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衣听见灵讯中的内容,神色微怔,心绪略显复杂。他指尖轻轻地动了下,那道灵讯便隐藏了起来。
当傅雪衣回到自己院中后,他茫然的心绪很快被喜悦所代替。
他摸出父亲母亲的灵讯,分别给他们传了一道灵讯过去,告知自己已经成为一名炼气修士了。
傅父傅母很快回了傅雪衣的灵讯,关心了一下傅雪衣的近况,并嘱咐他要好好修炼。
接受到父亲母亲的灵讯后,傅雪衣继续将剩下两道灵讯给发了出去。
傅闻寻倒是没能够很快回信。
没多久,傅雪衣就收到了沈景之的灵讯。
灵讯里,沈景之的声音传了出来:“傅雪衣?我刚才在师尊这里,现在才拆开你的灵讯。”
“恭喜你,成为了一名修士。”
傅雪衣拿着沈景之的灵讯,思忖瞬息,继续回传了灵讯过去:“我最近一直有在练剑,很厉害。下次你就打不过我了。”
须臾,有灵光自天际飞掠回来,落在傅雪衣掌心之上。
傅雪衣拆了开来,听见沈景之在灵讯里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期待下次见面。”
傅雪衣唇角下意识弯了下。
旋即,他似想到些什么,心情复杂又低落。
傅雪衣手指慢慢收拢,将沈景之的灵讯收了起来。他捧着脸,坐在桌边发了会儿呆,才起身去了书房。
翌日,傅雪衣去上早课时,贺流云率先发现他的情况。
贺流云道:“傅师弟,你的修为是……”
傅雪衣解释道:“是师尊为我解了惑。”
贺流云闻言,不禁感慨道:“仙尊果然是见多识广,连此等难题都有解决之法。”
傅雪衣弯唇笑了下,没再出声。
直到后半节实战课时,傅雪衣在和贺流云试剑法时,傅雪衣心中似有所感,周遭灵气朝他蜂拥而至,一起涌入他四肢百骸间。
傅雪衣接连听见两声破境之响。
当周遭灵气逐渐平息时,他神色怔了下,自己竟然在没有修炼的情况下连续破境两次?
贺流云收剑走过来,拱手道:“恭喜傅师弟,你一日竟然连破两境,到了炼气后期。”
当初傅雪衣闯九天玄阶的时候,仅仅是卡在了最后的修炼天赋一关,当时不知道又多少人为此而感到惋惜,现如今傅雪衣修途之上最大困境也被解决了。
傅雪衣今日连破两小境,贺流云竟也不觉得震惊。
贺流云语气带笑地问道:“傅师弟该不会一日破三境,立刻就进阶至筑基了吧?”
傅雪衣心绪复杂,摇头道:“不会。”
就在刚刚,他很明显能够感知到那些灵气在冲进他四肢百骸后,有一种蓄积之势,却始终无法冲开他那些未开的灵窍与灵脉,最终只能作罢。
贺流云猜想:“那也应该很快了。”
傅雪衣默然心想:不会很快,至少……得下个月月初之后了。
早课结束后,傅雪衣回到清玄境,在清玄灵殿前拿了执雪剑,于殿前空顶上练了两个时辰的剑。
剑风飞旋,缓缓平息时,傅雪衣抬起手掌,接住了从空中飘落的一粒雪。
他安静了下来,手中长剑微微轰鸣,带着温暖朝他怀里蹭了下。
傅雪衣握住执雪剑,抬起指尖,轻轻地点了下冰透的剑身,在想:谢凛修无情道,他的剑反而像会撒娇的兔子一样,真奇怪。
他的剑,会是怎样一种模样呢?
想要刻一支桃花在剑上。
傅雪衣迟疑良久,将执雪剑归还给谢凛。
他问道:“师尊,我今日不小心连破了两个小境,会对筑基有影响吗?”
谢凛看向他,出声道:“将手伸出来。”
傅雪衣闻言,将手伸出,他意识到谢凛是要探他的灵脉与根基,便微撩开衣袖,露出一截手腕。
冰凉的触感落在傅雪衣脉间,令他微收了下指尖,又很快平静下来。
傅雪衣有了稀薄的修为,便能感知到谢凛的一抹灵力沿着他的灵脉之间钻了进去,游走周身。
傅雪衣轻眨眼睫,又抬眸去看谢凛。
而后,谢凛收回手,开口道:“不会。”
这么快破境,不会对筑基有影响。
傅雪衣微松了一口气,又听见谢凛问他:“要提前吗?”
傅雪衣听见这话,先是一怔。
旋即,他彻底反应过来谢凛问这话的意思,连忙摇头,轻声回答:“我……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再稳固稳固境界才对。”
说完,他起身告别。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傅雪衣恢复了以往的修行日常,上早课,练剑,以及修炼。
他偶尔会去藏书阁待上几个时辰。
拜入剑宗已有数月之久,傅雪衣时常来藏书阁,就连藏书阁每日轮值的值守长老都对他有所熟悉。
时间匆匆流逝,转月月初时,学堂进行内部考核。
考核这一日,傅雪衣依靠苦练基础剑法数月的熟练度,得到了内部考核的第一名。
考核过程中,几大峰主有空闲的,都来简单地看了看这次考核。
向来不参加这种仪式的谢凛,出乎几大峰主意料,竟然头一次地来了这里。
其他峰主纷纷感叹道:“仙尊收了徒弟,就是不太一样了。”
唯独只有月前才挨过打的临江仙峰主闻言,撇了撇嘴,看见谢凛离开,才低声道:“唉,合着只有我最倒霉……”
结束考核后没多久,谢凛转身朝傅雪衣走去,中途看见有弟子叫住了傅雪衣。
那名弟子将傅雪衣叫到了桃花树下。
傅雪衣记得他同这位师兄比试过几次,算是认识,却仍旧有些疑惑:“这位师兄,你是有什么事吗?”
“傅师弟,我有一封书信要交给你。”
这名弟子说着,将一封书信放在傅雪衣手里,叮嘱道:“傅师弟记得要看。”
等这位师兄离开之后,傅雪衣垂眸盯着自己手中的书信,失神良久。
他拆开看了几眼,信中是那位师兄对他表明心意的内容,还约他明日休息日去青城郊外游玩。
若是应允,可在明日巳时一刻赴约。
若是不去,这位师兄自会知道他的意思,并不会多等。
傅雪衣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风凉凉地吹过他的脸颊。他忽地又想起了那次花灯节上无疾而终之事。
好半晌后,傅雪衣转身走出桃花树下,眸光捕捉到谢凛站在远处的身影。在谢凛的目光注视之中,他突然有了一种做坏事被抓住的错觉,后背僵直。
可是,他明明什么也还没做。
傅雪衣很快将书信收了起来。
谢凛目光自傅雪衣手中书信一扫而过,问道:“要去藏书阁?”
傅雪衣摇头。
谢凛便道:“那就回去吧。”
于是,傅雪衣短暂地将书信抛之脑后,跟着谢凛回了清玄境。
晚上,他在沐浴时,才想起被自己临时藏在储物空间里的书信。
傅雪衣起身披了外衣,回到书房,将书信放在了木盒之中,锁了起来。
他在柜中随意选了一套衣裳换好。
思及上个月月初的事,傅雪衣将酿好的桃花酒取出来,喝了两小杯,给自己壮胆,才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傅雪衣来到谢凛住处,却并未见到谢凛。他迟疑瞬息,便听见了从殿中传来的琴音,折身朝清玄灵殿走去。
清玄灵殿中,傅雪衣没有打扰谢凛弹琴,而是站在不远处听完了谢凛弹的这首曲子。
他此前也听过几次谢凛弹琴,却是第一次听这首曲子,曲调悠缓。
一曲终了,傅雪衣才出声唤道:“师尊。”
谢凛抬眸望了过去。
傅雪衣夜里换了一件淡色衣裳,柔软的薄纱外拢在雪色之上,像淡粉的桃花,艳丽却美好。
只有在这种时候,傅雪衣才会穿他送的衣裳。
谢凛道:“过来。”
傅雪衣闻声走过去,谢凛问他会弹琴吗,他应声道:“会。”
谢凛又问:“会刚才的曲子吗?”
傅雪衣迟疑地解释:“师尊,我只听过一遍你刚才弹的曲子。”
谢凛并未多言,只应声道:“坐过来弹。”
傅雪衣又走近了些,周身的桃花香气隐隐约约地落在了谢凛鼻尖。
正当傅雪衣以为谢凛会把琴的位置让给他之时,谢凛却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过去。
傅雪衣被迫坐在谢凛怀中,后背贴近的人,强势的压迫感让他心生不安,如鸦羽的眼睫轻颤,低声喊道:“师尊。”
谢凛轻缓的声音响起在他耳畔:“弹吧。”
傅雪衣只好镇定心神,记着刚才的曲子,指尖落于琴弦之上。
他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回忆起整首曲音,旋即曲随音动。
谢凛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傅雪衣耳畔,像一片冰凉又柔软的羽毛,让傅雪衣此刻原本准确无误的琴音有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傅雪衣指尖微顿,克制住呼吸的动作。
谢凛语气平静:“继续。”
傅雪衣只得继续,谢凛的吻从他耳畔缓慢地移至颈侧,纤薄的肌肤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谢凛喷薄的呼吸,凉如丝,隐约发颤。
傅雪衣原本是没出多少差错地弹着那首曲子,只是到了后来,这首曲子的音越来越乱,乱得有些不像话了。
曲音说不清是清越动听,还是暧昧难分。
清玄灵殿中陡然落下最后一个琴音,弦音断开,淡粉的桃花已然被泛着冰凉的灵力接触了个遍,剥离得落了地,无声无息。
傅雪衣的背蓦然绷直,原本系好的头发散了开来,如同柔软的墨色软绸。
冷光轻拂,莹莹生辉。
傅雪衣像一块无暇的美玉,亦是被染上了桃花般的颜色,漂亮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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