我爹的命根子,你来了也是把?七妹妹嫁给你。”
“总归还是你妹夫不是?”苏玉识破他的心思。
卫铭捶了捶他的肩膀,“这阵子你住哪里?有闲找你喝酒去。”
“这是应当的,户部郎中大人?。”苏玉笑了笑,望向拾阶而上?的赵笙笛,“赵大人?来了。”
他们这一批人?里,赵笙笛是最早科考的人?,足足比他们早了六年,不过,并没考上?状元。不过也因为那年出?的大事太多,能全须全尾活着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
“苏玉兄,刚才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赵竹笛指他在湖边救了迟兰嫣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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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兰嫣这时?候才知道他们是旧识,顿时?也没那么拘束,屈膝行了一礼,带着婢女离开,让他们聊些政事。
“担心赵大人?贵人?多忘事。”苏玉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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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忘了你?走吧,喝酒去。”
“放着尊夫人?独自一人?不怕再遇到什?么事?”
“这得看顾珩在做什?么了,在他的府里出?这种事,他还不赶紧拿好酒过来请罪。”卫铭引着两人?走向高处的廊亭。
迎面正好遇到顾珩领着淳安长公主及几位夫人?观山雪。
顾国公府里有一座不高的山岭,从高处望去,青松苍翠间顶着雪白,还以盛开的梅花点?缀,踏雪寻梅最是风雅。
“娘。”卫铭看到顾氏,赶紧上?前,替她引见苏玉。
多年不见,顾氏还不太认得出?来苏玉,互相见礼之后才想起来。
她悄悄将儿子拉到一边,低声?吩咐:“绝不能让王爷知道我们当年有意?撮合阿娴和他。”
说着瞄了苏玉一眼。
实在是当年老卫国公与苏家老太爷是旧相识,不忍苏家就此败落,想着结一门亲,彼此好照应,只?可惜当年两位老人?同年去世?,这事就耽搁了,后来苏家也没再提,卫家总不好自己主动提,也就不了了之。
总之就是没缘份。
为免多生误会,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我知道,娘。”卫铭也知道萧元河的醋劲是大了点?,想到妹妹的生辰宴上?,福王寸步不离妹妹,只?要有人?望着妹妹,他必然瞪得对方不敢再看。
顾氏对小?儿子表示满意?,点?了点?头,“去吧,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她的儿子都是书生,这些玩乐的东西都不太会,还偏偏爱凑热闹,每到冬日她就得提心吊胆。
“姑姑,你放心吧,阿铭他已经?不是小?时?候会摔倒的那种样子了。”
顾珩见她忧心重重,忍不住告状:“往日在国子监,他都跟我们玩。”
他话音刚落,两道目光都往他身上?扫来,淳安长公主以扇掩面,轻笑道:“寻梅爬山倒是疲累,不如找个地?方看小?伙们嬉戏。”
“殿下说的是。”顾夫人?附和着,她现在还不太明白今日淳安长公主怎么也来,还担心送的帖子白送了,往日里谁见过她赴宴。
不过见她多瞧了几眼苏玉,心里又忐忑起来,难道,这位公主同时?还相中苏玉?
第72章
顾府的?冰嬉场上除了玩冰还能观赏冰雕, 大家不敢在萧元河面前献丑,只?好看冰雕去了。
在赏冰亭里,一座座巧夺天工的冰雕摆在那?里, 栩栩如生的?各种动?物雕像,还?有房屋庙宇, 精致的花灯都是用冰雕刻而成, 晶莹剔透。
也是因为这几日正好特别?冷才能让巧匠们雕出如此多的形状,大家啧啧称奇。
等卫娴他们反应过来时,冰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卫娴不自在起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与萧元河如此亲近,他挽着她的?胳膊,几乎像是抱着她在走路,偏偏她把握不好脚步, 老是脚下打滑,时不时就摔倒,然后他会给她当肉垫,她摔在他身上?, 倒是没摔疼她,但是也尴尬呀,大庭广众之下。
“不玩了。”摔第四次之后, 她坚决不玩了,坐在冰地?上?怎么都不起来, 萧元河拉她也不起来。
“快起来,冰上?凉。生病了难受死你。”萧元河吓唬她,“你再不起来, 会冻掉衣裳的?你信不信?”
卫闲当然不相信:“不可能。”
萧元河整个?将她抱起来,“你没听过东北那?边冻得掉耳朵?你说可不可能?”
这下她乖了, 靠在他怀里,“好吧。”
萧元河抱着她在冰上?滑溜着,卫娴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后来觉得这样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再快些。”
她搂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颊边,风吹拂着发丝,黑色长长的?发丝纠缠在一起,遮住她的?脸。萧元河低头就看到她的?侧脸上?如凝脂般的?肌肤,以及滑腻的?触感,喉结微动?,速度更?加快。
没多久就到了他们换鞋的?地?方,换好平时穿的?鞋子,萧元河想?悄悄带她去看大船。
“改天再去呀,我要去见见娘,她也来了,刚才光顾着跟你玩了,这么久没去找她,剩下的?时辰你自己?玩吧。”卫娴裹好斗篷,雪白的?狐毛在帽沿镶了一圈,小圆脸显得特别?精致,肌肤雪白滑嫩,吹弹可破。
萧元河假装替她整理兜帽,顺手将掉下来的?头发丝挽好,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喉结微动?,“那?好吧,我自己?玩,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府。”
卫娴点了点头:“小心些,别?着凉。”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萧元河目送她远去,心里甜滋滋的?。卫六居然关心他了!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她把他当成需要关心的?人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谢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一进冰场就看到萧元河一个?人在傻笑,那?笑容还?很?痴,像个?痴汉登徒子。
之前听说他病了,还?以为他不会来,结果居然不但来了,还?笑得跟傻子一样,怎么回事?
“我就高兴啊。”萧元河回过神来,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爷现在心情好,说吧,怎么现在才来?”
“得陪蔓蔓呀,我又不像你。”谢梧挤眉弄眼,“我儿子肯定?比你儿子先出世?。”
“这可难说,说不定?是女儿呢?”萧元河微抬下巴。绝对不承认自己?还?没和卫娴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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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梧心情也很?不错,谈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满眼都是期待,眼睛很?亮,“我跟你说,当爹了真的?不一样,我就一点都不想?玩,最近除了陪蔓蔓,就想?着怎么给孩子攒家底。”
“就你?不把养孩子的?银子败光就算不错了,你还?能挣钱?”萧元河哈哈大笑,满脸不信。
“你少污蔑本皇子。”谢梧抬头挺胸,“咱也是有俸禄的?人了。父皇让我进工部,就造粮船,以后你还?得找我,指望我好好做事。”
“行啊,你这些俸禄,想?攒家底就算了吧。”萧元河自己?的?俸禄其实没多少,都是靠景和帝和长公主给他贴补。
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的?人,但是俸禄发下来还?是会放进专门的?箱子里存着,毕竟是自己?赚的?银子不一样。
不过谢梧虽说是皇子,但是没他家底厚,觉得俸禄还?是挺多的?,加上?宫里给皇子的?月例,也足够用了。
“对了,听说你要去挑船?找我呀,我就负责船只?和河海军械。让我陪你去挑,听说这船是父皇给六妹妹的?生辰礼,可把宫里那?些人羡慕坏了!”
“宫里现在如何,可安全?”
“父皇回宫之后,谁敢动??都老实了,二皇兄被罚禁足一年,禁止探视,张家也不能去看张紫嫣,如今听说是日夜哭泣闹腾。”
“其他人呢?”
“暂时没动?静,张家如今也是乖巧低调,你看今天都没张家人来。”
“收起尾巴了吧?他们不是最喜欢让人冲在前面?现在替他们冲在前面的?人刚刚在流放路上?逃跑了。”
“嗐,你说你二叔跟张国?公混,这不是给黄鼠狼送鸡吗?”
“谁知道呢。”萧元河没什么兴趣谈这个?,“对了,你们军械处最近有没有造军船?”
“没有吧,最近两年父皇都不南巡,所以船工方面就懈怠了,只?着急运粮船。”
两人边说边在冰上?嬉戏,冰场上?空荡,亭阁边上?有戏子在准备演折子戏,见他们在,又没敢过来。
卫娴被顾府的?婢女引去离湖边最近的?映月阁。这阁楼地?势高,能府视整个?湖面,此时阁中有不少人,淳安长公主坐主位,左右陪着顾夫人和顾氏,几位夫人坐下首,还?有些年轻姑娘。
整间楼阁以坐屏隔开,另一边是几位公子,苏玉也在其中,正在跟卫铭闲聊。
卫铭眼尖,望到从山道上?走来的?卫娴,赶紧起身走到凭栏边,“六妹妹,你怎么不玩了?是不是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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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卫娴仰头朝他一笑,“我来找娘的?。”
听到他们的?对话,夫人们都笑了起来,赵国?公夫人朝顾氏打趣道:“我还?记得阿娴小时候就爱粘着你。”
“这孩子就是犯懒拿我当借口罢了,平时可不粘,叫她出门比叫她抄经还?难。”
“她的?字是极好的?,可惜了画画的?天分。”赵夫人叹息。
“这有何可惜的??”淳安长公主懒懒开口,“女子也能选自己?喜欢的?日子过,不喜欢了就丢下。”
众人摸不透这位长公主的?意思,没敢接话,也正好卫娴拎着裙摆刚走进阁中。
她首先落落大方地?给淳安长公主行礼,又依次给在坐的?夫人们行礼,仪态是半点没问题的?,端庄秀美。
淳安长公主朝她招了招手,她只?好先走到她身边。
顾氏怕她怯场,提前给她暗示道:“我们刚刚还?说到你的?字,近来在府中可有练字,要是你字丑了,老王妃可看不懂你写的?什么。”
“娘,我每日抄经,替大家祈福。”卫娴倒不是说瞎话,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抄经,堆了厚厚一摞。
淳安长公主对佛经不感兴趣,问了她别?的?:“听说你画人像极好,可否请你将今日圆中场景画一画?”
“公主谬赞。”她谦虚低头,“只?怕画不好。”
“没事,你就画来。”淳安长公主温和一笑,“就只?画这映月阁就是,此处能看到湖面。”
顾夫人为人也机灵,赶紧吩吩侍女去取笔墨来。
待笔墨取来,画案也备好了,大家让出一些位置,给她作?画。
往日里都听传闻她丹青一绝,还?没亲眼见过,这时候看到,难免好奇,看着她调制颜料,动?作?行云流水,有一股优雅的?书卷气,冬日暖阳洒在她身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如雪,纤长的?手指握着笔杆,开始描绘轮廓。
她画得极快,不一会功夫已有雏形,世?家夫人们频频点头,赵国?公夫人转头对顾氏赞道:“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谁说卫府六姑娘没有才华是个?草包?”
顾氏也为有这样一个?出众的?女儿而感到自豪,不过还?是谦虚道:“阿娴自小就只?喜欢作?画,也就是画着玩儿,不敢称有才华。”
此时因为要作?画,已经把中间隔开的?座屏取走,俊俏的?公子哥们或坐或站,或是抚琴,或是吹箫,或手执书卷正与友人闲谈,姿势悠闲,正好入画。
卫娴就从他们画起,从最坐边凭栏观景的?公子开始,用笔极准,将那?位公子神态眉目画得极像。
围观的?众夫人们纷纷惊呼。
“这画神了,竟如亲眼所见一般!”
“怪不得刑部赵大人都要找六姑娘画人像,这样一看,就绝不会认错人了。”
“如此小的?全身像都能认出来,专门画的?人头像那?肯定?是不会认错!”
“可不是,有这位大才在,那?些奸恶之徒就无所遁形。”
“……”
这些虽是场面话,但是听着也是让人心情愉快,卫娴弯了弯唇角。画久了,尽圆会替她用沾了温水的?柔软棉布帕子敷眼睛。
京城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因患眼疾,不能长久用眼,当她将正在抚琴的?顾珩画完时,淳安长公主开口了,“六姑娘先歇歇吧,别?累着眼睛。”
她暗暗呼了口气,这画真是一时半会画不完,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画这么多人。
众人围上?来又是一阵夸赞,都想?自己?入画,有些爱美的?世?家女还?偷偷溜出映月阁补个?妆,扑个?粉。
“怎样,眼睛疼不疼?”顾氏扶着她挨着自己?坐下,从尽圆手中接过润眼液替她滴两滴到眼睛里。@无限好文,尽在
微凉的?触感让她抖了抖,不过眼睛也舒服不少,“不疼了,娘,这药是新换的?,王爷最近找了个?治眼疾的?名医,用着新药。”
顾氏仔细端详女儿,发现她之前的?尖下巴也圆润了,心中欣慰,“你啊,就是太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我听说你最近经常作?画。”
尽圆朝她扮了个?鬼脸,她就知道准是这丫头告密。
她还?没开口,那?边萧元河就急匆匆跑过来,“卫六,你怎么了?”
刚才他看到尽圆匆匆吩咐尽方去取润眼水,担心她眼疾发作?,抛下一堆狐朋狗友朝她飞奔而来。
第73章
映月阁建在山岭间突出的平台上, 路上的雪被扫到两边,太阳出来之后,也有些融化?了?。
萧元河跑得太快, 脚下打滑,后来他干脆直接掠过树稍, 飞掠入阁。
映月阁里有人打趣:“瞧瞧, 福王关心王妃这劲儿,你们这些家有女儿的嫉不嫉妒?”
之前嫌弃萧元河不着调的人现在可是后悔死?了?,门第低些的还有理由可说,门第相当的人更是悔到肠子青。有人心里给自己找补,萧二爷叛逃,萧元河再好又?能如何,不过?也就是想想, 谁都?知道?萧家与萧元河那可是两家,武威王一直没立世子,谁能说以后会是什么情况呢。
在众人明暗不一的目光里,萧元河亲自替卫娴滴润眼液, 动作轻柔,做得熟练至极。
两人一翻亲密互动,苏玉也是看在眼里, 即便他之前还有想法,现在连最后一丝念想也散了?。
或许, 他们?确实没缘份。
卫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会?遇到适合你的人。我替你留意?着,肯定不会?让你形单影只。你觉得赵家怎么样?”
“你别瞎撮合。”苏玉笑着拍开他的手。
“这种事讲究缘份, 缘份来也谁也挡不住。”
那边,卫娴已经休息好了?, 望向自家哥哥,催促他按刚才?的位面坐好,结果卫铭忘记自己坐哪了?。
“画我画我。”萧元河坐到另一边的主位上,朝卫娴招了?招手,然后对淳安长公主咧嘴一笑,“姨母,你刚才?肯定也是见识到我王妃的厉害了?吧,可是我跟你说,她都?没给我画过?!这次遇到,肯定是沾了?姨母的光。”
“瞧瞧,这小嘴甜的。”淳安长公主对他也极亲近,“抹了?蜜还是偷吃了?谁的饸糖?”
大?家都?笑了?起来,阁中氛围变得轻松。卫娴暗暗给他使眼色,让他别捣乱,他就是不走,只好先画他,其他人也都?重新入坐。
所有人都?准备好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等她画。
萧元河坐不住,卫娴将他画完,他就起身,坐到她边上看着,替她捧着颜料盘,在她瞥过?来时将盘举过?去。
歇眼歇了?两三次,卫娴终于将映月阁全?景图画出来了?。越来越多人往映月阁来,能亲眼目赌连皇帝都?夸过?的刑部画师亲笔,来人把路都?堵得水泄不通。
萧元河很高兴卫娴大?展才?华,又?担心太多人抢去她的关注,所以在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揽着她的腰直接跃下映月阁,溜了?。
“小心些!”顾氏看着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跃下,来不及拦,心脏都?吓停了?,连忙扑到围栏往下张望,看到两人正?好落在湖边的青石板路上,“这两个孩子啊,就知道?让我操心。”
卫铭面无表情?与顾珩对视一眼。
他们?早就被吓过?了?。
卫娴对他的突然之举没什么意?外表情?,这人一向如此,就喜欢大?出风头。
“冷不冷?”他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到她身上,替她裹紧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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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娴刚才?为了?方便作画,将斗篷去了?,这会?儿只着一件粉色绣花的锦绸厚袄,双颊因为从高处落下而绯红,粉嫩的耳朵被他的大?手捂住。
“不冷。”她笑眯眯地摇头,“现在我们?去哪里?”
都?从人群里逃了?,她就不打算再回去了?,今日?见过?母亲和哥哥,还画了?一幅全?景画,她其实想回府了?。王府的吃食比舅舅家的好吃,顾府的厨子一般般。
“带你去看大?船。”
萧元河略带兴奋的声音显示他现在兴致高昂。
“好吧,大?船在哪里?”为了?感谢他教她玩冰,她就陪他看船。
“有点远,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萧元河搂着她直接掠过?顾家的园子往宅子后门去。
被彻底忽视的顾家护院:……
总感觉福王殿下如入无人之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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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风雪刚停,街道?上的雪没人扫,积了?厚厚一层,白茫茫一片,又?在太阳出来时化?了?一些,路面湿漉漉的,不过?卫娴的鞋底很干净,因为她被萧元河抱着走,还没沾到地上过?。
“你不累吗?”抱了?大?老远的路,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她好像也没到轻如纸片的程度。
“没事,不累。”萧元河今天特别高兴,“回头我让姨母将画让给我。”
“对了?,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姨母?居然让你作画还没见面礼。”他滔滔不绝。
卫娴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没有。”
她抬起手腕,纤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镶着红宝的金镯子,做工很精致,一看就是好东西。萧元河这才?闭嘴,转眼又?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我还没送过?你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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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转身走向珠宝铺子。
“先放我下来,大?街上这么抱着,小心言官弹劾你。”
“怎么弹劾?”萧元河看到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门前扫得干干净净,这才?放她下去,“我在街上纵马也是奏折如雪片一样飞着,我倒是挺想看看他们?怎么说我抱着你在街上溜达,你想不想看?”
“不想。”卫娴一口拒绝。这不是浪费大?人们?办差事的时间嘛。
“看看嘛,看看,肯定会?有,等着,我从舅舅手里把奏折拿回来给你看。”
两人慢步走上门前石阶,掌柜殷勤迎下来,谁都?知道?福王花银子如流水。
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不但卖首饰,也卖胭脂水粉,还有各种小巧的小玩意?,卫娴平时不怎么出来逛,这时候一进来就被琳琅满目的精致珠钗闪得晃眼。
“这些,这些,还有那边的都?取出来看看。”萧元河十分豪爽地指着柜台。
掌柜亲自用托盘将他指出来的各式金钗取出来,笑道?:“王爷给王妃买首饰,我东家手里还有两套绝世头面,碰巧了?,今日?他就在店里。”
“哦?取来瞧瞧。”买首饰肯定要买最好的。
卫娴觉得他是个冤大?头,拽了?拽他的衣角,“去看大?船吧。”
“买了?钗子就去。”他比她还要好奇绝世头面得长什么样。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走到通往后院的门边,朝里面的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吩咐几句,不一会?,有个中年文士抱着雕花紫檀木匣子走来。
“这是我家祖传之物,要不是如今日?子艰难,我也舍不得出。”店铺东家苦着脸。
萧元河看着他有点脸熟:“你是宋家人?”
宋家爵位被削,宋贵妃由宠妃变成被冷落的宋嫔,谢湛也被幽禁,以往宋家门庭若市,现在倒是冷清了?,只是向来他们?过?惯了?奢侈日?子,如今靠着变卖祖产为生?,过?得落魄。
“是宋氏旁支,嫡□□边逼得紧,就我这间铺子大?,油水足。”宋老板苦着脸打开匣子,顿时满室生?辉,里面放着两套点翠头面,大?大?小小的珠钗四?五十件,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足以令如今卫娴戴在头上的失色。
即便她平时对这头饰不讲究,见到了?这么一套如此完整精致的头面,也是十分喜欢,不过?,她心里有些介意?是别人戴过?的。
她看了?几眼又?放回去,宋老板也微带失望神色。
“咱们?打一套新的,按照这个打,不,比这套更漂亮更好!”萧元河与她相处时日?一长,也知道?她的一些小癖好。
“你的俸禄可不够打这一套。”
“谁说不够,我所有的俸禄都?攒着呢!”萧元河取出一张银票按到宋老板面前,“找能功巧匠再做一套比这更华丽的。”
“这……”喜从天降,宋老板都?被这天掉馅饼给砸晕了?。这样一来,他也有点钱赚,不用怕背上卖祖产的骂名。
“要快,我过?几天来取,可能做得?”萧元河一想到宋晏曾经觊觎卫娴,就想折磨一下宋家,不让他们?轻松赚自己的钱。
“不行的话,我可是要找别家的,还有,但凡做工不行或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小心你们?伯爵都?会?没。你们?有几条命尽管来试。”
“是是是,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宋老板哪敢使什么坏心眼,甚至都?不想跟本家说,只决定暗中找自家的工匠尽力想办法。
虽然定了?新首饰,萧元河还是给卫娴买了?一只现成的金步摇。
付了?银子就给她插到鬓发顶上。
“好看。”他得意?点头。
卫娴用手指摸了?摸位置,感觉他根本不知道?步摇应该插哪里,谁会?把步摇插到头顶上啊。
她拔下来重新插在鬓侧,“看到了?吗,这样才?好看。”
萧元河往后退了?退,仔细端详之后才?点头,“是这样呀。”
除了?步摇,还买了?玉梳以及各色胭脂。
当然,就胭脂而言,还是得萧家的铺子最好。
卫娴想了?想,替萧元河买了?个紫金发冠,小巧的,不算华丽,但是上面有一颗很大?的紫宝石很少见,他当场就要换上,卫娴也只能替他换上。他得意?得很,显摆老半天。
银票都?用光了?,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出来时,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工部的造船坊在城外码头,我们?得出城去看。”萧元河扶她上马车,自己也走上去,夏福在里面笑眯眯的,圆脸笑开了?花,“王妃,陛下有话,说你尽管挑喜欢的,是陛下给你的生?辰礼。”
说完,他偷偷凑近萧元河:“主子,打听好了?,最大?最华丽的船如今就在工部码头。”
萧元河等的就是这一天,他就是冲着最华丽的船去的。
第74章
大周河运及海运都十分繁华, 京城外的运河上船只来来往往,工部单独设立了船运司,就是?专门负责修建朝中各类船只, 最主要是?替户部运送粮食及南来北往的税银,工部码头与民用码头不同, 守备森严, 即便是?萧元河要进去,也得拿到宫里的特批。
码头上的匾额字体刚劲有力,是?景和帝的亲笔,门边执剑而立的将士是?金吾卫的精锐,船运司主事早就得到通知福王会来挑船,只是?他左等?右等?不见来,这会儿突然?听传王爷与王妃一起来了, 赶紧放下热茶,整理衣袍,匆匆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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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王爷王妃。”主事恭敬躬身行礼。
萧元河端起王爷的派头,淡淡点了点头, 将手中的文书递过去给他检验。
卫娴趁着萧元河与船运司主事说话之际,偷偷打量工部码头。入眼就是?一排五间瓦房,廊下摆满各种武器, 两侧则是?高高的白色围墙,看?着足有两三丈高。墙根种着几丛竹子, 因为近日下雪,竹根边还有积雪未化,草绿的竹节映着白雪, 倒另有一番风骨,不说的谁知道这里是?船运司。
左侧墙边还有道通往后院的铜门, 只是?现在那道铜门紧锁着。
验过文书,主事正?要亲自带他们下码头,结果远远传来马蹄声,谢梧清越的声音传来,“等?等?我。”
到了门边收不住马,枣红大马直接冲进院子,谢梧翻了个?白眼,每次他来这都止不住马,总会直接闯进来,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被金吾卫拦住,硬是?被罚了一顿鞭子,那可?是?整整十鞭打在身上,这次又……
谢梧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回事?你怎么骑的马?”萧元河皱眉。
卫娴因为被冲进来的马吓了一跳,这会儿正?躲在他身后探头,见是?谢梧笑着打了声招呼,“十一殿下。”
谢梧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别提了,刚刚得知运冬粮的船出了点问?题,我要连夜送新船过去,以免延误战机。”
“在哪里出的事?”萧元河心里一跳,运冬粮可?是?他的事情,怎么他没?得通知?
“估计你们来得早,宫里的传信没?送到,听说在青州与河西交界,我担心我岳父,所以主动请缨送船,粮食还好,只是?船行?不得,如今停在河面上呢。新船从这出发也得好几天,我也发愁啊。”
“我听说青州有船帮,别不是?哪个?吃了豹子胆想打量军粮的主意吧?”萧元河对青州情况不太?熟悉。
出了京城就是?三岔口,一路去河西,一路去青州,一路去豫州,青州与他爹的封地乐县很?近,按道理出不了事情,青州总督与他爹算是?比较亲近的武将,为人忠厚有勇,但是?智谋欠缺,如果有人对他用阴谋诡计,很?难说他不被人利用。
“此去一定?要小心,有事可?以联系当地隐崖分部传递消息回京。”萧元河递给他一块玉佩,那是?何御舟离京前给他的,算是?把身家托付给他了。
隐崖消息灵通,送信比驿站快得多。
“好兄弟,我知道了,放心,我一到就给你报平安,现在挑船去吧。”他本想揽住萧元河的肩膀,结果卫娴还站在萧元河身后,只好收手前捶了他一下,挤眉弄眼,“你小子够狡猾,父皇轻易不给谁这么大礼,也就是?六妹妹生辰,才?得这个?借口。”
卫娴听了望了望两人。原来是?他替她?争取的?
她?还以为陛下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呢,要是?她?爹知道,还不得郁闷死,也不知道他在豫州怎么样了。
“十一殿下,若是?见到我爹,请替我告诉他,京城一切都好,望他早日归来。”她?声音脆甜,关?切之意浓浓。
她?爹出京办差已经快有两个?月,每次平安信都写得很?简单,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可?能并不在豫州。
“好。”谢梧点头。
几人跟在主事身后走进那道铜门,铜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巷道,墙上满是?机关?,若是?有人闯入,怕是?会被利箭射成蜂窝。
青石板路很?干净,没?有积雪,应该是?用特殊的方法化去了积雪,角落有些湿润。
穿过长长的巷道,眼前一片开阔,远处运河上停着很?多船只,因为河上结了冰,停泊在码头的船上没?人,但是?河面上有小船,可?能是?因为接到消息,有清冰船正?要开出码头前去破冰,以便新的粮船能够出港,身穿黑皮甲的兵将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像长枪一样的武器,合力?一捅,冰就破开了,河道上到处都是?浮冰,他们会把浮冰推开,挤到专门的地方,还会不断有清冰船出发,忙忙碌碌的。
在等?他们清冰的时间里,谢梧就陪他们去挑船。运粮船倒是?好挑,因为事急,他挑的都是?快船,整整挑了五艘,卫娴跟着他们上船观看?了粮仓,运粮船与普通的船不太?一样,粮仓通风,空气干燥,四角都洒了驱虫防潮的药粉,一排一排的货架还有一些她?说不上来的东西。
“别看?这船丑,在河上开得飞快,十分灵活轻便。”船运司主事解释道,又引着萧元河到一边,抬手指了指另一个?区域的船只,“王爷,游玩用的船还是?那边的好,又气派开得又稳,仓室齐前,保准您能在水上住个?一年半载,舒服得跟在平地上没?什么区别。”
因为陛下不喜欢游玩,目前最新的船也是?去年开工,最近才?完工,今年就没?造新船,最新最华丽的这艘本来是?为了陛下南巡而造,只不过因为跟西狄开战,南巡计划又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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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河不客气地挑了新船。
谢梧对卫娴酸溜溜道:“看?吧,就知道他喜新厌旧,那边那艘就是?为他的生辰准备的。”
他抬手指了指边上的一艘旧船,“一次没?用过,六妹妹,你说他是?不是?败家子。”
卫娴以团扇掩嘴,只露出弯弯的黛眉。她?早就听闻萧元河的日子过得奢华无比,这阵子也是?为难他了,竟然?没?见他舒服过过一天,不是?忙着办差东奔西跑就是?陪她?窝在王府,怪不得夏福说这个?月的帐面余银剩下不少。@无限好文,尽在
她?还琢磨着替他买间铺子,经营些赚钱的买卖,她?也有一阵子没?去看?自己名下的铺子了,好在掌柜们都是?好的,她?直接当起了甩手东家,每月只管数银子。
“我可?是?为你挑的。”萧元河看?着卫娴反驳谢梧的话。
比起坐船,他更愿意骑马。
“知道啦。”卫娴嗔了他一眼。
谢梧摸不着头脑,这两人怎么比以前亲密了那么多,时不时就让他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同样有这个?感觉的还有船运司主事,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能把大大小小的船只现状一一列出。
他们首先?登上的是?萧元河的旧船,说是?旧船,其实船舱打理得不错,该有的一样不少,上面还有个?小花园,四四方方的,隔成几个?苗圃,只不过现在苗圃里只有土,没?种有东西,主舱十分繁华,都是?黄花梨雕刻而成,打磨得圆润有光泽,床榻桌椅书案一应俱全,是?卫娴喜欢的格局,她?一眼就看?上了,不过萧元河非要让她?看?新船,只好沿着船间栈桥走到新船上。
毕竟是?给皇帝造的龙船,奢华的程度比刚才?那艘更高,到处是?金制香炉,还有檀木家具。这艘船更大更气派,舱房还多出四五间,而且是?个?双层。
华丽是?真华丽,但是?卫娴觉得要是?把这船开出去,就等?于在脑门上写着“我很?有钱”的傻气。
处处透露着金钱的气息,华贵而不俗气,处处间显尊贵,就连扶手都雕了花纹,可?见工匠们是?精心打磨每一处地方。
“这船有个?特殊之处。”谢梧作为统管船运司的中郎官,当然?也来看?过这艘船,这时候兴致勃勃带他们去看?新玩意。
“瞧瞧,这是?座温泉池子,火房在最底下,只需在那里堆入干柴,温水自来,用不着提上提下累人。”
当然?了,这主舱可?是?皇帝要住啊,皇帝沐浴的时候谁能随便进来?
萧元河看?到那一处池子,更是?喜欢这艘船,脑海里还闪过一些最近梦到的画面,悄悄瞥了卫娴一眼,软下态度,“要是?旧船也有这种池子,我也不是?不能选旧船。”
“那是?可?以改造的。”船运司主事大冬天后背直冒冷汗。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福王不喜欢那艘船,迟迟没?开走,停在船运司都一年了。
卫娴闻言,瞄了瞄假装妥协的人。萧元河这人,其实最会以退会进,就等?着你主动按照他的计划走,脾气真的说不上好,要不然?船运司主事也不会害怕到后背出冷汗。
她?现在大概算是?归他羽翼护持之下,他经常说一些承诺,哪怕那些承诺不见得都能做到,但是?他会时不时就做到一个?,比如只要理由合理,他就会愿意退步。
谢梧也是?很?惊讶,萧元河是?谁呀,那可?是?京城的小霸王啊,连父皇的好东西都敢觊觎的人,现在卫娴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改变主意,但凡感情浅些的都做不到这一点。
作为他多年的好兄弟,这还是?第一次见。
第75章
两人悄悄偷溜, 圣安长公主找不到人,气闷不已,她不过是与几位小姐妹多聊了些时辰, 结果被告知两人从映月阁往下跳,也不知道人受没受伤, 整个顾府找遍了都?没见?着人。
“公主, 是臣招待不周,改日定到府上赔罪。”顾国公抬手擦了擦汗,大冬天的,他?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急出一身汗,也是吓的。
福王多宝贝啊,长公主的命根子, 太后的心?头肉,要?是真在?顾府出了事?,顾家还能有好日子过?
顾氏想着都是因为自家女儿才出这事,自?己难辞其咎, 扑通一声跪到圣安长公主脚边,“都?怪臣妇没拉住他?们。”
当时她离两人最近,理应阻止。
“圣安姐姐, 当时我也在?场,不怪卫夫人, 你放心?,那两个小的伤不着,我还见?元河将?阿娴搂起飞出顾府呢。”淳安长公主替顾氏说好话, 怎么说也得了个人情,卫娴的画就在?她手上呢。
“你啊。”圣安长公主摇了摇头, “都?起来?吧。”
她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样,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怪不得别人。
说着她亲自?扶起顾氏:“亲家母说的哪里话,我是知道元河的,他?坐不住,一天到晚就会闯祸,我也是怕他?带着阿娴到处跑,她不是眼睛不舒服吗?这?孩子也是个粗心?的!”
“已用了药,殿下不用担心?。”卫铭扶过自?己母亲,将?她送回坐位上。
“唉,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么冷的天到处跑,就怕他?染风寒。”圣安公主忧心?重重。儿?子的一举一动她都?十分?关心?,在?她眼里,即便萧元河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躯,就怕他?摔着碰着了,偏偏他?又好动,没一刻安静得下来?,现在?倒好,不但自?己疯玩,还带着卫娴一起。
淳安长公主眼珠一转,凑过去,“姐姐,我听皇兄说给卫娴送了生辰礼,是艘大船,他?们怕是挑船去了罢?”
众人闻言,倒抽了口气,陛下这?是爱屋及屋了吗?每年都?给福王造船还不算,还为福王妃造船,一艘大船造出来?耗费的银子可不少了。
顾氏也是有些忐忑不安,望向自?己儿?子,卫铭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没事?的,阿娴有分?寸,只怕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故。”
“但愿如此,你父亲外出办差这?么久没回,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心?神不宁的。”顾氏眉稍垂下。
那边淳安长公主说动了圣安长公主去逛街,两位长公主一起离开了,随行的还有秣阳郡主,小郡主嘴巴嘟到天上去,“我还没玩够呢。”
不过,淳安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直接伸手扶她一起走了,她挣都?挣不动。
她们一走,场面就轻松多了,顾夫人安慰顾氏:“刚才看福王那紧张劲儿?,你也不用太担心?,福王眼里有阿娴,她委屈不了。”
“她向来?有主意的,我就怕她鼓动着王爷乱来?。”自?己家女儿?什么样,顾氏门儿?清,不用别人说,也知道这?两人混到一起,那就是坏主意一个一个往外冒。
*
工部码头。
卫娴向来?有主意,坚持选旧船,萧元河跟她玩大小,赌输赢,最后运气太差,输给她了,正在?骂骂咧咧。
“你今天运气好。”
“我一直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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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娴微仰着小下巴,得意的小模样令他?心?痒痒,只是顾虑到谢梧和船运司主事?在?,没敢胡来?。
谈妥了改造方案,时辰也过去不少,谢梧领着五只快船出发,两人在?岸边送行。
“小心?些,平安归来?。”萧元河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色有点阴,怕是又要?有大雪,谢梧得尽快出发,要?在?河面的冰又结起来?之前,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抱拳头,“我去了,蔓蔓就托你们多多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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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有舅舅在?,你就放心?吧,我也会经常进宫的。”萧元河顺势推他?上船,“别忘了有事?就使唤小舟的人,他?说了为国效力以获免罪,你尽管用。”
船已经启程,谢梧站在?船尾缓缓远去。
卫娴双手拢在?嘴边:“要?平安归来?!”
喊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转移话题,“十一殿下怎么不带侍卫跟着?万一遇到水匪怎么办?”
“有暗卫呢,你看不见?的。”萧元河伸手牵她下栈道。
两人在?码头边散步,河边的风带着淡淡的破冰味儿?,十分?凛冽。卫娴觉得有点冷,把斗篷裹得紧紧的,脚步也加快。
萧元河本来?还想带她去别的地方玩,现在?也收了心?,扶她上马车,两人挨在?车里说话。
车里很暖和,燃着金丝炭,还有一个小炉子,垫着一张铁网,网上摆着些干果?,果?脯散发出甜香,卫娴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今日出来?,午膳未吃,现在?都?快酉时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马车这?才加快速度往福王府里跑,谁知,在?路上还遇到了两位长公主,双方在?小巷子里堵了个动弹不得,只好下车。
“你们这?是上哪去?”圣安长公主下了车,走到他?们的马车边,掀帘一看,两人搂在?一起,亲亲密密的,见?帘子被掀,闹了个大红脸,她赶紧放下帘子。
卫娴俏脸微红,推开萧元河,下了马车,“娘,我们刚从城外回来?,正要?回家。”
圣安长公主还没开口,秣阳郡主就阴阳怪气,“有些人呀就会鼓动人家干坏事?,别以为有什么船就可以恃宠生娇了!”
什么船什么生娇的,卫娴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淳安长公主没好气地拉回女儿?,“你少阴阳怪气,快下去见?礼。”
“娘!”秣阳郡主郁闷极了,但是拗不过她娘,只好下车行礼,不过也就是敷衍地弯了弯膝盖,行完礼还想上前拉住萧元河,被他?一脸正气的避开,气得眼睛红了,然后气呼呼瞪卫娴。
有两位长公主在?,卫娴当然不会把她怎么样,只凑近她身边假装亲昵,压低声音吓唬她:“郡主今天在?冰上摔倒了吧?现在?摔到的地方疼不疼呀?说不定会冻掉。”
秣阳郡主一听,赶紧双手捂住后背,飞快溜上车,再也不跟他?们说话。
萧元河哈哈大笑起来?。卫娴跟他?在?一起久了,学坏了,也学会吓唬人了。
三?辆车堵在?巷中,淳安长公主的车驾离巷口进些,她的车先退出去,秣阳郡主老大不愿意,但是拗不过自?己亲娘。
既然遇到了,圣安长公主就决定在?外边吃饭,带着几?人去了京城里口碑最好的全福楼。@无限好文,尽在
因为临近年底,明年又有春闱,很多外地学子提前进京,全福楼天天人满为患,热闹得很,他?们到的时候,正是饭点之时,人声鼎沸,伙计们忙得团团转。
掌柜一见?两位长公主同时进店,顿时示意伙计们提起精神,自?己绽出笑脸来?迎,直接引他?们到雅间。
人再多,掌柜都?不会占用留给贵人们的雅间。
几?人落坐,圣安长公主年长坐了主位,淳安长公主在?她下首坐了,萧元河坐另一边,卫娴就坐他?旁边,对面就是秣阳郡主。
伙计来?上茶,秣阳郡主朝她做了个鬼脸。
没想到要?跟她同桌吃饭。
就萧元河一个男子,酒只上了果?酒,温过的果?酒散发出葡萄的香甜酒味不浓,喝不醉人,味道还不错,卫娴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萧元河担心?她喝多了出丑,将?酒杯拿开了,给她夹菜,“多吃这?个,很脆的,香酥鱼。”
“不吃鱼。”怕有刺。
两人一翻互动,圣安长公主看在?眼里也是满意。现在?她心?中去了一件大事?,又想着另一件大事?,早日抱孙子。
想到抱孙子,她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菜不合口?”淳安长公主侧头关心?地问。
圣安长公主摇了摇头:“菜式是好的,只是想着王爷在?西北苦寒之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饱穿暖,我时时想着,我一人在?京和你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有?你还有王爷呢,我的驸马早已故去。”
听提到自?己父亲,秣阳郡主也是伤心?的,小时候她爹对她可好了,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爹的孩子多可怜!
她以后还是找个不会武的,身子好的,才不稀罕萧元河这?种?又学武身体又喜欢生病的,就留给卫六吧。
萧元河将?香酥鱼夹到小碗里,摆到卫娴面前,这?才转头去看母亲,“娘,放心?吧,很快父王就能回来?了。”
这?倒不是他?瞎说,而是只要?西狄一灭,西边就再也没有威胁,派一个有能力的干将?镇守也是可以的。
卫娴放下筷子,乖巧坐着听他?们说话。
“你别说大话了。”圣安长公主瞪了他?一眼,“倒是你们早些生个大胖小子让我带着才是正经。”
卫娴也懂得她那个眼神,是在?催他?们尽快圆房呢。她脸颊微红,望向萧元河,成?亲必然会紧接着催生,哪一对夫妻都?是如此。
“你们呀,能别在?孤家寡人面前这?么恩爱吗?”淳安长公主也没长辈的模样,打趣道,“你们都?这?么好看,小孩必然也是可爱的,生吧,省得姐姐闲着没事?就爱胡思乱想,含饸弄孙多好。”
秣阳郡主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娘,他?们还没圆房呢,孙子怕是生不出来?吧?”
第76章
雅间内突然一静, 气氛变得微妙。
这还是长公主第一次明确地催生?,卫娴愣住,难道是因为上次在庄子?里, 长公主?以为他们已经圆房?
她能咋样呢,只能望向身边的萧元河, 谁知这家伙笑嘻嘻道:“娘, 这事儿?急也急不来的。”
他对圆房的想法就是得看卫娴,她什么时候点头就?是什么时候,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即便是想快点抱孙子也不行。
淳安长公主?在众人脸上扫一圈,笑道:“这事儿?顺其自然,瞧我,还没给秣阳相看人家呢, 转眼她也快成老姑娘了。”
“娘,你说什么?”秣阳郡主?闹了个大红脸,就?怕她突然心血来潮随便给她挑个夫婿,赶紧强行转移话题, “明?年?春闱呢,最近京城来了不少书生?,娘你又可以看新?话本?了, 我替您去买。”
说完起身赶紧溜了。
“你瞧瞧这孩子?,我也很发愁。”淳安长公主?苦笑着望向圣安长公主?。
姐妹俩同病相怜, 倒是没再提让卫娴他们圆房的话题,这就?算揭过去了。
用了晚膳还饮茶,天已经彻底黑透, 半个时辰后,秣阳郡主?才抱着一大摞书上来, 扭扭捏捏扔了两本?给卫娴,“写你们的。”
卫娴还没伸手就?被萧元河捞走了,她凑过去,与他头挨着头一起看,顿时脸都红透了。
她用力捏着帕子?,指尖都泛白了。
竟然是一本?□□,她正好瞥见书上写着她衣裳半解。
见萧元河还在看,就?在桌底下?用力捏他大腿,他嗷的一声,扔开了书,不巧那书掉到圣安长公主?脚边去了。
“什么书?”她弯腰要捡,吓得卫娴赶紧蹲下?来将书捡起,小?声回道:“就?是一些人异想天开,没什么好看的。”
圣安长公主?是过来人,见她脸颊绯红,自然能想到是什么,倒也不禁止萧元河看,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就?放过了。
淳安长公主?也是明?白人,瞪了瞪自己女儿?,“什么书都拿到你哥哥嫂嫂跟前?,回府给你请家法。”
“娘,这可不怪我,是书铺掌柜硬塞给我的。”秣阳喊冤叫屈,一股脑将手上的话本?塞她怀里,撒起娇来,“娘,快回去吧,”
她知道她娘有一个神秘面首,每天晚上她都会等人,有时候那人不来,她娘好几天都不高兴,她日子?就?会特别不好过。
可惜那人也不常来,只在固定的时日过来,她几次想看是谁,都被嬷嬷们拦住。
今日正是那位神秘人来的日子?,怎么娘还老神在在的待在这里?
这下?她都替她着急了,为了自己的好日子?。想到这,秣阳郡主?更是卖力劝她回府。
圣安长公主?端详自己妹妹:“淳安,你们孤家寡母的,府里冷冷清清,如?今又临近年?关,可要早些回府,关紧府门才好。”
转头又对萧元河道:“你先送你姨母回去,我今日带了侍卫,阿娴与我一道回。”
“姐姐,这皇城脚下?,谁敢对公主?不敬啊,别忙了,你们回吧,我们也回了。”淳安长公主?眼神闪烁。
秣阳郡主?还是向着娘的,替她说话,“姨母,我娘也带了侍卫呢。”
说来说去,各自都带了侍卫出门。
三辆马车一同离开全福楼,直到东棣巷口才分开。卫娴掀开车帘望着远去的马车,好像在路边又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骑着马跟随着淳安长公主?的车驾。
原来是有人相送吗?是二表哥巧遇还是专门在等着?
萧元河见她老望着车外,也凑过来,她赶紧放下?帘子?,挺直腰板,双眼直视。
“怎么觉得你做贼心虚?”萧元河越过她,掀开车帘,结果外面什么都没有。
因为姿势原因,即便车厢很大很宽敞,两人也不可避免的贴在一起,热量从他的胳膊传到卫娴的脖颈上,她的下?巴正好抵在他的手臂上。
“你快坐好。”她扒下?他的手臂,将他扳正,还捏着他的下?巴做出目视前?方的动作。
他哈哈大笑,胸腔震颤,抬臂一揽就?将她搂到怀里,凑在她耳边,低压声音咬她耳朵,“娘是在催我们赶紧圆房呢。”@无限好文,尽在
灼热的气息刮着柔嫩的耳廓,令她战栗起来,杏眼迷蒙,声音也软下?来,“说好的要听我的。”
“我自然是听你的。”萧元河轻咬她的耳垂,“狼王,我等着你来吃掉我呢。”
卫娴无力地?倒在他身上,双眼迷迷蒙蒙,还是嘴硬道:“不吃。”
“真的不吃?又香又脆可好吃了。”萧元河咬住她的脖颈,仿佛自己才是狼王而不是福王。
卫娴被他的话逗笑,力气又回来了,推开他,“你是被油炸过了吗,还又香又脆。”
萧元河自己也笑了起来,从边上把?那册话本?递给她,“诺,这书上写的。”
“哪个书生?有功夫写这个。”卫娴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接过来,翻了翻,前?面的还好,越往后面越香艳,怪不得刚才在雅间的时候,他一下?就?翻到后面,显然是看过这类话本?的,“老实交代,你以前?看了几本??”
怪不得最近几天他像嘴巴抹了蜜,动作也越来越老练,完全没有之前?的生?涩。
“也没几本?。”萧元河老实交代。他也是无意?间发现,毕竟现在他们夫妻太过惹人注意?。那些书当然是无稽之谈,不过有些地?方也写得妙,他学以致用能哄得卫娴心情变好。
“没几本?是几本??”卫娴不满意?,板起小?圆脸。
萧元河就?最喜欢看她严肃正经的模样,这表示她将他放在心上,十分认真的当成自己人教育,别人她一向懒得理会。
他伸出一个手掌。
“五本?!你居然看了这么多!”卫娴气不打一处来,就?怕他学坏,有些纨绔就?是早早看了这些禁书这才与府里的丫鬟乱搞,萧元河居然也看了。
“你别生?气啊,不看就?是了。”萧元河赶紧哄人,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反正认错就?是了。
卫娴瞪他:“我能不气,谁知道你有没有跟着这些书学坏。”
“那哪能呢。”谁看几本?书就?坏了本?性?啊,跟着书学坏是本?身就?有坏根子?,与书本?有什么关系。
“怎么不能?”她就?听过她有个远房亲戚的儿?子?被人用些禁书引上不归路,“我要去你的书房找找,有没有别的禁书。”
“你去。”萧元河根本?不怕她去,他的书房才没那种书呢,全是他娘摆的书,当然没有。
见他如?此爽快,卫娴反而不确定了,毕竟福王府那么多院子?,他随便找一间放着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她颓丧起来,整个人软绵绵依在车厢上,身子?顺着车子?前?行晃来晃去。
“怎么啦?”刚才还那么严肃,现在怎么蔫了?他还希望她再接再励来着。
卫娴扭头,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发髻上的珠钗坠子?吊着几个圆润洁白的珍珠。
是他送的珍珠。
萧元河伸手戳了戳珍珠,卫娴听到动静,猛地?转头,脑袋上的步摇甩过来,要不是他的脸避得差点弄花了脸。
金步摇是他的俸禄银子?买的。
萧元河一一对照书中情节,总感觉写书人特别熟悉他们。
他扶住她的肩膀轻声按照书上写的词轻哄:“别生?气了,我以后就?用所有的时间陪着你,办差以外的时间。”
“真的?”卫娴的反应也跟书上一模一样。
“自然是真的,等六哥凯旋归来,我就?能带你游山玩水,住在船上,看遍大江两岸美景。”
卫娴也对这样的生?活心向往之。
马车稳稳行在路上,先到长公主?府,圣安长公主?下?车,走到他们的车窗边又是一顿叮嘱:“夜已深了,回去早点歇着。”
“是,娘。”卫娴揉了揉脸提起精神,起身下?车相送。
“哎,你下?车做什么,夜里风冷,快上去。”圣安长公主?赶紧催她上车。
“娘,今晚我们也住这。”萧元河飞快将两册话本?塞进衣袖,掀开车帘下?车。
他们在哪里都有院子?,宫里有,长公主?府也有,不过,福王府才是他和卫娴的家。
“也罢,明?日冬至,一起吃圆子?,也省得两头跑,早起还累人。”
住哪里都是住,卫娴已经彻底治好了认榻的毛病,跟着两人踏进长公主?府。
有阵子?不来住,他们的屋子?还是十分干净,显然是天天有人打扫,卫娴歪在罗汉床上不想动。
尽圆尽方估计还在福王府里等着她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说一声,没有她们,她也不太习惯呢。
萧元河在门边探头:“王妃。”
“干什么?娘让我们早睡的。”
“嗯嗯。”萧元河点头,“可是我的房间被子?好薄。”
是夏被,还没把?冬被收拾出来,以前?这院子?只住他一个,他现在住的屋子?都是夏天纳凉用的。
“我给你找一床新?冬被就?是了。”卫娴上次住过这里,熟知屋里的格局,干净被子?都放在一个置了干燥香的箱笼里。
萧元河略有些失望,挠着门框看她走来走去。
难道,那些话本?子?真的会教坏人?他现在就?很想跟她躺在同一个暖暖的被窝里,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入睡。
或者,还能做一些别的事情。
他的脑海里老是闪过书上的画面,她的细腰,她的纤细颈项,她柔软的手指……
不行,不能再想了,萧元河转身就?走。
“喂,你怎么不抱着被子?过去?”卫娴气得鼓脸。什么嘛,还要她抱过去,就?这还故意?跑过来。
门外侍候的嬷嬷掩嘴而笑,每次福王殿下?和王妃来,这院子?又热闹起来。走廊要一直亮着灯,地?笼也要烧起来。其实并不冷,王爷怕是寻借口往王妃身边凑呢。
嬷嬷见卫娴抱着厚厚的锦被跨过门槛,赶紧迎上去,接过来,“王妃,让老奴来。”
这是萧元河原来住的院子?,里面的嬷嬷都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最明?白他的心思,替他说着好话,“咱们殿下?从小?就?不能着凉,今夜得盖得厚实些,还得防他踢开被子?。王妃可要看好他,别让他着了凉。”
“病西?施不成?”怎么比她还容易生?病?
“王妃,殿下?当年?出世时正是兵慌马乱,陛下?正需要公主?支持,难免看顾不上,让咱们殿下?未满月就?着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救回来。后来也是大病小?病不断,武威王狠下?心让他习武,情况才好些。”
嬷嬷絮絮叨叨,卫娴也听过萧元河小?时候的事情,好像还有道士说他活不过弱冠,是以太后还有陛下?以及长公主?都对他十分纵容,也就?武威王对他严厉些。
也不知道那道士说的是真是假,她也有点担心,索性?吩咐嬷嬷再去抱一床冬被过来。
“怎么?”萧元河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热气,长发湿漉漉地?披着,看着床上两床厚被,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还不到盖两床被子?的时候。”
嬷嬷一边铺床一边笑:“王妃也盖一张呢。”
说着赶紧取过干帕子?要替他擦头发,想像他小?时候那样包住他的头,不过他长得太高了,嬷嬷已经包不住他的头了。
“我来吧。”卫娴走过去,好笑地?取过帕子?。
今晚,萧元河难得的穿着一件浅水色的寝衣,略厚,袖口镶了一圈白色绒毛,领子?也镶了白绒毛,唇红齿白,衬得他比实际年?纪看着还小?些,像是年?画里长大的金童。
只不过后背让头发洇湿了,他正抬手去挠。
“快过来。”卫娴铺开帕子?朝他走过去。
他扭头就?跑。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在屋里上串下?跳,笑声不断。嬷嬷摇了摇头,原来王妃也跟殿下?一个性?子?,爱玩爱闹。
嬷嬷悄悄退下?,还将门关好。
终于追累了,卫娴咸鱼似地?躺在床上,把?手上的帕子?扔过去,“跑啊,你自己擦吧。”
萧元河披头散发装鬼,轻轻飘过来,他突然发现功夫好,在卫娴面前?多有意?思,能让她多动脚,多跑动,多动动身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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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娴太累了,直接钻进被窝,将自己盖好,只露出眼睛,闭眼睡觉,忘了自己是来防止有人踢被子?的。
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萧元河自己弄干头发换了衣裳之后,才发现这家伙睡得正香。
“你就?是来折磨我的吧?”他无奈苦笑,弯腰蹲在床边,仔细端详她的睡脸。软被之下?,她露出个脑袋,面容雪白,在烛火下?线条柔和。
她睡觉时,嘴巴会微微张开,露出洁白小?巧的门牙,挺俏的鼻子?一起一伏,圆眼闭起来了,浓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
看得久了,他喉结滚动,胸腔被躁意?填充,喉咙痒得难受。
迅速起身,跑进净室冲了个凉水澡,瑟瑟发抖的钻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卷成条虫形状,紧紧束住自己的手脚。
“卫六,你等着!”他咬牙切齿,碎碎念,直到睡着。
天光将亮的时候,卫娴醒来,察觉到身边暖烘烘的,猛地?睁眼,这才意?识到昨夜为了防止萧元河踢被子?而在他房中歇下?,结果睡得沉沉的。
侧头一看,好嘛,这家伙把?自己卷得紧紧的,这时候正老老实实的睡着。
睡着的萧元河没有平时那么让人牙痒,很乖巧。
卫娴凑过去,仔细打量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此时无害极了,眉骨锋利,鼻梁高挺,似乎是做了不好的梦,嘴角下?弯,时不时嘀咕一声,脸上皮肤白净,脸部轮廓很深,下?巴略尖,卫娴感觉他有点瘦了。
她伸指描了一下?他的脸,指腹在他脸颊上捏捏戳戳。
“干什么?”本?来没醒的人也被她戳醒了,起床气略重。
卫娴被抓包,有些尴尬,赶紧收回手,却被他啃住指尖。
本?来,萧元河想抓住她的手腕的,但?是把?自己卷得太紧,手没能快速伸出,只好上嘴。
卫娴只觉得温热从指尖传来,轰燃在脑海里炸出烟花灿烂,晕晕乎乎了。
萧元河缓过神来,放开她,若无其事地?滚了两下?,从被子?里钻出来,揉了揉眼睛抱怨,“这么早就?起。”
平时他才不会现在起床。
“今天要搓圆子?过冬至。”卫娴赶紧翻身下?床,远离他。
这家伙听说起床气很大。
萧元河见她闪得快,也下?了床,走到她跟前?,“王妃,侍候本?王洗漱。”
“你自己做。”卫娴嫌弃到不行,“多大的人了,还要人侍候。”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跟在他身后去了净室,发现里面一片凌乱,“怎么回事?”
昨晚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进来放置巾帕的时候有收拾了一下?。
萧元河掩饰着快速收拾,“不用你侍候。”
边说边飞快洗脸。他忙完轮到卫娴,她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收拾整齐了。
他们两人其实都不需要人近身侍候。
收拾好去给长公主?请安,三人一起用了朝食,然后开始搓圆子?。
午膳吃汤圆,午后萧元河就?拎着两盒圆子?带着卫娴进宫谢恩。
毕竟挑了大船,还是要意?思一下?。
冬至是个大节,宫里也热闹,准备的宴席也很丰盛,因为还没散朝,他们先去看了太后,陪她用了朝食。
太后有阵子?没见他们,拉过两人一通打量,满意?道:“胖了。”
“祖母,哪胖了?”萧元河不服气。怎么他觉得自己瘦了。
“不说你,阿娴是圆润了些。”
他抿嘴一笑:“可别这么说。”
他还记得她不喜欢别人说她胖。其实她也不是胖,就?是因为脸圆,令人误会。她手臂很瘦,手指也纤细,抱起来很轻,还得再养胖些。
卫娴脸红:“是王府的厨子?手艺太好。”
“哎哟,宫里的厨子?不好?”太后啧啧道。
陪坐的皇后与卫嫦也笑了起来。
卫嫦小?腹微隆,披着一件厚披风安安静静地?坐着,此时以帕子?掩面,笑弯了眉眼。她也是知道自己妹妹不喜欢人家说她圆润。看到萧元河护短的模样,也替她高兴。
“你们就?留在宫中,宫宴之后再回去,你们的娘晚些时候也会来。”太后已经派人去公主?府,“热闹一回,我们也搓圆子?。”
说着话,皇帝已经下?朝,来给太后请安,太后责怪他把?人派出去办差,现在谢澈谢梧都不在宫中,也不能一起吃圆子?。
“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天寒地?冻的,澈儿?身子?骨又不好,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回来。”太后絮叨着。
卫嫦也偷偷瞥向皇帝,她实在太想念谢澈了,最近收的到信都是五天之前?的。
“他们会回来的。”皇帝给了准话。
*
千里之外的白玉山脉,谢澈用千里镜观察西?狄王城。
冬至是西?狄人的火神节,对他们来说也是个重要的节日,王城中燃起熊熊烈火,形成一个火焰图腾,十分壮观。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队队骑兵整装待发,谢澈要看的就?是那些军队的动向。
时间缓缓流淌,他趴在冰冷的山岩上,全神贯注,其他人也安静屏息等待他下?令。
寒风呼啸,空气中甚至带着燃烧松脂的气味,可见他们离王城有多近,稍有不慎就?会是灭顶之灾,所有人都提起精神。
萧敬臣坐在一边炼功,双眼闭着,眉毛上落了不少雪粒。
何御舟此刻也是激动异常,薄唇紧抿,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长刀,指尖泛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西?狄军依旧没有动静,所有人都咬牙等着。难道计划被识破了?
风雪也越下?越大,所有人肩头都落满了雪。
距此百里外的流沙关,卫国公坐在关口城楼上,前?面放着个火盆,他披着厚斗篷,精神抖擞,几个副将围坐一边,火盆对面是一幅沙盘地?图,上面插着小?旗。
“马匹情况。”他话刚出,负责马匹的白袍小?将就?猛地?立起,“回大人,已经前?行至玉山东面,由茶道进入流沙河上游。”
“好!”他击掌,“今天至关重要,我们这边也要提起精神来,严防有人从此处流串。”
“大人,萧二爷怎么处置?”有人问。
前?天,这位功勋之后想冲关而逃,当场被抓获。
“看好了,别让他捣乱,也不用给太好的吃食,就?让他饿不死就?行,回头将人送到流放地?。”
“可是他在流放路上逃走,还送流放地??”有人不解地?问。
卫国公摆了摆手:“要是回京,一来一回审来审去,老王妃必然会拖个两三年?,还不如?直接送人过去,跟陛下?再讨个刑名,让他回不了京城。”
“万一有人以此弹劾国公怎么办?”有人为他担心。萧家的事谁也不敢碰,若不是萧二爷跑到这,估计还真让他逍遥法外,也只有卫国公有胆子?抓他。
“毕竟是武威王的亲弟弟,陛下?也不能把?他如?何,眼不见心不烦,让他好好呆在流放地?就?是了,派多些人看管,只要他不死,窗户纸总还是在的。”
卫国公捏了捏衣袖,那里面有封信,说卫嫦有孕,他也要为外孙积点福啊。
他开始想念京城,想家了。他一个文臣跑来打仗,也就?陛下?对他如?此信任,但?凡换个皇帝,他就?是个罪臣。
也不知道京中现在如?何了。
“大人!”门外有将士匆匆赶来,“十一殿下?送粮来了。”
“怎么送这里来了?不是送到西?北吗?”卫国公猛地?站起。
“因为风雪封了山道,粮船只好顺流直下?,这边河流没有结冰,现在船就?停在渡口,十一殿下?自己一个人来了。”
话刚说完,门外就?走进来一个黑甲少年?,脸冻得通红,一脸着急,“国公爷,运粮路上遇到一股水匪,所幸粮保住了,但?是耽搁了时间,没能运往西?北,六哥传信说送到这里来。”
谢梧冻得瑟瑟发抖,手也起了冻疮,红肿得厉害,屋里的将领赶紧让出位置给他烤手,他们也没想到是皇子?亲自运粮。
“六殿下?怎么与你有联系?”卫国公好奇。
“是他身边的人留下?的信,河边有一门派帮了大忙,他提前?留了话,说若是粮道不通,直接运到流沙关。”
卫国公欣慰点头:“何御舟倒是个人才。”
他之前?也担心冬粮运送问题,今年?下?雪太早,封山也早,不过现在军粮在这里,总好过堆在粮道里。
离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谢梧被迫参战,背着箭囊护在卫国公身侧。
夜晚,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过海,远远传来,流沙关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成败就?在这一战。
谢梧握弓的手紧了紧,按照惯例写了家书。第一次离战场这么近,不能想像亲自上战场的人会是怎样的心情。
卫国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不必紧张,我们这是后方。”
谢梧不好意?思的松了松手,其他将军也哈哈大笑起来。
火上烧着猎来的野味,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紧张感一去,谢梧的肚子?就?闹起来了,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殿下?来,吃点热乎的。”将军们给他切块大鸡腿。
他年?纪不大,也只比卫娴大几天,卫国公平时经常见他跟萧元河混在一起,难免有些爱屋及屋,亲切对待。
“没想到陛下?派你出来。”他感慨一声,之前?听说粮船有事,以为是萧元河来,结果不是。
谢梧急得一天没吃东西?,此时大口大口咬着喷香的鸡腿,说话含含糊糊。什么皇子?的架子?都没有,本?来他也不是受宠的皇子?。
啃完一个,又有人递过去一个,军中人也不讲究那些虚礼,相处得还好。
还有人递了酒囊过去,他也是仰头豪爽喝下?,引来一阵喝彩。
烈酒暖了他的胃,他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恨不能立刻上阵杀敌。
*
不同于边关的热血沸腾,京城里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临近年?关,卫娴一连几天都在管铺子?的收成,萧二爷逃跑没了人影,开始有人上门讨债,武威王府那边愁云惨雾,她早上去给老王妃请安,看到她阴沉沉的脸色,十分吓人,站在她身后的萧诗绘一脸恶毒,口出恶言。
“你不会是扫把?星转世吧?一嫁过来就?把?我爹害得这么惨,我娘也不要我了,你说,你是不是跟我过不去?”
她神情疯狂,眼睛猩红,那天在顾府,若不是老王妃求情,她早就?被赵笙笛关进大牢里去了,现在还不思悔改,满肚子?毒计。
“行了。”老王妃拍了拍圈椅扶手,“福王妃,你们福王府既然分了账,今年?的年?节就?自己办吧。”
现在虽然没分家,但?也跟分家差不多了,她完全插手不了福王府的事情,想想真是憋气。
武威王府自从萧元河封王之后就?大不如?前?,她不是不知道宫里那位在想什么,但?是,世家有世家的底气,终究还是会斗出个结果来。
卫娴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只觉得她憋着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总是让人心惊肉掉。
回到福王府,她让人上上下?下?检查一遍但?凡有什么不对劲的都扔了。
“王妃,这些也扔吗?”尽圆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木雕。
“哪翻出来的?”
“西?偏殿的旧箱笼里装着的,听夏福说那里放着王爷以前?的旧物?。这种旧物?件最容易混进去奇怪的东西?。”
尽圆一股脑把?东西?放在廊下?,趁着日头好,挑挑拣拣,不过也看不出来,因为每个都奇形怪状。
萧元河刚接了份差事,临时去乐县,昨天刚去,要两三天才回来。她在家突然觉得有些寂寞,还不习惯了,昨晚还梦到他。
他这人,喜欢什么都是前?几天有热乎劲,之前?说教她射箭也是,见她很快就?学会,觉得没意?思,再也不肯教她东西?了。
廊下?的这一堆东西?里,有几个雕像,丑丑的,雕工很差,嘴巴都雕裂了,看得还挺吓人。尽圆捧起来扫了一眼又扔开,念念叨叨。
“王爷也真是了,这都是什么失败品也收着。”
尽方从外面回来,也凑过来,啧啧称奇,主?仆三人把?萧元河的旧物?围观了个遍,什么短腿的木马,断了半截的木剑,还有一个宝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散碎的各种玉佩还有玉珠子?,弹弓,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扣下?来的各色宝石。@无限好文,尽在
“咦,王妃,这个雕像是不是有点像你?”尽方手里拿着一个木雕,看刻痕应该是最近的。
尽圆凑过去一看,也点头赞同:“就?是王妃,看看,这头上的玉梳像不像王妃头上那把??”
卫娴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顶,那里发鬓间插着一把?小?巧的玉梳,是那天在首饰铺里买的,今天早上随手从妆匣中取出来的,之前?也就?在首饰铺里戴了半天,当天晚上就?被她放进妆匣。
难道是那天之后刻的?
微妙感觉突然涌上来,瞬间有一种雀跃的感觉,能体会到他戴上新?发冠时的兴奋心情。
原来,她在无意?间给他送了一件定情信物?。
*
乐县码头边上,风雪越来越大,几匹快马沿着河边飞奔,可惜都找不到能过河的船只。
“殿下?,要不选返回县衙吧,风雪这么大,小?心染了风寒。”萧保宁和萧以鉴一左一右想逼停枣红马。
“我跟王妃说两三日便回,已经迟了一日,再迟只怕她要担心了,还是赶紧找找。”萧元河握紧缰绳,夹紧马腹催马向前?。
本?来昨天就?办完事了,谁知道临时出了点状况,不得不多待一天,他早就?归心似箭,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耽搁了。
“殿下?,那边有船!”萧保宁眼尖,看到河中漂着一艘小?船。
“去看看。”萧元河心喜,赶紧往那边策马奔过去。红色披风上的雪被他抖落,露出里面蓝色官服。
小?船上的人听到他们喊叫,头也不回地?加快摇橹,眨眼就?不见了。
“什么嘛,有客也不接!”萧保宁郁闷地?朝河的方向甩了一鞭。
“我们人多,他那小?船装不下?,他哪有胆子?停下?来。”萧元河很明?白对方的心理。
“那怎么办?没船我们就?过不了河。”
“那边有船!”萧以鉴惊喜地?指了指从京城方向来的大船,“殿下?,看着有点像您的船。”
福王做为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纨绔,当然是有船的,就?停在自家湖上,偶尔会从湖上开出,然后沿着城里的河流直出码头,沿着运河观景,还有专门的破冰小?艇,冬日也能游河,最是让人羡慕,有一年?冬至,还开着船来回游玩,在船上钓虾,雪里钓的虾新?鲜煮,可鲜美了。
“快看快看,是王妃来接咱们!”还是萧保宁看到甲板上站着的卫娴,张开双臂猛挥手。
萧元河有些发愣,不知道说什么好。卫六对他太好了,还亲自来接他!
他没白对她好,这家伙报恩来了。
卫娴站在甲板上,裹着厚披风,兜帽也裹得紧,只露出一张精致小?脸。萧元河的视线就?落在那张脸上,两人隔着五六丈宽的河面对望。
视线是炙热的,目光灼灼。
一切风雪都似乎停止了,他们只看见彼此。
卫娴很满意?萧元河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一跳的反应,眉眼笑意?盈盈。看他呆头呆脑的模样,又想起那天夜里他穿着浅色的寝衣,乖巧的模样,被她戳醒之后的恼怒模样,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他放在心上了。
这几天她很想他,结果到了他的归期却不见人回,她是又着急又担心,睡不好,吃也不香,后来听到因为风雪,有可能没船过河,她二话不说,指挥着府里的侍卫把?船开出来接他,本?来也没指望接上他,结果,真的看到他了。
“这下?好了,马匹也能上船。”萧保宁喜出望外,还好刚才那艘小?船跑了。
船缓缓靠岸,上面的人放下?踏桥,几人骑着马上船。
风把?卫娴的裙摆鼓起,仿佛要飞出去似的。萧元河策马上船,一把?将她拉上马,紧紧抱住,许久才哑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船回家?”
“我派人打听的。”卫娴搂住他的脖子?,从他怀像仰头与他对视,笑眯眯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看吧,来的难道不是时候?”
“来得正是时候。”
几匹马被牵进马舱,其他人都自觉找活干,绝不打扰王爷王妃,不过都竖起耳朵。
萧保宁朝萧以鉴挤眉弄眼:“我算明?白殿下?为什么非要回来了,要是他不回,王妃岂不是白来了?”
萧以鉴:“我有些明?白书生?们写的那些话本?了。美人是英雄冢。”
“胡说什么呢,小?心殿下?派你去南方一辈子?别想见你弟弟。你们就?一南一北瞎相思吧。”
“嗐,也不知道敬臣他们怎么样了。”
“你就?直说想弟弟吧。”
两人在舱室墙边嘀嘀咕咕,假装忙碌,实则在听墙角。
后来,他们被迫捂住耳朵,红着脸跑了。
萧元河刚刚解了相思之苦,把?卫娴亲得软绵绵挂在他身上,“想本?王了吧?本?王就?知道你想了。”
“谁想你了。”卫娴挣脱他,转身就?跑回舱房。
福王的船当然是华丽的,在舱房里,完全感觉不到是在河上,里面豪华程度直逼他现在住的那间屋子?。该有的章显身份的摆件一样不少。
美人榻、精美坐屏、雕花大床,应有尽有。
萧元河跟在她后面慢悠悠踱步进入,将身上沾湿的披风解下?扔在一边,转头看到她在煮茶,茶炉咕噜咕噜冒泡,房间里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气氛,他懒洋洋靠在美人榻上,笑着看她忙碌。
有时候他会梦到某个画面,卫娴像现在这样替他煮茶,在梦里,她会先把?茶端给他,然后再端给其他人。
当然,没有其他人也是好的,反正他现在就?跟梦境没什么两样。
“怎么傻乎乎的?冻坏了吗?”卫娴抬头见他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由得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温,还真担心他突然生?病,刚才那么大的风雪。
“快把?热茶喝了暖暖身子?,我还替你煮了姜茶。”
“放糖了吗?”
“不放。”
“快放糖啊。”萧元河一边催她放糖一边喝。
这次运气很好,他没生?病,过了半个时辰发了汗,脸红通通的,不过人还精神,端正坐着,一直笑眯眯傻乎乎地?看着卫娴。
“真傻。”
卫娴在他唇上啄了啄,他瞬间精明?起来,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加深那个吻。
在河上过夜什么的,还是很浪漫的。
第77章
冬日太阳一落山天就黑了, 刚刚酉时初就?彻底黑透了,船上亮起灯,但是船舱里没燃烛, 从菱花窗洒进来的火光映在卫娴脸上。
温暖的火光将她原本就柔和的轮廓映得更加温柔,俏脸粉白, 笑?意盈盈的眉眼望着自己面前的人。
“说你呢, 傻子。”粉嫩樱唇开开合合。
萧元河不服气了:“你说谁傻,嗯?”
两人靠得?极近,他的气息里还有姜茶的味儿,半点贵公子模样也没有,卫娴抿嘴而笑?,眼睛都是弯的,“谁问谁傻。”
很自然地顺着他的力道倒到?美人榻上, 两人这才分?开,并排躺着,也没换衣盖被,躺了一会儿, 萧元河转头看她,“想不想到?甲板上看星星?”
“这么冷。”卫娴有点不愿意。
萧元河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是谁不怕冷开船来接夫君。”
他的大掌按在她腰侧,眼睛很亮地看着她, 目光火热。
卫娴脸一红,虽然他们亲吻拥抱都有过, 却是没有圆房的,她怕疼,总想一拖再?拖, 但是也知道,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夜里有时候还会憋得?满头大汗,但是他也从来没跟她抱怨过。
评心而论,他确实是很好的人,懂得?尊重她,在意她的感受,但是,自己就?是过不了那道坎,这样下去?可不行。
突然眼上阴影覆下,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扫过,“你叫一声夫君,我想听。”
卫娴根本叫不出口,平时不是叫王爷就?是连名带姓的叫他,从来没叫过他夫君,毕竟他们现在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卫六,你有没有什么小名儿?”等了好久她都没叫,萧元河又换了个问题,他背靠着美人榻,让她枕着他的臂弯。
“家里都叫我阿娴。”
卫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能仰头看到?他的表情。
光线明灭,他脸上没有被拒绝的恼怒,但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那我给你取个小字好不好?”萧元河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她的头发浓密且乌顺,今日没戴珠簪,只?斜插了把?玉梳。是他买的那把?。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玉梳上摩娑。
卫娴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头顶流连,加上刚才已经暗暗拒绝他两次,不好再?拒,只?好点头:“好呀。”
萧元河实在没什么文采,虽说要帮她取个小名儿,结果?想了半天才想出来。
“闲闲怎么样?”他期待地望着她。
卫娴以为是娴娴,这个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的名字里面就?有。她是出生时就?有了自己的大名,所以就?没取小字。
“不是你名字的那娴字,而是悠闲的闲。”萧元河看她发愣,点出其中的不同。
“为什么叫这个?”
“你的大名娴字不像你。”
“怎么不像了?难修我不够娴雅?”卫娴嘟起嘴巴。
萧元河笑?起来,胸腔震颤,“你想叫雅雅我也不反对呀。”
然后抬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卫娴拍开他的手:“好吧,闲闲就?闲闲。”
萧元河如愿以偿,开心地扶她坐直,“快要入城了,本来是想带你在河上看星星,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先回府吧。”
这是他从那本书上看到?的哄女?孩高兴的招式,还有好多呢,迟早哄得?她愿意做他的王妃。
进了城,船沿河一直开进福王府,福王府的湖也结了冰,好在泊船的码头提前清理?出来了,船顺利靠岸。
萧元河心里还感动卫娴去?接自己,没让她走路,而是背她着走,絮絮叨叨。
“你看看你,好端端的不待在家里,现在累着了吧?困不困呀?冷不冷呀,手都冰凉了,快把?我的斗篷披起来。哎哟,好重哦,背不动了怎么办?”
高大的身影大步走在青石路上,宽阔的肩膀十分?有安全?感,卫娴已经被他背习惯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睡眼惺忪,声音软软地反驳:“有人不感动便罢了,还嫌弃起来。”
边说边捏住他的脖颈,手是有点冰的,她出门时忘了手笼,也没带炉手炉,这会儿直接伸到?他的脖领中,冻得?他浑身一激灵。
湖边码头远离正院,萧保宁拎着从船上拿的灯笼在前面照亮,萧以鉴在后面照亮,听着两人斗嘴,早就?习以为常。
王爷和王妃越是心情好,就?越喜欢斗嘴,真正不高兴的时候反而不吭声。
回到?正房已经是亥时末,夜深人静的。
正房的净室提前备了热水,卫娴推着萧元河进去?,让他先洗,他赶路时候外袍被雪浸湿,她还十分?紧张,害怕他犯病,还提前让人去?请周太医。
萧元河感觉倒还好,因为喝了姜茶驱寒,平时习武,身体强健,底子还在,洗完,一头长发湿漉漉地出来。
“怎么不擦干?”卫娴赶紧拿干净巾帕替他绞干。
“不会,以前是夏福帮忙。”萧元河理?直气壮。他除了习武就?不会别的,况且以前有人侍候。
他站到?卫娴面前,低头让她给自己绞头发,这才发现她的衣裳也湿了,大约是被他衣袍上的湿雪浸到?,于是从她手上拿过巾帕,自己动手,催她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别着凉,生病不好受。”
“我又不是你,病西施。”卫娴手里没了巾帕,踮起脚尖跟他抢。
“赶紧去?,你要是病了,会过病气给我。”萧元河开始胡诌,“你不知道吧,其实我特别容易被病气击倒。”
卫娴半信半疑:“真的?”
萧元河最喜欢她圆眼怀疑不信的模样,伸手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还不快去?,我喉咙难受了。”
“要不再?喝点姜茶?”卫娴吓了一跳,实在是被他生病吓怕了,明明平时生龙活虎的,一病就?特别没精神,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没有,不喝,你快去?洗澡换衣服,我在床上等你。”
卫娴的脸瞬间红透了,白了他一眼,转身洗澡去?了。
萧元河走出里间,到?外间去?,推开房门,外面就?站着从小照顾他到?大的夏福。
“哎哟,主?子,你可不能这么吹风,赶紧的,到?偏殿暖和些?,老奴替你把?头发绞干了再?睡。”
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昂着头,背着手,大步走向自己之前住的房间,计划着等头发干了就?溜回正房。
“对了,把?我的被子搬到?正房去?。”
立刻就?有人行动,直接把?他的铺盖卷过去?,还给他铺好。
他裹紧睡袍坐在炭炉边,夏福在他身后替他绞头发,圆脸笑?眯眯的。
“主?子晚了一天归来,王妃可担心了,午膳都没用呢。”
“去?备些?吃食来,我们晚膳也没用。”
守在门外的萧保宁和萧以鉴默默猜拳,谁输谁去?备吃食,结果?萧保宁输了,赶紧飞身掠去?,备吃食可不能慢呀。
卫娴泡了个热水澡,人舒服不少,也精神了,换了件厚实的冬季寝衣,外套一件厚裘袍走出来,发现房里没人,但是看到?床上多了床被子,她红着脸当做看不见。
她走出外间,迈出门槛,发现旁边花厅亮着灯。
这处暖阁烧的地龙,每间房都会很暖,最适合萧元河夜里饮酒赏月,花厅的栅窗一开就?能看到?天空。
“闲闲。”他就?坐在圆桌后,抬眼笑?着望她。
卫娴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小名,一时无言以对,默默往里走,做在他对面,
她其实也是饿的,正想着找些?点心垫肚子,没想到?他准备了热饭热菜,还都是她爱吃的。
萧保宁垂手低头站在角落,看着自家主?子像个贪图享受的纨绔王爷,将王妃揽在大腿上,喂她吃鱼丸。@无限好文,尽在
真是没眼看!
吃饱喝足卫娴就?犯困,眼睛睁不开,勉强洗漱收拾过后,躺在床上呼呼睡过去?。
萧元河将她往里侧推,自己躺在外侧,侧着脑袋看她。
她不愿意的话?,他是不会强迫她的。
“安心睡吧。”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心里一片柔软。
他实在没想到?今天她会开着船去?接他。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在她心里又更进一步了呢?她对谁这么好过呢?
想到?这些?,萧元河咧嘴傻笑?着替自己盖好被子,平躺着闭上眼睛,实际上兴奋得?睡不着觉。
今天还给她取了小字呢!
一个只?有他能叫的名字,只?属于他名字。
翌日一早,卫娴醒来,发现他乖乖睡着,没踢被子也没生病,睡颜安详,眉稍扬起,嘴角也是翘起,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平时都是她睡外侧方便起夜照顾他,结果?昨晚她睡在里侧,这是不需要她夜里照顾的意思么?
她偷偷亲了亲他,结果?,把?人亲醒了。
“早呀,闲闲。”
起初她觉得?这小名不好听,现在听着他哑着嗓子叫出来,还挺有感觉,有一种甜蜜呢喃的味儿,他叫的时候声音像是在舌尖滚动几?遍,温柔缱绻。
“早。”卫娴想下床,但是不敢从他身上跨过去?,只?好躺着等他先下床。
谁知他躺着不动,她伸手推了推他,不知道摸到?他哪个地方了,他闷哼一声,脸腾地红透,快速翻开被子蹦下床,跑进净室。
卫娴后知后觉,也闹了个大红脸。听到?净房里传来水声,还有一些?若有似无压抑哼声。
净房里,萧元河尴尬低头看着自己,暗骂:“叫你不争气,碰都碰不得?了,简直禽兽!”
刚才肯定把?他的闲闲吓到?了。
他用力捏住自己,但是又不得?其法,憋得?难受,以往的法子也不管用了,看来,他以后再?也不敢躺在她身边了。
卫娴等了老半天不见人出来,怕他出事,掀开门帘珠串,往里一看,发现他站在角落,脊背挺直,身上只?穿着一套黑色的亵衣,修长的双腿也绷得?很紧,双手举着,露出一截结实冷白的腰线。
“你在做什么?”卫娴红着脸走过去?,把?挂在屏风上的寝衣给他披上,威胁他,“生病就?把?你扔掉。”
大冬天的躲在净室做什么?虽说有地龙不冷,可也不能把?衣裳都脱了。
“你把?我扔掉吧。”
萧元河还陷在自我厌恶里。
“说什么傻话?,赶紧的,快出来,等你用早膳呢。”刚才她早就?在别的房间收拾过了,可是用的不是自己熟悉的洁牙粉,现在还有些?不习惯,虽然也是吐气如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真的不扔?”萧元河转身凝视她。
“不扔。”她很坚定的点头。虽然他小毛病一大堆,但是这个人还是有身为丈夫的担当,长得?又好看,身份也尊贵,她又不是脑门被夹了不要他。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突然这样了,奇奇怪怪的。
哄了半天,才终于把?他送出门办差了,正好迟兰嫣来探望她,她拉着好友躲到?房里说体己话?。
“什么?你们没圆房?”她刚把?前因后果?说完,迟兰嫣就?炸了。
卫娴不好意思:“你小点声,我只?告诉你,连尽圆尽方都不知道实情呢。”
大家都以为他们圆过房了,她把?她当最好最亲近的人才说的。
迟兰嫣不可思议道:“你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跟我说没圆房呢?这是什么情况?不都那么恩爱了吗?难道是假的?”
“倒也不是假。”卫娴苦恼挠头,愁眉苦脸,“我怕疼啊。”
迟兰嫣脸也红了,呐呐道:“也就?疼那么一会儿……”
真的会有人怕疼就?不圆房吗?
卫娴起初是因为跟萧元河是结盟,哪知道后来觉得?就?假戏真做吧,他人也不错,当个丈夫也勉强合格了,但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她从小怕疼怕死,还听说生孩子很疼很疼,她就?亲眼见过家里的婶婶生孩子嚎得?整座宅子都听见了。
“我是怕生孩子。”她垂头,纤白的脖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迟兰嫣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倒是不怕生孩子,只?是她家大人怕她生孩子。怎么感觉好朋友和丈夫都对生孩子有阴影。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劝道:“哪有一次就?中的,多少人求神拜佛都没孩子呢。”
“那倒也是。”卫娴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这种事或许就?顺其自然,再?拖着只?怕萧元河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万一他难受伤身怎么办?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她把?这事抛开不谈,打量起迟兰嫣来,谁让赵夫人轻易不来找她呢。
这一打量发现她眼眶红红的,看着是哭过,不会是又被婆婆欺负了吧?
迟兰嫣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才开口:“婆婆要给我家大人纳妾。我一时无人可诉说,只?好找你来了。”
“不是吧?那你家大人怎么说?”卫娴为她打不平。
迟兰嫣绞着帕子咬唇:“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我才心里没底。婆婆让我跟他提,我暗示了几?句,他当时脸就?黑了,出去?之后几?天没理?我。”
“岂有此?理?,我找他算账去?!”欺负她朋友娘家势弱不成?
卫娴猛地起身,拉着迟兰嫣就?走,“他在哪里?刑部衙门?尽圆,快备车,我要出门!”
“哎呀,阿娴,你别急呀,我家大人今日不在刑部,他出城去?了。”
卫娴气乎乎道:“算他识相。”
迟兰嫣啼笑?皆非:“你呀,自己的事都没这么上心,光顾为我打抱平去?了。你家王爷如何?呀,我瞧着他最近总找我家大人。”
*
临近年关,刑部忙于将卷宗入库,将当年案卷重新核查错漏,赵笙笛忙了好一阵子,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结果?有一天听小妻子暗示要给他纳妾,顿时气闷,在刑部衙门住了几?天。
萧元河找来时,他还埋头在看年初的卷宗,头都没抬,“说吧,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又吹来了?刑部跟兵部没什么交接吧?”
“没有就?不能来找了吗?”
“你昨天刚来过。”
“谁说今天不能来。”
萧元河轻松靠进圈椅里,百无聊赖地随手拿了个茶杯,自己给自己倒茶。
赵笙笛抬头:“王爷,我很怀疑你假公济私,办差时辰里到?处玩耍。”
“赵大人也不看看时辰,现在天都黑了,当你面前这盏灯不在吗?”他伸指弹了弹案上的烛台。
烛火摇曳,明明灭灭。赵笙笛放下笔和卷宗,正襟危坐,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绯红官袍衬得?他丰神俊朗。
难道卫六喜欢这样的官袍?要当位高权重的高官夫人?萧元河酸溜溜地想。
“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发愁?”
赵笙笛年长几?岁,以兄长自居完全?没有任何?负担,随时愿意开导小兄弟,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说,我有没有希望当上兵部尚书?”萧元河老实坐在那里,认真开口。
“噗!”赵笙笛一口茶喷出来,手忙脚乱地取了帕子擦卷宗上的茶迹,“你这是发什么疯,人家燕大人干得?好好的,没招惹你,你觊觎人家官位做甚?好好的王爷不当。”
“你只?说能不能。”萧元河恼羞成怒。
赵笙笛斩钉截铁:“不能。”
果?然问题出在这里,萧元河眼睛一亮。
“怎么?”看着他这蔫坏的表情,赵笙笛暗道要糟,“你怎么突然对当官感兴趣了?不做你的富贵闲王了?混世魔王也比较适合你。”
“我要干一番事业。”萧元河面色严肃,十分?认真地望着他,“我要让我的王妃信赖我,把?我当靠山,成功的男人应该有事业。”
“不错,挺好的,要是陛下听了你这话?,估计得?感动到?流泪。”赵笙笛敷衍地点头。京城小霸王的事业不就?是揍得?权贵子弟满地找牙?陛下也为此?苦恼中,果?然成亲之后人也稳重了,知道要干一番大事。
萧元河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房里只?剩下赵笙笛,他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信赖?靠山?”
福王这座山还不够高的?王妃还能找到?哪个比萧元河更强的靠山?
想道自己的小妻子,脸垮了下来。她怎么会想到?要给他纳妾?他是那种会纳妾的人吗?
赵笙笛身体突然一僵,明白了事情的原尾,定是他娘又以他至今无子为由让他纳妾。成亲之后就?是催生,合着他就?是父母抱孙子的工具?
他明明跟她说过不用在意,这么不相信他。
“来人。”
“大人,有什么吩咐?”他的贴身侍从门外推门而入。
“夫人在哪里?”
“在福王府,夫人早上跟您提过,要去?探望福王妃。”侍从无语,大人真是什么时候都在想案子啊,难怪夫人心里不安。
赵笙笛一阵汗颜,看来他这阵子真的是只?顾办案,没有顾及妻子的感受。
*
卫娴与迟兰嫣聊了一通后,心思开朗许多,两人相伴出门逛街。她也顺便去?取之前定做的头面。萧元河回府时,正巧碰到?刚骑马经过的赵笙笛,两人面面相觑。
门房对他们恭敬道:“王妃与赵夫人出门了。”
临近年关,京城更加繁华热闹,街上灯火通明,不宵禁,难得?天放晴,大家都出门闲逛,街道上人来人往。卫娴与迟兰嫣就?混在人群中,随着人潮涌动的方向走去?,也没目的,走到?哪算哪,也没想买什么东西。
本来逛得?好好的,突然遇到?萧诗绘与几?个小姐妹也在逛街,与洛家姑娘起了争执。
理?由是两人都看上了同一套头面。卫娴看着有点眼熟,那不是萧元河在宋家铺子里定下的头面吗?
想着萧元河事忙,她自己顺便取回去?就?是了,结果?刚到?店里就?发现这两人看中了她的东西。@无限好文,尽在
宋老板在两人之间劝架,急得?满头大汗,“两位姑娘,这真的是有人定下了,不卖的。”
“你是不是想抬高价钱?”萧诗绘一直是老样子,跋扈又刁蛮。
洛大姑娘倒是端庄文静。周围各有拥趸,几?个贵女?各自为她们吵成一团。
每年腊月宫中都办宴,官员女?眷也可一同参加宫宴,为了比过其他人,这些?贵女?可算是挖空心思。
卫娴还看见谨玉公主?也在,不过这位公主?是侨装打扮出来的,过几?日她就?要大婚了。@无限好文,尽在
首饰铺里除了这三批人,还有张家几?位夫人,以及淳安长公主?母女?,不大的店面满是贵客。
宋老板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飞奔过来,着急忙慌道:“王妃,您的头面已经做好,本想送到?府上,谁知道刚拿出来就?被她们看上。”
原来是福王妃的东西。在场众人神态各异,都拿眼瞧萧诗绘。她再?怎么跋扈也不能抢自家人的东西吧?
几?位世家夫人暗自摇头,把?萧诗绘移出她们相看的名单。
洛大姑娘知书达理?,得?知这是有主?的,赶紧过来见礼:“不知是福王妃所定,还望王妃恕罪。”
萧诗绘则是梗着脖子装作没看见卫娴。
众人发现没热闹看,都散开了。门外就?站在那位混世魔王呢,她们是有多大胆子跟他的王妃抢东西。
卫娴这才发现萧元河站在门外,他穿着一身少见的绯色锦袍,玉带紧束腰身,身姿挺拔修长,檐下温暖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俊美非凡,气质矜贵,完美的脸庞神情冷肃,他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大家就?大气都不敢透。
最后还是淳安长公主?打破诡异的气氛,朝他招了招手,“元河,到?姨母身边来,你媳妇也在。”
不用她提醒,他本来眼里只?看得?见卫娴,他等在原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只?等她主?动走过来。卫娴也知道他在等着自己,伸手抱过华贵的首饰盒,缓步走向他。
“你要看看吗?”她将盒子递过去?,有些?怵他的脸色,猜不透他是什么心情。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取悦了他,他心想,果?然是穿了她喜欢的红衣,她才会这么对待他。
“走吧,我们回家看。”他才不要在这里看。他要回府,然后一样一样替她簪到?头发上。
“可是嫣儿……”她回头看向自己的好朋友。
萧元河脸一沉,她总是把?朋友排在他前面,没好气道:“赵大人会接她回府。”
他说完,身后才传来马蹄声以及赵大人的抱怨:“王爷,你也跑得?太快了,闹市纵马,小心明天弹劾你的奏折雪片一般飞到?陛下案头。”
赵笙笛气喘吁吁。明明同一个地点出发,他怎么能跑这么快!
卫娴:“……”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揽腰升上高空,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快下去?,盒子要掉了。”
又搞突然袭击,头面盒子差点脱手。萧元河长臂一捞,将那即将脱手的盒子扣入手掌,带着人在京城层层叠叠的屋顶上飞掠。
“知道你功夫高,有路都不好好走。”卫娴一边恼怒,一边紧紧闭眼不敢往下看。
最后,他们停在离福王府一条街的地方,落在文运楼上。突然穿得?这么招摇的红衣带她到?这里来,任谁都不高兴。
“不是要回府吗?”
“难得?出来,带你顺便在这里看星星。”平日里叫她出门都叫不动,还不趁此?机会显摆他的长处?
身为武将还是要懂得?观星辨识方位和时辰,他要告诉她,夜里都有什么星星。想告诉她,他不是一介武夫,别的东西他也懂。
“好吧。”上次在船上就?想带她看星星了,这次就?如了他的愿,要不然他老想带他到?处看星星。
她的声音软软的,人也没什么精神,萧元河揉了揉她的头,“很快就?带你回家。”
说很快,果?然很快,指着天上的两三颗星星说完就?带着她回去?了。
留在府里的尽方看到?他们俩突然回来,着急忙慌烧热水备膳。
“王爷用晚膳了吗?”回到?府里,卫娴打起精神,想替他解下外袍,谁知他一闪身就?躲过去?了,看来很喜欢这身衣裳。
他的衣服大多数都是黑色,这套红色的她从来没见过,料子也不是最好,看着像是刚买的,要不是喜欢,也不可能穿着到?处显摆。
奇怪,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和迟兰嫣出门的时候是午后,现在都快戌时,庭院里的灯都点亮了,屋里也刚燃上灯,灯下的绯衣少年笑?意盈盈。他本就?长得?好,如今笑?得?灿烂,更是比平时好看不少,令她不由得?怔住。
“没呢,听说你在外面,就?想着跟你在外面吃算了,有几?家店冬日里有些?新鲜玩意。”萧元河坐到?桌边,时不时转头看外面。
卫娴抿嘴一笑?,知道他肯定有什么后招,想给她一点惊喜,不过他既然不说,那当然不好戳破。
“那套新头面呢?拿来看看。”他坐了一会儿坐不住,起身往她的梳妆台走,看见那里摆着两个扁平的紫檀木盒,随手找开,果?然是上次定的头面,镶金嵌玉,构思精巧,不比宋老板祖传的那套差。
“过来。”他转身朝她招了招手,“戴起来。”
这套首饰很衬她,用材也是上乘,步摇上的流苏坠子是用金子雕刻的小小海棠花串起来的,最适合年轻媳妇戴,还有珠钗上的珍珠也十分?圆润。
“王爷不饿吗?”卫娴看着他在那里翻来复去?的看,爱不释手的样子,也不好催他去?偏厅用膳。
看着他们都在屋里,尽圆轻手轻脚进来把?所有的灯都燃起来。里间的两个鎏金红漆的仙鹤灯也燃起来,还有罗汉床边上的青竹灯还有两个精致的木莲花灯。
顿时屋里亮如白昼,把?那些?新首饰映得?金光灿灿,光彩夺目。
两人都喜欢亮堂堂的地方,入夜就?要把?屋里的灯都点亮。此?时,萧元河看到?卫娴朝自己走来,她已经解去?外袍,只?穿着一件稍厚的单衣,露出半截白皙纤细的脖颈,裙摆缀着荷花边,每走一步,像是走踏在莲花上,犹如步步生莲,身姿婀娜。
他喉结微动,愣住不说话?,手里的金步摇脱手,卫娴惊呼一声,小碎步上前接住,“看你呀,把?我的步摇弄掉了。”
她仔细检查那流苏坠子,看着没事才松了口气,微恼着蹲在他面前,他能看到?纤细脖颈以及圆润的肩头从滑落的衣裳里露出来。
萧元河的视线停在那上面久久没有移开。
“王爷,王妃,晚膳摆好了。”尽圆过来请他们去?用膳,发现卫娴蹲在地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瞪了萧元河一眼,把?自家主?子扶起来。
尽圆满脸不高兴。王爷也真是的,看王妃蹲着也不知道扶一把?,就?让她这么蹲着,难怪王妃最近不理?他,活该!
等人都不在屋里了,萧元河才缓过神来,怎么今天她打扮得?特别好看?是因为要跟好朋友出门逛街吗?可是她这么懒,他都叫不动她出门呢,迟兰嫣果?然是不同的。
萧元河酸溜溜地想。
卫娴却不知道他在那百转千回,她只?是一时饿了双眼发黑没站起来罢了,走到?偏厅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捏着流苏金步摇。
“王妃,我替您簪上。”尽圆伸手,想从她手上拿过步摇。
“我来。”清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萧元河大步走进来,快速拈过那支步摇,微弯着腰替她簪上,这次没插错地方,步摇映着卫娴姣好的面容,流苏上坠着的红宝衬得?她肤如凝脂,“真美。”
他自己先赞叹一声,满意点头。卫娴抬手摸了摸,发现他没戴歪,这才有了笑?模样,含娇带怯嗔他一眼。
萧元河也高兴地坐到?桌边。
尽圆给两人布菜,冬日里菜容易凉,菜一直热在灶上,是炖品,炖得?很入味,两人都吃了不少,最后吃撑了,在庭院里散步消食。
都是年轻人,走两圈就?消得?差不多了。
“快看,梅花开了!”卫娴突然指着从墙外伸出来的梅枝,上面长了几?个花苞。粉色的花瓣在夜风里轻颤,分?外娇艳。
“嗯,要赏梅吗?府里种了几?株少见的重瓣千叶红,可香了,看看有没有积雪,采了泡茶喝。”萧元河在吃喝玩乐上也是很精通的,福王府本来就?是他玩乐的地方,应景的奇花异草种了不少。
“这几?天又没下雪。”卫娴不想动。
萧元河跟她相处几?个月,早知道她什么样,二话?不说把?她背起来。
尽圆急匆匆送了件厚斗篷给她披上,两人走出院门,沿着抄手游廊往摘月台那边去?了。尽方带着几?个小丫头赶紧拎着灯笼跟上,两位主?子来了兴致要夜里游园赏梅,大家当然也得?打起精神来。
没走一会儿,果?然闻到?浓郁的梅香,在微冷的静谧夜晚扩散开来。
卫娴全?身放松,软绵绵爬在萧元河的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
福王府很大,抄手游廊弯弯曲曲,走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楼阁。
尽方赶紧带着小丫头们进去?把?灯燃上。
这处楼阁雕梁画栋,明间开阔,像是办宴的地方,四周窗扇一开,入眼皆是美景,挑着最好的视线布置的景色。这时候因为是冬季,只?开了一面墙的窗扇,另外三面都关着,没烧地龙倒也不冷。地面铺着毛绒软皮垫子,坐着也十分?舒服。萧元河将卫娴放到?厚垫子上,自己坐到?她对面,隔着茶几?,好笑?地看着她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的。
“困了?今天在忙什么?”他双手托腮看她。
卫娴提起精神,掀开眼皮,“你早上出门之后,我就?在理?账,你的账目一团乱,刚理?出个头绪。”
萧元河不久前就?把?账都交给她了,她一直没抽出空来理?清,就?知道这家伙收入多,开销也大,之前还当冤大头,谁来借银子都是几?千上万的借出去?,也没个抵押,有的年代久远,好几?年没收回来。
“辛苦了,我就?知道闲闲最厉害,管家一把?好手。”他亲昵叫着他给她取的小字。
卫娴白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灯下,她裹紧着斗篷,那圈洁白绒毛衬着她精致的小圆脸轮廓柔和。
温暖的大手整个包住她的小手,卫娴低头,视线落在交叠的两只?手上。
他们虽然成亲几?个月但是还没在夜晚逛过王府,也没有像这样安静着说话?。这样的生活无疑是悠闲的,未来可能也是这样过,其实她也不指望他干什么大事,安安稳稳待在她身边就?好。
萧元河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卫娴接过来一看,是个香囊,绣得?比上次好看些?,两只?鸳鸯也像模像样了。
“你夜里偷偷摸摸绣这个?”卫娴抿唇。有几?回她看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之前那个不好看,跟岳父送的玉佩搭在一起把?价值连城的玉佩都衬得?廉价了。”
“交给绣娘绣就?好了,府里又不是没有绣娘。”
“那怎么一样,我就?要亲手给你绣,我也留了一个。”他腰背坐直,将腰间的玉佩摆好,玉佩旁边就?坠着个方形红锦缝制的香囊。
“我在里边装着干梅花,你闻闻看,香不香?”
萧元河的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似地看着她。她手上的香囊是圆形红锦,上面的图案跟他挂在腰间那个是一样的。也难为他这么认真仔细的绣这两只?鸳鸯。
他突然送礼,卫娴也没准备,伸着从头上取下一根白玉簪递过去?,“礼尚往来,以后可不许说我没回礼。”
微温的白玉簪雕工很好,上面的云纹飘逸,是上好的白玉雕成,平时她常戴在头上。这白玉簪款式男女?皆可用,萧元河很喜欢,拿在手里把?玩。
“不会说的。”萧元河摇了摇头,“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
他微微前倾身子,凑到?她跟前,卫娴就?知道这人想让她替他戴上。
今天他头上束发的头冠是那天她给他买的,用头冠再?用玉簪就?不合适了。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他眼睛突然璀璨起来,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了笑?。
卫娴脸一红,起身自己走了,这次都不用他背。
时辰确实不早,洗漱收拾好已经子时了。大概是因为今晚萧元河疯狂暗示,卫娴磨磨蹭蹭没忙完,最后才慢吞吞裹紧小被子平躺着。
内间很亮,灯没熄,她第一次希望光线暗一点,最好看不到?她脸,这么烫的脸肯定是红透了。
“闲闲,你睡着了吗?”萧元河凑过来,热乎乎的,长发也散开着,与她的头发缠在一起,
“睡着了。”卫娴紧张闭眼。
萧元河好笑?地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里,低沉温柔的低笑?声钻入她的耳中,紧接着,她的耳廓发痒,被他轻轻啃进嘴里。
视线突然一暗,帐子被他放了下来,她的被子被掀开,在她快透不过气来时,他才放过她,让她透气。
房中烧着地龙,帐中温暖,卫娴的寝衣并不厚,丝制的衣裳宽松,两人亲密间弄松不少,她没刚才那么紧张,萧元河轻轻亲吻她的耳廓,灼热气息拂过颈项,令她战栗,浑身发烫。
“你愿意吗?”他哑着声问。
这种事情当然要你情我愿意,他不可能在这事上强迫她。
第78章
绣工精美的浅黄锦纱将?光线遮挡, 但是眼睛适应之?后依旧能看清他俊秀的眉眼。
那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面盛着认真与浓浓的渴望。
卫娴愣愣地望着他,心里其?实是紧张的。
虽然他们亲密的事情做过不少, 但也是浅尝辄止,萧元河在这事情上很讲信用,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听人家说,男子在这事情上很难保持清醒,真正喜欢一个人,会变得疯狂。
此?刻,她能看到他嘴角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渐渐凑近她,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 带着好闻的清淡桂花味儿。
他们用同?一种澡豆,此?时闻起来,让她放松。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他肩上, 贴着他的脸颊,凑过去,咬住他的耳垂, 含含糊糊道:“你要是弄疼我,我就咬死你, 吃掉,让你尸骨无存。”
萧元河呼吸一滞,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 带着气音的笑?声停不下来,“让我看看牙齿利不利。”
他单手?捧着她的后脑勺, 另一只手?安抚着她的紧张,低头亲吻她的眉心,鼻尖,樱唇,扫过她的牙齿,每一颗都照顾到了,末了还是笑?,“看过了,是狼王的牙齿,我的闲闲是最厉害的狼王。”
卫娴早就被他的动作和亲吻弄得软和了,也迷糊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毫无威力地威胁,“咬你哦。”
萧元河将?自己白皙修长的脖颈伸到她嘴边,“你咬。”
突然的刺痛让卫娴真的气极,一口咬上去,委屈地呜咽一声。
锦纱帐中,人影重?叠,许久不见动静。萧元河承认自己的自制力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但是半途而废他以后就别想再靠近她了,说不好真的会被她咬死。
“闲闲。”他温柔吻过她的眉心,“我心悦你,除了你,不会有别人了。”
“你要是敢……”卫娴这时候也缓过劲儿了,终于松嘴,在白皙漂亮的脖颈上留下两排整齐牙印,话没说完就被惊呼取代。
萧元河本就是感?觉敏锐之?人,她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这时候的威胁自然不能当真。@无限好文,尽在
锦纱帐晃动,灯光也跟着晃,久久不歇。
守在外面的尽圆看着关紧的门,还在想要不要进?屋把灯芯挑一挑,这光线忽明忽暗的,没的伤了主子们的眼睛。突然,一声极细的娇媚惊呼传来,她刚想推门进?去,就被萧以鉴拽住后领。
“去烧水。”
萧以鉴耳力比她好,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之?前面红耳赤地躲进?离暖阁好远的树从里,捂着耳朵不听,看到这傻丫头想推门,这才赶紧出来阻止。
尽圆一听,意识到什么,脸也爆红,暗骂自己粗心大意,要是扰了主子们的好事,有她好果子吃的,这么想着,她转身飞快地溜了。
暖阁净室里的池子是需要在暖阁后的暗室里引水烧柴,这会儿,池中自然是没有水的,她还要让人放水然后烧柴。
只有主子们不在暖阁里的时候,小丫鬟们才可?以进?去收拾。
……
云收雨歇,锦纱帐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撩开,萧元河披着中衣,将?人抱去净室,怀中人睡得沉沉的,脸蛋红扑扑的,柔顺长发垂下,和他的长发纠缠到一起。
热水蒸腾,他将?她放入温水池中,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小懒虫!”
谁会在这种时候睡着?显得他很没魅力。
卫娴醒来时,天已经亮透了,阳光从窗格洒进?来,她身上的寝衣换了一套,干净清爽。她转头看了看旁边,还好,没人,不会尴尬。
那家伙太可?恶了!
想到昨夜被他来回折腾,现在还又?酸又?胀,难受着,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求饶了的。
卫娴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大骗子!
要是人在她面前,非得咬他几口不可?。
*
萧元河神清气爽,春风得意,兵部衙门里所有人都看见他今天不穿官服,一身明艳亮眼的绯衣,身姿修长挺拔,走到哪都笑?眯眯的,连遇到对他看不上眼的兵部侍郎也客气地点头招呼。
“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众人纳闷,正?好慕容玖出现在兵部门外,被人拉过来打探一番。
慕容玖:“我可?不知道,不过嘛,他高兴不是好事吗?省得让你们一群人围着兵部操练。”
萧元河刚到兵部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把他们搞得人仰马翻。
兵部官员及小吏们一想,好像是真的,今天王爷还没让他们跑圈,连炭盆都不用准备了。
慕容玖则眼瞥见在练武场上舞着长缨枪虎虎生风的人,摇了摇头。萧元河跟他们这些?二世祖不同?,他武功高强,出身尊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闲不住,不像自己,因为耽于享乐,被老爹扔去军营,这会儿是来兵部报道的。
他爹说要让兵部尚书给他安排个最苦最累的营去历练,他好歹也是个举人老爷,进?什么兵营。
慕容玖愤愤不平,走进?兵部,爬上练武台。
“慕容,你来的正?好,快来与本王过两招。”萧元河看到他,长缨枪一挑,吓得他差点跌下台去。
慕容玖举趣双手?求饶:“王爷,你就放过我吧,我给你舞剑还成,让我跟你对招,你是想让我被传成笑?柄不成?”
对招什么的就算了,他还要脸。
萧元河哈哈大笑?,转身从武器架上挑了把长剑给他,“行啊,能看慕容公子的剑舞,也是不虚此?行。”
兵部众人喝彩声迭起。礼部尚书家的公子那可?是诗书音律大家,剑舞也是一绝,难得能大饱眼福。
慕容玖抓住长剑,也不谦虚,真的舞了一首新?曲,剑风凌动,飘然若仙,华而不实,只能看不能用,半点杀伤力也无。白衣翩然,长剑铮鸣,仿佛天外来客,疾如?闪电,剑光灿然。
“都聚这干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兵部尚书燕鸿从值房中走出,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
大家吓得一哄而散,只有台上两人没跑。
“王爷。”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是燕鸿是萧元河的部堂大人,他可?以不向他行礼。
萧元河从高台飞身而下,落在他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见过大人。”@无限好文,尽在
毕竟是下属,又?是晚辈。
燕鸿淡淡颔首。对于这位京城闻名的混世魔王他向来没太多好感?,只要他在兵部不搞事就行,来不来应卯都没关系,他不出去闹事,就是对得起武威王了。
“前方传来捷报,西狄王城已被攻破,不日大军就班师回朝,朝中要论功行赏,兵部也得忙起来。”
萧元河兴奋道:“终于要回来了!”
“你负责将?西北军档案整理出来。”燕鸿分派任务,“陛下有旨,命兵部尽快整理兵员档案,以往功过,事情也多,这几日就别回府了。”
“大人,为什么?”萧元河的笑?僵在脸上。他一点都不想这时候离开卫娴,住进?兵部衙门。
他可?以忙得晚些?,一定?要回府。
燕鸿不理他,转而朝慕容玖招了招手?。
“大人。”慕容玖知道自己被抓了壮丁,不过也没有怨言,得胜归来是好事,他能帮上忙也不错,正?好不用进?军营。
“你们俩把兵员册子分门别类,明日早朝陛下要看。早整理完早回家。”
燕鸿视线从萧元河的脖颈处扫过,背着双手?,慢悠悠返回自己的值房。
年轻人真是不懂节制。
“走吧,干活去。”萧元河挽起衣袖,朝尚书值房咬牙切齿,“今晚就给你整出来!”
慕容玖也盯着他的脖子,他抬手?摸了摸,手?指从那两排淡淡的牙印上划过,不解发问:“怎么?”
“王妃牙口真好。”慕容玖收回视线。
“啊,这个我倒忘了。”因为不疼,所以早起的时候也没注意,他早上都是自己穿衣洗漱,没让人进?去侍候打扰还在睡的卫娴,不知道她醒了没。
想到昨晚的画面,萧元河眼底也热切起来,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啧啧啧,王爷这表情。”慕容玖摇了摇头,该说他们夫妻感?情好还是不好呢?
他的小妻子就不会在他的身上留印子,都是他在她身上留,王爷这怕是被王妃制得死死的。
太阳升高,昨夜凝的霜被晒得化成水,兵部档案库也是潮湿的,打开门时一股许久没开的霉味扑鼻而来。
两人伸手?挥了挥,慕容玖抬眼往里一看,惊呼出声:“这么多,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能整理完吗?就咱俩。”
档案库里,一排排木制搁架,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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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就给它搞定?。”萧元河握拳,大步迈进?去。
笑?话,他是不可?能在衙门里留宿的!
*
卫娴起床时,尽圆红着脸进?来扶她去洗漱,看着她脖颈的痕迹臊得慌。
“王爷也真是的。”弄出这么多痕迹,王妃怎么出去见人?
铜盆里的水静如?镜面,卫娴低头一看,脸也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咬了他,他报复她,她脖颈上全是印子,挽起袖子,胳膊上也是,小心捞起小衣,两边腰侧都红了一块,胸前两处火辣辣的。
浑身还酸软着不想动弹。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本来肤色就白,印子极明显,她都没脸见人了,连尽圆也不想让看。
“好吧。”尽圆忧心重?重?的走出净室,去收拾床铺。
床上铺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锦被,脏掉的锦被床单扔在坐屏前的美人榻上,屋里凌乱得很。尽圆红着脸收拾。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王爷这么不节制,以前不是这样的。
净室里,卫娴小心翼翼泡进?热水池,昨夜他应该是帮她处理过,一想到这,她就恨不得连脑袋都潜到水里。
那家伙可?着劲儿欺负她,怪不得一大早跑没影了。
第79章
正午的太阳把积雪晒化了, 兵部衙门?的庭院里湿漉漉的,几个杂役把积水扫落阶下,在档案库外探头探脑, 小声议论。
“今日别看?出太阳,化雪的时候可真冷啊。”
“可不是, 今年特别冷, 我家柴都快烧没了。”
“嗐,今年的炭贵,买不起了。”
“今日没人送炭盆给福王殿下?”
“有吧?慕容公子今日怎么?到兵部来?了??这?位不是跟福王一个得性?”
“你不知道?他被礼部尚书大人请了?家法。”
“怎么??我听说是写了?新曲?”
“以前也写新曲怎么?不打?”
“毕竟是独子,哪能次次都打,这?回怕是惹到了?哪位贵人。”
……
库房中,萧元河耳力敏锐,听到门?外的议论声挑了?挑眉, 唇角微弯,头也不抬地问:“你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惹你爹生气了??”@无限好文,尽在
“你还不知道我爹?他那个人最要面子,我也就是前几日上全?福楼吃饭,忘了?带银两, 以一首曲子换一桌席面,他非说我有辱斯文。”
慕容玖喊冤。他是真的不在意卖唱换钱。
“你不是举人老爷吗?不要脸面?”萧元河一边一目十行扫着卷宗,一边冷嘲热讽。
安静的库房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变得热闹起来?, 书案杂乱,时不时会?有卷轴落地的声音, 他们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已经分好了?不少卷宗。两人都是过目不忘之辈,扫过一眼就记得应该分发到哪一堆上, 加上之前入库时的顺序整理过,大体能对照着名单整理清楚。
慕容玖愁眉苦脸:“我对入朝不感兴趣啊, 偏偏我爹不服输,老想?让我考个状元,你猜今年的状元呼声最高是谁?”
“谁啊?”像萧元河这?样的勋贵子弟少有走科举入仕之路的,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个赵笙笛。
中举已经是他们能达到的最高成就,别看?国子监那些人天天眼高于顶,真正考起来?还不如外省学子,了?不起就是个举人。
“最近大热门?不就是豫州苏玉吗?”
“苏玉?”萧元河记得这?个人,那天在顾府,他还老盯着卫娴看?,没想?到这?人还有点?才华。
慕容玖凑近他,窃笑着挤眉弄眼,“我夫人知道他,他在豫州可出名了?,是有名的美男子,这?苏家以前跟卫家是世交,你的王妃小时候还在豫州住过一阵子呢,他们算是青梅竹马,我跟你说,你得小心点?。”
“小心什?么??”萧元河昂起头,露出颈间的齿痕,“他跟我比有什?么?,我小时候也见过我的王妃,在宫里。”
“得了?吧,谁不知道她?的懒名,她?也就进?宫两三回,你能见几次?”
“三次都见了?。”萧元河把一摞卷宗摆到他面前。
慕容玖服气道:“行吧,三次。”
聪明的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而是提起最近京城里的大事,“后天是张绯玉与谨玉公主大婚,我爹在百忙之中还能发现我卖唱这?种小事,看?来?宫中也不太重视这?桩婚事啊。”
“你不是不想?入朝吗?怎么?还关注这?些?”萧元河瞥了?他一眼。
慕容玖摇了?摇头:“我这?不是为了?帮我爹吗。他老人家愁得头发都白了?。”
“怎么??依制办理不就是了?,有现成的例子。”前两年刚有公主下嫁郁国公世子,不也是礼部操办的吗?
当今天子的公主不多,仅有四位,除了?夭折的一位公主,剩下的三位公主婚事都是礼部操办。
“按理说是这?样,不过你也知道张家,张国公那样的人怎么?肯受制于人,推脱着,事事不推不动,我爹最近老往他们家跑,鞋子都破了?一双,昨日我听我娘抱怨,这?婚事不尽快办好,只怕我爹年关难过,我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差事不顺可不就找我麻烦?”
萧元河丢了?个同情的眼神给他。
“好在你岳父聪明啊,要不然我现在估计早被我爹打得起不来?床,新入礼部的几个官员都挺能干的。”
“也不看?看?是谁的岳父。”萧元河得意扬眉。
“行吧,说来?说去还是您厉害。”随口一句马屁,把人拍得极舒服。
*
福王府,卫娴用过午膳之后,躺在暖阁里看?闲书,烧着地龙,倒也不冷,打开了?窗扇,带着青竹与雪味的风拂进?来?,极舒服,她?懒洋洋不想?动。
两只小雪猫在凭几和躺椅之间跑来?跑去,她?随手捉住一只,抱在怀里揉得它喵喵叫。
猫儿照顾得好,皮毛柔亮,洁白如雪,没有一根杂毛,脑袋越发圆滚,可爱极了?。
“王妃,靖候夫人来?了?。”小丫鬟在门?外轻声道。
卫娴惊讶,她?这?姑姑怎么?突然来?了?。赶紧起身披了?个厚斗篷迎出去,看?到人时大吃一惊,赶紧将人扶进?暖阁。
“姑姑这?是怎么?了??”眼睛红肿,像是哭了?一夜似的。
“本不想?来?打扰你的,可是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找你了?。”靖候夫人望了?望门?边伺候的小丫鬟。
卫娴示意尽圆把人都带出去,这?才问她?:“是柳府出了?事?”
“说起来?倒是要丢人了?,你姑父与一寡妇来?往甚密,昨日人挺着大肚子非要进?门?,我不允,与你姑父拌了?几句嘴,结果今天那寡妇在府门?外寻死密活,被人围观,指指点?点?。”靖候夫人羞愧难当,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那寡妇是萧二爷给你姑父下套,就是因为他执意要大姑子和离,带着嫁妆返家。”
这?事说起来?也跟卫娴有点?七拐八弯的关系,卫娴听了?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细问道:“不过是两三个月前的事情,如何?得知是萧家二爷所?为?”
“萧二爷宠那位妾室多时了?,早就思量着把大姑姐踹了?,但要留下嫁妆,谁知道后来?陛下判了?个义绝,还将他发配南疆。你姑父一直瞒着我,如今事情闹出来?,要真是悄悄纳进?门?,我也就不管她?了?,谁知她?偏要嚷嚷得满城皆知,逼得我纳她?进?门?,这?让卫家的颜面往哪搁?”@无限好文,尽在
她?来?找卫娴找也是急得没办法,她?做为一个长辈求助于晚辈本身就于理不合,但是同为卫家的女儿,她?也只能跟她?商量了?。
世家大族极重名声,成了?笑柄那真是在圈子里被嘲一辈子。
“现在人呢?”卫娴揉了?揉额心,头大不已。她?最烦处理这?种妻妾争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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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以后,要是萧元河纳侧妃或是养小妾,她?要如何?处理。像姑姑这?样四处求助,还是瞥屈地任由他纳进?门??
哪个女子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纳妾,与他人分享一个男人。
“刚才晕倒,扶去医馆了?。”靖候夫人用帕子按了?按红肿着眼睛,“月份大了?也打不掉了?,怕出人命。你姑父被你二叔叫了?回去,也不知道他们商量出什?么?来?,你爹不在京城,若是他在,哪里容得你姑父胡来?。”
“你是说那人在柳府门?前跪是姑父的主意?”这?么?做倒也不算奇怪,靖候那样的人只顾风流快活,与姑姑又?没什?么?太深的感情。
他巴不得妻子颜面尽失。
“不是他是谁,那寡妇胆子也没那么?大。”
“姑姑现在想?怎么?做,可需要我帮忙?”好不容易过上两年安稳日子,又?遇到这?事,虽说没感情,但是也够膈应的。
“他要纳妾也可以,横竖就这?么?过了?,我想?让他早日请封世子。”
靖候是世袭的候爵,接任者?需要请封,按理早就应该递折子进?宫,谁知道现在柳照已经快十三了?还没递折子,靖候夫人担心也是正常。现在又?来?了?一位有身孕的宠妾,先不管她?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得先保住自己儿子的地位才是真。
“昨日我们就是为此吵起来?的,他就是不想?请封,除非我跟他和离。”
靖候夫人说起自己的家事,也十分羞愧,“我是不想?和离的,就这?么?耗着,就占着这?个候夫人的名头,谁来?都别想?当候夫人。”
为了?孩子,她?也豁出去了?。
卫娴心情复杂,沉思片刻道:“既然姑姑已有决定,我跟王爷提两句,这?事说到底也跟我有关,一定不会?让表弟吃暗亏,也不会?让姑姑失望。”
“这?我就放心了?,本来?也不关你的事,即便没有萧二爷,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就算勉强留着也会?留成祸患。”
说话间,两只小雪猫凑过来?,靖候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带了?猫过来?,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将两只猫带进?来?。
“不想?王爷已经替你寻来?,正好了?,一起做伴。”靖候夫人笑着望向?四只在廊下撒欢的雪猫。
卫娴推脱着,让她?将猫带回去。
“总归是让你们帮忙,怎么?好意思空手而来?,你就留下吧,改天让你家王爷建个兽园,养一群,那才好呢。”
说什?么?都不肯再?带回去。
四只小雪猫在廊下跑来?跑去,喵喵叫个不停,暖阁也热闹,尽圆最后也会?煮猫饭了?,就专门?照顾这?四只猫。
卫娴时不时瞧更漏,都亥时了?,人还没回来?,幸亏没给他留晚膳。
洗漱之后,自己先睡了?,帐子刚放下来?,就听到外间传来?他的声音,没一会?儿,脚步声就来?到床边,很轻,她?要竖着耳朵才听得到。
“怎么?今晚睡这?么?早?”帐子被撩开一条缝,滚烫的身体贴上来?。
“快下去,没洗干净就上来?。”她?愤而转身,正好被他抱个满怀。
“我好想?你。”萧元河闻着熟悉的清雅桂花香,轻声喟叹。
紧赶慢赶,总算能回家了?!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昏君总是痴迷美人儿了?。像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根本不想?整理什?么?档案,起草什?么?奖赏名录。
第80章
暖阁正屋暖融融的, 外面却是下着大雪,大片的雪花簌簌落地,树稍积得一片雪白。萧元河风雪夜归, 还记得把厚披风解了,不带寒气进屋。
这时候被卫娴从床上推下去, 也不闹, 高高兴兴地去洗漱。
本来还以为看见他会尴尬,结果根本没有,还跟以前一样,他贴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昨夜的事,这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昨夜的画面就一个劲的往外冒。
都?怪他!好好的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害得她现在都睡不着了。
卫娴躲在被子里,捏着被角, 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水声一停,她赶紧闭眼假装睡觉。
没一会儿?,萧元河披着浴袍出来, 长发披散,不过好在他没将?头发打湿,伸手一撩纱帐, 钻了进去,看到有人自觉在里侧躺好, 低笑一声,在外侧躺下。
两人各自有被子,泾渭分明?, 不过,没一会儿?, 卫娴就自觉往热源靠,萧元河一伸手就能把?人往自己这边带。
“闲闲。”他早就知道她是在装睡。
卫娴眼睫轻颤,驼鸟似地背对着他,可惜没能逃过,耳廓开始发痒,长发被他撩起,热乎乎的气息包裹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到了他的被窝里。
她受不了,反手直接捏住他的痒痒肉,萧元河被捏得哈哈直笑。
“好了,别捏了,再?捏就笑……哈哈断气了。”他把?她往床角按,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萧元河就是怕痒,这么一闹,啥旖旎心思都?没了,搂着她躺在床上闲话,“还疼不疼?”
昨晚实在孟浪,听?人说第一夜根本不能那么胡来,怪不得她都?累得睡过去,他心中也是一阵内疚,今晚也没想动她。
卫娴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脸发烫,揪住他的腰一拧,“你还说。”
疼倒是不疼,就是累,他的体力实在太好了,像是不会疲倦似的。
萧元河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盒药膏,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几句话,被她推开,她埋头钻进被子里,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闲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西北打了胜仗,大家?要?回来了!”他一边替她涂药,一边啃着她的耳尖,“岳父要?回来了,你高兴吗?”
卫娴只觉得一股清凉的从他指尖传来,失神?间被凉意激醒,手按住他的手背,轻颤道:“真的吗?”
“今天我回来晚了就是为了这事,兵部事忙,本来今晚都?不能回来的,我是悄悄偷跑出来的。”他轻咬着她的耳朵,“等会儿?天亮还得回衙门。”
“那你还不赶紧睡觉?”卫娴在被子里按住他的手,抢过药瓶,“赶紧睡觉,别影响差事。”
“我一点都?不想办差。”萧元河抱住她的腰,“我就想陪着你。”
香香软软的身子还有桂花香的澡豆味儿?,特别好闻,他下巴搁在她肩膀,闹着别扭,十?分纨绔,卫娴觉得他有当昏君的潜质,这可不行。
“快睡。”卫娴转身将?他抱满怀,哄着他,“陛下对你委以重任,怎么能贪于享乐?六殿下和父王在战场上拼杀,才有我们的安宁,你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我也很羞愧,对不起死战的将?士们。”
一番深明?大义的话砸懵了萧元河,他单手枕住她的头,与她面对面,“想不到我的王妃还这么贤惠。”
“你才知道啊。”卫娴瞪他,手指按在他的痒痒肉上,他赶紧学乖了,满口答应,“好,赶紧睡觉。”
手上动作可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他太精明?了,忽悠不了他,最后还是被按着要?了一回。
“看你啊,药都?白涂了。”卫娴气鼓鼓地扭身,只给他一个后脑勺,独自面对墙壁怄气。
萧元河也是懊恼。刚开荤的人,血气方刚,食髓知味,哪里忍得住。
“好了,我是赖皮小狗,别生气了。”他取来干净的帕子,将?两人擦干净,把?弄脏的被子扔出去。
两人裹在卫娴的被子里,这回他规矩了,只抱着她的腰不动,安安稳稳睡过去。
没躺多久,卫娴突然?慌慌张张起身,掀开纱帐奔出去,将?罗汉床小几铜炉上温着的汤药喝下去。
“这是什么?”萧元河揉着眼睛探头,“一股药味儿?。”
刚才他进屋光注意她了,没意识到小几上还温着药,只不过药味儿?很淡。
“没什么,你快睡,我只是渴了想喝水。”卫娴喝完,将?碗藏起来。喝避子汤可不能让他发现。
“哦,你也不披一件衣服,着凉怎么办?”萧元河也起来,拿过屏风上的外袍替她披上,又细心地看了看铜炉里的炭,发现没什么问题,才扶着她往床边走。
两人并排坐在床尾凳上,萧元河嘀咕:“以前怎么不见你夜里喝水。”
“这不是入冬干燥嘛。”卫娴掩盖过去,自己先掀开锦帐钻进去,躺在里侧。
萧元河把?这话听?了进去。
折腾这么一会儿?,已经子时末了。两人也安稳睡去,一夜无?话,卫娴醒来时,身边没人,不过她倒没太在意,自己涂了药,看脖颈上的印子淡了,这才让尽圆将?管事们叫到议事厅,询问十?一月的进项,还有十?二月的花销。
年底花销大,福王府人情往来,还要?备年货,各处打点,还有府里的下人也要?支一笔过节费,还有十?二月初五,谨玉公?主大婚,她还要?添妆。
王府宝库是夏福在管,他笑眯眯引卫娴去挑宝,“王妃,往年亲眷中有姑娘出阁,王爷都?是让人进宝库随便挑,不过这次王爷特地留了话,只让您去挑,您拿主意就是。”
卫娴也进过福王宝库,那里面琳琅满目都?是这些年萧元河收到的礼还有宫里的赏赐。上次她进过两间,还有几间没进,也不知道装着什么,她刚要?进其中一间,夏福笑道:“那边都?是王爷替将?来的小主子准备的,倒不合适给公?主添妆。”
小主子?那家?伙居然?想那么长远的事情?
“主子喜欢孩子,把?自己的小玩具也放那里边呢。”夏福笑眯眯地打开旁边那间,眼前突然?一亮,华丽珠宝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一间是主子替王妃收集的。”
“替我收集的?”卫娴一怔,怪不得有时候他悄悄抱着匣子往这边跑,他还以为是藏什么机密文?书。
里面堆着好几个大木箱,桌子上的匣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着的是精致的黄金点翠头面,就那么随手放着,可见这个在他眼里不算贵重,她走过去,墙角有个博古架,上面摆着很多玉制摆件,各种形状玉枕,最里边有个盒子,她打开,里面是一套红宝头面,十?分华丽,正适合用来添妆,她将?盒子抱出来,还选了一对雕花玉枕,一对玉如意,一对种头极佳的玉镯子,这份添妆也是足够了,既不显得张扬,也符合萧元河的身份。
夏福看着她挑,暗暗点头,心里赞道,不愧是卫国?公?的女儿?,拿捏得分毫不差。
以前进宝库挑宝的人总什么左右为难,这也想要?,那也想拿,挑老半天没出来,王妃进去没多久就挑好了。@无限好文,尽在
今日?已是腊月初四,明?天公?主就大婚了,等会还要?进宫帮忙,她早早用了午膳,带着尽圆尽方两个丫鬟出门。
*
宫中因为有喜事而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宫女内侍都?穿上喜庆的宫装,公?主寝宫更是热闹,卫娴先去拜见太后,然?后和卫嫦散步着走向公?主所在的明?颖宫。路上经过金昭宫,看着宫门紧闭,金吾卫守得森严,里面的人是出不来了,也不让人进去。
卫嫦叹了口气。皇宫就是这样的一处地方,风光不持久,无?论前面多风光,一朝失宠,就连吃饭都?成问题。@无限好文,尽在
“姐姐,你叹什么气,让小宝宝听?到多不好。”卫娴扶着她的手臂缓慢往着走。
姐姐怀孕四个月,已经显怀,最初的辛苦过去,现在身子越来越重,人也懒了,还爱胡思乱想,让她十?分担心。
卫嫦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宋嫔风光的时候,门外多热闹,人人都?往金昭宫来,现在人人是避着金昭宫走。”
要?不是卫娴不熟悉皇宫,她也想避着走。@无限好文,尽在
“对了,你听?说了吗,钟侧妃生了个女儿?,四殿下转头就宠张紫娆去了。”卫嫦跟她说最近宫里的事。
“姐姐,六殿下肯定不是那种人,你别想太多。”卫娴安抚道。她听?说怀着身孕的人心思敏感爱猜疑,“有爹跟着他呢。”
卫娴知道谢澈上了战场,但是没敢跟她说,整个皇宫都?跟卫嫦说谢澈留在豫州后方备战,跟着卫国?公?,年底即回。
“我听?说他们就快回来了,已经启程,怎么看过年前都?能入京了。”卫娴很轻松地说着。
前面已经到了明?颖宫,宫门外来来往往很多宗室女眷,卫娴看到几个生面孔,以前没见过的。
“那几位是番王女眷。”卫嫦给她介绍。
虽然?当年夺嫡激烈,但是最后还有几位王爷活着,景和帝登位之后就让他们就番了,这次入京应该是按例年贺,带着家?眷回京过年。
番王中也有不少适婚郡主和公?子,王世子倒是都?已婚,如今进宫添妆的是王妃和世子妃。
有两位皇子陪着皇子妃一起,卫娴认出其中一个是二皇子,另一个她不认识。
想到以前萧元河跟她玩笑时说过一个人,猜测道:“那位是三皇子?”
这位皇子长年不在京城,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据说皇帝也不喜他,每次他回宫,父子俩都?吵架。
那人似有所觉,回头望来,她吓了一跳。
差点以为是萧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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