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从小床上爬起来,挠了挠脖子上发痒的缝线。
她经过一夜战斗，成功阻止她的“老朋友们”逃离阿卡姆，直到天明才回到心爱的小屋。
这是一件让人心情复杂又颇具成就感的事,哈莉付出了几道伤口,她完全有资格在事情结束后好好睡一觉。
窗外天色已黑，哈莉揉着眼睛换上衣服,下楼填饱饥饿的肚子。
街头就有一家快餐店，哈莉买了一角披萨,厨师和服务生把披萨装盘拿给她，大声讨论着哥谭最近的新闻。
“听说死了好几只猫头鹰,要我说，警察查它干嘛呢，费力不讨好。弄死这群猫头鹰还减轻他们的负担。”
“反正他们有钱有势，在牢里也过得不错，不如干脆都杀了哈哈。哥谭每天都在死人,死几个混账阔佬多好。”
哈莉咬了一口披萨，含糊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她常常过来买宵夜,厨师和服务生都是哈莉的熟人,不介意和这位前危险人物分享情报。
厨师点开手机，屏幕转到哈莉那边：“这段时间死了好几个人，有媒体扒出来那些死者都是法庭成员的家族成员,回哥谭是要继承那群有钱鸟人的财产呢！”
服务生补充：“这件事都闹开了，明天肯定要上新闻头条。”
哈莉咀嚼的动作变慢,她皱眉道：“哪家媒体情报这么准确,这些都是警局的内部资料了吧？”
当警局发现受害者之间的关联后,为避免舆论风波,他们肯定会封锁消息。
厨师摆摆手：“不知道,反正那群记者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本事。”
他吹着口哨，给哈莉接了一杯免费的饮料：“明天有热闹看喽！”
哈莉匆匆将披萨塞进嘴里，抓起手机给艾玛丽丝发消息：“你们还好吗？你找到克里斯汀了吗？”
她很快收到回复。
“找到了，我们在警局……发生了一些很复杂的事，总之，克里斯汀正在接受检查。好消息，刀片上没毒。”
第二条消息：“实在放心不下，你可以过来一趟。我是指，警局外面。”
发完消息，艾玛丽丝一抛手机。她隔着审讯室房门上的透视窗向里观察。
服务生戴上了手铐，被固定在椅子上，接受马库斯和
查理的审讯。
不管马库斯和查理如何威逼利诱，他始终保持沉默，用静止对抗探寻。
艾玛丽丝摇头，警探们大概一时半会儿在服务生身上找不到突破口。
而克里斯汀和妮可仍是她的高度关注对象，她现在抽不开时间为两个女孩做心理辅导，交给哈莉保护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她走进警局的医务室。克里斯汀和妮可在这里休息，前者手臂上缠了一圈绷带，后者歇在前者旁边。
两人都不说话，低头发呆，直到艾玛丽丝走到她们身前，怯怯抬头。
艾玛丽丝道：“我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你们私下应该有额外的联系方式。”
她看向克里斯汀：“事到如今，你仍要坚持兰登是无辜的吗？”
她没有多说，留给克里斯汀思考的空间，妮可小声嘀咕：“你就说吧，别给警察添麻烦。”
克里斯汀犹豫许久，咬牙交代：“我们除了游行前集合用的大型聊天室，私下有一个小聊天室，成员不超过十个人。”
“我知道了。”艾玛丽丝记下克里斯汀给的网址，叮嘱两人，“哈莉稍后来接你们，在她过来前，你们别离开警局。”
妮可震惊地捂住嘴：“哈莉？哈莉·奎茵吗，那个据说打碎了小丑骨灰瓶的前女友？”
艾玛丽丝勾唇：“也许是呢。”
她将情报写下，贴在马库斯的电脑屏幕上，顺手捞走红头罩的头罩，急忙离开警局。
拐到监控外的角落，角落里掏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后衣领。
艾玛丽丝顺势靠上墙，对遮挡光线的家伙道：“我拿到他们集会的聊天室了，能根据IP地址追踪他们的位置吗？”
“没问题，”杰森扬眉，“‘头罩的士’为您服务。”
他松开艾玛丽丝，暗暗观察她的脸色：“抱歉，我忘了检查服务生身上的武器，这是我的失误。”
正如艾玛丽丝精通头罩语言学，杰森颇擅长解读艾玛丽丝的表情。
律师嘴角噙笑，但是冷笑。女友眼睛发亮，但是冷光。
他屏住一口气，心怀侥幸。
万一——
两只手揪住他的衣领，身位互换，凶神恶煞地把他推到墙上。
艾玛丽丝阴恻恻道：“
好啊，被我抓到了吧。我就说，所有蝙蝠都忙着抓人去了，偏偏你有空。”
她抱臂冷笑：“说吧，卧底，你肩负什么重大任务？”
杰森干巴巴地开口嘲弄：“哈，我不屑与蝙蝠为伍。”
艾玛丽丝平静道：“你知道你心虚的时候，眼睛喜欢朝右看吗？”
有诈。
杰森下意识垂眸，和艾玛丽丝对视。他十几岁就接受过蝙蝠的表情控制训练。
艾玛丽丝的嘴唇缓缓下撇，意味深长道：“不反驳，哦，看来你真有事情瞒我。”
有诈啊！
艾玛丽丝后退两步，她思考着：“蝙蝠侠能交给你的任务不多，我猜他给你的要求是保护我的安全。”
“如果是担心我的安危，为什么不亲自叮嘱我，这又不是不能说的事情。”艾玛丽丝的手指轻轻点在胳膊上，“有什么事是他需要防备，又不想让我知道的？”
可怕的安静。杰森抬头望天，强装镇定地吹着无声的口哨。
艾玛丽丝用手指点着杰森的胸口，一字一顿，一顿一戳：“哈维·丹特做了什么？”
杰森抓住她的手，捂到手心里：“你真的要知道？”
艾玛丽丝冷酷地一掀眼帘：“你不说，我可以自己查。”
杰森的眼神漂移一瞬。
他明白过来，蝙蝠侠早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大坏蛋蝙蝠把大坏蛋头罩扔过来，起到了拖延时间的作用。
他被蝙蝠侠卖了。
他的脑袋飘过许许多多的方案，那些畅想最终归到一双眼睛上。
艾玛丽丝等着他的解释。
杰森叹气，他小心退开，尽可能用平稳的语气道：“哈维·丹特被检察院雇佣了。”
艾玛丽丝安静地看着他。
杰森的喉结滚动。
艾玛丽丝缓慢重复：“检察院雇佣了哈维。”
杰森小心道：“他们没有恢复他的检察官执照，但哈维可以自由走动，以检察官助手的身份帮助查案。”
艾玛丽丝：“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哈维辅助检察院起诉法庭成员的诸多罪行，说得难听，但没有哈维的帮助，法庭案的后续执行未必有如今顺利。”
杰森低声道：“老头这些时间
一直在四处走动，捐出去的钱都能建一所学校了。没用，那些政府官员都被猫头鹰法庭吓破了胆，他们宁可和哈维合作，也不想重蹈覆辙。”
“他们这和重蹈覆辙有什么区别？”艾玛丽丝问。
她面色阴晴不定，忽然扭头向外走。
杰森及时环住她的肩膀：“冷静，冷静！别炸检察院，要炸就连政府办公大楼一起炸！”
艾玛丽丝气急败坏：“你松手，我要去找市长，他肯定是伤势太重伤到了脑袋！今天和双面人合作，明天是不是要找贝恩当保镖？”
“平复心情，平复心情！”杰森揽着她转回来，“你想想，哈莉都能当老蝙蝠的外勤，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
艾玛丽丝站定。
她平心静气，做了两组深呼吸。
“我们……”
“闭嘴。”艾玛丽丝瞪他，“再多出一声，我直接强吻。”
杰森：“……嗯。”
她走来走去，啃着大拇指指甲。
如今哈维入局已成定局，艾玛丽丝没忘记他借法庭之手公开法庭成员名单的举动。她的阻挠不值一提。
是她对哈维的警惕太过了吗？
艾玛丽丝闭着眼，抛去脑中杂念。现在最该关注的是兰登的案子，不能被哈维牵扯了精力。
她呼气：“聊天室的IP地址要多长时间查到，我们加快速度去找兰登。”
哈莉在警局外接到克里斯汀和妮可。她领着两个女孩拐进一家快餐店。
“要不要吃点宵夜？”她小心捏了捏粉红色的钱包，心痛道，“我请客。”
两个女孩你看我，我看你。她们在警局待了一天，中午的午餐是查理给他们买的三明治，这会儿早就消化干净了。
妮可捧着肚子，几乎能听到里面传来咕咕的叫声。
她偷偷向眼前的前哥谭知名反派看了一眼，没敢说话。
克里斯汀道：“两个汉堡，两杯可乐。”
她别开眼睛：“我们只要这些就够了。”
哈莉召来服务生。克里斯汀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能不能把手机借给我？”
“手机？对，你的手机不见了。艾玛说可能是兰登用捕鼠人的老鼠偷走了它。”她把手机递给克里斯汀，“
我给你妈妈打电话报了平安。”
“谢谢。”克里斯汀道。
她迟疑了一会儿，定了定神，沿着熟悉的路径翻进聊天室。
平时热热闹闹的聊天室如一滩死水，上一条消息停留在一天半前。克里斯汀的手指在手机屏上悬了几秒，向上翻。
她后知后觉，兰登很久没在聊天室发言了。建立聊天室的人变成了透明的水，包裹住聊天室的每一则消息。
克里斯汀按下心里的失落，或是失望，正要退出聊天室，手机屏幕一黑。
两个猩红的零挂在无尽黑暗中。下方有一行红色小字：“第0只猫头鹰死去了。”
那巨大的零映进她的眼里，如同两团巨大的火焰。
凉意席卷克里斯汀全身，她失声道：“他们要杀人！”
今夜的哥谭没有月亮，没有云。
失去了天然的幕布，蝙蝠灯无法清晰地映在苍穹之上。星光漫天，归家的行人望天感叹，这是难得的好天气。
星星鸟瞰大地，默默见证下方的每一处罪恶。
两名警卫在拘留所门口闲聊。他们穿着统一的新制服，脚下踩着光洁昂贵的新皮鞋，热切地讨论下班后去附近的哪家酒吧找找消遣。
一辆车开到拘留所门前，警卫有说有笑，草草看了司机的驾驶证。
其中一位警卫诧异道：“大晚上的，戴帽子？”
司机压了压帽子，拘谨道：“我是秃头。”
警卫戏谑地吹了声口哨，拍拍他的车窗：“没关系的，老哥。”
另一位警卫象征性地翻看车厢里的货物：“明天的食材都到了啊。”
他提起一盒喷香的烤鸡，不说放下来的话：“那群猫头鹰，进了拘留所都能吃上这么好的伙食。”
吹口哨的警卫嬉皮笑脸，堂而皇之从车厢里搬下来一大箱酒，藏在一旁的拐角里。
“我们也享享福。”他冲司机昂昂下巴，“兄弟，你也吃点，不吃白不吃嘛。”
司机腼腆地点头：“嗯。”
车辆开进车道，停在货梯前。司机活动活动手脚，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他从袖口抽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条，默读上面的名字与位置。
电梯停下，司机背起球拍袋，走进货梯。
他昂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帽子掉落在地，露出他的脸。
如果艾玛丽丝在这里，她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脸。
莱恩，天秤会成员的遗孤，法庭放弃的利爪，阿卡姆疯人院的病人。
那晚疯人院发生暴动，他是出逃的病人之一。
电梯不断往上，莱恩的名单念到了末尾。球拍袋的拉链拉开，莱恩探手，从中取出一把雪亮的长刀。
电梯门再开，他提着刀，心中计数。
103室、105室、109室、204室、208室……
这间拘留所里有十二间房，十二间房里有二十四个人。
猫头鹰之名，他们榜上有名！
前利爪的眼睛变成诡异的金色，仿佛金属融化，淌进了人的眼里。
任务，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桶：说话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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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章 律师是跳进锅里的
兰登打开家门,惨白的灯光照亮家具。
他自愿去拘留所待了几天，家里没人，靠近阳台的餐桌已蒙上一层薄薄的灰。
他扫视一圈,扔开包,歪倒进沙发里。
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他的脑袋。
电子音贴着枪管，幽幽渡进兰登耳中：“晚上好,坏朋友，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枪管用力戳了戳兰登的头,示意他回答。
兰登却不惊慌，他歪头,被红头罩用枪戳回去。
“律师小姐在哪里？我想和她说话。”
“答案错误。”红头罩打开枪的保险栓，“‘少废话赶紧死’行动的二级警戒打开——”
一根手指压住枪管。
艾玛丽丝站在沙发背后，两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我给你三句话的时间。”
兰登举起双手：“真残酷……你以为行动的只有我一个人？”
艾玛丽丝冷道：“第一句话。”
她垂眸，注意到兰登双手十指都缠着淡绿色的绷带。
明面上兰登刚离开拘留所，他为什么会在手指上缠绷带？
兰登慢条斯理道：“说真的,你们认为那群猫头鹰进到监狱里后可能老实忏悔，出狱后重新做人？”
“废话,”红头罩倒数,“第二句。”
“好严苛。”兰登抱怨道。最后一个音尚未落地，他嘴唇微撅，尖锐吹了一声口哨！
沙发的缝隙里窜出无数只小兽体型的老鼠,狂乱的叫声充满房间的每个角落。
成群结队的鼠群扑向红头罩和艾玛丽丝，后者被前者向后一按,巨鼠尖锐的爪子和锋利的门牙挂在前者的枪上、手套上、夹克上。
它们训练有素,迅速爬满红头罩全身,短短两秒,密密麻麻的鼠群淹没了一个活人。
枪声响起,没能吓走这群可怕的老鼠，反而让它们凶性愈增。巨鼠狠狠撕扯红头罩的制服，试图钻进他的夹克里。
子弹擦过兰登的肩膀，兰登吃痛，捂住伤口，加速向门口冲去。
一根双球捕兽绳贴地飞转。角落里的老鼠扑上来，撞歪捕兽绳的飞行轨迹。捕兽绳堪堪绊住兰登的一只脚，将兰登绊了一个踉跄。
艾玛丽丝一抖甩棍，架住兰登挥来的拳头。她的手腕
微酸，阿尔弗雷德暂时只教了她如何挨打不让自己受伤，课程还没进行到反击那一节。
第二拳袭来，甩棍侧让拉长，敲在兰登受伤的肩膀上。兰登的身影一顿。
这一敲的代价是兰登的拳头揍到艾玛丽丝的眼睛上，她忍住痛苦，又一棍抽打兰登肩部的枪伤。
优势近在眼前，艾玛丽丝的双眼隐隐发痛，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像是雨水淌进她的眼睛里，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覆盖上一层扭曲的膜。
兰登抓住机会，用力撞开艾玛丽丝，夺门而出。
“烦死了！”
雷光刺穿潮水般的鼠群，高压电流自红头罩胸口弹开，通过每一只紧紧扒在他身上的老鼠。
啪嗒啪嗒，一场恶心的老鼠雨，每一声就代表一只摔在地上的老鼠。
他赶到捂住双眼的艾玛丽丝身边。听到他的脚步声，艾玛丽丝大声道：“他往上逃了，快追！”
她知道那淡绿色的绷带是什么了，兰登用亚硫酸铁溶液浸泡过绷带，这是拳击场上常用的作弊手段。
她睁不开眼睛！
红头罩没有迟疑，拔腿就追，留下艾玛丽丝一人。
双眼火辣辣的疼，艾玛丽丝摸索着扶住墙壁，向疑似厨房的方向跌跌撞撞走去，中途好几次撞到椅子和其他家具。
她的手摸到门框，摸到厨房岛台，抓住水龙头天鹅颈般弯曲的水管。
刺痛愈发难以忽略，艾玛丽丝陷入漆黑的世界里。她打开水龙头，不料动作太大，水流如同炮弹，打湿她的衣袖，溅了她满身。
凉风拂过后颈，带来寒意。艾玛丽丝不断捧起水冲洗眼睛。
慢慢的，她可以睁眼了，入眼是一大片模糊的色块，白色、银灰、浅红、黑。
水槽里积了半缸水，艾玛丽丝双手浸入冰凉的水里。她的指尖碰到一个金属块，手指一勾，她把金属块拉出水面。
视野逐渐清晰，艾玛丽丝辨认出了手里的东西。
水槽里的水是淡红色的。
她抓着一把黑色的枪。
楼道里，红头罩攀住楼梯扶手，极大缩短上楼的路程，飞快上跃。
兰登边跑边撞翻沿路的东西，试图阻挡他追逐的脚步。
走投无路的逃犯跑进天台，用楼道
里的拖把棍卡死通往天台的门。
他不过是穷驴技黔，因为天台的门正肉眼可见地剧烈抖动，承受着可怕的撞击。
红头罩踹开天台门，踏过门的残骸逼近。
“可惜，你的小手段不管用。”他用垃圾话干扰兰登的心态，悄悄向兰登靠近。
兰登胸膛不断起伏，他斜眼扫向身后的天台，警惕地后退。
枪口上抬，红头罩象征性地劝了一句：“二选一，你是想先挨一顿毒打再投降，还是在投降前挨一顿毒打。”
他的眼睛始终紧盯兰登的动作，兰登伸手探向腰后，他立马猜到这不老实的小子在腰后藏了枪。
如何避免自己受伤？
答案是先让对方失去伤害你的能力。
子弹击穿兰登的膝盖，他惨叫一声，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红头罩持枪上前：“换作其他时候，我会直接瞄准你的头——”
他的步伐陡然加快：“你要干什么！”
兰登仰靠在天台边缘，嘴角弯出诡异的弧度。
他翻身下仰，带着伤腿摔下高空。
红头罩箭步冲到天台边，暗骂自己的失误。他向下看，头罩里的脸满是不可思议。
兰登，消失了。
楼下空空荡荡，看不到摔成番茄罐头的尸体和尖叫的人群。
红头罩再次四处搜索，他的可视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类可用的落点和攀爬点。就算兰登突然长出了一双翅膀，他也不可能不落下一根羽毛。
一样东西闯进他的视野。
红头罩脸色骤变：“糟糕！”
警车停在公寓楼下，一队警察持枪跑进公寓大门。
他和艾玛丽丝像两只自觉把自己洗干净的兔子，快快乐乐、干干净净地跳进了别人的锅里。
他们中计了！
十分钟前，哥谭警察局收到一条匿名报警电话。
在今晚、在许多个哥谭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夜晚，匿名报警并不罕见。
半小时内，各区的警局一共接到了十三条报警电话，夜班警察全员出动，全哥谭戒严。
即使如此，今夜的死亡人数仍直线飙升，光是拘留所内就有二十四人身亡。
不等蝙蝠灯亮起，蝙蝠侠与拘留所提刀的凶手
在哥谭城铁的轨道上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而同样的场景相继发生在哥谭老城、唐人街、罗宾逊公园。
作案者中有些是哥谭大名鼎鼎的超级罪犯，有些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些是阿卡姆疯人院的新晋病患。
与他们战斗、保卫市民安全的人有哥谭警察，有街头英雄，有义愤填膺的市民，有夜色中穿梭的蝙蝠们。
所有人都约好了，今晚要让哥谭彻夜忙碌。
哥谭警察局成为一座空城。两名警察刚从空荡荡的警察局赶过来，他们只是巡警，每天的工作是在街道上闲逛。
“我真不想领这份差事，兄弟。”一位警员对同事轻声说。
他紧紧握着枪，像拽着地狱里的一根蜘蛛丝：“谁知道我们下一秒会不会死在某个疯狂的罪犯手上？”
他们此行的目标，门开着一条小缝。
他的搭档低声道：“血腥味，还有，你听到了吗，水声。”
流水冲刷双手的声音是一只小虫，歪歪扭扭地钻出门缝，趴在两名巡警耳侧。
他们对视，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警察向同伴打了一个手势，用枪管挑开门缝，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枪口始终瞄准前方的虚空。
他第一眼就看到血腥味的来源。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他的T恤中间有一个血洞，血液淅淅沥沥地向外冒，在白色的布料上染出小小的猩红瀑布。
警员心头一凉，他用手碰了碰那人的肩膀，那人顺着他的力道歪倒脑袋。
他死了。
与此同时，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警员猛地调转枪口，瞄准捂住眼睛、眼圈发红的女人：“不许动，举起手来！”
他呼唤同伴：“快，把她拷起来！”
奇怪的是，他尽职尽责的搭档却迟迟没有动作。
警员急切道：“你在等什么，快啊！”
搭档的声音发紧，他小声道：“看电视。”
警员与女人同时扭头，电视的微光映在三个人与一具尸体上。
漆黑的底色，血色涂抹般的数字。
数字是：32。
下方的红色小字与数字组合，变成一句使人毛骨悚然的宣言。
“第32只猫头鹰死去了。”
生理性泪水溢出艾玛丽丝的眼眶 她的脸凝固成冬日的冰霜风雪。
一滴泪水滑到她的下巴上 像一滴雨水划过神像冷峻的脸庞。
呼吸之间 屏幕上的数字翻了一个页。
33。又一条生命逝去。
警员颤声道：“今晚究竟要死多少人？”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无声的风吹进屋内。
艾玛丽丝手掌微侧 偏了偏脑袋。
隐在门外的红色等待片刻 没得到她的允许 不甘心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桶：我就知道这个保镖当不得
我开了一个缘更新梗
猫和老鼠和蝙蝠》 隔壁可看
对 就是汤姆和杰瑞
感谢在2024-04-1023:57:45~2024-04-1205:2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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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3 章 头罩不在乎，律师
艾玛丽丝坐在审讯室里,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塑料杯凉白开。
赫赫有名的詹姆斯·戈登在木桌对面坐下，向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你来得不巧，那帮小伙子小姑娘喝完了警局里所有的咖啡,我连一包速溶粉都没找到。”
“没事。”艾玛丽丝说。
她暗暗腹诽,昨天上午她还扮演着戈登的角色，审讯克里斯汀和妮可,时针转动一圈多，她的角色俨然颠倒,成为被警惕的危险人物。
戈登牵动嘴角，他嘴唇上方的小胡子一抖一抖：“能说说看当时的情况吗？”
这是艾玛丽丝第三次重复夜晚颠倒诡异的经历。重案组有三分之一的警探是她的熟人,绝大部分人都要避嫌，回避参与兰登之死的调查工作。
由戈登接手本案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艾玛丽丝浅浅抿了一口水，再次陷入回忆。
“首先是我和红头罩潜入兰登家，等待他从拘留所回来问话。”
她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监控,戈登拿笔记录，温和道：“没关系,你继续说。”
这句话相当于一个承诺,艾玛丽丝可以完全坦白，不避讳义警相关的部分。
阿德金斯律师是蝙蝠友好派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隐不隐瞒也没有多大区别。
她定了定神,道：“兰登回家后，我们还没来得及问他问题,他用三句话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随后,沙发缝隙和房间各处冲出来大量变异老鼠。鼠群拖住了红头罩,红头罩在这时开了一枪,击中兰登的肩膀。”
戈登手中的钢笔在纸上落下一个迟疑的点,他看了看艾玛丽丝，没说话。
艾玛丽丝接着道：“兰登准备从门口逃跑，我上前拦他，用甩棍揍了两下他肩上的伤口。他的十指缠着淡绿色的绷带，拳头击中了我眼睛。我感觉绷带被亚硫酸铁溶液浸泡过，因为被他打中眼睛后，我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戈登问道：“你确定你的甩棍砸到了他的伤口。”
艾玛丽丝道：“我确定。”
笔记本上落下一个问号，戈登轻抬下巴：“然后呢？”
“红头罩追了出去，听他们的脚步声，他们应该是朝楼上跑。我摸索到厨房，打开厨房的水龙头冲洗眼睛。水里有东西，我捞了出来，是一把枪。”
最后是整起事件中最离奇的部分。
“在我摸到枪的同时，有两位警察冲进了房间。兰登的尸体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打开，屏幕上是猫头鹰法庭的死亡人数计数。”
戈登写下最后一笔，审视纸页上杂乱的线索。
“我可以替你补充中间缺失的红头罩的部分，”老警察道，“他追着兰登到了天台，兰登掏枪反击，在那之前，他开枪击中了兰登的膝盖。兰登随后主动跳下天台，他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审讯室内极其安静，戈登的笔尖一点一点，打出微妙的簌簌声。
他道：“而警方搜集到的证据，与你们二人的口供有好几处关键部分对不上。”
“第一，尸检结果显示，兰登是一枪毙命，死因是胸口的枪上。他全身上下只有一道伤口，肩膀、膝盖，都没有伤口。”
“而厨房找到的枪正好缺了一发子弹，型号吻合，很可能是凶器。换而言之，在外人看来，是拿枪的你开了枪，不慎击杀兰登。”
艾玛丽丝皱眉：“枪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枪泡了水，别说其他人的指纹，连你的指纹都找不到。”
“可是我没有开枪，身上应该没有硝烟反应。”艾玛丽丝指出疑点。
警方逮捕她的第一时间就给她做了全方位的检查。戈登看了看监控，轻声道：“不，你身上检查到了射击残留物，集中在袖口那一块。余量不多，但你用水龙头冲过手，很可能洗掉了一部分。”
艾玛丽丝心头一沉，又问：“子弹呢，就算没找到杀死兰登的那枚子弹，头罩的子弹应该留在屋内。”
戈登摇头：“证物科没有发现子弹，一颗都没有。他们认为是逃走的鼠群带走了子弹。”
高压电流只杀死了趴在红头罩身上的一部分鼠群，更多老鼠四散而逃，根本摸不到踪迹。
戈登道：“而房间里四处是你的指纹，兰登手指上的绷带也确实含有亚硫酸铁溶液，他的死亡时间就在两位巡警赶到的前一刻。”
“我们调查到的事实只能证明一件事，你与兰登发生了冲突，他打了你的眼睛，你手中的枪走火，射中他的胸口。兰登当场丧命。”
艾玛丽丝与他对视，她脑中思绪飞动，强撑镇定：“可是你
们的故事里没有红头罩，舞台剧里没有他的角色。”
戈登道：“也许他身处案发现场，却没能阻止兰登的惨剧。也许他根本不知情，现场没有他来过的痕迹。”
“你的话对检方来说不是事实，证据才是。”
艾玛丽丝道：“案情存疑时，疑点利益归于被告，且一罪不二审。仅凭这些证据，不足以把我送进牢里。”
“除非检察官对你的敌意足够重，”戈登说，“莫兰检察官申请负责本案的审理，检察院驳回了他的申请，指派了另一个检察官。”
“他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角色，但他的检察官助手是你的老熟人。”
“哈维·丹特。”艾玛丽丝念出他的名字。
戈登走到艾玛丽丝旁，背对监控，他压低声音：“你得罪了太多人，案件的审理流程原本有三天时间，可我的线人告诉我，好几家媒体提前准备好了稿件。”
“假如审理的第一天你不能自证清白，他们会把你打成鼓动袭击猫头鹰的领袖，你的名声就完了！”
艾玛丽丝的嘴唇颤了颤，很快用力地抿紧：“他们打算占领舆论高地？”
戈登退开，他的眼神给了答复。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休息，或是亚硫酸铁没有清洗干净，艾玛丽丝有些恍惚。
解决鲍尔斯夫妇后，她洗脱了嫌疑。律师协会也大张旗鼓地邀请她回去。
“如果阿德金斯不当律师，哥谭政法界还有什么希望？”
这句话是一个陷阱，她被捧得太高了，摔下高位必将粉身碎骨！
“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戈登说，他打开审讯室隔绝外界目光的百叶窗，内窗外是漆黑的集合大厅，“我告诉他们我会彻夜审讯，你抓紧时间。”
说完，他关掉审讯室的灯和监控，走了出去。
窗外是极亮的夜，街灯、车灯、霓虹灯以及蝙蝠灯的光洒进审讯室，凑成明亮的阴暗。天空右上角，黑色的蝙蝠高挂于空，像一根尖锐的大头针刺破繁华的夜景。
艾玛丽丝回神，高大的人影站在她身前，头罩的红色有种桀骜不驯的亮眼。
艾玛丽丝问：“戈登去哪儿了？
“跟他的老搭档布洛克喝酒去了。”红头罩说，他伸手，“你要跟我走吗，月亮
公主？”
艾玛丽丝无奈道：“我不当逃兵。”
“很好，新兵，你非常有勇气。”他怪声怪调道，“你打定主意要死磕到底了？”
艾玛丽丝见不得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她往他的战术靴上一踩：“你要是想被捆在床上三天下不来，且每个给你发消息的朋友都将知道你的窘境，继续说。”
尽管早有领教，艾玛丽丝的恐怖仍让男子汉头罩震惊：“真有你的，从今天起，我是一个哑巴。”
艾玛丽丝踩在他靴上的脚威胁地碾了碾：“听我说，我们昨晚碰到的兰登肯定是假的，有人在我们进房前就杀了他，再假扮成他的样子。”
她舔了舔嘴唇：“有两个人，一个扮成兰登诱骗你离开，一个在你离开后收拾案发现场。”
回想起这点，艾玛丽丝如芒在背。她着急用水冲掉眼里的溶液时，凶手就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客厅，悠哉游哉地打造出完美的栽赃现场。
他说不定就站在艾玛丽丝背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我们有几个突破口，一个是你在天台射出的子弹，一个是捕鼠人的老鼠。还有几个怀疑对象，我建议优先调查……”
“艾玛丽丝，你有考虑过吗？”
红头罩取下头罩，多米诺面具覆盖住他蓝绿色的双眼。他半跪下蹲，让自己的视线高度与艾玛丽丝平齐。
他知道艾玛丽丝会做哪些事，他知道调查有哪些步骤，他也是蝙蝠培养出的侦探。
只是，一夜时间，十二小时，太短了。
“把你的嫌疑推到我头上，才是最方便、最有效的做法。”
在场的嫌疑人有两个。艾玛丽丝，和真真切切开过枪的红头罩。
红头罩身上肯定有硝烟反应，他戴了战术手套，不会留下指纹。他的动机更是充分，兰登已被证实谋杀了艾德里安和特蕾莎，红头罩杀死一个人渣，不足为奇。
“你是特别的。”他说。
“你是特别的。”杰森重复，“哥谭的人相信你，他们相信有你能让正义的天秤保持公正，他们相信你是哥谭越变越好的证明。”
“该死的，”他自嘲道，“我也开始相信，哥谭的明天可以不用把希望全压在一群奇装异服的怪胎身上。”
他摘掉了
自己的假面，以杰森的身份快速道：“反正警察抓不到红头罩。就算我真的杀了那个教唆少女自/焚的垃圾，我也绝不后悔。你甚至不用费心证明，只要提出这种可能，自然会有人帮你证实——
他被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嘴。
一双怒火燃烧的眸子瞪着他。杰森第一次发现，艾玛丽丝的眼睛与自己如此相似。不仅是间乎蓝与绿之间的瞳色，还有点燃眼眸、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们用愤怒做燃料。保持愤怒，才能永不妥协；保持愤怒，才能不知疲倦。
他们是一片镜子里映出来的两个人。
“安静，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艾玛丽丝低声道。
“你是想让我向发起挑战的家伙投降吗？
她微微偏头，如同动物捕猎前分析自己的猎物。
“诬陷一个无辜的人，换取我的清白，这绝不是我的正义！
“哪怕你觉得自己债多不压身，哪怕你习惯背负骂名，哪怕你无所谓世界上又多出一批憎恨你的人……
“我在乎。 艾玛丽丝道。
她咬字极慢，每一个单词都从她的喉咙牙缝里挤出来：“别打扰我思考，现在，按我说的做。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看向头罩）（捏住嘴巴）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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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律师和她的小助手
清晨六点,所有报纸、杂志打印完毕。
早上七点，卡车将报刊分销至城中的每一个书店和报刊亭。
七点过半，书店与报刊亭最显眼的一排摆上了新报。标题毫不客气：“猫头鹰的继承者们挡了谁的路？”
最后一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在四个小时前,记者们却已经统计出了死亡人数。
38。哥谭的拘留所里空出一大片。
艾玛丽丝的名字缀在文章末尾，不怀好意地被提及。她因审判鲍尔斯夫妇出名,今天也作为向猫头鹰们挥刀的嫌疑人广为人知。
一旦她彻底打上幕后主使的标签,她身上的可疑之处都会成为攻击的标靶，包括指使莱恩的嫌疑，与蝙蝠们过密的交往,和重案组亲密的关系。
《猫头鹰的继承者们挡了谁的路？》摆上诸多哥谭政要的桌头。暗流涌动,明里暗里，许多双眼睛密切关注着今天的庭审。它的走向将决定明天后天大后天的许多事。
加里克和伊莉娜走进被告第三休息室。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夫妻俩的精神面貌好了不少，隐隐能看出他们年轻时的影子。
加里克道：“你已经决定要为自己辩护了吗,也许，我可以当你的律师。”
伊莉娜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同时不客气地拆台：“我们的执照在我们‘身死’时就不算数了。”
加里克一本正经：“假死不算死。”
面对妻子的怒目而视和女儿的挑眉,他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想活跃气氛。”
艾玛丽丝冲二人微笑：“没事,我不是第一次当自己的辩护律师了,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
她看着两人怀疑的神色,不确定道：“很常见……吧？”
角落里,杰森欲言又止。
他没说话，他的脸在说：并不是。
伊莉娜微笑,她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发,道：“我们不打扰你了,去吧,去打你的仗。”
她们离开休息室,在开庭前五分钟给艾玛丽丝留下了一点整理心情的空间。
艾玛丽丝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她的眼睛干涩，布满红血丝，可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过。
她拍了拍脸，拽起杰森的胳膊：“走吧，我们上战场！”
“
等等，”杰森诧异地抬头看她，“我们？”
“我们，”艾玛丽丝说，她困惑皱眉，“你是我的律师助手，你不和我一起出庭，你要去对面当检察官？”
杰森的眼睛里有微微的闪光，他很快偏头，不让艾玛丽丝看到他的眼睛。
艾玛丽丝在原地等他，只是过了一瞬，杰森站起来，恢复了平时欠欠的语气：“万一说不赢两个半张脸，我正好当场带你逃跑。”
“然后上所有新闻的头条吗，”艾玛丽丝脸色一垮，“那我宁可去监狱躺着。”
她整理好西装与领带，向杰森确认：“我看起来怎么样？”
杰森仔细打量，客观评价：“看上去要举起辩护台砸到真凶的脑袋上。”
“那就好。”艾玛丽丝满意道，“走，我们去砸真凶的脑袋！”
“5月1日上午10时
哥谭市高级法院第3法庭”
艾玛丽丝和杰森一人按桌一人抱臂，两人神色冷峻地站在辩护台后。
她们对面是艾玛丽丝不认识的检察官与英俊温和的检察官助手哈维，比起检方，辩方更像两个邪恶的坏蛋。
本次法庭不仅公开审理，更是全程直播。旁听区除了满满当当的记者和少许听众，前排的左右两边还架着直播镜头。
艾玛丽丝向人群扫视，在旁听区的第一排看到了加里克和伊莉娜。
他们身旁是阿尔弗雷德和玛莎，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坐在玛莎右手边，不情愿地压低帽檐。哈莉在他们身后几排，看到艾玛丽丝，兴奋地挥手。
倒数第二排，莫兰一个人坐着，他西装笔挺，仿佛下一秒就能上台与艾玛丽丝辩论。
主持本次庭审的法官是艾玛丽丝的老熟人詹姆，他争取到了这个位置。老法官重伤初愈，今天很可能是他退休前接手的最后一桩案子。
他不在乎脖颈上露出的一圈狰狞疤痕，笑眯眯地握住法槌，用不似以往洪亮的声音道：“本院在此宣布，开始审理兰登·泰森一案。请检方开始案情陈述。”
哈维身侧没什么存在感的检察官左右看看，发现无人关注他，叹了口气：“本案的死者兰登身份特殊，是另外三起案件的凶手……”
他的陈述与戈登描述的案情没有差别，警方视角里，两位
巡警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兰登的尸体和厨房出来的艾玛丽丝。艾玛丽丝突然出现在兰登家，本身就非常可疑。
艾玛丽丝耐心听他讲完，她分神留意哈维，检察官助手不曾开口，安静地蛰伏。
“……综上所述，被告阿德金斯很可能是杀害兰登后来不及逃离现场，被两位巡警当场抓捕！”
“反对！”艾玛丽丝大声道。
她发问：“请问我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检察官道：“自然是为了你心中的正义。”
他镇定道：“死者反对猫头鹰法庭的继承者们回归哥谭，为此不惜接连作案。警方的调查证明，他的两位受害者是无辜的。兰登明知二人无辜，还要痛下杀手，用肃清哥谭的口号当遮羞布。你无法容忍他的伪善，萌生杀意！”
艾玛丽丝反驳：“案发前哥谭警察局已经查明了艾德里安案和特蕾莎案的真凶，如果要执行正义，我什么都不做，等着兰登进监狱才是最好的选择！”
检查官隐晦地和哈维对上眼神，后者没做任何表示。
检察官清了清嗓子：“不，原因恰恰相反。”
他意有所指：“基于昨晚发生的事件，我们可以知道，猎杀法庭成员的杀手不止兰登一个人。其中也有你的老朋友莱恩，他昨夜被蝙蝠侠押送进了阿卡姆。”
“如果兰登只是个例，被告可以暂且忍耐，但如果兰登只是一群人中的一个，一个组织里的刺头，他就必须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不等艾玛丽丝冷脸，辩护台被人狠狠一拍：“异议！”
杰森冷笑一声：“你在暗示些什么，台下这么多观众朋友，不如把你阴暗的企图都拿出来说说？”
无名检察官第一次在法庭上看到人拍桌子，被吓了一跳。他缓了一会儿，咽下哽在喉头的一口气：“辩方的指控不仅与本案无关，且毫无根据，容我驳回！”
杰森摆出一副学到了的样子，复读：“检方对我方的暗示、引导同样与本案无关，毫无根据、滑稽可笑、不懂装懂，驳回！”
艾玛丽丝乘胜追击：“目前为止，检方并没有给出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嫌疑。据我所知，案发现场收拾得相当干净。”
“至于凶器，”艾玛丽丝轻笑一声，“一把放在水槽里的枪，
没有指纹，没有可做弹道对比的子弹，凭什么认定它是凶器？”
一道声音插入辩论：“这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哈维不紧不慢道：“第一，被告无法解释自己的袖口为什么会检测出硝烟反应。”
“第二，枪支的型号与死者的伤口形状大小匹配，同时它正好缺了一发子弹。说它一定是凶器并不准确，但它很大概率在本案中承担了杀人的工作。”
“第三，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分前后，误差在十五分钟内。巡警逮捕被告的时间是晚十点四十八分。我们有一位证人，在晚十点四十二分听到了枪声。”
他向艾玛丽丝摊手，不像是在庭上辩论，反倒像茶话会上的好友闲谈：“请辩方一一解答我们的疑问。”
“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要申明，避免检方别有用心混淆概念。检验射击残留物只能将人和枪联系起来，‘枪’未必是凶器，‘人’的意图未必是谋/杀。”
艾玛丽丝沉声道：“射击残留物由火/药燃烧的烟垢、残留火药颗粒、金属屑构成。换句话说，它是可被沾染、通过其他途径附着到人身上的。”
她拍出一份检测报告：“今早哥谭警察局再次深入、详细地进行了一次现场勘察。沙发上同样有大量射击残留物附着。”
“我袖口上那点残余很可能是从沙发上沾染的，”艾玛丽丝道，“当一个人开枪，射击残留物会在一瞬间覆盖她的手、袖口、衣领和脸，可我只有袖口处有残留物反应。”
哈维只是微笑。检察官抓紧时间发言：“警方赶到时你正在用水清洗双手和眼睛。射击残留物不是‘没有’，是‘被洗掉了’！”
哈维抬手，检察官神色微变，飞快道：“第二个问题存在概率问题，暂且抛开。我们的证人在十点四十二分听到了枪声，你又要怎么解释？”
艾玛丽丝的眉头刚皱起来，哈维有条有理地分析：“证人主张她只听到一声枪响，而被告的事件还原中，只有红头罩开了一枪，擦伤死者的肩膀。”
“二者相悖，且死者的尸体上仅有腹部一处枪伤，没有其他伤口。他唯一遭遇的枪击夺走了他的性命。”
他慢悠悠道：“被告的还原不准确，在证人证词无误的前提下，有两种可能。”
“被告开枪，栽赃给红头罩。”
红头罩开枪，被告为红头罩顶罪。”
“二选一。”恶魔缓缓向艾玛丽丝张开獠牙，“正或反，你或他，你怎么选？”
艾玛丽丝脸色紧绷，她无视哈维的诱导，直接了当道：“我要求传唤证人出庭，我要听完她的每一句证言！”
作者有话要说
桶出庭是负责阴阳怪气的
也可代为拍桌（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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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5 章 搜查小分队，出击
*
5月1日凌晨0点20分,哥谭警察局以外的地方。
哈珀戴上兜帽，遮住自己引人注目的紫色短发。她弓着背，快步走进公寓楼。
公寓楼一共十层,兰登生前住在五楼506室。哈珀调取了这里的监控，发现所有的监控探头都是摆设。
它们对艾玛丽丝的清白没有任何帮助,但也为哈珀潜入案发现场大开方便之门。
哥谭警力不足,哈珀知道，勘察过一遍的案发现场，他们大概率不会回顾第二次。
她避开他人的耳目,绕过封锁条,站在厨房与客厅中间。哈珀对查案一窍不通，但她熟悉电器、熟悉机械,她靠它们养活自己。
她不了解案发情况，她只是想……也许她能帮上艾玛丽丝的忙。
“谁在哪里？”哈珀厉声道,她飞快将自己制作的电/击/枪举到身前，“出来！”
一个金发脑袋从沙发后钻出来，马尾辫两端各染一种颜色。金脑袋讪笑：“凌晨好啊,诸位。”
哈珀敏锐地注意到“诸位”这个代词,她扫视一圈：“还有谁？”
哈莉清了清嗓子：“我发现了你,小茄子。”
窗外,一个紫盖金的脑袋推开窗：“万一,我是说万一，能不能给我一个超级英雄式的帅气出场？”
三人齐聚一厅,哈珀露出怪异的神色：“你们……”
哈莉昂首挺胸：“我是AA法律事务所的独角兽执行员,我为老板的清白而战！”
搅局者慢悠悠地说：“我接到了头罩的求助消息,过来扫描案发现场。”
她们一起看向哈珀,哈珀尴尬道：“我想帮忙。”
出乎她的意料,另外两个女孩没有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搅局者拍拍手：“那就抓紧时间，开始干活！”
哈莉振臂高呼：“好！”
声音太大，同时召来搅局者和哈珀的瞪视。哈莉捂住嘴，小小声道：“好。”
*
“5月1日上午10时30分
哥谭市高级法院第3法庭”
一位衣着性感的女郎慵懒地靠在证人席后，嘴里吹出粉红色的泡泡，啪一下黏在丰满的嘴唇上。
人物档案里弹出新的信息。
“莉莉丝·库伊曼：
兰登的邻居，昼伏夜出的人气女主播，爱好是嚼泡泡糖。”
旁听区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艾玛丽丝听见有人兴奋地举起应援牌，被法警无情地摁下去。
检察官做作地掐起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证人，请开始证言。”
莉莉丝嘴里的口香糖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她回忆道：“兰登，住我隔壁的那个坏小子，我和他交集不多。通常我在家只做两件事。”
她坏笑一下：“睡觉和直播。”
“晚上的时候我刚下直播，和我的粉丝们打完招呼，我听到了一声枪响。不过嘛，”莉莉丝抖了抖肩，“枪响在哥谭的穷人社区很频繁，我没太在意，听到警车过来的动静就睡下了。”
艾玛丽丝沉默许久，茫然道：“啊，你直接睡了？”
“对呀，”莉莉丝睁着好看的大眼睛，睫毛如同弯曲的小扇子，“警察会处理的，当然是睡觉更重要啦！”
人群中，第二个应援牌举起来，法警接着把他们压回座位。
“真夸张。”詹姆法官感叹，他压下脸上的红晕，正色道：“辩方，请开始问询。”
艾玛丽丝吐气，恢复镇定：“证人，你怎么确定枪响的时间？”
莉莉丝不恼，她认真道：“我说了嘛，当时我正要下播，在和我的粉丝们说再见。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四十二分。”
艾玛丽丝追问：“你确定你只听到一声枪响？”
“绝对、百分百，我只听到一声枪响。”莉莉丝道，她吐出泡泡糖，往嘴里塞了新的口味，“如果在这之前有其他声音，听我直播的粉丝肯定能听到！”
她一敲掌心：“这么说来，四十二分的枪声也不止我一个人听到，很多观众都听到了。”
换而言之，她不是一个证人，她代表了数百上千的证人，站上证人席进行证言！
台下议论纷纷。检察官耸肩，自信道：“情况很明了，莉莉丝小姐听到枪声后不久，巡警就赶到现场。中间没有第二声枪响，被告的‘红头罩开枪说’，不成立！”
杰森面色不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他亲手开的枪，这群人在搞什么？
艾玛丽丝一脚踩住他的皮鞋，防止红头罩本人暴起，自掀马甲。
她定了定神，不慌不忙道：“那可未必。”
她卷起一份资料，弹了弹：“我想，我应该提到过，警方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第二次勘察。”
艾玛丽丝拍出拍摄的现场照片。
客厅墙壁的高处挂着一副廉价的印刷画。它右侧下方长方形的痕迹显示出它原本的位置。它被人挪动过，第二批检查现场的人掀起印刷画，找到了凶手隐藏的惊喜。
一个枪眼！
艾玛丽丝双手拍桌：“一颗子弹，贯穿了沙发上的尸体和电视机后的墙壁，怎么可能？”
检察官瞪大眼睛：“警方提交的报告没有写啊！”
艾玛丽丝无辜道：“新的报告刚提交不久，你手上的报告可以换代了。”
检察官不死心：“可能是子弹贯穿了尸体，然后打到墙上。”
“异议！”
这声抗议喊出，艾玛丽丝神清气爽：“你比较过两者的角度吗，照你的说法，兰登要飞在天上才能保证子弹恰恰好击中他的腹部。”
“由此可以推断，房间里一共发生过两起枪击。”艾玛丽丝大声道，“莉莉丝听到的枪声应该来自红头罩，实际上是第二次枪击！”
她说完，场上安静。
检察官下意识分了一丝余光给哈维，英俊的检察官助手嘴角微勾——他在笑吗？
“两个枪眼无法证明案发时房间里一共开了两枪，”哈维道，“如同证人所说，哥谭发生枪击是常事，墙上的枪眼可能是昨天留下的，可能是前天留下的。”
“关键是，它不是杀死死者的那一枪，与本案毫无关联。”
“毫无关联？我看未必吧。”艾玛丽丝说。
她拎出一个证物袋，证物袋里是一些塑料碎片和纸团，部分碎片和纸团有熔化的痕迹。
“搞什么？”检察官崩溃道，“怎么什么证物都落不到我手里？”
艾玛丽丝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这也是第二次搜查现场发现的。”
杰森唏嘘：“你真该自己去案发现场看看，全指望GCPD鉴证科的搜查，你和瞎子的区别只有你每晚能多看两集肥皂剧。”
艾玛丽丝踩在他鞋上的脚碾了碾，眼睛瞪他：注意分寸！
新一轮的证物基本全靠午夜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三
位来客 她们是艾玛丽丝的手和眼睛
稍稍还原一下 这些是垃圾桶里找到的东西 是可乐瓶和揉成团的纸巾。”艾玛丽丝放下证物袋。
检察官嗤笑：“所以 你想说什么 凶手喝了一瓶可乐 用纸巾擦了擦手？”
艾玛丽丝答非所问：“你知道消音器的原理吗？”
“子弹发射产生的大量高压气体冲出枪膛 这是射击的最大噪音来源。声音由气体快速扩散产生 消音器的作用是减缓气体扩散的速度。”
她满意地看到检察官变了脸色：“对 就像这样。将喝完的可乐瓶里塞上纸 套在枪口 能组装出最简单的消音器。”
她两只手拍在桌上：“所以啊 我们该问的不是证人有没有听到两声枪响。”
“而是她有没有听到一声枪响 和一声清脆又沉闷的磕碰声！”
艾玛丽丝看向莉莉丝：“证人 你有听到过类似于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吗？”
莉莉丝吹起一个泡泡 努力回想 在全场紧张的注视下 她惊讶地喊了一声：“还真有！在我下播前几分钟 我听到隔壁摔了个杯子！”
泡泡破裂 糊满她的嘴唇 主播急忙撕掉脸上的泡泡糖 甩了甩头：“后来知道隔壁的小伙子出了事 我以为是他们打架 弄掉了杯子呢！”
“不止是我哦 ”她在额头淌汗的检察官的注视下补充 “我的粉丝们也听到了。”
旁听区 一个男人猛地站起来 大喊：“我作证！我在莉莉的直播里听到了！”
法警第三次按下激动的观众。
哈维提问：“既然如此 第一次开枪的人为什么不把可乐瓶和纸巾带走 而是要把它们留在案发现场 等你搜查？”
“因为 开枪的人没必要带走它们。”她看着哈维的眼睛 “揣走一个塞了纸团的可乐瓶或者提走兰登的垃圾袋 都会引人怀疑。何况警察就在赶来的路上 他或许会被警察目击。”
“就让它躺在兰登家的垃圾桶里 鉴证科自然而然会把它当成兰登的生活垃圾。”
有句话她没直白地说出来。两位巡警一来 艾玛丽丝当晚就进了警局审讯室 她没有时间搜查现场。以鉴证科的能力 能发现垃圾桶里的可乐瓶是证物才怪了。
她能走到这一步 全靠三个人仔细又不辞辛劳地重新搜查了一遍案发现场！
哈维认同她的猜想：“有一点说服力。”
“可是 ”他又说 “你要如何解释尸体的伤口 死者只中了一枪 与你的证词不符。”
“不难回答。”艾玛丽丝双手叉腰 “我和红头罩遇到的兰登 是假的。”
“在我们到达前 死者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外援一组上线！
艾玛：没想到吧 我人缘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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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6 章 红头罩于法庭震怒
*
5月1日凌晨1点10分,哥谭警察局以外的地方。
下水道内响起沉闷的脚步声，比脚步声更先传来的是光，光映出两重身影,一前一后。
忽然，前者的影子拉高延伸到下水道顶部的花岗岩上,糊成巨大狰狞的一大片。
影子的主人碾了碾手指上的泥：“他来过这里。”
蓝色的鸟形标做过处理,不反射光线，如同夜里栖息的鸟类，收敛华美的羽毛。
后方的红罗宾道：“这里以前是捕鼠人的地盘,他们之间有合作。”
夜翼站起身,提灯向前：“有一个人把这群麻烦的家伙串在一起，他兴师动众,目标只有一个人。”
他感叹：“上一个有类似待遇的人是谁，蝙蝠侠。”
“也许明天结束,我们应该恭喜艾玛，她距离穿上披风只有一步之遥。”
红罗宾操作腕部电脑的手停下来：“更深处有数以万计的生命体征，我猜,有一支老鼠大军等着我们。”
“她不会穿披风的。”
夜翼肯定道,“她更喜欢当律师,在法庭上拍桌子。虽然,我在蝙蝠电脑里找到了B设计的制服,天秤标志真够复杂的。”
“谁敢引诱便士一的爱徒，谁就是挑衅便士一的权威。”红罗宾信服道。
灯光熄灭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光一同隐去。
他们给自己预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警局里的人在等他们的证据。
*
艾玛丽丝道：“凶手用某种方法预测到接下来有人会闯入现场。他将尸体藏在某处,同伙扮成兰登的模样应付我们,伺机逃走,引开红头罩，方便凶手布置全新的案发现场。”
她不打算给哈维质疑反击的机会，将房间的平面图拍在桌上。
兰登家是标准的一室一厅，另带开放式厨房和卫生间。卫生间与卧室相连，包含在卧室内。
“兰登中枪而死，腹部出血。凶手需要一个不会被我们发现，且易于清理的地方，藏住兰登的尸体。”
艾玛丽丝的手指在平面图上悬了一会儿，重重落在一个点上。
“卫生间！它在卧室里侧，普通人不会第一时间想到那里。浴缸盛放尸体更是再方便不过。”
她接着出示一
份报告：“有了这条思路，我们——警方用发光氨喷剂检查了浴缸中的鲁米诺反应，发现了不少血痕。”
她抬眼望向公诉台上的二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无名监察官额头冒出汗珠，他的眼睛抽筋似地向哈维眨。
哈维不理会他的抽风，他脸色温和，半点不急：“你的猜测很有道理。”
“可惜，”预料之中的否定，“你的推理全部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必须存在假的‘兰登’，推理才能成立。”
哈维出口惊人，忽然间疾言厉色：“房间里是开了两枪，但是同一个人开了两枪。可乐瓶制作的消音器碎掉后，第二声枪响当然会被人听到！”
“第一枪没击中，第二枪击中，所以只有一个伤口。”哈维反问，“不然辩方要如何解释，第二个‘假兰登’也能使唤捕鼠人的老鼠？”
艾玛丽丝冷道：“丹特先生言之凿凿，想必是有充分的证据喽？”
哈维向艾玛丽丝微笑。
检察官刚还冷汗直流，这会儿发现一切尽在哈维掌握中，又底气十足，一掌拍在桌上：“我们有证人！”
他扭头看詹姆法官：“我申请让第二位证人出庭进行证言！”
不多时，一位身材佝偻的小老头被带上法庭。他站在证人席后，面上有几分战战兢兢。身旁站着一位面容严肃的法警。
哈维温和道：“这位证人是聋哑人，多有不便，我们为他请了一位手语翻译，方便他与我们沟通。”
杰森眯起眼睛，用仅限艾玛丽丝可听的耳语说：“他们不会在翻译上做手脚吧？”
“无所谓，”他隐隐得意，“我也会手语。”
艾玛丽丝轻轻“嘁”了一声，阿尔弗雷德的课程里有唇语和手语，但她的熟练程度不如杰森。
她打开人物档案。
“约翰尼·克拉克：与兰登同住一栋楼的邻居，残疾人，习惯和人用手语交流。”
证人席后的小老头十指飞动，法警迟了两秒，翻译道：“我在餐厅做洗碗工，十点多下班。回家上楼的时候，我看到了红头罩，他在朝楼上跑。”
艾玛丽丝给杰森使了一个眼色：你当时看到他了吗？
杰森眨眼：没有。
哈维问：“这个过程中，
你看到其他人了吗？”
法警打出手语向约翰尼询问，约翰尼回复几个手势。法警道：“没有，当时我在楼梯井下方，只看到红头罩一个人向上跑。”
“案情已经分明。”检察官说。
他暗暗奚落：“至少辩方成功证明，本案中确实有红头罩存在。”
“他开枪杀死了兰登，心虚逃跑，留下被告一人待在现场……”
他话没说完，杰森狠狠两手拍桌，声音之大，整个法庭都为之一震！
他不会把桌子拍裂吧？
“你放屁！”头罩暴怒，“红头罩杀的人少了吗，区区一个伪君子，用得着他落荒而逃？”
“谁知道呢？”检察官耸肩，“可能是怕蝙蝠侠揍他。”
艾玛丽丝不得不在辩护台下抓住杰森的衣角：“冷静，宝贝！冷静，我们不能当庭殴打检察官！”
杰森险些从辩护台后冲出来，抓着检察官的衣领给他一个左勾拳右勾拳升龙拳。他沙包大的拳头攥紧，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反了，蝙蝠侠怕挨他的揍还差不多！”
詹姆法官不得不敲响法槌，镇压这场闹剧：“全场肃静！律师助手，请按耐你的情绪，不然我只能以蔑视法庭罪将你请出法庭。”
“冷静点，”艾玛丽丝压低声音道，“你是最清楚现场情况的人，不要被他们激怒。”
杰森点头，气哼哼地皱紧眉头，死死盯住对面两人。
艾玛丽丝问道：“证人说他在楼梯井下方，他是怎么看到红头罩的？楼梯扶手多有遮掩，他只看到头罩，没看到兰登，也很正常。”
约翰尼做了好几个手势，法警道：“红头罩不在楼梯上，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抓着扶手朝上跳，很像在楼梯之间跑酷。”
“案发公寓的地形不方便用钩爪拉拽，于是红头罩采用攀爬的方式追击，拉近距离。”
杰森双手抱胸：“证人听不见兰登的脚步声，又被红头罩遮挡了看向楼梯的视线，自然只能看到红头罩一个人。”
他用全法庭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道：“红头罩害怕蝙蝠侠，无稽之谈！”
艾玛丽丝沉着脸：“检方的证言并不完善，恕人难以认同。”
哈维不显慌乱，他镇定道：“考虑到这种误差，我们找到不止一位证
人。”
第三位证人与第二位证人约翰尼并排站在证人席上，加上为约翰尼做手语翻译的法警，证人席上都快站不下了。
詹姆法官喃喃：“有必要扩建证人席了，万一以后杀手鳄和贝恩当证人，这里大概塞不下。”
第三位证人眼下挂着即将耷拉到嘴角的黑眼圈，愁容满面，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站着睡着。
艾玛丽丝已经看穿他的身份——昨夜加班到连西装都来不及换的上班族。
“卢卡斯·金：睡眠严重不足的白领，外号加班天使，法庭上仍惦记着他没做完的表格。”
可怜的上班族差不多是靠在证人席上：“我需要站多久，如果没其他事，我能不能先回去。我的表格没做完，明天要交……”
詹姆法官同情地道：“看情况，证人，请尽快开始证言。”
上班族愁眉苦脸：“那天晚上，我正在加班，啊，我是自愿的，公司没有强迫我。”
“我在加班，太困了，我想出去抽根烟清醒一下。”卢卡斯搔了搔耳朵，“我们公司隔壁是老式的公寓楼，只有十层，我在十二层的楼道里抽烟，打开窗户透气，看到了公寓楼天台上的红头罩。”
“我只看到了他一个人，跑到天台上不知道干什么。”上班族搓搓脸，“说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行，”杰森冷酷道，“在戳破红头罩害怕蝙蝠侠这个谎言前，谁都别想走。”
他主动追问：“案发时间在夜里，你是怎么看清红头罩在天台上的？”
上班族迟疑一下：“呃，因为他的头很红？”
杰森恶声恶气：“他戴的头罩又不是夜光款，不管红不红，你都看不到啊！”
卢卡斯费劲回想：“有光……对，有灯，楼道里的灯亮着，可以看到对面天台。”
艾玛丽丝问：“你为什么会朝天台看？”
证人的大脑绝对是麻木了，他迟钝了很久，一个激灵站直：“枪声，我听到了枪声！”
他自觉归纳总结：“对面天台响起枪声，我朝外看，看到红头罩举枪对着一处空地。”
卢卡斯挠头：“但是他们经常在楼顶天台出没，我也不觉得奇怪，直接回去工作了。”
检察官得意洋洋地摊手：“看，情况不
是很清楚吗？红头罩的证词是，他看到假兰登翻身坠楼，然后消失。而真实情况是，枪响时刻，天台上不存在假兰登这个人！”
他厉声道：“一个证人没看到兰登是巧合，两个证人都没看到，也是巧合吗？”
艾玛丽丝在桌下碰了碰杰森的手，被他勾住小指拽了拽。
她心下了然：“我想问证人一个问题。”
她问的内容看似与案件毫不相干：“你们公司即使下班，也会开着走廊的灯？”
“这倒不是，”卢卡斯老实道，“老板为了省电，给所有走廊安装的都是声控灯……没有说老板坏话的意思。”
“那你抽烟的时候，走廊的灯是亮着的吗？”艾玛丽丝问，“你应该没有心情保持走廊灯常亮吧？”
上班族困顿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吧，我能不能回去上班？”
“嗯？”杰森挑高尾音，危险地哼哼。
卢卡斯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缩起肩膀，小心翼翼道：“没有，我抽烟时没有亮灯。”
艾玛丽丝道：“一瞬间枪声唤醒了走廊的声控灯。声控灯的持续时间有多久？”
“十秒左右。”卢卡斯沮丧地垮着肩膀，“可是灯亮时，我确实只看到了红头罩一个人。”
“准确说，是那十秒钟里，你只能看到红头罩。”艾玛丽丝说。
检察官不屑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兰登又不会突然出现。”
“不一样。”艾玛丽丝勾起嘴角。
她胸有成竹地弹响记载红头罩证词的笔录本，念起红头罩的笔录，“红头罩开枪击中兰登的膝盖，兰登跪倒在地，他持枪警惕上前……”
念着念着，检察官脸色骤变，艾玛丽丝咧嘴：“没错，声控灯亮时，假兰登的姿势，是跪着的！”
“卢卡斯的位置在十二楼，从他的位置看，兰登被天台围栏挡住，他不可能看得到。十秒后，假兰登离开围栏，翻身跳下天台，那时声控灯已熄，他也看不到。”
艾玛丽丝撑住桌面：“从头到尾，他没机会看到除红头罩外的第二个人！”
“居然是这样！”精神恹恹的上班族瞪着眼睛，眼睛一下变成了原本的两倍大，他打了个哈欠，瘪回去，“我能去工作了吗？”
一枚银币
抛至半空，落进哈维手里。
他从容道：“可是你还没解释，假兰登凭什么能够操控捕鼠人的老鼠。红头罩和假兰登如此近距离接触，一点没看出假兰登的破绽？”
艾玛丽丝点了点桌面：“你说错了因果顺序。”
“不是假兰登能够控制捕鼠人的老鼠，是捕鼠人帮助假兰登控制老鼠。不是红头罩没看出假兰登的破绽，是假兰登没有破绽。”
“捕鼠人、泥脸，二位犯罪者刚刚回到了阿卡姆疯人院，在此我先感谢义警们的付出。”艾玛丽丝冲哈维假模假样地一笑，“为什么不问问这两位的意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说桶杀人，可以
说桶怕蝙，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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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 突破口是整部剧的
*
5月1日凌晨2点30分,哥谭警察局。
漆黑一片的哥谭警察局亮起一盏灯。审讯室内的艾玛丽丝有所察觉，将史蒂芬妮送来的现场资料收进抽屉里。
戈登先一步走进审讯室，坐在艾玛丽丝对面,装模作样地问道：“准备得怎么样？”
艾玛丽丝揉了揉熬得发红的眼睛：“这要是不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到监狱里掐我的脖子。”
戈登乐呵呵道：“她们舍不得的。”
“借你吉言,戈登先生。”艾玛丽丝强振精神。
审讯室的门推开,芮妮和克里斯珀斯押送咖啡厅的服务生走进。这里新置了一张桌子，三人就坐在艾玛丽丝与戈登隔壁。
看到艾玛丽丝，一直保持沉默消极抵抗的服务生忽然剧烈挣扎,一肩顶开身后的克里斯珀斯：“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
他双手被铐,拔腿朝外跑。
一双蜜色的手擒住他的肩膀，眨眼间天旋地转,随之而来的使人五脏六腑都为之收缩的痛感，服务生被狠狠摔在地上,像一只翻不过身的乌龟。
芮妮拍拍手：“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她扯起服务生，按在板凳上：“给我们说说看你的心路历程，不长嘴先生。”
戈登温和道：“文静点,芮妮,这只是一场合并的双人审讯。”
他有滋有味地啜了一口茶,正直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狼狈为奸的心虚。
服务生破口大骂：“混账警察,混账律师,混账警局！你们只在欺负普通人时威风八面！”
他叫嚣道：“哥谭要完蛋了！”
“话不能这么说，”艾玛丽丝悠悠道,“试图袭击哥谭市民的你,不能算普通人。”
她微微一笑,向服务生露出同情的神色。
她们不怕服务生暴怒,她们只怕他不说话。
服务生气喘吁吁：“你们想从我这儿得到消息,想都别想。”
他朝艾玛丽丝啐了一口，恶劣道：“我可是听说了，你背上了杀人嫌疑。这就是你为那些有钱人服务的代价！”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的顾客里也有很多付不起委托金的穷人。”艾玛丽丝耸肩，“你和兰登头顶有人？”
服务生故作冷静：“你
在说些什么，趁早别做梦。”
勾玉亮着莹莹绿光，锁链如蛇蜿蜒，猩红的锁锁住铁链的节点，织就铜墙铁壁。
艾玛丽丝嘴角的笑意愈大。
终于，让她抓住机会了。
*
两人挤在窄小的证人席里。他们中任何一人，都是使哥谭人闻风丧胆的恐怖罪犯，此刻却站在这里，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法警人数增加了三倍。他们全副武装，手持武器，时刻警惕着，准备将做出小动作的两人冻成雕塑。
旁听区后排悄无声息多出来两个人。迪克和提姆坐在角落里，普通的衬衫和长裤下穿着制服。
迪克看了看表：“布鲁斯和达米安赶得上吗？”
“如果她们再拖延半个小时，进入午休时间，就能争取给他们三到四个小时。”提姆计算道，“来得及。”
辩护台上，艾玛丽丝审视着两位特别的证人。
她的目光率先放到泥脸身上，泥脸和她早有接触，可以说是艾玛丽丝的“老熟人”。与其说他是一个人，他此时的形象更接近一团有头颅和四肢的泥巴。
另一人是奥蒂斯·弗莱尼根，捕鼠人。他的打扮比起一位超能力罪犯，更像一个久居下水道的流浪汉。
詹姆法官不自然地扭扭脖子，摸摸咽喉上的疤痕。
“呃，两位证人能否进行证言？”
捕鼠人阴恻恻地看去：“你想知道你的死法吗？”
嗖一声，审判台上的人消失了。空荡荡的座位大声怒斥：“请证人不要……威胁法官。”
“这里的所有事务都荒唐得可笑，”泥脸咏叹道，“看看，这么多的镜头，这么多的媒体，用来满足你们可笑的表演欲。”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才是笑话的精髓，”艾玛丽丝道，“卡罗，你眼前可是难得的舞台，你确定什么都不说？”
泥团糊满的脸上咧开一道缝：“我会说的，我什么都会说，你愿意相信吗？”
“辩方在做毫无意义的行动。”哈维提醒道，“卡罗和弗莱尼根没有答应成为你的证人。”
“或许他们不愿意从证人席上下来呢，”杰森凉凉道，“哈维，我建议你别打扰泥脸享受他万众瞩目的好时光。”
泥脸具有一定表演型人
格，他对出名的渴望与执念远超常人。而捕鼠人，他因一桩冤案诞生，恨意支撑他走到现在。
二者中，泥脸的名气与能力远远高于捕鼠人，但他才是突破口。
艾玛丽丝看向捕鼠人：“久仰大名，奥蒂斯先生。我想见你很久了。”
捕鼠人的眼睛动了动：“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呀，我早就从各种人的证词里认识你了。”艾玛丽丝轻笑，“我们眼下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你能给出答案。”
她正色道：“真的兰登已经确定拥有指挥部分老鼠的能力，假的那个用老鼠袭击了红头罩，趁机脱身，二者都和你脱不开关系。”
“兰登……”捕鼠人念着死者的名字。
他瘦巴巴的脸上扯出一个鄙夷的表情：“我曾对他寄予希望，而他和他杀的那些败类没有任何区别。”
泥脸的手裹住证人席护栏：“为什么不问问我呢，也许我认识他，律师。”
艾玛丽丝继续道：“这次事件中，你是当之无愧的明星，捕鼠人。”
她将手里的资料卷成筒，敲了敲掌心，不带感情地细数所有与捕鼠人相关的细节。
“疯人院事件中，你承担了引导病患沟通、交流的职责，辅助精神病院暴动，使得警方和义务警员朋友们分身乏术。”
“兰登接连作案，是利用你的老鼠往返于拘留所和凶案地点。他死后，老鼠们又帮助假兰登在红头罩面前脱身，造就本案扑朔迷离的案情。”
“最重要的是，”她冷笑，“这段时间有一批人联合起来，猎杀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及其继承者。他们是一个规矩分明、执行力高的组织，警方却没找到他们相互联系的方式。”
“我们费尽心思才从那些落网的杀手口中得到证词，”艾玛丽丝举起一本笔录本，狠狠摔在辩护台上，吸引台上台下所有人的注意：“原来这也是你的功劳啊，大明星！”
捕鼠人的眼睛上抬，飞快道：“毫无根据的污蔑，我可是不会承认的。”
哈维的表情隐隐有些不对，他开口：“这和我们讨论的案件无关！”
“有关！”艾玛丽丝厉声否决，“死者兰登同样是猫头鹰杀手组织中的一员，他的同伙交代了组织间的联系方式，老鼠会为他们传递表明时间地
点的纸条，为他们搜集被害者的信息。”
她冷冷地一掀嘴角：“那位服务生涉嫌谋害一位名叫妮可的小女孩，这会儿正在哥谭警察局接受审讯呢。”
捕鼠人的神情变换莫测，他混浊的眼睛锁定艾玛丽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指挥鼠群啃噬艾玛丽丝的骨肉。
空气悄悄凝固，无形的针穿透了每一个人，环绕法庭四周的法警握紧武器，咬住牙关。
叮——
银币一闪，落在哈维的掌心，那抹银色掠过捕鼠人的余光，使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冷静下来。
捕鼠人讽刺地挤出笑：“空口无凭。”
哈维接着道：“辩方似乎认为凭空编造出一个组织，就能转嫁嫌疑……”
他的话被人中途打断，泥脸如同一座雨水冲刷垮塌的山，牢牢黏在证人席上：“你们弄错了重点！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不重要，伙计。”杰森闲闲道，“没看到我们正在讨论一些重要的事情吗，无关人员别插嘴。”
艾玛丽丝完全无视了泥脸，她甚至不再朝那边分去一丝目光：“捕鼠人的反制措施做得非常好，他会操控老鼠吃下传递的纸条，确保不留下分毫证据。但凡事总有疏漏，一个名叫莱恩的前利爪是蝙蝠侠亲自逮捕的，他的纸条可没时间处理！”
哈维几次想将话题引到泥脸身上，杰森屡屡打岔，他的俏皮话惹人恼火极了，偏偏要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摆在前排的摄像头不由得朝辩论中心的几人凑近。听众中飘出一个有意压低的声音：“捕鼠人这回可要出名了。”
哈莉和台上的艾玛丽丝比了一个手势，这回她提高了音量：“他干成了一番伟业，是不是？”
忽视的目光是暴雨，冷落的语言是狂风，它们席卷了泥脸的心灵世界。他已站上万众瞩目的舞台，而主演竟是他身旁的另一个人。
一个籍籍无名的、毫无记忆点的三流反派！
泥土汇聚成重拳，发疯似地砸开证人席的护栏。子弹上膛，法警高喊：“巴兹尔·卡罗，请注意你的言行！”
那些失去的关注与议论又回来了，每双眼睛都落到他身上，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成为焦点的感觉太美妙了，哪里是舞台，这里就是
最好的舞台！
泥脸直起身体，缝隙般的大嘴张开。
“住口！”哈维急道。
泥脸无视了他，正如艾玛丽丝在辩论中无视了泥脸：“我就是杀手们的领袖，我是假的兰登。愚蠢的观众，你们没有一个人看透剧目的戏眼！”
艾玛丽丝双手撑住桌面，忽然，她露出畅快的笑容。
“法官，这是卡罗先生的证言，请牢牢记住。”
一切要逆转来看待。
泥脸是最大的突破口，所以她们要刻意地忽略他、冷待他。
捕鼠人身上注定得不到收获，所以她们要咬死不放、步步紧逼。
漠视有时是一种重视，而热切反而是一种轻慢。
她们成功在一堵墙上凿开了口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哈维看穿了艾玛的计策，他尝试阻止过
架不住艾玛桶哈莉三人联手唱戏，泥脸破大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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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8 章 律师，享受你的胜
*
5月1日凌晨3点10分,哥谭警察局。
仅艾玛丽丝可见的锁链钩织成一张铁网，将审讯室划分为两半。五把锁形同五只红色的眼睛，悬在半空,一眨不眨地凝视艾玛丽丝。
芮妮和克里斯汀的审讯没能从服务生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和之前的几次审问一样,她们无功而返。
艾玛丽丝悠哉地拨弄指甲,她观察服务生的眼睛，他的眼球上布满血丝，芮妮采用熬鹰战术,根本不给他充足的时间休息。
普通人的精力有限,他快要扛不住了。
艾玛丽丝决定给他来一记狠的：“你知道兰登死了吗？”
服务生僵住，他的瞳孔收缩,手指攥紧，面上仍强装镇定：“你少来恐吓这套。”
“哦,你不知道。”艾玛丽丝了然，“你只知道我是嫌疑人，却不知道他们怀疑我犯了什么罪。”
她慢悠悠道：“你很幸运,你被红头罩快递送来警局的当天晚上,兰登就死了。原本作为他的同伙,你逃不掉的。”
服务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承认袭击了那个小姑娘,但兰登做的事，我不知情。”
“错误。”艾玛丽丝竖起一根手指,“玩偶士兵里的监控录像剪辑过,这证明你不止知情,你和兰登还是共犯！”
她一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身,俯视服务生，厉声呵斥：“杀害一个无辜的好人，会让你生出成就感吗？”
第一枚锁在艾玛丽丝的余光中碎裂，服务生不安地扭动身体，避开艾玛丽丝的视线。
他仍要嘴硬：“我只是帮兰登扫尾，他杀人前，我对他的计划不知情！”
艾玛丽丝掀了掀唇：“又错了。”
“你们早在聊天室里就认识，兰登教唆克里斯汀在鲍尔斯酒店天台上自/焚的当晚，你就在围观的人群中！”
她坐下来，手撑着下巴：“怎么，你要警官们给你调出当时的监控看看？”
第二枚锁，碎！
服务生死死咬住牙关，他额头上冒出一个个滚圆的汗珠，自己浑然不觉：“那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事。”
艾玛丽丝细细打量他，她面无表情道：“警方调查过你的资料，你两年前还是一位街头巡警。一次事故后，你因
伤退役，从此做不了繁重的工作。”
汗珠滚落，滴在桌上，服务生艰难地吞咽，好像他吞下的不是空气，而是锋利的刀片：“你不是嫌疑人吗，这些不归你管，你们不怕我告密？”
戈登咬住一根烟，顾忌到审讯室的其他人，没有点燃。他强调：“这是一场合并审讯，先生。”
芮妮抱住双臂：“你想要走流程，我也可以把她的话为你重复一遍。”
他举目四望，屋里的另外四人虎视眈眈。他是瓮中之鳖、釜底游鱼，早已走投无路。
艾玛丽丝继续道：“我们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但从你对猫头鹰法庭的恨意分析，这件事恐怕也和猫头鹰法庭有关。”
“你失去了工作，两个月后妻子病重去世，鲍尔斯家的一个阔少爷酒驾撞死了你们的儿子。”艾玛丽丝沉默片刻，道，“怎么能不恨呢，你恨不得食肉寝皮，让他们也尝尝你的痛苦。”
服务生的脸抽搐几下，他扯了扯，露出一个阴毒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向艾玛丽丝和警探们展示他的手：“我连一个小姑娘都杀不了，在咖啡厅只能当一个端盘子的服务生，甚至这份工作都是以前的朋友特意留给我的。”
第三把锁片片崩裂，晶莹的碎屑落到艾玛丽丝的眼睛里。艾玛丽丝道：“于是你想尽千方百计，加入了猎杀猫头鹰的组织，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没有名字，我们不需要名字。”服务生说。
他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平静道：“一旦有了名字，就会成为一个组织。而我们不是组织，我们只是许许多多愤怒的哥谭人。”
“你想要复仇的欲/望盖过了一切，哪怕你知道兰登是个畜牲坏种，你也选择和他合作。”
服务生冷冷道：“兰登只是想找点乐子，他并不为自己死在利爪手里的姐姐伤心，他需要一个借口发泄恶意。但他确实有个还算聪敏的脑子，身手也不错。”
“是啊，他有点运气，想杀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艾玛丽丝道。
她们进入了平缓的洽谈期。艾玛丽丝问：“他犯了什么事，能让你们的老大亲自上门灭口？”
她阅读着服务生细微的表情变化与烦躁的小动作：“枪/械？计划？信息……成
员信息，兰登摸到了组织里的其他人，诱骗他们替自己办事，这显然对你们真正的计划不利。”
“他影响不到那群猫头鹰的葬礼。”服务生漠然道，“那些帮忙的人早就做好了为复仇献出一切的准备。”
哦，原来分歧在这里。
有人在哥谭组织起一群复仇者，而兰登扒在他们身上吸血，妄图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他想成为企鹅人黑面具一类的人，成为哥谭的明星。
出于某种原因，服务生对那位领袖失去了信任，转而和兰登合作。
“兰登不可能没察觉到自己招惹来的杀意，他一定留了后手，不然他不会那么得意洋洋、招摇过市。”艾玛丽丝说，“他只是没想到，凶手不在乎他的威胁，一枪杀了他。”
她盯着服务生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的视网膜下挖掘出秘密，她的目光是一把铁铲、一把铁锹，在他的瞳孔中开凿。
“他把他摸到的成员信息记下来了。”艾玛丽丝肯定道。
第四把锁开始颤抖，艾玛丽丝接着道：“他没地方藏东西，肯定有备份。他把名单交给了你，对吗？”
审讯室内尽是其他人无法看到的星点碎屑，秘密被人揉碎了，散落一地。
戈登放下茶杯，对克里斯珀斯道：“你们现在出发，去他家搜查。”
“不着急，”艾玛丽丝道，她叩起指节，敲了敲桌子，“他逃不掉警方的搜查，东西藏在警局证物库。灯下黑，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服务生瞪大的眼里映出艾玛丽丝的倒影，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艾玛丽丝只是笑，她离开那张拿来装模作样的桌子，坐到服务生对面。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这不是请求。”
*
庭审持续了一个上午，詹姆法官不得不宣布暂停庭审，让所有人回到休息室草草吃一餐午饭。
艾玛丽丝一手拿着三明治，另一只手飞快地翻阅刚送来的资料。她们总算拖到庭审的休息时间，拖到新的调查结果送来。
杰森拿走艾玛丽丝手里的三明治，嫌弃道：“沙拉酱都快滴下来了，你注意点形象，大律师。”
艾玛丽丝捏了捏眉心：“离庭审开始还有多久？”
“十五分钟。”杰森问，“你的信心突然消失了？”
“恰恰相反，逼出泥脸后，一切都变得很简单，”她闭了闭眼睛，“非常、非常简单。”
真正走到最后一步，她反而开始迟疑。“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做。”艾玛丽丝说。
杰森顿了顿，用纸巾包好三明治，还给艾玛丽丝：“戈登和你谈过了？”
艾玛丽丝点头：“他说让我来选，真是狡猾。”
杰森无头无尾道：“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正义，月亮宝宝，只有你没得选。”
艾玛丽丝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深呼吸一口气：“你说得对。”
她搓搓脸：“上庭吧。”
“5月1日下午2时
哥谭市高级法院第3法庭”
原班人马重回法庭，这回泥脸站在证人席中央，耀武扬威地高抬下巴，享受成为众人视线中心的荣耀。
詹姆法官吞了吞嗓子，尽量抬高声音：“安静！庭审开始，请辩方进行问询。”
法槌敲响，艾玛丽丝抛开心中杂念，对泥脸道：“卡罗，你说自己是假的兰登，又是杀手的领头人。你能复述一遍当晚的情况吗？”
在詹姆法官的交代下，整个休息时间，法警和哥谭警察局的警探都监/视着泥脸的一举一动，不给他和外界沟通的机会。
他丝毫不慌，而是偏头确认自己在镜头的中心位置，侃侃而谈：“我知道兰登那晚离开了拘留所，他做了点坏事，我打算找他谈谈，那是最适合的时机。”
“于是我潜进他家，没想到却在浴缸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准备离开时，我听到了有人潜入的动静，害怕被人认出来，我变形成兰登的样子。”
说着，他的身体如掺了水的泥一般融化、蠕动、变形，重塑成一张在场所有人都认识的脸，兰登的脸。
泥脸向艾玛丽丝一笑，他的声音随之变化：“如何，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艾玛丽丝不受他挑衅：“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凶手，你也没看见凶手是谁。”
兰登模样的泥脸摊手：“不知情。”
“你在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
泥脸很享受被镜头聚焦的感觉，他对艾玛丽丝可以说是有问必答：“我承认我是杀手们的领袖，是冒牌的兰登，我可从没说过我
是凶手。”
“这就有意思了。”艾玛丽丝冷道，“浴室在房间的最深处，你连浴缸里的尸体都能发现，却没看到凶手。”
她一掌拍在桌上：“难道尸体出现在沙发上是兰登死后自己爬上去的吗！”
“律师，你似乎忘了。”泥脸咧嘴一笑，“那段时间我正和红头罩玩追逐游戏呢，那位红脑袋是我最好的时间证人。”
他指向艾玛丽丝：“尸体被人从浴缸挪到沙发时，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
他反将一军，检察官忽然有了底气，大声道：“除了辩方，还有谁有时间挪动尸体？”
“异议！”艾玛丽丝毫不退让，“真可惜，我才是最没可能的人。”
“卡罗先生，你不会忘了吧？”她森森道，“你手上的绷带浸泡了亚硫酸铁溶液，那一拳打在我的眼睛上，我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失去视力的女人，能把一具青年男性的尸体从浴室搬到客厅吗！”
她双手叉腰：“而且你刚刚暴露了一个错误！”
她胸有成竹的表情让泥脸心头一震，他变形成的脸有短暂的失控：“哦，什么错误？”
“你说自己是临时起意，为了躲避追捕假扮兰登。但你和红头罩对抗时，身上恰恰穿着兰登的衣服，甚至连他缠指的绷带会用亚硫酸铁浸泡这种细节都模仿到位！”
艾玛丽丝拍桌道：“你和转移尸体的同伙分明是早有预谋，要顶替兰登的身份。衣服可以变，亚硫酸铁溶液也能凭空变出来吗！”
无法反驳。过于完美的模仿反倒成为他的破绽。
走到这一步，泥脸冷静下来：“不错，顶替兰登的身份是我早有的计划。”
“他滥杀无辜，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猎杀猫头鹰的最终计划。但他自首进了拘留所，又是警方的重点监/视对象，贸然失踪可能会引起你们的注意。”
詹姆法官恍然：“是这样吗，听起来有道理。”
泥脸向艾玛丽丝冷嗤：“你说收拾现场的人是我的同伙，那么你的证据呢，是什么？”
他敞开两只手：“确实存在第三个人，在我和红头罩离开后来到案发现场搬动尸体，但那和我没有关系。”
“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说。”
“错了
，”艾玛丽丝屏气凝神，“我有证据！”
杰森的眼睛不由自主转过来，害怕显得自己惊讶，埋没气场，飞快转回去。小助理嘴唇蠕动：“啊，你有什么证据？”
艾玛丽丝出示了两样东西，挂画后枪眼的照片和扔进水槽里的枪：“如果收拾现场的人不是你的同伙，他为什么要帮你遮掩凶案的重重痕迹！”
泥脸的脸上滑下一滴棕色的水，那不是汗水，是泥点。他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用挂画遮挡枪眼，将枪扔进水槽，是真凶做的。卡罗只是后来到场。”旁观许久的哈维开口，“这两件事和尸体转移到沙发上，未必是发生在同一时间。”
“没错，”泥脸又变得底气十足，“时间顺序应该是真凶杀死兰登、移动挂画、冲洗枪支、藏匿尸体，完成这些事后，他躲在屋内某处。”
“随后是我进屋寻找兰登，化身成兰登和你们发生冲突。在我和红头罩离开时，真凶将尸体搬到沙发上，摆好姿势离开。”
艾玛丽丝似笑非笑：“你确定这么主张？”
泥点越来越多，泥脸咬牙：“我确定！”
“好！”艾玛丽丝的手拍得桌面发抖，“让我们来梳理卡罗先生的证词。”
“真凶杀死兰登，这是第一位证人莉莉丝小姐听到的第一声枪响。泥脸和红头罩发生冲突，这是莉莉丝下播时听到的第二次枪声。”
“根据莉莉丝的证言判断，两声枪响中间不超过五分钟。五分钟之内，真凶要完成杀人、藏尸、搬画、洗枪以及躲藏在暗处不让后来的三人发现这么多事！”
她咆哮道：“你以为是超人跑来哥谭犯罪吗？”
泥脸的半张脸化成泥水，他怒目而视，难以狡辩。
哈维脸色微变，听到枪声的除了莉莉丝，还有她直播间的许多粉丝，这不是一句她们记错了就能糊弄过去的。
詹姆法官会意提问：“辩方认为，事件的顺序是怎么样的？”
艾玛丽丝道：“真正的顺序应该是真凶杀人，第一声枪响。随后二人藏尸，泥脸变身，假兰登和红头罩追逐出屋，第二声枪响。在警察到来前，泥脸的同伙清理现场，遮掩枪痕，把兰登的尸体放到沙发上，将所有嫌疑转嫁给我这个倒霉蛋！”
哈维与她针锋相对
：“你没有证据证明真凶是卡罗的同伙！”
艾玛丽丝定定地凝视他，她站直身体：“我没有证据。”
“哈哈，辩方总是出其不意……啊？”詹姆法官的笑容不上不下，“你没有证据？”
艾玛丽丝坦诚道：“我没办法证明真凶和卡罗合作杀害了兰登。”
“不过嘛，”她恶劣地扬起笑容，“我可以证明真凶和泥脸是同一个组织的人，毕竟卡罗自认是该组织的首领！”
“这怎么算不得同伙呢？”
艾玛丽丝拿出一卷不薄的卷宗：“警方不久前逮捕了一位袭击未遂的咖啡厅服务生，这位服务生和猎杀猫头鹰的杀手们同属一个组织。”
詹姆法官颇感兴趣地探头：“他有说组织的首领是谁吗？”
艾玛丽丝摇头：“他不愿说，他告诉我们，组织成员间的联系是单向的，很多成员本身也不清楚组织由哪些人构成。”
“正如他们所说，那不是一个‘组织’。”
艾玛丽丝沉声道：“他交代了兰登为什么会被组织的其他人找上门，不管他们的拜访是不是如泥脸所说——只是想要谈谈。”
艾玛丽丝公开了服务生的笔录：“兰登收集了组织其他成员的信息，想借机要挟这群复仇者为他办事。杀手上门，哪怕不是为了杀他灭口，也是为了回收名单。”
银光一闪，硬币被一只手接住。
哈维指出重点：“问题是，你凭什么认定真凶是为了名单来的，尸体没有被逼供的痕迹。”
“因为没有逼供兰登的必要。”艾玛丽丝说。
她的语气又重又快：“以组织的隐秘性，兰登查不到那些真正提刀的杀手，他只能接触到一些为计划实施提供帮助的边缘人物。”
比如打探消息的妓/女，贡献身份的司机，收集信息的黑客。
“这张名单的份量不足以阻碍计划的施行，哪怕公布出去，惹上麻烦的也只是一些小人物。兰登认为这是一个小错，万事有回转的余地。”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群人的领袖正是被这些无足轻重的名字威胁到了。”
“猎杀猫头鹰的几个杀手不可能全须全尾地离开，但是领头的那人希望，这些帮忙的小人物不会被这张名单拖累，失去仅有的自由。”
“兰登死在自己的自大上，死在对他人的轻视上。为了保命，他特意把自己弄上了警方的监/视名单。他没想到自己交出了成员名单，又有警察看顾，真凶依旧杀了他。”
艾玛丽丝一字一顿：“凶手杀了他，是为了保护那些无力复仇的弱者。最初的名单在兰登的脑子里，他必须死。”
艾玛丽丝摸向证物的手，颤抖了一下。她发现，自己期望这场庭审永不结束，又渴望下一秒法官就宣布判决。
她做出了选择，那只手收回去。
“真凶不知道，他灭口晚了一步，兰登把那张名单交给了咖啡厅的服务生收起来。服务拿到名单后，没有看内容，直接将名单藏在了咖啡厅的玩偶士兵里。”
“特蕾莎案真相大白，玩偶士兵作为坠楼案现场的证物收入警局证据库，直至今日。”
哈维漫不经心地掷出硬币，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艾玛丽丝身上，而是执着地追逐翻转的硬币两面。
“那张名单呢？”
艾玛丽丝答：“很遗憾，它是马铃薯纸做的，庭审休息途中，戈登先生派去证物科的警探发现，那张名单泡水化尽，只剩下一团黏糊糊的粉状物。”
硬币落下，哈维抓起手掌，没有打开看里面的结果。他微笑道：“既然如此，你要指认谁？”
艾玛丽丝直视前方，看着哈维，看着这位英俊的阿波罗。
她快速道：“泥脸不是组织的领袖，他不清楚名单的事，他是真凶带去顶替兰登糊弄警察的……”
泥脸恼火道：“胡言乱语，小丫头！”
艾玛丽丝连一丝注意力都不曾分给他：“我重新调查了兰登这段时间的行动轨迹，他在黑市上买了一样东西作为礼物，妄想真凶放他一马。”
“一枚1922年的哥谭市纪念币，双面人裁决他人命运的道具。”
她伸手指向公诉台，手臂如箭：“哈维·丹特，我要举发你为谋杀兰登的真凶，我要举发你组织针对法庭成员及其继承者的猎杀行动！”
没有想象中的崩溃与否认，哈维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要怎么证明我手上的银币就是兰登买下的那枚纪念币。”
“亚硫酸铁溶液，”艾玛丽丝轻声说，“兰登的手指上缠了含有亚硫酸铁溶液的绷带，
那枚银币上能检测出溶液的残余反应。”
那条歹毒的绷带和枪，原本都是兰登以防万一的保护措施。结果就是这两样东西，成了栽赃艾玛丽丝的道具和夺走兰登性命的凶器。
艾玛丽丝目光坚定：“你愿意把你手里的银币，交给警方检查吗？”
哈维并不回答。他张开掌心，银币朝上的一面完好无损、光洁如新，所有划痕朝下，压在掌中。
他从容地整理西装领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手进西装，掏出一个玻璃瓶。
瓶塞打开的声音。
硫酸刺鼻的气味弥漫，液体与皮肉接触，发出铁板煎肉般可怕的滋滋声。看客的尖叫、法警的惊呼与伤者的哀嚎混杂。
而艾玛丽丝只是安静地见证这一切。
一半英俊如天神，一半丑陋如魔鬼。身伤易治，心病难医。
他的西装和他的皮肤一样，被狰狞的水泡与熟红的伤口一分为二。他把双面人和检察官哈维，也分成了两个人。
犯罪的是双面人，不是人们心中崇高正直的检察官哈维。
伤重的半张脸可见森森白牙。他们冲她笑。
“享受你的胜利，艾玛丽丝。”
艾玛丽丝平静道：“再见，哈维……丹特。”
*
哥谭警察局天台，蝙蝠灯下，戈登迎风而立，风衣猎猎作响。
他不用回头，自顾自道：“你来了，老朋友。”
蝙蝠的影子降落，站在戈登稍后一步靠右的位置。这是一个三角站位，第三个位置上没有人。
“莱恩不够成熟，他身上有许多破绽。”蝙蝠道，“他不该被牵扯进来。”
“身体的伤口会得到治愈，心灵的痛苦永存。”戈登道，“他，哈维，那个服务生，他们都是。”
蝙蝠不语，戈登点起烟：“至少他在法庭上站到了最后，好过被你揪出来扔进蝙蝠车后座。”
老警察掏了掏兜，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条。纸条上记载了一连串名字。
如果这些名字被公之于众，此前为打倒猫头鹰法庭的所有努力都将大打折扣。又会有新的一批人冒出来，替被清算的法庭成员喊冤，要求惩处这群小人物。
无穷无尽，看不到结尾。
戈登将点燃的
烟头摁在纸条上，很快，火焰由一角扩散，所过之处皆是飞灰。
没有被艾玛丽丝选择的证物，消失在哥谭午后的风里。
戈登含着烟：“再见，哈维。
漆黑的影子站着，披风随风鼓动，他的目光是一场告别。
*
“第38只猫头鹰死去了。
网站骤然一黑。
猩红的字母一个个冒出来，如同污水中升起红色的气泡。
“敬哈维·丹特，曾经哥谭最好的检察官，他的尸骨埋在黎明升起之处。
一只手敲下键盘。
笔记本电脑黑屏，屏幕上倒映出莫兰灰色的眼睛。
他收起电脑，转身走出检察官休息室。
作者有话要说
阿蝙从莱恩那条线查到了证据，鉴于艾玛那边是团队查案，他稍晚一步
最后一个案子完结了！
剩下后日谈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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