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昏暗的破旧出租屋里,身后贴着门板,冷风从门缝钻进来,让戚绥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寒意。
秦知颂在生气。
很生气。
戚绥第一次理解为什么外界那些人,秦家那些人眼里的秦知颂很可怕,跟他作对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
明明秦知颂没有凶他,他却下意识地想要跑。
可他更知道,现在不能跑,也不要跑。
大脑遏制住了身体的本能。
戚绥深吸一口气,直直盯着秦知颂,伸出手去拉他的手臂,“小叔叔,我不是要躲你,我是——”
“戚绥。”
秦知颂低声叫着戚绥的名字,“我找了你一个星期。”
“你看上去好累。”戚绥抬手去碰秦知颂的脸,他很少看到秦知颂这么憔悴的样子,连以前熬夜处理集团的事,也没有过。
他是不是错了?
哪怕是心里有一点点的动摇,或者是不安,也不应该是一个人跑出来,瞒着秦知颂,让秦知颂不知道他在哪里,漫无目的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他。
倏然间,戚绥想起了秦知颂不联系自己那段时间,突然鼻尖一酸,抱住秦知颂。
“对不起。”
秦知颂浑身的戾气还有脾气,全在这一刻被戚绥化解。
绷紧的身体软下来,秦知颂任由戚绥抱着他,却没有开口,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人,眼里情绪涌动,浮起又很快藏回眼底。
“小叔叔,我没有想要离开你,我也不会离开你,你要知道——”戚绥顿了一下,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从到你身边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是一体,哪怕你想要松开我的手,我也会紧紧握住你的。”
这一辈子,他已经活了二十年。
从养尊处优到父母双亡,他见识过许多人情冷暖,生过病,也发过脾气,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想法变得极端,甚至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但戚绥从来没想过离开秦知颂。
在世上,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剪不断的关系,如同无形的藤蔓两端拴着的人。
他身上藤蔓的另一端只剩下一个人,就是秦知颂。
“我离不开你。”
是的,哪怕不愿意承认,但戚绥都离不开秦知颂。
感情上离不开,理智上也没办法把如今的生活和秦知颂完全剥离开。
戚绥抿了抿唇,微仰着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秦知颂。
指尖动了动,而后踮起脚,凑到他唇边,亲亲地吻住他。
抱着的身体有了变化,像是一种条件反射。
戚绥不自觉加重了这个吻,模仿着秦知颂平时的吻,小心翼翼又仔细地吻着他。
门缝钻进来的冷风早已经不知所踪,出租屋里的冷热也没了感觉,戚绥的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秦知颂一个人。
只有他。
戚绥睁开眼,脸上闪过失落,如同一只淋了雨的猫,微红的眼睛巴巴望着秦知颂。
“你不打算原谅我了吗?”
声音不大,却在没有什么家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戚绥忽然害怕,他是不是赌输了。
哪怕没有答应苏蓉的条件,他也好像输了,因为秦知颂好像不打算要他了。
失落地垂下眼,戚绥抿紧唇,手指无措地的垂在身侧,背靠着门板,等待秦知颂最后的发落。
挂在墙上老式的挂钟正在滴答走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过道上逐渐传来各种声音。
“那我会尽快找到住处,搬——”
“你还想去哪里?还想从我身边离开?”
低哑凶狠地声音突然响起,戚绥猛地抬起头,没有等他开口,秦知颂的吻落下来,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沉默的一个吻,不是狂风暴雨,而是台风来临前的低压,无声又平静,却令人透不过气来。
“唔!”戚绥呜咽一声,抓紧了前面秦知颂的衣服,不得不仰起头,几乎被秦知颂一只手揽住的腰,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秦知颂睁眼,如墨一样的瞳孔里,怒意和凶狠褪去,剩下是怜惜和痛苦。
一个星期,毫无音讯,他真的以为戚绥离开云城,打算往外边去找。
幸好,他找到了戚绥。
“小叔叔……”
戚绥眼睛湿润,整个人都变得软乎乎的,抓着他小臂的指尖不自觉发抖,低声说:“我喜欢你,很喜欢。”
不止是喜欢,或许已经是爱。
秦知颂望进他的眼睛里,试图找到一丝戚绥是在讨好自己的敷衍,然而却没有。
戚绥的眼睛里只有他,和对他的喜欢。
哪怕是含着泪水,也没有掺杂任何一点杂质。
秦知颂终于抬手,轻轻触碰戚绥的脸,然后蹭过他眼角,低头吻上他额头,“绥绥,你不可能离开了,永远都不会。”
他不会再给戚绥任何离开他的机会,他会一直把人留在身边。
“我知道,我不会。”戚绥献祭一般地抱住秦知颂,耐心地安抚他身上最后一点不安的戾气,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下巴,“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
秦知颂听到自己的心跳,低头抱住戚绥,把他完全抱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
眼神怜惜地看他,“在撒娇?”
“好久没见你,撒娇不可以吗?”戚绥听出他语气的变化,眼睛一亮,抬起头来,“小叔叔好笨,找了这么久才到这里。”
“我还没有惩罚你离家出走的事,你这是恶人先告状?”秦知颂握住戚绥的腰,往身上带,“这么喜欢出租屋?”
这话明显有言外之意,戚绥却一点不想懂。
怎么半年多前的事,秦知颂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我们现在回去吗?”戚绥靠在秦知颂身上,忽然问:“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我也有很多事要跟你说,但——”
秦知颂出声打断,“不急。”
戚绥疑惑:“?”
不等戚绥追问,人就被秦知颂抱起来,扛在肩上往里间走。
戚绥再迟钝,也反应过来秦知颂要做什么,却咬着手指笑了一下,贴在秦知颂后颈,亲了一下他耳朵,几乎是用气声在说:“我很想念小叔叔。”
秦知颂抬手在他后腰往下的位置上拍了一巴掌,发出响亮的声音。
戚绥瞪大眼,反抗起来。
人被丢到床上,警惕看着开始解开领带的秦知颂,一骨碌钻进被子里,裹得像蚕蛹,“这里洗澡不方便,我不要——”
秦知颂倾身握住他的手,轻而易举就扒开了被子,“说不要也没用。”
戚绥撇嘴,“好凶。”
秦知颂低头温柔而细致地吻着他,“等会儿会更凶。”
不用等会儿,戚绥已经知道秦知颂的吻又多凶,比饿了三天的狼还要厉害,啃得他嘴唇肿了起来,皮肤也跟着有了红紫的痕迹。
前场消停,中场马不停蹄赶来,没给戚绥一点喘息的时候,等到后场的时候,他俯身趴在秦知颂怀里,根本睁不开眼,连嗓子都是哑的,只能任由躺着的秦知颂处置。
简单清理过后,躺在被子里的戚绥发誓,他真的不会离开秦知颂。
为了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离家出走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好困……”
戚绥翻了个身,躲开秦知颂凑过来的亲吻,背对着靠在他怀里。
秦知颂搂着他,感受着这间小出租屋里戚绥的气息,一个星期没休息好,此刻经历过一场体力消耗,终于有了困意,不再骚扰戚绥,闭上眼。
“晚安,我的绥绥。”
戚绥意识模糊,却习惯一样,含糊不清地回应,“晚安。”
第62章
戚绥睁开眼的时候,浑身疼得不像话。
骨头缝里都是酸的,像是经历了一场四肢重组,眼皮也沉得只睁开一眼又无力地闭上。
习惯地翻身往里滚,伸手去捞枕头,却碰到温热的皮肤,戚绥吓得瞬间睁大眼,往后退,努力辨别眼前的人。
冬天早上,房间里光线昏沉。
戚绥看着睡在床外侧的秦知颂,眨了眨眼睛,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的幻觉。
厚重窗帘外透进来一些光,昨晚的记忆也随之回笼,戚绥在秦知颂还没有醒来前,把自己填到他怀里,依赖地靠着他。
“醒了?”
耳边传来秦知颂晨间醒来时,还略有些低哑的声音。
戚绥点点头,又抱紧他的腰,“身上好软,可以再多睡一会吧,反正……也没有那么忙的。”
“连学校的集训都敢逃,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秦知颂捏了一下他耳朵,“住在这里就这么好?”
戚绥抿唇,耍赖说:“我又不是故意要住在这里,是只有这里你才会找不到。”
“所以,玩够了吗?”秦知颂搂着戚绥,下巴搁在他发顶,“没有也不行,你该跟我回家了。”
闻言戚绥想到什么,忽然抬头,却没想到和秦知颂撞到一起,连忙伸手去摸他下巴,“我撞得很用力吗?你让我看看。”
他脑袋都疼,更别说秦知颂的下巴了。
戚绥一双手扒拉着秦知颂的脸,秦知颂无奈失笑,干脆一手握住他手腕,“没那么脆弱,只是碰到那下有点疼。”
他眸色黑沉,凝视着戚绥,“不该交代一下,你离家出走这一个星期都在做什么?”
戚绥一愣,没想到秦知颂会这么快追问。
完了。
要怎么说才好?
“戚家的事,查到什么?”秦知颂的手在戚绥背上轻抚,眼神变得温和,“都能想到去找我妈,还能什么都查不到?”
他没想到苏蓉会帮戚绥查当初的事,不过——
戚绥比他想的聪明很多,有人挑拨他们的关系,那要查戚家的事,通过秦家的人查是最快的。
戚绥惊讶地看他,“你都知道了?”
怎么没有替他保守秘密,他之前还想说不让秦知颂知道这件事,结果——
“我知道和你无关,只是我要让戚东方没办法再污蔑你。”戚绥翻了个身,干脆趴在秦知颂身上,“他说的话我不信,但你一直不告诉我,不就是为了保护我吗?那他会拿这个来要挟你,不然就让我知道。”
戚绥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然后靠在秦知颂怀里。
他并不知道,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
秦知颂的确提前知道了戚家的事,但他不是为了击垮戚家压价并购,而是有想过帮着戚家渡过难关。
是他父母不相信秦知颂,才错失了机会。
而他们选择相信的人是傅荆言。
“你说他们要是知道自己错信了傅荆言,是不是会很后悔当初做的事情?”戚绥语气低落,小声问:“我没有想到,原来傅荆言答应帮忙又出尔反尔,才让我爸那么有恃无恐,以为有资金支持,其实根本没有。”
盲目自信和看错人,让戚宏方走上了绝路,也逼得戚家如昙花一现。
二十年间,直接眼见高楼起,又见高楼塌。
云城这地方,太多这样的人,哪怕一时成为关注焦点,也会随着时间被淡忘。
只有亲友才会一直记得。
“这些事和你无关,你没有参与,最后的结果你也承受了。”戚宏方生意失败,最后选择死亡,无可厚非。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懂的负责,或者能够承受失败所带来的痛苦。
他选择出手,是因为戚绥。
后来接戚绥回来,瞒住这些事,也是为了让戚绥不必再收到过去的束缚。
只是之前他查戚家的事,实际上是想查到傅荆言和戚宏方有过的往来记录,更确凿才能算得上证据,或许能为戚绥想要的结果讨一个说法。
傅荆言的道歉、补偿。
不过没想到,戚绥会找苏蓉去查。
“小叔叔。”
戚绥抱住秦知颂,“你说,人的贪心是不是就是悲剧的开始?”
贪心太重,变得不再容易满足,从一开始得到什么,后来只会变得失去越来越多。
“我也很贪心。”秦知颂望着戚绥的眼睛,郑重而直白说:“想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闻言戚绥失笑,撇撇嘴说:“那你还把我放跑了?”
明明是责怪的语气,却如同撒娇一样,让秦知颂心里软了一片。
秦知颂捏了一下他后颈,语气宠溺道:“是,我大意了。”
“把我留在你身边吧,一直。”戚绥闭上眼,乖顺地靠在他身上。
他已经无家可归了,只有秦知颂才是他的家。
哪怕不被理解,不被看好,他也心甘情愿把风筝线的另一头交给秦知颂,收线后就会回到他身边。
秦知颂搂着戚绥,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老旧小的出租屋里,外面的天才刚刚亮起,没有暖气,没有空调,但此刻戚绥在他怀里,比任何时候都要暖和。
飘飘浮浮一个星期的心,在此刻安定下来。
“会的。”
秦知颂低声说:“让你一直留在身边。”
早在不知道多久以前,他就想,戚绥这样的孩子应该是从小在爱里长大,长大后也会被爱浇灌,而不是被现实砸进泥里,失去了原本的鲜活。
戚绥失去过的一段时间,又一点点被找回来了。
他有耐心,和戚绥一起走下去。
—
下午四点多,秦知颂陪着戚绥处理好退租的事情,才一起回家。
在出租屋待了一个星期,没多久,倒是买了不少小东西。
打包起来,一个小行李箱才能装下。
戚绥从车里下来,两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等着秦知颂停车,冷风一刮,忽然觉得冷嗖嗖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戚绥哥!”
赵幼宁听到声音,从客厅跑出来,连外套都没穿,直接飞扑到戚绥身上,“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小舅舅都能把云城翻个底朝天。”
戚绥耳根一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次的行为,引起了不小麻烦。
怎么连赵幼宁都知道了?
那不会学校和室友那些都知道了吧?
他本来也没有几个熟悉的朋友,这下全都知道他没有去学校集训,家里还不知道,两边都被他瞒着,玩了一出离家出走。
“哪有那么夸张,他回来也才一个星期。”戚绥小声辩解,还没说完,就被停好车走过来的秦知颂敲了一下脑袋。
秦知颂提着行李箱,看了眼还在撇嘴的戚绥,看向赵幼宁,“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外面我看他待得挺好。”
赵幼宁立即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啊是是是,不过小舅舅,戚绥哥这叫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热爱生活,尊重生活,你不懂啦。”
戚绥听他们舅甥俩联起手来开自己玩笑,不满地嘟哝一句。
“我又不是去避难的,还不能稍微舒服一点吗?”
只是买了舒服点的被子,还有把床换了下,这也不能。
那他晚上睡不好,会很容易失眠的。
赵幼宁穿得少,先一步溜回家。
顺道还把小行李箱一块拿走。
戚绥和秦知颂落在后面,走到玄关时,戚绥抬起眼朝身边秦知颂看去,忽然侧身扑到他怀里,小声道:“欢迎我回家!”
两只手从敞开的大衣穿过,完全抱住秦知颂的腰。
戚绥仰起头,笑得眼睛玩起来,无害又漂亮,在门厅的灯光下,亮晶晶的。
秦知颂心口仿佛被一只手攥紧,没有给他多余思考的机会,已经抱住了戚绥,低头在他鼻尖落下一个吻。
“欢迎回来。”
第63章
晚上司机送赵幼宁去学校,家里阿姨把厨房客厅收拾干净后,也回了自己房间。
戚绥坐在书房的皮椅里,拿了件毛绒绒的毯子盖着,手里的书翻了几页就没动静。
旁边秦知颂正在处理文件,看上去是补回这几天找戚绥的工作量。
敲打键盘和鼠标点击不时发出声音,整个书房都显得安静,尤其是放在桌上冒着热气的杯子。
前一天还一个藏一个找的两人,这会儿倒是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窝在一起开始过冬。
秦知颂停下笔,抬眼看向戚绥,“所以你就自己冒险去查?”
戚绥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算聪明,还有点冒险的事,缩了缩脖子,试图降低存在感。
“嗯,我觉得他们肯定是有阴谋,但你不是在忙港城的事?他们的手伸再长,那也不能伸到港城,我就想,要不干脆就那段时间搬出去,然后悄悄查,其实——”
“那为什么要瞒着我?如果告诉我,我不是能给你提供更多帮助。”
“我——”
戚绥抿唇,“我只是有点怕。”
怕事情的真相查出来,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秦知颂,秦知颂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连最坏的结果他都想过了,如果最后真的和秦家有关,那也只有他和苏蓉知道,他会当作不知道。
说他恋爱脑也好,还是别的也好。
他没办法和秦知颂完全割舍,除非——
秦知颂是真的害死了他父母。
“幸好你没事。”秦知颂对上戚绥的眼神,只剩下这句话。
在戚绥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直到一点点查下去,知道戚绥没有危险,他才放下心来。
只是戚绥不在他身边,那种失控的感觉令他也跟着情绪失控,不能停下来,每时每刻都在找戚绥。
秦知颂笑了下,问:“怎么想到去找我妈的?”
“感觉阿姨好像没有那么讨厌我诶。”
戚绥想了想说:“之前去秦家那么多次,虽然感觉你们都不怎么说话,看上去和普通母子关系也不像,可是我觉得,大概是本能,趋利避害,所以冒险试了试,结果还真的成了。”
说到后面,戚绥语气还挺骄傲。
秦知颂点了一下桌面,抬头看他,“下不为例。”
戚绥瞬间泄气:“哦。”
“不过这回表现得很机灵,至少没有让出主动权。”秦知颂一鞭子下去又是一颗糖,才蔫了的戚绥又活了过来,头上那根呆毛都精神不少。
“真的吗?”戚绥眼睛亮亮的。
秦知颂按捺住想要去呼噜一下他头发的冲动,这一周积压的工作不少,今天能处理一部分是一部分,毕竟接下来的年会才是大头。
一边低头处理工作,一边将戚家的事情经过,和目前手里能查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戚绥。
捧着书的戚绥,认真听着。
昨天在小出租屋里,根本没怎么说。只是越听戚绥越觉得,幸好他没有眼盲心瞎,不然真的上了戚东方的当。
他那个二叔,胆子大到编瞎话去敲傅荆言的诈。
不过傅荆言也不是吃素的,把人打发走了,这下戚东方是什么依仗都没了,还有败家儿子,得了别人一辈子可能衣食无忧的财,眼看着就要败光。
听到最后,戚绥皱了下眉,一阵唏嘘。
自作孽,不可活。
戚东方典型的自己作死,拦不住。
“果然人的贪念是一切的源头,有的人能扼住,懂得收手,所以结局比较好,但有的人就放任贪念横行,被贪欲控制,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戚绥叹了声,抱着膝盖坐在椅子里,下巴搭在手臂上,情绪不高地说。
他没想到,家里的事情最后会是这样子的真相。
掀起眼看向秦知颂,“你会不会觉得我——”
“在担心什么?”秦知颂接过他的话,问:“难道你认为我会因为戚家,或者你父母的事,对你的看法有所改变?”
戚绥抿抿唇,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眼前的秦知颂,和自己在一起,仿佛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他会不会拖累秦知颂?毕竟——
“戚绥。”
“在。”
戚绥一下从自己的胡思乱想里抽身,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多信任我一点。”秦知颂放下手里的笔,看着戚绥,起身走到他面前。
戚绥的病情好转,但一直都没有根治。
更何况忽然之间让他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哪怕是受人引诱,但最后是输在自己的贪欲上,一时间谁都接受不了。
“我只是——”
“绥绥,你说过我是你的家。”
戚绥眨眼,任由秦知颂托起自己的脸颊。
“让过去的,彻底过去吧。”
秦知颂吻了吻戚绥的额头,然后是眼睛、鼻尖、嘴唇。
戚绥的不安来自于过去,他想借着这次的机会,让戚绥彻底和过去告个别。
二十岁,才过去不多的人生,不该被上一辈的事情拖累,绊住脚步。
他想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心里只有他的戚绥。
戚绥的心随着秦知颂的动作颤动,他微微合着眼,眼睫轻颤,过了许久,才凝视着秦知颂的眼睛,小声却坚定的回应。
“好。”
室外寒风刮过,云城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秦知颂抱起戚绥,让他蜷缩在自己怀里,带着人回了房间。
“小叔叔,好像下雪了。”
经过走廊的时候,戚绥望向外面的玻璃,黑色眸子眨了眨,“今年的第一场雪?”
秦知颂顺着看了眼,“嗯。”
戚绥抱紧秦知颂,靠在他怀里,赤着的脚蜷了蜷,忽地想了半年多以前秦知颂出差回来的那天。
他好像也是这么被秦知颂抱着回房间。
不过——
搂住秦知颂的脖子,戚绥低笑了声,忍不住道:“小叔叔,我好喜欢你呀。”
夜深雪重,回到房间,戚绥黏在秦知颂身上。
“这么粘人?”
“这几天的专属,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戚绥对自己的情绪有了一定的认知,听出秦知颂的戏谑,抬眼瞪了下他,在被子里踢了一下他腿,被无情镇压。
“那我要珍惜点。”
“本来也是。”
戚绥笑了一下,对上秦知颂的眼睛,忽然想起什么问:“你说戚东方被傅荆言赶出云城,那他怎么回去?”
傅荆言能做出这样的事,肯定是不会给戚东方任何资金的。
该不会要走回去吧?
秦知颂看一眼戚绥,就知道他在脑补什么,关掉了灯带,把人搂紧了一些,失而复得后的情绪,还未完全疏散。
“大概是自己买票走的,不过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想到父母去世前,戚家的索取无度,到后来父母不在,戚家人丑恶的嘴脸,戚绥不太关系他们今后的生活。
咎由自取而已。
尤其是戚东方,生了害人的心,以后就是穷困潦倒也是活该。
戚绥闭上眼,安心靠着秦知颂,“晚安。”
“睡吧。”秦知颂拍拍他的背,语气温柔。
第64章
年底匆匆而至,交了期末作业的戚绥,彻底闲下来,等着学校的期末卷面考试就行。
反倒是秦知颂,作为秦家的主事人,到了年底,整个集团的事都变多起来。
早出晚归,几乎每天都踩着十一二点的时间回家。
戚绥偶尔会跟他一起去公司,因为离家出走的事,被周舟和陈寻调侃,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大早上秦知颂出门去公司,戚绥睡到了快十一点才起来。
断断续续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天气放晴,停了。
戚绥穿了件米色的毛衣,打着哈欠下楼,见张晴正在忙活,才想起来今天他约了谢淮来家里。
其实不是他约谢淮,是谢淮打算还之前借给他的两万块,还想请他吃饭,被他拦住。
现在的物价,冬天在外面吃饭想舒服一点,少不了要几百块。
他想反正地铁可以到家里,社区也有小巴士可以预约送到家门口,干脆就把人叫来家里。
“你到了?我马上给你开门。”戚绥接到电话,踩着拖鞋往门口走,一边开门一边看向已经走进来的谢淮。
距离上次见面,其实有一段时间了。
谢淮手里拎了东西,看到戚绥跟他挥挥手。
“你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戚绥接过他东西,“你先换鞋,晴姨那边快做好了,午饭吃火锅,还有烤肉。”
冬天天冷,其他事都不想做,只想吃点热乎的。
尤其是下雪,能吃一顿火锅,暖和到不行。
“就一点小东西,买的卤味,你不是喜欢吃吗?”谢淮把外套挂在门口,又换了鞋,擦了擦头发,“是你抱怨的哈,说秦先生让你少吃一点卤味,高盐。”
“偷吃一点不要紧啦,他连晚饭都没时间在家吃,不会知道的。”戚绥吐吐舌辩解。
正在餐桌上放东西的张晴听到,笑着开玩笑,“小少爷,秦先生可是叮嘱我监督你的。”
闻言戚绥一点不担心,撒娇道:“晴姨你人最好了,怎么会告状。”
“每次都来这一套,不过你们都要少吃,对身体不好。”张晴再过半个月就会回家过年,“给你们收拾完,我就先去忙了。”
“阿姨不留下来一起吃吗?”
“不了不了。”
戚绥不勉强,招呼谢淮坐下。
家里餐厅不小,不过大概是因为戚绥住进来的原因,很早就换掉了那张长长的餐桌,而是一张更接近一般四口之家的餐桌。
这会儿餐桌上摆满了火锅食材,火锅里的汤一边番茄一边麻辣。
“这个先给你,别一会儿我又带走了。”谢淮把一个信封递给戚绥,“先还一半,剩下的我明年给你。”
戚绥看着信封,对上谢淮的眼神,接了过来,“知道了,我要是再不收你就该坐立难安了。”
谢淮看他接了,就不客气起来,挽起袖子开始下菜。
“所以你更应该收下。”
戚绥拿着碗,先盛了一碗番茄汤,“不过你们专业这么忙的吗?都快期末了,看你完全没时间休息。”
就算是比自己高一个年级,专业课比较多,那也不应该这么忙。
“忙着期末和兼职,还要应付我爸,你都不知道,我爸简直——”谢淮摇头,“没救了。”
戚绥不好评价,但想起了自家的事,低头想了想。
“可能就是不满足吧。”
可真是糟心的事情。
但他受到的伤害并没有像是谢淮这样,父母在的时候,他一直过得不错,甚至对家里发生的变故,也仅仅是那段时间经历的。
哪怕后来心理上出现了裂痕,可到底不像谢淮。
“算了,不说他了。”谢淮看戚绥若有所思,立即转移话题,“你之前怎么一个人能躲那么久?还好你没有告诉我,不然我可能成叛徒了。”
戚绥一愣,问:“什么?”
谢淮咳了一声,无辜地解释:“就是你离家出走没多久,秦先生回来了,就找到我,想打听你的下落,你真的没看到当时秦先生的样子,他真的好喜欢你,我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一定把你的下落告诉他。”
戚绥:“……”
怎么听上去,谢淮还挺骄傲的样子。
咬了咬筷子,戚绥一下想起了那晚秦知颂找到自己的模样,心虚地看了眼谢淮。
“你走得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他找你费了不少力气,不过——”谢淮笑起来,“看到你们能在一起,我特别高兴,感觉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算那么糟糕。”
“是吗?”戚绥想了下,“你一定也会有这一天的,谢淮,你——”
其实比我还要勇敢很多。
“我肯定会有这么一天!”谢淮点头,笑了起来。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从游艇上再见面后,关系反而比以前上学时还要亲近一点。
那会儿戚绥就是一个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小少爷,谢淮也是,两人就是班里算不上特别熟悉的同学。
外面的凛冬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戚绥说起了以前的事情,回想起高中的无忧无虑,不由发笑。
真的特别单纯和天真,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世界会变成今天这样。
下午三点多钟,谢淮要回学校,戚绥送他离开,回到家里,突然想起了谢淮刚才的话。
那一段时间的秦知颂,是不是把云城都走遍了?
坐在客厅沙发,打开一部电影,戚绥不怎么看得进去。
拿着手机想给秦知颂发消息,又怕打扰到他,只好跟大家在群里聊天,聊着聊着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冬天天黑得早,秦知颂回家的时候才六点,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
难得回来比较早,才进门厅,就闻到厨房的饭菜香。
他跟张晴点了下头示意,然后看向客厅,不意外地看见戚绥靠在沙发里已经睡着,电视上正在放一部无厘头的搞笑片。
秦知颂放轻脚步靠近,看戚绥睡得正香,连手机都歪歪斜斜地掉在身上。
才走过去坐下,打算帮他把掉下来的毯子往上拉,原本睡得很熟的人,竟然醒了过来,迷迷瞪瞪地睁眼看他。
“小叔叔,你回来了?”
戚绥这句话不知道说出口过多少次,习惯地往秦知颂身上靠,“几点了?外面天这么黑,我又等你等睡着了?”
“别急。”秦知颂安抚着戚绥,“没有很晚,才六点,只是我今天有点事所以提前回来了。”
戚绥愣了下,不解地看着秦知颂。
和往常不一样,秦知颂今天的表情看着很严肃,而且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尤其是看他的眼神。
抿了抿唇,戚绥下意思抓住秦知颂的胳膊,犹豫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和他有关系。
戚绥想不明白,现在还能有什么事让秦知颂露出这个表情,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秦知颂在他身边的话。
“我也是下午才收到的消息,是陈寻那边得到的。”
秦知颂在戚绥旁边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你听完之后不要激动,也不要有负罪感,这件事和你完全没有关系。”
“那你说。”戚绥微仰着头看他,“i越这么说,我越是紧张。”
明明不紧张的,都因为这句话变得特别紧张了。
秦知颂看着戚绥,想了一下才开口,“戚东方在回桐县的路上,因为雨天路滑,又是晚上,搭的车翻下山沟,好在山沟不算深,离县城也比较近,车上其余人都没事,只是受了轻伤和惊吓,但是——”
“但是什么?”戚绥下意识地追问,却隐隐已经猜到什么,不自觉抓紧了秦知颂的手,觉得身上有点冷。
看出戚绥的变化,秦知颂握住他的手,斟酌着用词继续说:“戚东方一个人死亡,是因为坐在车窗旁,运气不好,翻下去的时候半个身子摔出窗户,当场就不治身亡了。”
不治身亡。
车祸。
戚绥表情怔然,完全没有想过戚东方的下场会是这样。
他一直觉得像是戚东方这样的人,就是属于典型的祸害遗千年,说不定还能活到七老八十,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然而秦知颂现在却告诉他,戚东方死于一场意外。
“我……”戚绥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心里空空的,不知庆幸也不是遗憾,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有些茫然,抬起头去看秦知颂。
秦知颂盯着他,“和你无关,不要因此有任何负罪感,或者是产生如果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念头,他这完全是意外,我选择告诉你是因为你有权知道。”
戚绥点头,忽然抱住秦知颂。
他没有其余的想法,也没有产生负罪感,唯一的害怕和担忧就是,意外来得好突然,万一——
不,不会有万一的。
秦知颂摸着他的头发,笑了下,“我会陪着你的。”
怎么会看不出戚绥的担心和害怕,所以会给足他安全感。
“小叔叔,还好我走过来了。”戚绥无比庆幸,遇到的人是秦知颂,换做任何其他人,他可能都没办法走出来。
不过——
秦知颂为什么会选自己呢?
就算是要帮戚家,又为什么是戚家。
戚绥抬起头眨了下眼。
秦知颂问道:“怎么了?”
戚绥抿唇,笑了一下埋在他怀里,没有开口问。
他要等秦知颂自己告诉他。
第65章
戚父戚母的忌日是在十二月下旬,正好赶上云城的一场细雨,不过奇异的是去祭拜那天早上,雨恰好停了。
墓园在云城郊区的山上,秦知颂抽了半天空,跟戚绥一块上山祭拜。
早上八九点,来墓园的人并不多。
车开进停车位后,戚绥从车里下来,拿上在山脚买的花束,站在车旁等着秦知颂。
过了一两分钟,秦知颂锁好车走过来,替他理了下围巾,分走另外一束花。
“在家里让你多穿点,现在知道冷了?”
戚绥努努嘴,半张脸几乎都藏在围巾里,“下回一定,再说平时学校和家里两边跑,地铁上也不算冷,哪里知道今天会这么冷。”
市区和郊区的温差,都能差个两三度,更别说在山上了。
“晚上和室友去聚会?”
秦知颂没理他的狡辩,牵着他的手问:“那要让司机去接你?”
“好啊,我怕到时候打车不方便。”戚绥没有拒绝,反而很坦然地接受,“你晚上是不是还有应酬啊?”
去年年底他还在医院,根本没有见识到秦知颂身为一个集团的负责人有多忙。
现在亲自感受了,突然发现当个小打工人也有好处,做完自己的事就好,当然,这个前提是不会有一个很恶心的老板。
两人牵着手,并肩往山腰走去。
从他们的位置看去,墓园排列整齐,几条上山的台阶可以供三个人并肩走,园内青松矗立,哪怕是寒冬也依旧葱翠。
戚绥往身边看了眼,不由得暗暗想。
他怎么自己裹得像个球,又是羽绒服又是围巾,身边的秦知颂穿了件大衣套毛衣,完全不冷的样子。
还特别的帅。
跟自己一对比,帅到天怒人怨。
秦知颂握了握戚绥的手,偏过头低声问:“在想什么?一直在看我。”
“谁看你了,少自恋。”戚绥矢口否认,却毫无说服力,“我只是在想,你不冷吗?今天可是才只有几度而已。”
“不冷。”
秦知颂两个字,打碎了戚绥的幻想。
人和人的差距,果然很大,连冷热感知都不一样。
沿着台阶,走了快十分钟,来到了戚绥父母的墓前。
相较于上一次来这里,这一次反而从容了很多,连心情都没有那么沉重。
戚绥弯腰把花放下,看着照片上的父母,弯了唇角笑起来,“今天我们一起来看你们了,说起来,时间过得真快,都一年了。”
叹了一声,戚绥接着说:“你们可是真狠心,但最后还是舍不得了吧,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偏偏是我一个人毫发无伤地等到了消防队,后来一想,哪里来的巧合,你们是放了我一条生路。”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没有被征求过意见。
离开的时候,却也有人不打算问他们的意见,好在父母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他。
“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全部知道,所以你们不用那么担心了,我会慢慢走出来,而且——”戚绥等秦知颂放完花,握紧他的手,“有秦知颂在,我们会好好的。”
从小到大,父母从来不让他感到委屈,他只是在一点点地回到过去,在原来的自己身上再成长。
秦知颂转头看戚绥,目光完全停在他身上,看着他说话,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量,不是勉强也不是强撑。
他放在心上,想要一辈子都好好照顾的人,终于在这个冬天,开出了新芽。
等戚绥快要说完,他才收回视线,看向照片里的戚父戚母。
戚家尚未出事前,他对戚家所有的关注都来自于戚绥,后来想要出手拉戚家一把也是因为戚绥。
如今戚绥安然待在他身边,一切都刚刚好。
戚家的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的遗憾。
“陪你们聊了好久,我们得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戚绥笑着说完,晃了晃秦知颂的手,“我这辈子都要跟他在一起,虽然你们现在也不反对不了,不过——”
“还是跟你们说一下比较好。”
秦知颂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放下后重新牵住戚绥的手。
“我会照顾好他。”
从墓园离开后,戚绥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移的景色,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全新的开始,他会好好把握的。
“小叔叔,今晚我会早点回家。”戚绥收回落在外面的目光,扭头去看秦知颂,“你不会加班到比我还要晚吧?”
秦知颂挑了下眉,看一眼戚绥,“说不一定,今晚有事情要跟陈寻商量,安排不能有错。”
“这么重要?”戚绥突然很好奇,“都年底了还需要你亲自去安排、盯着的事,看来是真的很重要。”
秦知颂“嗯”了声,“是很重要。”
“年会那天你就知道了。”
年会?
戚绥心里疑惑,不过一想年会也没几天了,干脆没问,反正到时候就会知道。
秦知颂也不解释,专注开车。
戚绥看他的表情,忽然有些好奇起来,总觉得秦知颂的表情里带着一点期待他追问的含义,那一点好奇突然无限放大。
到底是什么事?
年会上,还能和他有关系的。
车开回市区,已经接近中午。
秦知颂订了一家餐厅,两人吃过午饭后,才把戚绥送到学校附近的购物中心,跟他同学们会和。
圣诞节,年轻人的狂欢夜。
倒不是真的想过洋节,就是单纯喜欢找一个借口来吃吃喝喝,发泄心里的不爽。
“晚上司机会来接你,提前打电话。”秦知颂把车停稳,侧过身来说:“不要喝太多。”
戚绥的酒量差到离谱,平时他在的时候喝一点就算了,在外面还是少喝为妙。
闻言戚绥撇撇嘴,思考了一下点头,“知道了,我又不是酒鬼。”
有了以前的教训,他哪里还敢喝醉酒,巴不得滴酒不沾才是。
秦知颂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给他整理围巾的时候亲了一下,压低声音,“早点回家。”
一句话,明明听上去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被他听出了一些深意来。
耳尖泛起一片红,戚绥小声嘀咕,“知道了,你乖乖等着我回来吧。”
丢下这句话,飞快地推开车门,一溜烟跑不见了。
第66章
大学生聚会,不外乎吃饭、唱K和打桌游。
戚绥今天去了墓园,尽管心情并不如之前一样低落,但也没有很高的兴致参加各类活动。
幸好聚会人多,他平时也安静的性格,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等打完桌游,又要去唱K吃宵夜的时候,戚绥表示自己得回家,家里有门禁,太晚回去会挨骂。
其他人表示不理解,大学生了竟然还有门禁,大学生难道不应该爱去什么地方都可以,而且通宵也不会被管。
作为知情人的三个室友,想起那位经常出没在经济周刊和金融访谈里的人,立即打起掩护。
“戚绥家里就是管得比较严一点,再说都十点多了,回到家十一点,也不早了。”魏一峤推了下旁边陆泽,“你帮忙拦一下车,站着做什么。”
“我来拦着好了。”林言看了下路口,正好有辆空车过来,“戚绥,你先上车,到家记得给我们个消息。”
戚绥还没怎么说,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坐进车里了才想起来,这个点回去,说不定秦知颂还没回家,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而且——
吃饭的时候喝了两杯啤酒,不多,但对于他的酒量而言,已经能让他神智开始消散。
靠在出租车后排的椅背上,戚绥拿起手机,无意识地打开聊天页面,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等车开到了社区门口,门卫询问车辆信息时候,才迟钝地想起来秦知颂说让他提前给司机打招呼,让司机接他。
【我忘记让司机来接我了,不过我自己打车到家。】
正在客厅沙发坐着用笔记本办公的秦知颂,看见消息弹出来,视线从屏幕移开,朝外看去。
花园外并没有车辆引擎的声音,司机既然没有接,那戚绥回的是哪?
秦知颂发短信给司机,让他那边可以下班回去休息,今晚没有要出行的计划。然后放下笔记本,起身往外走。
拿起车钥匙的同时,拨通了戚绥的电话。
“现在在哪?”
戚绥看着车窗外,酒精作用下,反应变得迟钝,“在家。”
秦知颂沉默了下,又问:“在哪个家?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闻言戚绥自己也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隔着窗户张望起来,“我也没看到你,但很熟悉,我没有走错路。”
秦知颂停在花园里,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风一吹,这会儿才觉得冷。
还没等他再问,一道灯光照进来,秦知颂立即往外看,一辆车在门口停下,戚绥从后排下来。
见到人全须全尾回来,秦知颂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后,走到门外去接人。
“等一下,我马上扫码——”
戚绥拿出手机,正要扫码,就被旁边伸出的手拉住。
秦知颂弯腰扫码付款,动作快速地付了车费。
戚绥怔怔看着车离开,忽然想到什么,把手机拿到耳边,小声说:“小叔叔,我看到你了。”
过于孩子气的一句话,令秦知颂心里那点才生出来的不悦立即烟消云散。
他只是担心戚绥在聚会上喝醉后,出租车开到了别的地方,想劫财。
扶住戚绥手臂,秦知颂问:“喝了多少?”
“两杯啤酒。”戚绥比了个数字,“不算太多,不过我头有点晕,他们还要去玩,我先回来了,怕你等太久。”
戚绥抬头看着秦知颂,眼睛亮亮的,带着醉意。
“我刚才还担心你没回来。”
秦知颂对戚绥的直白毫无招架能力,只觉得心被戚绥几句话抚平,额外的熨帖。
转过身示意戚绥到背上,等人乖乖趴上来了才背着人往家里走。
“我好像飞起来了。”戚绥环住他脖子,小声嘟囔,“感觉时间过得好快,马上就要过年了。”
一年的时间,从春天到冬天,真的好快过去。
秦知颂失笑,偏过头问他,“你这样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不知道,但是好想亲你。”
戚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埋在秦知颂后颈上蹭了蹭,又闻到了自己身上很淡的酒味。
完了,他喝酒了。
张晴看到他们俩进来,问了声要不要给戚绥弄点汤,秦知颂说不用,让她收拾完就自己休息。
只是两杯啤酒还不至于醉倒不省人事的地步。
秦知颂把人带回房间,放到沙发上后,耐心看着他,“我去浴室放水,你乖乖坐在这里,等会儿去洗澡。”
戚绥懵里懵懂点头,手扶着沙发边缘,仰着脸看他,“那你快去快回。”
秦知颂捏了一下他的脸,站起来转身进了浴室。
放水和拿换洗的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秦知颂挽着袖子,不到十分钟就处理完,从浴室走出来。
然而沙发上空无一人,没看到戚绥人影,房间的门明显打开过。
戚绥人呢?
秦知颂有一瞬地头疼,擦干手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发现书房的灯开着,按了按眉心,往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秦知颂莫名地放轻了步子停下来。
“小叔叔不在?今天很忙,还没回家吗?”戚绥站在书房门内,歪着头小声嘀咕,“我在这里等他好了。”
秦知颂觉得自己高估了戚绥的酒量,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醉鬼一样麻烦。
推开书房半掩的门,秦知颂走进去,发现戚绥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东西,不由得心神一怔。
那是他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却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被撞破。
“在看什么?”
秦知颂忽然出声,戚绥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发现是他后,脸上表情又变得很惊喜,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我发现了这个!”
“在哪里发现的?”
“就放在桌上,我没有随便拿东西,是不是你忘记收起来了?”
戚绥低头仔细打量起照片,眼里露出困惑,“这不是我以前参加学校舞台表演的照片吗?你难道还收集了很多?”
秦知颂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只是走到戚绥面前,伸手托起他的脸。
不止这一张照片,还有很多。
只要他能找到的照片,都被好好地放在了书房一角。
这些照片是戚绥的过去,被一把大火烧毁的过去。
“幸好你还有保存,不然我原来的那些照片都被烧掉了,到时候我能看到你小时候,你却看不到我小时候,好不公平。”
戚绥嘟哝一句,把照片放回去,“有照片就好了。”
闻言秦知颂一怔,随后笑起来,亲了一下戚绥的唇角,“所以可以回去洗澡了吗?等会儿水要凉了。”
“噢,是要洗澡来着。”戚绥站起来,一下扑到秦知颂身上,抬起眼一脸天真问:“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连他自己都没有了。
秦知颂搂住他的腰,完全把人拥在怀里,低头对上他的视线,喉结咽动,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戚绥醉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时,才开口。
“很早就喜欢你这件事,已经告诉过你。”
“戚绥,我说了不会让你离开的。”
握住戚绥的手腕,秦知颂眼神深了几分,吻上他的眼睛,“你的答案呢?”
戚绥眼神迷离,乖顺地任由秦知颂亲吻,答案从唇边泄露。
“喜欢你,只会喜欢你。”
第67章
头好晕。
戚绥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看了一圈,发现秦知颂已经起了,床上就自己,习惯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家里地暖充足,一旦失去闹钟的作用,睡到自然醒的结果一般都是要中午才醒得来。
趴了一会儿,赖在被窝里不愿意起床。
躺着躺着昨晚的记忆涌入大脑,戚绥忽然猛地坐起来,来不及多想,赤着脚下地后往外跑。
原来秦知颂那么早就喜欢他了?
还有照片,那些被大火烧掉的过去,竟然神奇地出现在秦知颂这里。
跑出房间迎头撞上秦知颂,来不及停住,整个扑进对方怀里,连鼻子都撞得生疼。
戚绥扶着他的胳膊,抬起头急切道:“那些照片是真的?”
秦知颂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今天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所以没去公司,就等着年会当天去一趟。
没想到吃过早饭上楼来,就看到戚绥赤着脚跑出来,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什么照片?”秦知颂把人扶好,然后抱了起来,让他踩在自己拖鞋上,“又不穿鞋跑出来,不怕着凉?”
戚绥抿抿唇,不好意思地挠头,“太着急想见你,所以忘了,我保证下次不会。”
秦知颂失笑,“你已经不止保证一次一次了。”
戚绥语塞,他好像是保证了几次都没成功,现在的话——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些照片是不是真的,应该不是喝醉了糊涂看错了。
秦知颂低着头看戚绥,“真的想知道?”
“嗯!”戚绥重重点一下头,脸上满是期待和欣喜,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迫切地想证实一件事。
仿佛回到了去港城那天,他什么都来不及想,迫切地想知道秦知颂的心里,还喜不喜欢自己。
秦知颂把人抱起来,往书房走,“并没有打算瞒着你,不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你知道。”
他顿了下,然后才继续,“那些照片是我请朋友拍的,不算多,但是你在学校公开活动,或者是参加比赛的都有。”
“你怎么会想要拍我的照片,我怎么一点不记得。”戚绥想不起来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尤其是那张照片,好像还是他十岁的。
秦知颂失笑,“我高中毕业那年回来遇上的,恰好去你学校碰到你在台上演出,后来——”
“啊!我想起来了!”
戚绥忽然瞪大眼,“我们见过的,不过你怎么跟那时候一点也不像,那个时候好像——更难接近。”
他记得那天见面,是自己心情不太好,不过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的秦知颂,真的很冷,看着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跟他也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他一直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进了书房,秦知颂把相册拿出来,两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翻看相册。
“哇,这个好像是我那年数学竞赛!”
“这张应该是学校的夏令营吧。”
“怎么连我高中毕业照都有?”
……
每一张照片,戚绥都能很快想起来是什么时期。
戚绥一边看一边碎碎念着,不知不觉间就跟秦知颂分享完了过去那么多年的事。
等回过神来,戚绥发现秦知颂一直看着自己没说话。
“你那个时候,才成年是吗?”戚绥手指搭在相册上,忽然想到什么。
秦知颂念初中的时候,就被秦炳胜扔到国外,一直到二十岁那年才回国,跟在秦炳胜身边。
一直到前两年才彻底坐稳了秦氏集团的掌权者位置。
那段时间,秦知颂一定也很不好过吧。
戚绥抬手搂住秦知颂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颊,忍不住说:“有这些照片真好,要不然我都没办法说我以前做过什么了。”
那会儿一把火烧得,就只剩下他自己。
“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啊。”戚绥笑盈盈地抬眼,忍不住笑起来,“辛苦了,一个人走了那么长的路,还好我们没有错过。”
秦知颂握住他的手,低头亲了下他的嘴唇。
戚绥经不住往后靠,横坐在秦知颂怀里,手搂着他的脖子,忍不住回应起来。
室外寒风冷冽,书房里却一室温暖。
缱绻的吻落在彼此唇上,呼吸交织在一起,偶尔睁眼看到对方,近在咫尺的缠绵,又很快闭上眼。
搭在秦知颂后颈的手,不自觉揪扯他的发尾,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等到戚绥双眼迷离时,已经被秦知颂抱着占尽了便宜,睡衣被撩起来,整个人都发着软,提不起一点力气。
“不饿?”
秦知颂拍了下他后腰,“先去吃饭,这几天有空可以在家陪你,不过你应该是要考试吧?”
“过完元旦要开始考试。”今年过年早,所以期末考时间也比以前的要早,“放心,我才不会挂科。”
戚绥脸颊微红,从秦知颂腿上下来。
再坐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他还没有打算和秦知颂在书房里胡来。
秦知颂捏了一下他耳朵,跟着站起来,把相册收起来放回书架,“过一阵子,我爸妈他们应该要回来。”
闻言戚绥点头,“上回的事,我还来不及好好谢阿姨,你说我要不要准备点礼物,不过买礼物的话,好像也是花你的钱。”
奖学金要期末成绩出来了,然后等院里评了才知道能不能拿。
而且奖学金再多也只有八千块,好像不太够。
“不要胡思乱想。”秦知颂看出戚绥在想什么,揉了一把他头发,“去吃饭,吃完了换衣服,一会儿出门。”
出门?
戚绥一愣,跟在秦知颂后面离开书房,巴巴问:“去哪里?”
大冬天的,不是非必要,他宁可待在家里,窝着看剧刷题。
秦知颂是不是已经忘了,他其实是一个很不爱社交的人,明明更喜欢待在家里。
“是光景和陆津北攒的局。”秦知颂解释了句,“宋光景脑子不好,跟家里说了他跟陆津北谈恋爱,被打了一顿。”
戚绥一脸疑惑,他记得宋光景以前恋爱,宋家不是不管吗?
秦知颂挑眉,解释说:“他爸妈觉得他耽误了陆津北,怎么能祸害人家。”
戚绥:“……”
原来是这样啊。
第68章
冬天在外面吃饭,火锅成了必备之选。
戚绥和秦知颂收拾好后,开车到店里,已经是下午的事。
打开包厢的门,就听到宋光景正在碎碎念,旁边陆津北已经头疼地开始按眉心,不过却没见到不耐烦。
看他们俩进来,宋光景碎碎念打住,立即招呼戚绥。
“你们可算是来了,真难得请你们。”宋光景给戚绥拉开椅子,“你都不知道我爸妈多过分?我和陆津北在一起,我是拖累他了?还说我不厚道,是在祸害别人。”
想他在云城,那也是有名有姓的公子哥,长得帅,不少人追,怎么就配不上陆津北?
戚绥忍着想笑的冲动,脱下外套放在椅子上,“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是单方面地祸害,只会是互相的。”
“你怎么被秦知颂带坏了?小戚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一定会安慰我,让我不要多想。”宋光景啧啧两声,“你们什么时候放假?等放假了,我们几个去岛上玩,暖和一点。”
“你不用在家里过年吗?”戚绥一脸好奇,他还以为宋光景今年跟家里说了和陆津北的事,好歹得在家里待一段时间,过年时候安分一点,哪里想到宋光景还想着要出去玩。
旁边陆津北和秦知颂打了招呼,闻言解释,“是要在家里待几天,至少除夕到初三不能出门,不过你们有假期的话,倒是可以考虑阿景的提议,暖和一些。”
去私人岛上过冬,会比云城暖和。
秦知颂放好大衣,挽起袖口,“初五后可以,不过只有四五天的时间。”
集团内部还有不少事,一周的假期已经不少。
戚绥没什么意见,他的寒假比起秦知颂来说,相当的多。
“那就这么定了,去海上玩多好,天气好,而且又暖和。”宋光景朝戚绥抬了抬下巴,“到时候哥带你出海,去海钓,那些鱼可厉害了,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鲸鱼和海豚。”
“真的?”戚绥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之前去港城已经算远的了。
私人岛比较私密,人也少,应该不会出现人挤人的情况。
他看过很多地方一到冬天,就有很多人去过冬,因为比较暖和。
“你问你家小叔叔啊,他年轻的时候可和现在不一样,那会儿他比我还闲,是个富二代公子哥。”宋光景开始揭老底,“毕竟那会儿秦家可还不是他做主,闲得很。”
戚绥扭头往秦知颂看去,一脸好奇。
秦知颂伸手把他的脸转回去,“你听他瞎扯。”
“我怎么就是瞎扯了?难道你以前不是去海钓,还参加什么游艇派对之类的,可多了。”宋光景不怕死地继续说。
那边正在回消息的陆津北,看不下去宋光景作死,伸手捏了一下他后颈。
“安静点,不然阿颂把你埋了,我也很难办。”
闻言宋光景立即开始反驳,“你就是这么爱我的?陆津北,果然你是逗着我玩吧?秦知颂都敢把我埋了,你还不敢埋了他?”
陆津北头疼,一脸无奈地看他。
宋光景这个人就是无理取闹加上脾气大,是真的一点都没办法。
“我把我自己跟你埋一起。”陆津北收回手,呼噜了下他的头发,“这样可以吧?”
宋光景点头,“这还差不多。”
戚绥:“……”
原来宋光景谈起恋爱来,是这个样子啊,好不可思议。
他一直觉得宋光景是那种任性的性格,很爱玩,但不是现在这样会撒娇,居然——
好奇妙的感觉。
秦知颂见他看得津津有味,拿起服务员送进来的热毛巾,“手拿过来。”
戚绥不知所以把手递过去,“怎么——我自己来。”
手被秦知颂握住,毛巾仔细擦着他的手,令戚绥差点跳起来。
他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可以自己做的。
那边宋光景被陆津北顺毛顺得舒服,看到戚绥和秦知颂的互动,顿时撇嘴,一副嫌弃的样子。
“你看看他们俩,越来越腻歪。”
“你不腻歪?”秦知颂扫了眼宋光景,“所以你今天让我们出来,就是为了看你在这里和陆津北秀恩爱吗?”
宋光景摇了摇头,“才不是,我是让你们来帮我出主意的。”
“什么主意?”戚绥好奇地问:“你们不是都在一起了吗?”
“我怎么才能让我爸妈觉得,我跟陆津北在一起不是祸害人家,他们怎么不信我,还觉得我在玩,我都沉下心打算好好恋爱,他们反而不信,以前不是老跟我说,学学陆津北吗?”宋光景大为不满,父母兄长眼里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戚绥父母不在世,秦知颂的父母他没怎么接触过,毫无经验可谈。
下意识地看向秦知颂寻求帮助,却见秦知颂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轻轻扯了扯秦知颂的衣袖,见他看来,立即用口型问他。
秦知颂发现戚绥聪明归聪明,有时候还很机灵,连他都骗过去,怎么还会被宋光景几句话骗到。
“他逗你的,你也信。”
戚绥一怔,努努嘴,“怎么又骗我。”
他还想要是宋光景真的需要经验,他可以问一下苏蓉。
“要是真的,你打算跟谁取经?”秦知颂放下毛巾,不理宋光景不时的揶揄,“我也没有这个经验。”
戚绥歪着头思考,然后弯了弯眼睛,“问阿姨,苏阿姨肯定能解决。”
“原来你们的家庭问题已经解决了?”宋光景这一阵都忙着跟家里出柜,还有和陆津北热恋,要不是戚绥闹离家出走,他估计都还脱不开身。
八卦进度赶不上,不知道戚绥得到了苏蓉的认可。
“阿姨好像也没反对过。”戚绥想起之前家里阿姨换了一个,突然有点没底气,“反正现在是同意了。”
宋光景嫉妒地摇摇头,“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那我们要赶在你们前面,这样份子钱少一份。”
旁边陆津北叹气,放弃让宋光景不说话。
“汤底开了,吃什么?”
宋光景托着脸,盯着陆津北看,“什么都吃。”
戚绥:“……”
变脸好快。
凑到秦知颂面前,戚绥小声说:“我觉得光景哥今天是特地拉我们过来,秀恩爱给我们看的,是不是在报以前的仇?”
秦知颂擦了筷子递给他,眼里含笑,“现在才反应过来?”
戚绥一脸恍然大悟,“你早知道了?”
难怪什么话茬都不接,原来是早知道。
偷瞄一眼宋光景和陆津北,戚绥不禁思考起来,以前他和秦知颂真的很过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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