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火柴马龙,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还有布鲁斯韦恩，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凭什么就把人家马龙给绿了？
就凭你是有钱的阔佬，就凭你长的帅，就凭你会说情话, 会哄人开心？
妈妈当时的故事里可没有你！
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烦。
艾文躺在床上, 开始回忆起某些之前似乎刻意被他忽略的细节：布鲁斯韦恩对那串蓝宝石项链实在太熟悉了，就仿佛他先前已经见过那条项链无数次, 而如果只是局外人, 布鲁斯韦恩, 不应该会有如此的态度。
还有对方在知道火柴马龙和他关系之后那过分复杂的目光，和看向他时眼里隐隐的期盼与无言的愧疚。
以及那从来只存在于对方口中的火柴马龙……
所以, 他无助地想，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认布鲁斯韦恩做爹？
饶了他吧。
对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和自己解释这件事，可那么多次，对方愣是提都没有提这件事。
对方只是任由自己一厢情愿, 近乎愚蠢地相信一个错误。
就像是在看马戏团小丑出色的逗乐表演一般。
哪怕到现在, 对方也不愿意亲自出面和他讲这件事，而是让蝙蝠侠来？！
让一位超级英雄亲自来看自己情人的儿子有趣吗？
让蝙蝠侠去见证自己的爱人和别人生下的孩子有趣吗？
还是说, 布鲁斯韦恩, 你风流惯了，觉得所有爱你的人都必须被迫接受你风流的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烦死了。
不想了。
死了一了百了。
艾文觉得还是继续用被子把自己闷死比较好。
……
很好，当艾文看着镜中自己过分浓郁的黑眼圈的时候, 他意识到自己估计这两天是睡不好觉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 不过是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布鲁斯韦恩的儿子。
嗯, 问题不大, 艾文打开水龙头, 随意掬起一捧水就往脸上送，感受到清凉的液体滑过脸颊的触感，这使他稍微清醒了点。
冷静。
继续思考。
不要被冲动冲昏了头脑。
既然布鲁斯韦恩和自己在血缘上确实是亲属关系，这是事实，他无法更改。
那么，就去看看那些他可以尝试改变的事情。
首先，布鲁斯韦恩并不讨厌自己，相反，对方对自己抱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与亏欠感。
而据他先前的观测，对方不是那种不重亲情之人。但对方极其不擅长表达，这点从其和达米安韦恩的相处就可见一斑。
对方或许精通油嘴滑舌与调情，以及一些略显浮夸的社交话术，但是这些只是表面。
对方的态度从最初的轻佻、不在乎、纵容、玩味变成了之后的某种小心翼翼与过分的温和。
这中间的变化很大，而原因不外乎一个，对方知道了自己是他的孩子。
会不会，艾文想到了某种可能。
也许布鲁斯韦恩他真的不是故意隐瞒的?
对方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方只是像不知道怎么和达米安韦恩相处一样，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对方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说出这件事。
对于布鲁斯韦恩来说，和前来攀附权势、有所求的艾文伊文斯相处很容易，这只需要借鉴他以往的社交模式。
但和自己有事实血缘，并且在他心中多有亏欠的艾文相处就极其困难。
或许，真的就这么简单？
他并不需要思考太多？
布鲁斯韦恩让蝙蝠侠来传递消息，也可能只是因为不敢直面自己，而他觉得寡言少语的黑暗骑士更适合这个场景？
所以，布鲁斯韦恩可能并不是故意的，对方只是在逃避……某些问题。
害怕自己不接受，害怕自己抗拒，害怕与自己相处，害怕……
因为思考过多，因为考量太多，布鲁斯韦恩使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
对方应该只是在害怕、担心自己不能接受他。
他看着明显憔悴的自己，镜中的青年脸色苍白、身形单薄，似乎……自己在对方眼里，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不堪的形象？
因为自己看起来过分脆弱，经不起事实的残酷？
所以，其实又是自己的错吗？
……
超人和艾文的绯闻已经彻底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此时，克拉克正在星球日报里被迫听着同事们孜孜不倦地八卦着这件事。
他听着那些八卦，那些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瞬间觉得这世界有点奇幻。
等等，他没有和艾文偷偷情定终生，那样进度也太快了吧？
还有，吉米，他真的也没有和布鲁斯韦恩抢人！
咳咳，布鲁斯韦恩、超人、艾文伊文斯的3p就不必了，克拉克害怕地想，他的同事们真的不要太荒谬了。
等一下，你们怎么又提到卢瑟了？
不不不，虽然我知道这里是大都会，但真的不要对卢瑟太有期待，对方只是个单纯的变态，我劝你们最好把对其的那些滤镜给去掉。
可惜，克拉克只敢偷偷在心里吐槽这些，而他周围的同事，却都不约而同地带着心领神会的笑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继续讨论着最新出炉的八卦。
救命，克拉克此刻真的很想捂着耳朵逃跑什么的，但是不可以，他难过地想，如果现在自己胆敢随便消失不见的话，是要被算作旷工的。
可是，他的同事们怎么连卢瑟和艾文的强制爱都能搬出来？？
明明连卢瑟想给艾文投资电影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不不，卢瑟、超人、艾文就更不必了，你们不觉得这有点太混乱了吗？
不行，这个世界果然比他想的还要疯狂。
“克拉克？”
“露易丝？！”
“你现在有空吗？”露易丝看着面前明显心不在焉的小记者肯特，微微叹了口气，“算了，你跟我来吧。”
……
“不喜欢艾文？”露易丝看着面前明显过分慌张的小记者，揶揄道。
克拉克羞愧地低下了头。
“发誓绝对不会让超人和艾文见面？”露易丝继续讽刺着。
克拉克的头似乎低的更低了点。
“同事们八卦的那些内容，想必，凭你的超级听力，都听的一清二楚吧？”
“还有，你没事低什么头，”露易丝看到面前克拉克这个窝囊样就来气，“我怎么了你是吗？”
她怒斥道：“克拉克肯特，你给我把头抬起来！”
“记者的仪态都被你吃了是吧？！”
“我之前怎么教导你来着的？和人说话最基本的礼貌是什么？”
“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克拉克这时瑟缩着抬起头，总归是与露易丝的眼睛对上了。！
救命。
露易丝看起来真的好生气。
他能飞走先吗？
“露易丝，那个，你喊我就是为了……训我吗？”克拉克努力鼓足勇气询问着，就算他挨骂，也总得要个理由吧。
不行，露易丝努力给自己顺气，她不应该和傻子置气，和傻子计较太多对自己不好。
“克拉克，”她叹息道：“或者我此时该叫你超人？”
“佩里要我做一篇关于超人的报告。”
“报告内容，”她耸了耸肩，“想必你猜也能猜到。”
“所以，”她锐利的双眼扫过面前的克拉克，“别再逃避了克拉克，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艾文先生，您的纱布该换了。”
“麻烦你了。”艾文静静坐在病床上，任由对方帮自己更换纱布。
“伤势恢复得很好呢。”护士小姐一边认真查看着伤口，一边细心帮对方擦涂着伤药。
有点痒，还有点疼，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上撕咬的那种割裂感。
艾文强忍住抚摸伤口的冲动，静候着对方帮自己上完药。
“那个请问，可以帮我拿面镜子吗？”他尝试询问道，毕竟之前的纱布一直不允许他私自拆，他也没办法照镜子。
护士小姐轻轻摇了摇头，“抱歉，恐怕我不能。”
“为什么？”艾文不解道，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是布鲁斯那边？”
“韦恩先生那边确实有叮嘱，不过比起那个，”护士轻声叹了口气，“我们并不建议患者将过多的目光放在自己的伤口上，尤其是面部的。”
“可我，只是想看看……它们到底……”有多可怖。
“抱歉，但我并不支持这种不利于你后续康复的举动，”护士尝试解释道：“心情的好坏也是影响康复的一个重要因素。”
“对不起，那么，请帮我包扎起来吧。”
“好的。”
等护士重新包扎好后，艾文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块脸上的那块纱布。
不在意，就会好了吗？
真的，这么容易吗？
还有他的伤口，真的不丑吗？
“请不必担心，相信医嘱，”护士小姐看着仍在担忧的艾文，尝试宽慰道：“况且，虽然这样说有点冒犯，但您的伤势在我眼里真的不算什么大伤。”
“它们并不吓人。”
“谢谢你，”艾文很感谢对方的话语，可同时，他愧疚地低下了头，“抱歉，我是不是太麻烦了……”
“您是病人，有情绪波动与担忧都是正常的，您并没有给我添任何麻烦，相反，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我……”艾文仍旧纠结着。
“作为一名护士，我见过很多难缠的病人，但即便如此，我依旧理解他们，没有人会要求另一个生命个体在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还应该保持绝对的理智与冷静，我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中有很多比您的年岁与阅历大多了，但他们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相比之下，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您极其配合我的工作，相当乖巧，也无任何不良行为。”
“事实上，”她说出了自己的隐忧，“最开始被派来照顾您的时候，我有担心过某些事，鉴于您和我顶头上司的关系，我摸不清您的脾性，如果您在接受治疗的时候，出现巨大的情绪波动，将脾气发在向我这样的人身上，我只能默默忍受。”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艾文下意识地反问道，这下对方的话真的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护士看着面前的青年，据她所知，从进医院起，对方就一直在输液，对方的手腕上有着过多的扎孔，艾文过细的手腕一直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每次扎针对她来说都是一次新的考验。
艾文很关心自己的脸，而对方作为演员的身份和他与布鲁斯韦恩牵扯的理由，就表征了他不可能不在乎这一点。
这孩子很慌乱，从他睁眼的第一秒开始，眼里透露出来的就是害怕。
“迁怒他人是正常的，起码，在我们这一行，看到过太多失控病人的哭泣与喊叫，发疯地摔砸东西。被辱骂、被埋怨、被怨恨……”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瑟缩了一下，才继续道：“对我们来说都是极为正常的。”
“而作为一名病人，您真的已经很好了。您足够体贴，也足够为他人着想，您的那些小小的担忧与请求，对我来说，实在是算不上麻烦。”
“不过我并不建议您把情绪都憋在心里，而有时候，您也不必太为他人着想，有时候，过分不敢打扰或者麻烦他人，也是一种逃避。”
“试着发发脾气怎么样？”她真诚地建议道。
作者有话说：
布鲁斯在逃避
克拉克在逃避
艾文也在逃避
不过原因和方式各不相同就是了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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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可那是不对的, ”艾文更加疑惑了，他的眼里满是不知所措的迷茫，“我怎么能发脾气呢？”
“这样会给别人造成麻烦的。”
艾文记得，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 他还不太懂事。
他会哭闹, 会因为忍受不了饥饿而哭喊。
扯着嗓子嚎叫，拽着妈妈的头发乱扯。
母亲会慌乱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泣。
母亲的目光疲惫而又倦怠, 她的眼神颓废而又黯淡, 她被他折磨的想哭。
好在他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母亲已经很累了，是他的不对, 他不应该为一点小事而随意哭闹，他不应该随便乱发脾气。
都是他的错。
他不够体谅母亲。
所以他让她产生了困扰，他让她疲惫，他使她劳累, 他使她衰老。
而他不希望这样。
所以, 乖巧一点、懂事一点。
这样，才会为母亲分忧。
而她也会因为这些, 更爱他一点。
请问,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发脾气呢？
“情绪需要宣泄, 适当的情绪出口是必要且合理的，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艾文先生。”护士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她尝试解释道。
“误解？”
“是的, 误解, 如果情绪波动全由自己消耗, 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是一种自我戕害。”
“我……没有，我只是……”听到对方的话语，艾文更加迷惑了，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年无助地咬住嘴唇，望着他面前的护士，对方的那身白衣，不知为何，此时在他眼里竟有些刺痛。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而又温和，可他却莫名觉得心慌。
他是不是，又无意间做错了什么？
“您没有做错什么，请放心，我说的那些话您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护士看着眼前更加茫然的青年，只是留下了这些话。
后面的事，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了。
……
“习惯性过度反思，下意识情感逃避，轻微的厌食症，还有些别的问题……”
“辛苦您了，实在是麻烦您费心了。”
“不，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潘尼沃斯先生。”护士长看着面前的男人，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对方的眼角不可避免地爬上了皱纹，可他的两眼却依旧炯炯有神，对方的声音是浸透过年岁的稳重，态度是绅士特有的风度。
事实上，当对方最初找上自己的时候，她是有些惶恐的。
在哥谭，在一些非娱乐性质的场合，假如布鲁斯韦恩找上你，那无足畏惧，对方可能只是突发奇想想来晃一圈，彰显下自己韦恩总裁的身份。
但假如是潘尼沃斯找上你，那你可能真的要完了。
好在，她稍微宽了宽心，对方找上自己并不是要把自己开除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为了那位艾文伊文斯先生。
或许潘尼沃斯的主动上门某种角度代表着韦恩的态度或者别的什么，不过她并没有任何随意揣测与探究的想法，上层阶级的弯弯绕绕、爱恨情仇，多少与她无关。
她只需要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
但即使是如此打算的，她意识到，自己对那位艾文先生还是不由自主多上了几分心。
她并不年轻，也有孩子，她的孩子差不多也是对方那个年纪。
十九、二十岁的孩子对她来说是麻烦的，他们在年岁上已经成年，却又不知道成年人应该负的责任是什么。
他们鲜活热烈，却又叛逆乖张。
不过她觉得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样子。
相比之下，艾文伊文斯，他，反而乖巧地有些反常。
思及此，她抖着胆子问了句，“请问您想知道这些，是因为您不满意对方和韦恩先生的关系吗？”
等触及到对方深邃的目光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抱歉，是我多言了。”
阿福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礼貌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位母亲对吧？”
“您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他叹了口气，“放心，我只是单纯地关心这个孩子。”
“请不要把我想象成什么坏人。”
对方并没有说谎，也不是在搪塞她，因为她分明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担忧与心疼。
“那个，如果有条件的话，找他亲近的人多帮他做些心理疏导。”护士长尝试建议道。
“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能做到的也很有限。”
“我会的，感谢您对艾文先生的悉心照顾与牵挂。”阿福微笑着，告别了这位温和而又柔善的女性。
这位医护人员，即使面对仅共处几天的病人，在尽心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之余，还能表现出足够的同理心与关怀。
只是，他不无悲伤地想，刚认识艾文少爷几天的人都能做到这些，老爷您在过去的那几个月里，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啊！
……
“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艾文你就是超人？！”露易丝尖叫着，她的怒吼有如实质性地化作波浪袭来，克拉克觉得他的耳朵绝对被对方喊聋了。
“冷静，冷静，露易丝，”瞥了眼办公室的门，他不得不劝道：“隔壁还有同事呢。”
“呵，没关系，”露易丝咬牙切齿道：“我的办公室隔音很好，好到我现在就算宰了你，他们也不可能听到任何动静的。”
不行，要冷静，冷静。
你不可能真的宰了一个超人，当然，你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同事宰了。
冷静，深呼吸，露易丝。
你和眼前的大憨憨共事了那么久，你总得知道对方单纯就是个大傻子。
不要太惊讶，不要愤怒，不要被对方愚蠢至极的行为冲昏了头脑。
冷静，保持你一贯的理智。
……
艹，她冷静不了。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要有所隐瞒，不要自以为是，把你怎么想的，以及为什么那么想，都告诉我。”
“别试图隐瞒我，克拉克肯特，也不要自作聪明，”明艳的女人冷哼道：“我想你不会想知道试图糊弄一个莲恩的后果。”
“现在，立刻，以及马上，告诉我一切！”
……
艾文觉得自己早点回家比较好。
他想回去缩起来。
或许随便什么吧，在这里也没关系，只要别再有人来找他就好了。
他觉得自己应付不了这个。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应付什么。
或许自己本来就什么都做不好。
说起来，他到现在真的有做好什么事吗？
寻找火柴马龙简直就是个笑话，如果他的父亲不是哥谭小巷里躲躲闪闪的马龙。而是那位一直高调行事的布鲁斯韦恩，那他过去的那些调查和坚持又算什么呢？
自己明明可以直接找上门去。
他的那些迂回曲折的经历又算什么呢？
试图通过接近布鲁斯韦恩而找到火柴马龙的踪迹更是愚蠢至极。
他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吗？
艾文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空旷的病房让他没有安全感，这里没有温度，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特有的凌冽。
他试图把自己缩在被子里，鼓成一个小鼓包，静坐在病床上的一角，紧紧靠在墙边。
于是当阿尔弗雷德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瘦弱的青年将自己裹成一团，安安静静地待在床上的一角。他的双眼空洞无物，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那是家中的少爷们绝对不会露出的神情。
阿尔弗雷德设想了无数自己与对方最开始见面的场景，但没有一个会是眼前这样的。
他叹了口气，选择默默地坐在了病床的另一角。
他在等。
等对方注意到他。
……
当艾文试图挪动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病床上的不速之客。
是一位穿着西装，衣着得体的绅士，年纪并没有削减他的任何魅力，事实上，恰恰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才使对方有了一种莫名的信服感。
艾文为对方的出现困惑了一瞬，然后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东西。
好像，在他发呆的时候，有谁进来过？
!
不会对方一直在等自己吧？
!
等等，他是不是又做了某些失礼的事情？
……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浪费这些时间空坐，他其实一直在认真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他看着对方无意识地叹气，下意识地捏紧衣角。
他看着对方茫然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看着对方困惑而又迷茫，无所依靠。
老爷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忍心对这样一个孩子说不。
……
“您好？抱歉，我刚刚一直在想事情，我不是故意晾着你的，我……”当艾文意识回神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没关系的，艾文少爷。”阿福微笑道：“事实上，我并没有等待多久。”
“您无需道歉。”
“您也不必特意从被子里出来和我谈话，如果那样可以让你更有安全感的话，那么继续待在里面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他看着面前手忙脚乱，试图把自己从被子里拔出来的艾文，真诚地建议道。
“但是我……”
“事实上，”阿福狡黠地笑了笑，就像一个慈祥的祖父纵容地看向自己孙辈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般，“我觉得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是个很有趣的主意。”
“就像万圣节的被子幽灵一样，这是一种智慧。”
“！我喜欢你的比喻。”
“谢谢喜欢，小先生，您的夸奖让我感到十分愉快。”阿福微笑道，看起来就像是为对方的回答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那个，请问您是……”艾文思索了一瞬，才犹豫道：“心理医生之类的吗?”
他纠结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会为我找这个。”
阿福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我没有当过专业的心理医生，但我确实在年轻时专门辅修过这些。”
“只不过，这些都取决于您。”
他温柔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没有错过对方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亮光，那是，下意识的亲近与期待。
“所以，您希望我是吗？”他选择把选择权交给面前的青年。
作者有话说：
阿福，我永远的阿福爷爷，我为你哐哐撞大墙（不是）
露易丝!我永远漂亮美丽果敢的露易丝姐姐，我为你哐哐撞大墙（也不是）
总之艾文、克拉克、布鲁斯，你们永远要靠别人是吧（指指点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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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我……”艾文看着面前的阿福, 沉默了一瞬，才犹豫道：“我希望……你是。”
“你，”他不确定道：“确实是他们为我找的心理医生是吗？”
阿福看出了对方的那份犹豫，他温和地问道：“您是不是在纠结着些什么？”
“我, 如果你是心理医生的话, 和我对话是你的工作，你能拿到报酬。”艾文试图解释自己的想法, 但他的话语里仍然透露着那股不知名的恐慌, “但如果你不是的话, 那么，和我对话只是浪费时间。”
“我不希望浪费你的时间。”他无助道。
“可是, 为什么您觉得我与您的对话会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呢？”阿福由衷地微笑道：“明明与您对话是那样让我感到愉悦与舒适。”
“您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欣慰。”
“而且，您提到了报酬，所以您是不是觉得，”阿福顿了顿, 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即使我是名心理医生，那我与您谈话, 照顾您情绪的那些举动, 也只是为了获取金钱相关的报酬。”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艾文尝试辩解，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垂头丧气地承认道：“是的, 如果不是因为和我谈话是你的工作, 那么”, 我艾文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继续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阿尔弗雷德，很明显，他在努力寻找着某些答案。
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
阿福看着对方下意识又往被子里钻了钻，青年努力把自己蜷缩地更紧，用此来抵抗那种不确定的危机感，他温和慈祥的目光就那样静静落在对方身上，直到被子里的青年终于停止了颤抖。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一方面，您担心，如果这不是我的工作，我是不会认真与您谈话的是吗？”
“但同时，另一方面，即使这真的是我的工作，您还是会忧虑，因为您希望我在这里所有的表达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但如果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您会害怕，我只是为了获取报酬才对您如此。”
“所以，”他叹息道：“您因为这些考量与担忧，反复揣摩我的动机，只不过是因为您希望可以相信我，但又发现自己无法轻易对我交予信任，是吗？”
他的这些话，近乎直白，但也足够推心置腹地勘破了对方的那些隐忧，艾文为此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请先别想那么多，我们只是简单的聊天谈心，可以吗？”他看着青年抬起头，看着对方那副渴望着亲近的模样，微笑道：“毕竟，您此刻还是如此想信任我是吗？”
“在那么多的忧虑与思绪斗争后，您还是想选择相信我，这真的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勇气。”
“而我，”他缓缓道，声音沉稳而又深厚，镌刻着岁月的痕迹，“永远欣赏这种品质。”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只需要聊天就好了。”
他就像老顽童一样对艾文眨了眨眼，“毕竟像我这个年纪，家里的孩子们都嫌弃我古板无趣，您愿意大发慈悲，陪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吗？”
“不不不，您很有趣，我的意思是，”艾文连忙解释道：“您很风趣也很智慧，我，我当然愿意和你聊天。”
“谢谢您，您让我这个老人家感到被治愈了，”阿福为此给对方一个和蔼而又宽容的笑，同时他的语气不缺埋怨，“家中的那些孩子们，似乎没有一个愿意陪我好好聊天的”
……
“你能再给我讲讲年轻时在军队的那些故事吗？”即使艾文已经听对方讲了一下午的故事，但是那双因为充满求知欲而隐隐透着光的眼睛却表明着他还意犹未尽。
对方在年轻时去过很多地方，对方的那些经历是他没有的，对方去过的那些地方对他来说是遥远的。
当这位老先生讲述自己的故事时，他感受到了那份岁月的沉淀。
那些故事，那些经历，就如同时间长河里被遗漏的宝石，岁月的流逝并没有侵蚀它们，反而让他们在此刻焕发出了新的光辉。
更何况，对方很擅长讲故事，对方根本一点都不古板。
对方毫不吝啬使用那些已被掌握的语言与叙述技巧，以使他的故事更生动，更真实。
它们在艾文的眼前跳跃、翻转着。
艾文觉得，他还想听更多。
阿福微笑着，看着面前的青年，看着他微微仰起头来，眼里闪闪发光。
他很高兴，对方能喜欢这些故事，只不过，他现在更需要向对方坦诚一些别的东西。
“抱歉，艾文小先生。”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恐怕得走了。”
“那你明天还会来吗？”艾文下意识地期待着。
“如果您希望的话，这是我的荣幸。”阿福笑着道。
而看着即将离开的阿福，艾文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请问，我可以知道您叫什么吗？”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我的名字，不过，”阿福顿了顿，才说出了后半句话，“同时我也是布鲁斯韦恩的管家。”
他坦言道：“我也知道您是老爷的孩子。”
“事实上，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艾文被对方突然揭露的这些信息搞得有点懵，他不解道：“所以，您在好不容易获得我的信任后又猝不及防地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
“你明明可以继续隐瞒的。”他近乎哭泣道：“你明明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后会对你有芥蒂。”
“所以呢？艾文少爷。”阿福叹气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一直瞒着您？”
“在您觉得我就是一位和蔼的心理医生后，在您与我愉悦地交流数日后，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获得您的信任后，再告知您我的身份？”
“就像布鲁斯老爷那样？”
艾文一言不发，他只是不服气地看着面前的阿福，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哪怕半点玩弄或者欺骗他的破绽。
但没有，对方仍那么温和、体贴，看向他的目光是那样慈爱而又心疼。
“我……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坦诚。”他终究无法对那样的目光说不。
“以及，那个，”他伸出手，努力够了够对方的衣角，“你明天还会来给我讲故事吗？”
“阿福……爷爷？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他期待而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
“当然，艾文少爷，这是我的荣幸。”阿福惊喜道。
……
“所以，你其实到现在也没搞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吗，克拉克？”
露易丝愤愤道：“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告诉艾文，你是超人，然后和对方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
她实在是对此感到不解，“这对你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可是，艾文他不喜欢我，我是说‘克拉克’，他不喜欢克拉克。”克拉克下意识反驳道。
“有什么区别？他喜欢超人就够了，超人难道不是你吗？”
“可超人是超人，克拉克是克拉克，”克拉克迷茫着，“他们是不一样的。”
“克拉克，”露易丝生气地怒吼着，“那你到底希望怎么样？”
“你希望艾文喜欢全部的你是吗？在你都不愿意告诉对方真相的时候？！”她看着克拉克，对方的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此时正被迷雾笼罩着，一切都告诉她，对方确实是那么想的。
“可你不觉得你太贪心了吗？”她叹气道：“你隐瞒了你的秘密身份，却又希望对方接受全部的你。”
“你是想让艾文同时喜欢上克拉克和超人吗？”你，不觉得这样太过荒谬了吗？
“我……我不知道，”克拉克尝试解释道：“在我最初知道艾文喜欢超人的时候，我是开心的。”
“但我同时发现，那种感觉很奇怪，我是说，听艾文在我的面前夸赞超人这件事，它，很怪。”
不舒服，就像注意力被争夺，对方将过多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身上，放在了光彩夺目的超人身上。
那时候的艾文，会兴高采烈地诉说着超人今天又干了什么，喜悦的表情高兴地夸耀着对方的身姿是多么轻盈，对方是如何救下惊慌失措的人群，对方是如何……
可是，与此同时，平凡的克拉克又该怎么办呢？
克拉克不知道，他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
他只是，想夺回那些目光。
超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当超人真的与艾文见面后，他又发现，可能卡尔确实喜欢这个。
那些过分直白的注视与喜欢，那些大胆热烈的举动。
这些思考与纠结牵扯着，拉扯着他，使他无法做出选择。
所以，克拉克真的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你在吃自己的醋是吗？”露易丝冷笑道：“你是在吃超人的醋吗？”
“你害怕艾文只是被超人光鲜的身份所吸引，可作为超人的你，却又享受这个。”
“而作为克拉克的你，嫉妒他。”
“你希望对方能喜欢不是超人的那部分你是吗？”
“但当你以超人的身份和对方接触时，当你感受到对方的那份注视与由衷的喜欢时，你又沉迷于此。”
“可是，”露易丝叹气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不喜欢克拉克？”
“同时，你为什么会觉得艾文喜欢超人会是那样浅薄的理由？”
“如果你一直这么固执，执意想要证明什么没有必要的东西。”
“你一定会后悔的，克拉克。”在与对方过分长久的拉扯中，在对方那些缺乏勇气的语言中，在对方那些反复的纠结与考量中，露易丝终于失去了点醒对方的兴趣。
于是，她只是如此断言道。
明艳的女人踩着她的高跟鞋，不留情面地离开了办公室，徒留下一个依旧困顿迷茫的克拉克。
作者有话说：
_(:з」∠)_
艾文那边还没涉及核心问题，阿福大概会慢慢帮他梳理，不过艾文肯定还是要和布鲁斯、克拉克直面地谈的
露易丝指出了那些最核心的问题，她非常敏锐，也过分直白，但克拉克还需要自己去想通
总之
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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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您今天想听点什么故事呢？”阿福微笑着询问道,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艾文。
青年本来懒洋洋地靠在床边，慵懒的像午后晒太阳的小猫，那个位置向阳，足以让他享受到阳光的沐浴与安抚。
过分舒适的暖意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但当他听到阿福的话时, 却立马来了精神，“什么故事都可以！”
“只要是阿福爷爷讲的故事我都爱听！”
“那么, 或许, 您不介意尝点我刚做的小甜饼？”阿福建议道：“毕竟就着下午茶的故事才会更有趣。”
“真的吗？可是……”艾文纠结道：“我不是很想吃东西。”
但当他看到为此失落的阿福后, 又立马改变了主意，“但如果是阿福爷爷做的, 我想我不介意尝尝。”
“承蒙您的厚爱，艾文少爷。”阿福为此感到欣慰不已。
当然，他盘算着，从其他几位少爷透露出来的口径看, 或许, 能让艾文少爷今天下午顺利吃下几块小甜饼就是胜利了。
……
对方在故事的陪伴下，并不是那么抗拒进食。
但令阿福感到哭笑不得的是, 同时也正是他的那些故事, 让对方总是时不时地忘记进食。
艾文少爷是一个难得的好听众，对方身上没有大多数青年人的通病, 没有那种没由来的急躁感，毕竟,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有多么坐不住。
他们总会被一些更新奇的东西扰乱心神。
但艾文少爷不一样, 他会耐着性子等待你讲述完略显平淡的开头, 他会一直认真倾听, 因为你能看到对方的那双眼睛是如此专注地注视着你。
在动人处，他会与你一起共情，或叹息或落泪，在高潮处，他会忍不住赞叹。
当你停下时，他会用那双漂亮的鸳蓝色眼睛疑惑地打量着你，而后恍然大悟，转头闷闷地看向房间里的时钟。
对方已经给了他一个讲述者能享有的最高待遇。
而面对这样捧场的听众，阿福觉得他也不能再多奢求什么了。
只不过，今天，对方似乎想知道点别的什么。
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艾文，他眼角微微弯了弯，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您又有什么想听的故事吗？”
“或许，”他瞥了眼钟表，“现在也不算太晚。”
“我觉得我还能再讲个故事。”
他看着对方下意识瑟缩着，紧紧拽着病服那过分宽大的袖口，过了半晌，阿福才听到艾文那止不住带着颤抖的声音，“阿福爷爷，您能和我讲讲关于布鲁斯的故事吗？”
“不是关于他和我母亲的，”他渴求道：“只是关于他的。”
“您是说有关老爷的事吗？”阿福感慨道：“那我知道的可太多了。”
他看着艾文在挣扎犹豫中，在不断的思考与衡量中，仍旧跌跌撞撞地选择去靠近布鲁斯。
果然，他叹息着，艾文少爷要比老爷勇敢多了。
……
旁听一个人的生活经历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随着阿福的讲述，对方的形象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艾文曾在媒体上看到的那些有关布鲁斯韦恩荒唐的报告，他与对方的那些短暂的相处，与此刻阿福口中的布鲁斯不断重合、交叠，对方的形象在不断被打碎，却又在被重新塑造着。
艾文想，他忽然，有点搞不清楚布鲁斯韦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虽然他似乎本来就没有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指，他所能感受到的那些特质，无论是最表层、最肤浅的那份众所众知的轻佻与玩世不恭，还是他能觉察到的那份微妙的反常感，都不足够构成布鲁斯韦恩这个人。
对方，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对方的过去，是同样的不幸。
或者是更加的不幸，至少他觉得，自己是无法接受深爱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眼前被枪杀的。
谁知道呢？
这些事情很难定量，他无法去具体比较各自的经历与苦难。
有一部分怨恨似乎在此刻消融了，有一部分委屈好像在此时散去了。
或许，他看向面前的阿福，他看到了这位老管家对布鲁斯的心疼与理解，那些藏在对方尽量平静客观的话语中的偏爱。
“我能听他亲自和我讲这些吗？”艾文忍不住问道：“他会愿意来见我吗？”
“如果您希望的话，”阿福答道：“会的，他一定会的。”
……
“老爷，所以您知道自己今天该怎么做了吗？”阿福看着还在穿衣镜面前踌躇的男人，忍不住地催促道。
恕他直言，在他眼里，对方的衣着已经足够得体了，老爷他，只不过是下意识地在拖延时间。
“我知道，阿福。”布鲁斯认真答道：“和艾文说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问他愿不愿意回家。”
“还有呢？”阿福不悦道：“希望您没有忘记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忘记什么？”布鲁斯真情实意地疑惑着。
“为您没有在第一时间坦白身份而道歉，以及，请告诉艾文少爷，您爱他。”
“可是，阿福，我……这……”布鲁斯下意识地拒绝着，这也太肉麻了。
“那就告诉艾文少爷您在乎他，您之所以会有那些过分迂回的举动，也只不过是因为您太在意他了。”阿福叹气道：“语言只是一种情感的表达形式，您未必要直接说出那个字，但是我恳求您，请务必试着努力地、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反正与您相处的这些年里，我已经深刻的认知道您到底有多么不擅长情感表达了。”他埋怨着。
“但我仍由衷地希望，您能够对艾文少爷再坦诚一点。”
“老爷，他真的很需要这个。”
“您是艾文少爷的父亲，这是您该负的责任，不是吗？”阿福看着布鲁斯，看着他英俊的面容上透露出的那份恐慌，看着他的畏惧与胆怯。
但这次，他不可能再惯着对方了。
“我……我知道了，阿福，我，我会尽量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我会，努力让他感受到我的诚心的。”在原地迟疑了许久后，布鲁斯终于往前迈了一步，做出了许诺。
……
冷静，布鲁斯，不要害怕，你只是要找你的孩子去聊聊天而已。
但是，我曾经骗了他。
不不不，那是善意的谎言，想必对方一定会理解的。
可是艾文他很敏感，他一定会过分在意这件事的。
但在意说明他在乎你，布鲁斯，别想那么多，这件事很简单，见到艾文，告诉他当年发生了什么，寻求对方的原谅。
好的，深呼吸，别害怕。
以及，别再拽着你的领带了，我敢保证，你要是把它弄皱了，回去阿福肯定要骂你。
现在，把手从领带上拿开，自然地放在门上。
你需要敲门。
敲门知道吗？
不要直接进去，那样很没有礼貌。
你和他都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好，敲门，就现在，一二三，然后你把手放在门上，轻轻地扣一下，然后……
“布鲁斯先生？”猛然被打开的门里透露出的毛茸茸脑袋疑惑地问着他。
“艾……艾文，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你在门口晃悠了好久，但是，”对方尴尬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以从窗户那边看到你？”
就，怪鬼鬼祟祟的？！
“抱歉，我只是……在找个好时机。”
“没关系。”怎么说呢，最开始艾文也是对此感到紧张的，但是当他看到布鲁斯韦恩在门外踱步了五分钟后，又张望了五分钟，再之后又摸了五分钟的领结后……
他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总之，等您进来再说吧。”
……
对方很局促不安，眼睛一直不敢与自己对视，在椅子上也坐不住，就好像坐垫上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咬他。
“那个，要不我给您换一个坐垫？”艾文真挚地建议道，对方看起来真的坐的很不舒服。说起来，医院的坐垫有那么粗糙烂制吗？
“不不不，我不需要……算了，这样就行。”布鲁斯决定把坐垫抽走，直接坐在偏凉的木质椅子上反而让他冷静了不少。
艾文想，布鲁斯他，好像，有点过分紧张了。
往日里艾文看到的布鲁斯，无一不是骚包的、夸张的、神态自若地享受着众人的注视。英俊的男人知道众人都会关注他，也知道人们的焦点都在他身上。
对方知道这些，同时也不排斥这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慌张、焦虑、紧张、无措。
艾文觉得，或许自己先开口比较好。
“那个，您先别紧张，试着深呼吸？”他尝试学着护士姐姐那样安抚对方的情绪。
“我……我没紧张。”布鲁斯下意识狡辩道。
“但是，你看起来就是很紧张呀？”艾文困惑道。
“要不，您先喝点水？”也没人和他说过他和布鲁斯韦恩聊天还得先试图抚慰对方情绪啊？
“不不，孩子，我不需要，你也不用这么照顾我。”布鲁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才是长辈不是吗？”
我才应该是那个体谅你情绪，给予你安慰的人。
让一个孩子反过来照顾自己的情绪，简直是太失礼了。
冷静，布鲁斯，对方很明显愿意听你的解释，而且，对方看起来比你还要镇定。
你慌张得就像个新手奶爸一样。
天啊，你可真是太蠢了布鲁斯。
他在心中这么唾弃着自己。
但同时神奇的是，他觉得自己的那些异样的情绪在渐渐舒缓，他的紧张奇妙般地被缓解了。
某些不知名的东西奏效了，可能是对方关心的举动，也可能是因为艾文温和的表情，又或者是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害怕下去了。
但总归，这种改变是好的。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艾文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冷静下来的布鲁斯，轻声询问道。
“当然可以，亲爱的。”布鲁斯微笑着答道。
他有预感，他们会享受一次温馨而又融洽的谈话的。
作者有话说：
_(:з」∠)_
因为布鲁斯表现得实在是太逊了，导致艾文觉得自己不得不先支楞起来（bushi）
总之艾文其实在很多地方还是蛮勇敢的，虽然……他也老喜欢纠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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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我能先问您一个问题吗？”艾文纠结着, 选择先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您当年和妈妈，以及火柴马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您先和母亲有过短短的一段, 然后和平分手这样？所以她不知道我是您的孩子, 您也不清楚这件事。”其实他这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反正, 在布鲁斯那里, 短短的一段约等于一夜情, 可能连恋爱都算不上。
“不，”布鲁斯韦恩摇了摇头, “恰恰相反，我和你母亲当时是认真谈的。”！
好吧，可能事实比他想的还要复杂点，所以, 当年确实是三角恋吗？
可即使那样的话, 妈妈为什么要隐去布鲁斯韦恩的名字？
布鲁斯看到对方脸上的那副思量，就知道艾文肯定误会了什么, 他踌躇了一会儿, 想到阿福的叮嘱，才犹豫着说出了口, “事实上，孩子, 有件事我一直在瞒着你。”
“其实, 我就是火柴马龙。”
他下意识地不敢与对方对视, 直到过了片刻, 艾文平静的声音就这么传来。
“原来是这样啊。”对方恍然大悟道。
好像这个解释, 比他脑补的那些狗血三角恋实在是好太多了。
这样很多他最初想不通的点就可以梳理清楚了。
所以妈妈才没有提及布鲁斯，所以布鲁斯在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才会没有怀疑，所以对方才对于自己与马龙的相见一拖再拖……
等等，刚刚布鲁斯韦恩他到底说了什么？
对方就是火柴马龙？
“你……”艾文急切地问道：“所以其实你就是火柴马龙？”
布鲁斯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你当初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愤怒在此刻达到了最顶峰，艾文怒吼道：“你就这么一直瞒着她？”
“我……对不起，”布鲁斯抱着头痛苦道：“我当初不知道伯妮丝怀孕了，同时她喜欢上的确实是马龙。”
“我不想让声名狼藉的公子哥布鲁斯韦恩掺合到这个故事里。”
“但是我错了，我的那份自以为是与所谓的为她好，实质上都害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只是不停地念着这个词，愧疚、无望悄无声息地在蔓延，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他终于走向了崩溃。
艾文觉得自己应该咒骂布鲁斯的，至少他应该把那些怨恨，那些痛苦抒发出来。
可他却无助地发现，彼时的布鲁斯，似乎比他还要茫然若失，还要痛苦不堪。
果然，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想，布鲁斯他，也没有比妈妈聪明到哪去。
他们，都有点傻乎乎的。
明明，这些不应该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
“你要喝水吗？”艾文仔细打量着对方的嘴唇，对方的嘴唇在极力压抑着颤抖，上面布满了干纹。
对方几乎自暴自弃地道歉了半个时辰，久到艾文都觉得对方应该说不都动了，可是没有。
布鲁斯还是那样，自顾自地在那里道歉，任由痛意撕扯着自己。
“现在，不要再说话了，也不要一股脑地道歉了。”
“可我……”
“你已经说了很多了，现在该轮到我了。”艾文不服气道。
布鲁斯羞愧地低下了头，他居然在生气的艾文身上看到了几分阿福不怒自威的影子。
艾文满意地看着对方的反应，“所以，你现在需要要喝水吗？”他尝试询问道。
布鲁斯为此点了点头。
……
“所以，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艾文看到布鲁斯灌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这些液体应Hela该足够对方冷静片刻了。
至于之后对方会不会闹着要上厕所，这就不是他现在想关心的问题了。
“我感觉好多了，抱歉，我刚刚……”
“那就好，”艾文没有理会对方的再次自我检讨，他只是决定立刻开启接下来的话题，“现在，等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再回答我，不要转移话题，也不要动不动就道歉。”
“可以吗？”
“可以。”
……
“首先，你为什么要假扮成火柴马龙？”艾文困惑道：“假扮成小混混可以让你得到某些花花公子得不到的刺激吗？”
“不是，绝不是！”布鲁斯下意识反驳道：“我只是……认识布鲁斯韦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我想打探某些消息，作为混混的火柴马龙显然会方便很多。”
“那么，你打探那些消息，是为了深入某些黑色链那种？”艾文觉得自己稍微有点理解了，所以这是一个贵族公子自以为是的正义之举？
“你可以这么想，但是孩子，我们其实不需要探讨这些，我们……”不应该只是探讨我和伯妮丝的事情吗？
“我说了不要转移话题。”艾文不高兴道。
“好的。”布鲁斯被迫回答道。
“你与母亲的相遇确实是一次偶然是吗？”艾文继续出声询问着。
“是的，亲爱的，这点我可以向你发誓。”
“你当时是真心喜欢她的是吗？”
“我可以保证我对她是真心的。”
“那么，如果你爱她，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艾文疑惑道：“妈妈不是那样的人，只要你愿意好好解释，她会理解你苦衷的。”
“因为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欺骗了她，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同时，把布鲁斯韦恩牵扯进来真的很麻烦，而我，害怕解释和处理这些麻烦。”布鲁斯叹息道，眼里是深深的自责。
“对不起，孩子，这都是我的错，我……”
“我说过了不要道歉。”
“可我……”
“布鲁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艾文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柔。
“当然可以，孩子，我……”
“我想见你，是为了解决问题与误会的，而不是听你一声又一声的道歉与自责。”艾文不满道，他真的不想再听到布鲁斯的那些没有意义的道歉了，“你可以，先放下那些过分的愧疚与反思吗？”
……
艾文在与对方堪称艰难的对话中，终于大概梳理出了当年的事情经过。
布鲁斯的回答，加上母亲的回忆，终于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他发现自己确实很难真的去指责任何一方。
是埋怨布鲁斯韦恩不够坦诚，还是怪罪母亲太过天真？
布鲁斯他不知道母亲当年怀孕的事，甚至不知道母亲的死讯，对方远走他乡了数年，也自然无法一直惦记着母亲的讯息。
同时更令他头疼的是，布鲁斯明显在感情上是怯懦的。
对方那些没由来的担忧，过分的考量，与不知道如何好好开口的习惯，和下意识地选择逃避，种种理由与借口叠加，造成了不幸。
这一点在如今的布鲁斯身上仍旧可以轻易窥见。
他甚至无法想象二十年前的布鲁斯韦恩，该是有多么愚蠢、稚嫩。
一如当年的母亲。
过分的热情与荷尔蒙点燃了他们，他们沉溺在烂漫的相遇与短暂的欢爱中。
他们没有思考过彼此的未来，也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他们只是享受着那份欣喜与喜爱，那份欢愉与快乐。
轻狂而又年少。
而他，便是那份不合时机的责任与累赘。
两个不成熟的家伙仓促地坠入爱河，没有思考过哪怕一分责任与未来。
艾文为此叹了口气，转而那声叹息又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无奈。
所以他到底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布鲁斯？
埋怨对方、憎恨对方？
他对一个到现在都不够成熟的家伙年轻时犯下的错能有什么指责呢？
但是，扑向对方、心疼对方？
他觉得自己无法做到对此毫无芥蒂。
那就，试图理解对方、改变对方。
所以说，他不满地意识到，自己从小就不是很喜欢父亲这个存在。
无论是当初对方缺席他的生命与成长，还是对方现在试图以一种过分笨拙的的姿势想向他示好。
……
“好了，你不要再那样一副表情了，”艾文不悦道：“搞的我好像欺负你一样。”
“我是打你还是骂你了？”他对此感到极其不解。看看自己这个小身板，再看看面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壮硕的布鲁斯，他到底怎么可能让对方吃瘪？
“不，孩子，我只是觉得很愧疚，毕竟，”布鲁斯惭愧道：“我曾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不，你没有故意伤害我，你只是蠢到不可救药。”艾文近乎无情地吐槽道着。
“并且，”他看了眼面前仍旧在愧疚的男人，指出了对方的弊端，“哪怕是现在，你还是这样。”
“我可以理解二十年前的你，毕竟那时候的你是那么年轻，那么天真，以致于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好好的去爱。”
“可现在呢？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这幅样子。”
他不开心道：“看来阿福爷爷果然是把你惯坏了。”
同时，他又提出另一个困惑，“你对迪克哥哥他们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对方没有回答，但是艾文能从对方的表情里得出所有的答案。
看来他确实是有个蠢到不可救药的父亲。
……
布鲁斯觉得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几乎搞砸了今天的谈话。
无论是最开始进门的时候的踌躇不前，还是进门后的情绪失控。
天呐，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艾文，如果不是对方一直在努力控制着，试图拉回话题，这只会是一场灾难。
抱歉，阿福，他想，很抱歉，我几乎搞砸了一切。
以及，是的，阿福，你是对的，艾文确实比我勇敢的多。
我，确实不如他。
……
“总之，如果你想和我培养感情，弥补那些你自以为的遗憾，就请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要弯弯绕绕，不要自以为是。”
“请简单地表达你的情感，不要给自己设置那么多莫须有的障碍。”
艾文一字一句郑重道，就像在给不听话的孩子立规矩一般。
即使他深知，他和布鲁斯讲的那些话，本质上和告诫一个贪玩的孩子写完作业后再去玩耍没什么区别。
布鲁斯需要好好学习这个，即使对方早就不再年轻。
“我会的……我会尽量的。”布鲁斯努力让自己显得足够真诚。
“或许吧，”艾文耸着肩答道：“不过我不是很相信你。”
“就比如说，你现在看起来明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你又在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看着对方因为自己指出的那句话而过分苍白的脸色，因紧张而放大的瞳孔与明显心虚的神情，他不解道：“好好表达自己的诉求，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困难吗？”
“如果你不想说，很简单，”他感觉到一股怒气在心里燃烧，他确实为对方的表现感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们可以不用再见面，反正那些也没有意义。”
“我……”布鲁斯在对方言语的逼迫下终于决定开口，“我希望你可以……回家，医院那边说你已经可以不用住院治疗了。”
“所以，你可以和我……回去吗？”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好吧，看来你终于愿意坦诚一点了。”艾文对于布鲁斯的进步感到很满意
“所以你愿意？!”布鲁斯下意识地惊喜着。
“不，我选择拒绝。”只不过，下一秒，艾文就近乎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以及，请记住，布鲁斯。”艾文盯着布鲁斯那忽然间失去光芒的双眼，平静道：“即使一个人愿意听你的诉求，也不代表他一定会答应你。”
“哪怕曾有人愿意偏爱你，你也不能总是把一切当做理所当然。”他止不住地叹息道。
作者有话说：
_(:з」∠)_
作为明哲保身的单身贵族（好吧，其实是和纸片人恋爱太舒心了而已）
在这里给大家提个醒，即使年龄上已经成年，身体上已经成熟，也请不要过分沉溺在男欢女爱中
请务必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意外怀孕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它不是简单的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而是会牵扯到两个家庭，以及怎样对待一个新生命的责任
国外比较开放，导致我觉得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不乐意戴套
国内性教育这块比较缺失，导致我觉得大部分人不一定知道正确的使用方法
拿文中布鲁斯和伯妮丝的年龄大概对标大学生，二十出头这个年龄，冲动的荷尔蒙与恋爱的准许性（不像初高中那样的压抑环境），导致部分人可能会沉溺在身体与“爱”的享乐中
但同时，绝大部分这个年纪的人在心灵上仍旧是孩子思维，不够成熟，不懂什么才是家庭与养育的责任
叹气，毕竟这个问题很多人虚活了一辈子都搞不懂呢
很多中年人都不一定做的好的事情，更别提两个还没怎么步入社会的孩子了
还有看小说的时候，尤其是看某些恋爱向的，涉及校园恋、师生恋的那种请记得拉起警钟，不要被那些美化过的故事、语言与看似美好的结局欺骗了。现实中，如果过分沉迷在这类恋情中，轻易地交付身体与感情，基本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总之就是现实和小说请分清
请好好地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就是这样
还有亲子关系也是一个很宏大的命题呢，叹气jpg
不写小说了，发疯乱吼，嚎叫，大彻大悟，痛改前非，改做心理情感咨询（不是）
可惜现实中我可能只会
人家一来：扒拉扒拉一堆
我：这还不分，这还不分？
留着做不可回收垃圾吗？
小心我开泥头车去撞你
不是
感谢在2023-04-03 13:43:01~2023-04-04 10:3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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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可为什么？”布鲁斯不解道：“你不是很喜欢阿福, 也和迪克他们处的很好吗？”
“所以，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呢？”他不无悲伤道。
“阿福爷爷是阿福爷爷，迪克是迪克。”
“总之，布鲁斯, 如果你想让我回去, 你不应该把他们作为理由。”艾文摇了摇头。
他看着布鲁斯，看着对方傻呆呆地愣在那里, 茫然地看着他, 对方显然还是没懂他的意思, 考虑到这，他不得不直白地指出, “所以你还是没懂问题出在哪里。”
“但，”布鲁斯情真意切地困惑着，“如果不和我回家的话，你准备去哪？”
这个反问让艾文啼笑皆非, 他感到自己快被气笑了, “布鲁斯，我在接触你之前就已经有独自一个人生活的能力, 我有房子, 虽然那是我和克拉克一起合租的。其次，我已经成年了, 你该不会忘记这一点吧？”
“这意味着我有权利选择是否要一个人居住。”
艾文不解道：“据我所知，迪克和杰森现在都是自己在外居住。有他们两个做例子, 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就只能和你回去？”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
他继续叹息着, “布鲁斯, 你知道我有可能拒绝你吧？”
“你也应该知道, 你不是总能如愿吧？”
“所以, ”布鲁斯悲愤道：“你要继续和那个克拉克在一起？而不是选择我？”
艾文感到对方的回复莫名其妙，对方到底是怎么能做到误解他的每一句话，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不是选择的问题，而是在此之前，我就是那样生活的，我和克拉克相处、磨合，我们互相支持彼此的梦想，互相扶持对方，我们是朋友。”
“还有，如果你想让我和你回家，那么我问你，布鲁斯。”
“你会不会出于某种理由，无论是以保护为目的，还是随便什么你自以为的好心，限制我的出行？”他漂亮的鸳蓝色眼睛毫不避讳地与对面的男人对视着。
“我不会的，亲爱的，”布鲁斯矢口否认，“我当然不会的。”
“你当然不会？你确定？”艾文继续逼问着。
“布鲁斯韦恩，”他拔高了语调一字一句念着对方的名字，“你真的确定吗？”
“我……不……”看着对方眼里那明晃晃的怒火，布鲁斯不得不低下头承认，“好吧，我可能确实会那么做。”
“但是，我可以改，请相信我，我会尽力改正……”
“改正？抱歉，可我现在不敢相信你。”
“需要我帮你回忆，你到目前为止撒了多少慌吗？”艾文不悦道。
“对不起，我……”
“我说过了不要道歉，我不需要这些道歉。”
“布鲁斯，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尝试理解你，与你好好沟通了。”
“请你不要再让我生气了好吗？”
“同时，我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情绪。”
“你成为我的父亲，才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而在此之前，你一直在隐瞒我。你觉得我能对你有什么好印象？”艾文反问着。
“我理解你的那份羞愧感，我也理解你想弥补我的心情。”
“但你能好好考虑下我到底需要什么好吗？”
艾文看着布鲁斯，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荒谬可笑，看着对方脸上的那份惶惑与迷茫，他觉得自己瞬间有点心累，他寻找了那么久的父亲，他一直在心里埋怨又幻想着接近的存在，为什么会显得这样愚蠢而又无知？
他悲痛道：“布鲁斯，为什么，你会那么像个孩子？”
……
“艾文少爷，今天你想听什么故事？”阿福一如既往的按照约定时间出现，就好像他压根不知道今早的谈话一般。
“阿福爷爷，”艾文试探道：“你能和我讲讲布鲁斯的其他感情经历吗？”
“请问您想知道那些做什么呢？”阿福没有急着说愿意或者不愿意，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即使他与对方也只不过相处了几天，即使最开始他遇到的艾文少爷就像只迷途的小兽，但是，他渐渐发现，青年其实有主见也有自己的想法，对方会纠结某些问题，会害怕会胆怯，但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冷静下来，逼自己前进。
只不过，阿福还是好奇，对方想知道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没有别的想法，”艾文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他清澈的眼睛就那样盯着阿福，“我只是有点困惑，他在感情问题上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被动、胆怯、退缩，不敢开口轻言爱。
“抱歉，我想确实是的，这么多年下来，老爷确实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没有长进，不然韦恩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一位主母了。”
“那我可以问问，关于达米安母亲的事情吗？那个，我不是想故意打探什么，但她确实在当时是最有可能和布鲁斯成婚的那一位。”
“请放心，我没有别的想法，我也很喜欢达米安。我只是想知道这些……”艾文努力解释着。
阿福只是笑了笑，“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提及的事情。事实上，达米安少爷的母亲塔利亚女士是一位很果敢的女性，至少她比老爷勇敢多了，他们当年的故事具体细节我并不清楚。我只能说，他们两人的立场似乎并不相同，以及塔利亚女士的父亲好像并不太喜欢老爷。”
“所以布鲁斯依旧是被动的那个？”
“我想是的。”阿福叹气道。
“他总是要这样，必须依赖别人先去靠近他吗？”艾文不满地呢喃着。
“恐怕是的，所以我一直很担心老爷，无论是在感情问题还是亲子问题上，他似乎总是表现得很糟糕。”
“以及，感谢您对他的宽容，虽然我一直觉得这样的宽容反过来才比较正常。”阿福叹气道。
“布鲁斯，他，和你说过了我拒绝了他想让我回家的请求吗？”艾文困惑着，“阿福爷爷，对此，你不生气吗？”
“我知道你肯定很希望我回去。”
阿福无奈道：“既然老爷表现得那样糟糕，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您呢？”
“以及，”他努力微笑着，“请别担心，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同时我也理解您的心情，回韦恩宅对您来说，大概率也不会比您之前居住的环境更舒适贴心。即使我有自信能给您尽量提供最好的居住条件。”
阿福笑道：“这么想来，那位肯特先生应该是一位深得您信赖的先生？”
他露出那份了然而又温和的笑，“那么想必您一定很喜欢他。”
艾文没有多想，只是顺着对方的话答道：“克拉克是个很好的人，他很值得信赖，帮助了我很多。”
“所以我能期待一下您和他的未来的发展吗？”阿福意味深长道。？
期待什么？
等等，话说到这，艾文忽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阿福爷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克拉克他不是……”
只是阿福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解释，“需要我请肯特先生来陪您聊聊天吗？您应该很想念对方。”
“我是很想克拉克，但克拉克他是星球日报的记者，不太方便，而且，我和他真的不是……”
“没关系的，艾文少爷，由我安排就好了。”阿福就这样阻止了对话的继续解释。韦恩家的人在情感问题上总是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以及，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刚好我也很好奇这位肯特先生究竟是位怎样的人。”
……
“露易丝，那个，我要去见艾文了，我……想问问你的建议，那个……”克拉克努力与沉迷于文件里的露易丝搭话道。
“所以呢？你和艾文见面告诉我干什么？”露易丝赏脸抬起了头，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最近似乎不是很想看见克拉克这张蠢脸。
“就是你那天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回去好好想了想，我……”
“你想了有什么用？想了你就能想通了吗？就凭你那固执的脑子，你能想通吗？”露易丝觉得自己果然不该搭理对方的，试图和一个肯特聊天只会让自己气个半死。
“可是……”
“你别可是了，有你什么好可是的？超人那件事暂且不提，你是不是忘了艾文还误以为你喜欢我吗？结果呢？这都多久了？你和他解释清这一点了吗？”想到这，她就不满，对方那边到底有多少坑没填？
“还没有，但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我……”克拉克努力辩解着。
“我对你那些所谓的理由和借口不感兴趣，克拉克。”露易丝说着，就把人往门外推，“等你真的有什么进展后再说吧。”
“还有，我不是你的情感咨询，小镇男孩。”她叉腰不悦地指着对方的鼻子，“我很忙的，我还有很多文件要处理，其中一大半甚至还是因为你的马甲造成的，所以，我没空听你在这瞎纠结，也没什么好建议给你。”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给你了，你会乖乖地按照我说的做吗？”她不满地冷哼着。
“再见，以及，你最好这次真的能和艾文把这些问题好好讲清楚。”
……
“我是克拉克，请问，我可以……”克拉克局促不安地在门口询问着，他觉得自己心下有点慌，他……
只是门内的人似乎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克拉克，你来了？快过来，快过来，我有事情和你说。”艾文看着面前傻愣着的克拉克，赶忙催促道。
即使克拉克感到有点困惑，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凑了过去。
“怎么了，艾文？”对方这架势，是要和他炫耀见到超人那件事吗？
emmm，其实超人就是他来着。
克拉克不无担忧地想，等会他到底该怎么自然地和对方提起这件事呢？
“就是……怎么说呢，”艾文踌躇着，“就是，你知道的，我本来以为火柴马龙是我的父亲，所以选择才接近布鲁斯韦恩的不是吗？”
“但我前两天发现，其实，就是，布鲁斯韦恩他就是火柴马龙。”说完后，艾文轻舒了一口气，并悄悄打量着克拉克的反应，好在他终于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哦，原来布鲁斯韦恩就是火柴马龙啊。”克拉克喃喃道。
“等等，你说什么艾文？！”他的脑子此刻才转过弯。
“额，就是你刚刚念叨的那个？”
“冷静，克拉克，”艾文看着面前明显有点过分吃惊的克拉克，试图安抚道：“虽然这件事听起来有点劲爆，但其实稍微认真思考一下，它也没有那么令人吃惊。”
“好吧，好吧，”看着克拉克依旧一脸懵的模样，艾文无奈地妥协道：“可能这事还是点劲爆吧。”
不是，艾文你不懂，克拉克不无悲伤地想。
如果你父亲是那个马龙还好，但如果你爸是布鲁斯韦恩？！
我之前可是把对方得罪的死死的。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蝙蝠侠要那么关心艾文的事情了，感情是布鲁斯韦恩拜托的。
好怪哦，所以艾文现在不仅变成那个臭名昭著的阔佬的孩子，还变成了他同事的孩子吗？
他就说这两天为什么蝙蝠侠似乎总是隐隐对超人有怨气。
这让他怎么坦白身份啊！
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要是知道克拉克就是超人，他不是更没戏了吗？！
他到底该怎么办啊！克拉克在心里抓狂着。
露易丝骂他的时候也没说过遇到这种突发情况要怎么应对啊？！
作者有话说：
露易丝：我又不是你的感情顾问，叉腰，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潇洒离场
总想等着别人捞自己是不对的，克拉克
猫猫摇头jpg
阿福：作为韦恩的管家，我清楚地知道少爷们在感情问题上有多迟钝，微笑jpg
还有布鲁斯，这确实不是选择的问题，艾文和克拉克都共同生活快两年了，克拉克作为舍友又表现得无可挑剔，你这才出现两天的便宜父亲，拿什么和人家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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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克拉克？你缓过来了吗？”艾文用手在对方的面前努力晃悠着, 就算这件事确实有那么点劲爆，但对方也不至于被吓到这个地步吧？
他当时也没有愣怔这么半天啊？
克拉克似乎也意识道自己走神实在是太久了，于是他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
只是, 他仍有想不通的地方, 就比如这件事，对方这么直接告诉自己没关系吗？
艾文看出来对方心底的那份疑惑, 缓缓解释道：“布鲁斯不会介意的, 倒不如说, 他巴不得我把这件事往外说。”
“可能这样会让他觉得我愿意承认他吧？”
艾文轻叹了口气，“说实话,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他最近有点神神叨叨的。”
“艾文，你和韦恩先生相处得……”克拉克犹豫着，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怎么对方这话听起来, 好像和布鲁斯韦恩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但是, 按照布鲁斯韦恩先前那架势，怎么看也不是会不在乎艾文的样子。
“不能说好, 也不能说差吧。”艾文抬头看着面前的克拉克, 无奈道：“克拉克，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有玛莎阿姨和乔纳森叔叔那样的好父母的。”
“当然, 我也不是说布鲁斯做的不好，但是……”他犹豫着, 还是说出了那句犀利的吐槽, “他确实连乔纳森叔叔的边都够不着。”
是的, 克拉克有一对难得的好父母。
他们足够温柔, 也足够耐心。
他们是堪萨斯农场土生土长的居民。
他们质朴, 他们心善，他们待人真诚，他们曾经给予过艾文为数不多的温暖。
曾经，艾文也疑惑过，为什么会有像克拉克这样似乎与周围人都格格不入的存在？
在酒吧里看到他的第一眼，艾文就觉得对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腼腆的大男孩举足无措地坐在那边，基本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更别提对方身边还有几个一看就图谋不轨的家伙。
艾文对骗冤大头的钱没啥兴趣，倒不如说，如果可以，他是愿意尽可能把钱借给有需要的人的。
总归自己不在乎这些钱，能帮别人的也就尽量帮扶下好了。
总之，不知道源于什么冲动，艾文还是厚着脸去搭讪了。
“你好？先生，你不点酒吗？”他微笑着。
看着对方的脸越来越红，与一副窘迫的样子，艾文似乎是终于明白了什么，“放心。我请。”
“不是，我不需要，其实我……”但是看着对方的那副微笑，克拉克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怎么拒绝，“那就拜托你了。”
“没关系，我是酒吧的驻唱，因为看到你好像不太熟悉这里的样子，所以就擅作主张了。”艾文眨眼道：“你可以当做我在为酒吧招揽生意。”
“谢谢。”听到这话，克拉克瞬间觉得心里安心多了。
毕竟自己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点，也确实挺尴尬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还有首歌。”
……
唱歌对艾文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但酒吧主要卖的就是个氛围。
他自然不可能为了炫技随便飙高音，或者找什么过分晦涩难懂的曲子。
多半是些关于爱情和思乡的民谣罢了。
不过看着他刚刚搭话的那个愣头青，不知道为什么，艾文几乎能在一瞬间敢笃定，对方比起缠绵反侧的爱情歌曲会更青睐于歌颂小镇淳朴民风的歌谣。
谁知道呢，一首歌的心思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克拉克本来在小口喝酒。
就那种尝一口，抿一口，再嘬一口的那种。
这不能怪他，虽然理论上他是个超人，大概是醉不了酒的，但没办法，无论是玛莎还是乔纳森都不允许他喝酒。
反正没成年就不允许喝酒，这是肯特的规定。
如今忽然有杯酒被端放在自己面前，倒是挺令新奇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酒吧，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他的钱包被人顺走了。
而酒吧大概是唯一一个他可以凑合着过夜的地方。
虽然，他不无尴尬地想，自己进人家酒吧里连一杯酒都不愿意点确实是有点厚脸皮了。
但是，总归还是好人多的吧？
就比如他刚刚遇到的那位主动给他点酒的酒吧驻唱，克拉克往台上望去，发现在昏暗而又暧昧的灯光下，对方似乎有意无意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
那是一首思乡之曲。
歌中的主角离开了自己的家乡，独自踏上了漂泊之旅。
对方过得似乎并不是很好，因为对方一直在惦记着出人头地。
如果不闯出些名堂，如果不挣得点功名，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回去呢？
如此衣衫褴褛的自己，如此一文不值、穷困潦倒的自己，真的可以回家吗？
那绵延百里的汽笛声，那数百里之外的家乡，自己的归期又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吉他是一种很好的乐器，它不会太过严肃，甚至还有点特定的浪漫，配合着青年微扬着的尾音，一点点散漫，却又隐隐带着某种压抑与忧伤。
对方的嗓音低低地缠来，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觉得自己竟有那么一丝触动。
所以对方也是离开家乡出来寻梦的吗？
这样的想法让克拉克不禁对台上的青年生出了几分亲近感，哪怕此刻，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
“歌怎么样？还对你胃口吗？”艾文端着酒杯搭话道。
“很好听，我很喜欢。”克拉克认真地答道。
艾文这才注意到对方那杯酒几乎已经快见底了，“要帮你续一杯吗？”他亲切地问道。
“不不不，不用，我不需要……”克拉克下意识地拒绝着，之前那杯酒就已经让他觉得心有不安了，现在他怎么可能再厚脸皮地接受对方的第二杯酒？
但艾文却毫不在意，“没关系的，只是一杯酒。”
“那个，谢谢，”意识到自己此时再拒绝就多少有点扫兴了，克拉克选择了接受对方的好意，只不过，他慌忙加了句，“我现在身上没钱，等我有钱了再还你可以吗？”？
谁请人喝酒要对方还钱啊？
“我要你钱干什么？”艾文反问着。
“可我……那个，如果不还的话，好像不太好……”克拉克支支吾吾着。
“我的钱包丢了，你等我找到钱包什么的就还你钱。”他努力保证着。
“我叫克拉克肯特，我保证我会还你酒钱的，你可以看我的身份证。”克拉克说话间下意识就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新问题，“那个我忘了，我的身份证好像就在钱包里。但是请你相信我一定会……”
“那个，克拉克？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艾文微笑着，“我叫艾文伊文斯，你可以叫我艾文。”
“如果你钱包丢了，我可以带你去大都会警局报案，别担心，这里不是哥谭，警察都很负责的。”
“那个，艾文？”克拉克尴尬道：“其实我的钱包就是在哥谭丢的，我之前没来过这里，我……”
“哥谭啊，”艾文反复咀嚼着这个地名，如果是哥谭，那，还真的挺麻烦的，“这样吧，”他对克拉克微笑着，“如果不介意，介意先去我家住几天吗？”
“啊？”克拉克当场愣在了原地。
“等等，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他慌忙征询道：“我和你才认识不到半个钟头，我……如果我是骗子怎么办？”
“那你怎么不担心我是骗子？”艾文反问道。
“可你骗我干什么？”克拉克迷惑着。
“克拉克，”艾文突然靠近了对方的脸，他拿下了克拉克那副并不合身的眼镜，盯着那双不可思议的蓝眼睛里的那份迷茫，叹气着，“你是真的意识不到那堆人的打量吗？”
把你拐到黑工厂做苦力活还算好的，贩卖器官，人体实验，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克拉克惊呼着。
“没什么，”艾文笑了笑，“我说我刚好缺个舍友。”
……
克拉克大抵是艾文见过的最奇怪的人，对方不可思议的单纯，那是一种永远对他人抱有期待，永远相信他人持有善意的单纯，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品质。
有点像他母亲的那份特质，但是又有点不一样。
总之，很值得学习。
毕竟他一直对这种特质很好奇，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毫无芥蒂地轻信他人？对方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认为所有人都会和他保持同样的善心？
那种感觉很奇怪，你每天和一个在道德上足以堪称人类典范的生命个体相处，你试图让他露出破绽，但对方只会疑惑地歪头看向你。
你最初的不屑，与所有的试探与打量就像是个笑话。
于是他和克拉克逐渐交心，因为艾文渐渐发现，可以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美妙。
你不用再顾忌，也不必再算计，更不必费尽心思地去讨好。
因为他的存在，你可以把自己曾经只认为是睡觉的地方称作家。
因为他的存在，你会在心中有挂念。
因为他的存在，你愿意去做出某些改变……
因为克拉克的存在……
但是他欺骗了克拉克，他一直在调查的那些事情，他一直在暗自寻找火柴马龙踪迹的事情，他试图接近布鲁斯韦恩的原因……
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告诉克拉克。
他任由对方为自己担心、焦虑，却什么都没有和对方说。
他任凭对方与布鲁斯对峙、争执、却什么都没和对方提及。
因为在过去隐瞒了太多，于是决定坦白。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艾文？”克拉克道歉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和布鲁斯韦恩之间，我……”克拉克踌躇着，“你们之间的矛盾，我不是故意想提起的。”
艾文刚刚走神了很久，克拉克不无担忧地想，而对方之所以会这样，大抵也是因为他。
“没事。”艾文笑了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不是你的错。”
“毕竟，”他转而叹了口气，“不是所有父亲都像乔纳森叔叔那么棒的。”
“说起来，你是不是很久没去看他们了？我有空能和你去探望下他们吗？”他不无忧伤道：“说真的，果然只有堪萨斯农场才是最好的。”
“我是很久没有去看爸爸妈妈了。”不过，虽然话语里是这么说，但克拉克悄悄在心里想，作为超人，我飞回去只是一瞬间的事，我，当然会抽空去看看他们。
但艾文不知道自己是超人，他眼里的克拉克大概因为星球日报的事情忙的不着地。
遇到玛莎和乔纳森大概是他来到地球最需要感谢的一件事了。
他的养父母，其实对他来说，和亲生父母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们抚养他长大，养育他成人。
他们教会他做人的道理，他们以身作则，教会他人类所应具有的美好品质。
在他刚觉醒超能力的时候，在他迷茫、痛苦的时候，是妈妈安抚他，鼓励他，拉回他。
他还记得那个瞬间，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没有任何提醒，没有任何前兆，他眼前的一切突然都变了，他的同学们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幅幅骨架，他们越靠近他，他越慌张、害怕，同时，声音向他奔涌而来，四面八方的、方圆百里的，像无尽的海浪一样将他席卷。
他几乎快淹死在那片海里。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是不同的，那种不同对他来说不是觉醒了天赋的快乐，而是，发现自己是异类的痛苦。
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极大的惊吓与恐惧中，他慌不择路地逃走了，他选择把自己反锁在学校杂乱的仓库里。
他在哭泣，他在颤抖，他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他，是个怪物。
在无尽的哭泣中，在无穷的害怕中，直到妈妈出现，她就站在那里，站在门外。
她说：“倾听我的声音，克拉克，只需要听我的声音。”
“没关系的，克拉克，你还有我，别害怕。”
“只需要听我的声音就够了。”
于是那些嘈杂的、杂乱的、混杂的声音奇迹般地消失了。
世界上，终于只剩下了妈妈的声音。
他在哭泣中，终于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他在颤抖中，绝望地问她，“妈妈，我是个怪物怎么办？”
可是妈妈只是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自己只会是她的儿子。
然后，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即使，他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些。
超能力很难掌控，他似乎总会失控，他总是害怕伤害到别人。
他必须隐藏好自己，表现得像个人类。
可那多么可笑。
他居然要假装自己是个人类？在他一直深信自己只不过是普通人那么多年后。
因为要隐瞒超能力的存在，他没办法融入集体。
因为害怕超能力的失控，他与别人格格不入。
因为担心被当成怪物，他没有任何可以交心的朋友。
可凭什么呢？
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和这个世界。
但没有，没有人会给他答案。
他也想过，为什么我有了超能力，却不能用它们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他为什么不能揍一顿那些欺负他的家伙？
他为什么不能变得突出而又耀眼？
可爸爸会教训他，在他偷偷想用超能力表现自己的时候，在他想用超能力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的时候。
“克拉克，你不能作恶。”父亲这么告诫自己。
“你有那样的能力，你不能滥用它。”
可是，他绝不是想要滥用它。
他只是，想让那些伤害他的人受点挫，他只是想用超能力让自己受欢迎点，他只是……
好吧，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被超能力似乎禁锢的太久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当然知道爸爸妈妈爱他，但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几乎一辈子生活在堪萨斯农场上，他们自食其力，为人和善，拥有着最朴素的道德观念。
这样的一对夫妻，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奇怪而又特殊的养子，还能如此全心全意，把近乎全部的爱无私地给自己，他还能奢求什么？
可是他还是会迷茫。
他时常会感到自己孤独而又没有依靠。
哪怕他知道爸爸妈妈会一直爱着他。
但那是不一样的。
这种孤独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对未来产生的迷茫，而他的那种迷茫又要比普通人的那种困惑更进一步。
他们可能只需要担心自己的专业选择、就业与前途的问题，而他纠结的却是，他究竟是谁的问题。
他该怎么办？
他该成为谁？
他能一直隐瞒自己的超能力吗？
可他又不想浪费它们。
可是，用超能力他又能干什么？
他的责任到底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承担这份所谓的责任？
如果他是克拉克的话，如果他只是克拉克的话，那很简单，他只需要用尽全力，做到自己的最好。
可他不是，他不是克拉克，或者说，他不是只是克拉克。
于是他不敢用力，他不敢努力表现，他让自己失去光芒。
幸运的是，母亲在知道自己想成为一名记者后，在知道他想离开堪萨斯农场去往大城市的时候，并没有阻止他。
父母并没有禁锢他，从来都没有。
“你该去做你自己，亲爱的，无论你想成为什么都没关系。”他们这么说着，即使，他们给自己限制了许多框架，可他们又是那么真诚地建议他去寻找自己。
于是他毅然而然地踏上了旅途。
当然，旅途的最开始并不太顺利。
他最开始选择的目的地是哥谭，即使他对这个城市的混乱有所耳闻，但哥谭的经济也确实足够发达。
而作为超人，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在哥谭吃瘪，他有这样的自信。
当然，他错了，错的甚至有点离谱。
他轻易被顺走了钱包，而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四周已经无人了。
哥谭的含铅量有点过分超标，而这里过分蜿蜒曲折的小巷也阻止了他的前进。
他试图去找那个人，但他发现对方就像一缕烟般消失了，同时，他被迫在这里见证了很多东西。
抢劫、罪恶、强女干、木仓击，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放在自己丢失的钱包上了，因为他发现，可能有更多的人需要他的帮助。
但是，他们很奇怪。
哥谭人真的很奇怪。
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选择恶狠狠地拒绝自己的帮助。
哪怕他已经足够真诚地伸出了手。
但他们警惕又怀疑着自己的那份善意。
他们会用那种奇怪而又不舒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淬一句，“外乡人。”
他再次感到格格不入。
他们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恶意，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以说，他想，他才敬佩蝙蝠侠，哥谭人是真的很难搞定。
不过，他在之后默默选择离开了哥谭，因为他意识到，这个城市可能真的不是太适合他。
他不是故意想抹黑这里，只是，哥谭的氛围他确实有点融入不进。
于是他选择来到了临近的大都会。
可惜在大都会，他依旧身无分文。
他随便选择了进入一家小酒馆先呆着。
而在局促与不安中，他遇到了艾文。
对方，体贴而又亲切，并且给予了他这些天能感受到的最大善意。
他喝着对方的那杯酒，听着那首歌曲，觉得思绪万千。
可能，他们是有相同经历的人吧，都是离开家乡出来寻梦，都是屡屡碰壁。
对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但是，克拉克同时也意识到，对方对自己散发的善意好像有点过多了。
他突然意识到艾文可能有些过分容易轻信别人了。
而对方的这个特质一直持续至今，信任他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他是不可能害对方的。
可除他以外的人呢？
那些不怀好意，那些充斥着不好想法的家伙又该怎么办？
就比如他最开始以为是为了占便宜的布鲁斯韦恩，还有那群小韦恩们，以及，莱克斯卢瑟。
他必须要让对方远离这些危险与算计。
艾文他，什么都不懂。
……
可虽说心里想的是这些，等话说出口，克拉克说出的却是，“和我回堪萨斯农场？”
“韦恩先生那边……”他止不住地担忧着，“会同意吗？”
“我为什么需要他的同意？”艾文不悦地反问道。
“可他不是……”你的父亲吗？
即使克拉克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但艾文一看对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怎么会不知道对面的克拉克在想什么。
“他会同意的。”艾文笃定道。
“好了，这件事你就别再担心了，克拉克，”看到气氛似乎有点凝滞，艾文连忙换了一副轻快的语气，“他最近一直在沉迷研究怎么做一个好父亲，这点小事他不至于不答应我。”
“可真的没问题吗？我的意思是和我回家真的没关系吗？会不会……”克拉克迟疑着。
“克拉克，”艾文努力解释着，“我就去呆两天，现在记者都以为我在医院里养伤，我不会大张旗鼓的，我保证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
“不是，艾文，我不是这个意思。”克拉克连忙解释着，他只是不是很懂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对方会希望和自己去堪萨斯农场看望玛莎和乔纳森。
“克拉克，我懂你的意思，但是，”艾文叹了口气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总是觉得很累。”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堪萨斯农场是我呆过最舒心的地方，在这个时候，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可以吗？”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克拉克，灰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光，期待而又专注地看着对方。
“比起我这边，我更担心佩里那边放不放人。”
“可以。”既然对方已经如此诚恳了，克拉克觉得再拒绝下去就是自己的错了。
“没关系的，我的年假还没请，佩里那边会同意的。”就算佩里再怎么喜欢画大饼，再怎么喜欢压榨他们，这种事情总该不会不同意的。
“克拉克，谢谢你，”艾文开心地笑了，“感谢你一直愿意陪着我。”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克拉克下意识地困惑着。
“不，克拉克，你做的足够多了。在我碰壁的时候支持我，在我颓废的时候拉起我，在我困顿的时候接济我，照顾我的起居与衣食，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那是连妈妈都能没给予他的关爱。
“可你对我也不是这样的吗？”克拉克的那份不理解变得更加真实，“我最开始不敢去星球日报面试，是你让我一定要试试看。”
“我稿子一直通不过，自我怀疑的时候也是你让我别心急，别担心。”
“可没有我，克拉克，你还是会进入星球日报的，你还是会写出佩里心仪的稿子的，那些和我没关系。”
“那没有我，艾文，你还是会去一直努力寻求试镜机会，你还是会坚持下去，你的那些成就也和我无关。”
“克拉克，这有什么好争的？”艾文为对方的过分执拗真情实意地嘟囔了一句。
“艾文，我没有在争，而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克拉克依旧不服气道。
“克拉克，不，那是不一样的，”艾文摇了摇头，“这是不一样的。”
克拉克有爱他的家人，在他的背后有浓厚的、强烈的爱意托举着他。
而被这份爱意滋养，对方如此正直，不知变通。
那是被爱环绕着的人才会有的，对于周围人下意识地信任与亲近。
对方和他是不一样的。
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把母亲的那份遗憾，作为勉强维持自己生命的信念。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演戏，只是这是母亲最放不下的一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找到父亲，只是这是母亲临死前依旧放不下的那个人。
他没有过什么朋友，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不够真诚，他不配拥有朋友。
克拉克几乎是他唯一的朋友，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他不知道当打开门，发现有个人在等自己的感觉有多美好。
他不知道在生活的地方，有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是多么奇妙。
就像他不是孤身一人。
有另一个人在爱着他。
当然，他知道克拉克不可能喜欢他。
但即使是错觉也够了，他只是想要个归属，想要被人拉扯着、牵挂着。
克拉克是不可能属于他的。
对方来自淳朴的堪萨斯农场，对方有一对淳厚而又质朴的父母。
在那样的生活下，在那样的期待下，对方势必要成家育子。
将玛莎与乔纳森的那份幸福继续延续下去。
那是一件很有意义也很美好的事情。
符合世俗的期待，也顺应人们的期望。
他只需要作为对方的朋友见证这些幸福与美满就好了。
或者，没准哪一天，他和克拉克的关系会淡掉，但是没关系。
因为这些对于他来说，同样足够有意义。
……
“可到底有那里有不一样？”克拉克依旧迷惑着，他听不懂对方语气里的那份叹息与无奈。
“好了，克拉克，不要再纠结这些事了，”艾文笑了笑，就此把话题揭过，“我们就别执着于商业互夸了。”
“我见到超人了，”他转而换上轻快而又兴奋的语气，“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很喜欢他，但我觉得作为朋友，我不该隐瞒这件事。”
“超人他带我飞了一圈，克拉克，可这真的很酷哎。”他言语中都是孩子梦想成真的那份喜悦。！
怎么这么快就提到超人了？
克拉克觉得自己顿时有点慌，慌乱中，他不管不顾地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喜欢超人？”
“喜欢吧。”艾文思索道。？
什么叫喜欢吧？
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的意思？
艾文却没有继续那个话题，他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克拉克，缓缓道：“你知道吗？克拉克，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甚至怀疑过你就是超人。”！
看着面前一脸震惊，满脸都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克拉克，艾文则笑了笑，“别担心，我知道你不是他。”
“哪怕有时候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像。”
“但是怎么可能呢？”艾文嘲弄道：“你是不可能欺骗我的，对吗，克拉克？”
“如果你是超人，你在两年前就该告诉我了，不是吗？”
“是的……我，我当然不会骗你，艾文。”克拉克努力让自己的回答显得正常。
“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那么平凡，超人又那么耀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他像？”
“不啊，”艾文摇了摇头，“你们都很温暖，喜欢帮助别人，正直却又温和，还很容易害羞。”
“就凭这些？”克拉克忍不住惊呼出声。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太过了，他立马找补道：“我只是觉得这些理由很牵强。”
“怎么说呢，”艾文嘟囔着，“曾经超人对我来说只是个符号，只是个标志，我喜欢他，就像喜欢一份期待与光明，那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
“直到我真的与他有所接触，他突然变得真实了起来。”
“克拉克，你懂那种感觉吗？那真的很神奇，抽象的符号化的存在突然变成了具体的人。”
“他有小虎牙，就像你的一样，他害羞了会紧张，他有着像人类一样的肌肤，他会对你微笑。”
“所以，就因为这样？”克拉克不解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
“可那些，不是……”克拉克一直拥有的东西吗？
克拉克看着艾文，看着那张他熟悉的脸庞，突然发现他好像一直弄错了某些东西。
艾文喜欢超人，可能并不是因为超人有多么光鲜亮丽，而恰恰是超人表现出来的属于克拉克的那部分特征。
可，为什么？
如果这样，喜欢克拉克不是比喜欢超人更简单吗？
可是，艾文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艾文，你究竟……”
“好了，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克拉克，我知道你不喜欢超人，也不喜欢我说超人和你有点像。”艾文歉意地笑了笑，似乎并不是很想再提这件事。
看着对方那副不想提及的表情，克拉克终于还是放弃了追问。
因为他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出点什么。
即使，他觉得心里的困惑好像更多了点。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对艾文一直以来是什么感情。
他感谢对方在自己最难堪的时间出现，也感激对方的一直陪伴。
他只是，只是下意识地希望在超人和克拉克之间，对方能够选择克拉克。
这种选择，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
只是，很多时候，当自己以超人的身份翱翔于天际，享受着人们的赞美的时候，他更希望，有人能看到超人背后的他。
他只是下意识地期待有人能看到真正的他。
艾文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艾文不知道他是超人，他只是很期待，很盼望，艾文能在超人和克拉克之间，把更多的目光给向克拉克。
他想让克拉克被看到。
因为那才是最真实的他。
他希望自己能以克拉克的身份被爱。
但现在，对方却说喜欢超人，是因为那些微小而又似乎没有必要的特质。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某些担忧确实被微妙地抚平了。
所以，不告诉艾文自己是超人也没关系吧。
他发现在对方的那些言语与差一点的掉马下，自己不是很有承认的勇气。
艾文觉得克拉克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克拉克永远不会欺骗他。
那么，就让这份信任继续存在。
让克拉克依旧是克拉克，超人仍旧是超人。
没关系的。
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会，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他会，努力让艾文开心的。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吗？
如此想着，克拉克索性放弃纠结这件事，相比之下，他一直在担心但却不敢问的是，“你的伤口还好吗？”
“还好，听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艾文笑道。
“听说？”克拉克疑惑着，这是艾文的伤口，为什么伤口的愈合情况还需要听说？
“那个，他们担心我看到伤口会难过，所以一直不允许我私自拆。”艾文下意识地摸索着脸上的纱布，苦恼道：“可我哪有那么脆弱。”
不，在关于脸的事情上你是真的有那么脆弱，克拉克想。
“对了，能拜托你帮我换下纱布吗？顺便帮我看看伤口。”
“没关系吗？我可能会笨手笨脚的弄不好。”克拉克下意识地拒绝道。
“没关系，别担心，克拉克，我没见过比你更细心的人了，而且，只是换个纱布罢了。”
……
“确实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克拉克抬起艾文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对方的脸，左半边下面那块新生的肉有除了泛粉之外，几乎和别的地方没什么区别。
“那就好。”得到对方的答复，艾文舒了口气。
“那个，我要上药了，可能会有点痒，你忍着点。”克拉克忍不住叮嘱道。
“没关系，你上药就好了，我没关系的。”
“每次给你上药你都这么说，”克拉克无奈地叹了口气，总之就是，艾文很多时候去赶场或者什么，会在某些不显眼的地方有些磕磕碰碰。
虽然伤不大，但总归是要上药的。
即使一开始克拉克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会把自己搞出这些小伤的。
直到他发现这似乎是艾文无意识地自我伤害的行为导致的。
那些行为很细微，也没什么特定的理由。
那些伤痛很小，类似于用桌子底部死死抵住腿，以让其变得淤青。
无视某个桌角，磕绊上去。
某种意义上，它们和某些人在紧张时喜欢啃食指甲的习惯一样没什么区别。
一种缓解精神紧张的方式罢了。
轻微的疼痛会让艾文感到愉快。
即使克拉克不知道为什么。
对方对疼痛的容忍度其实出奇的高。
相比之下，其实艾文更怕痒。
所以他才会说“小心痒，忍着点”，而不是一般人会说的“小心疼”。
他不知道艾文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看到对方对自己眨着眼睛。
那是对方试图撒娇的信号。
但克拉克知道自己就吃这一套。
即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着对方的那张脸，看着对方鲜活而又生动的表情，看着对方下意识对自己的亲近与信任，带着自己心里那些没有思考清楚的问题，终于，他用棉签蘸着药水，触碰了对方的脸。
作者有话说：
一万字!
我真棒!
总之就是，这两人挺麻烦的
他们纠结的问题虽然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他们本人来说都挺重要的
然后比起艾文，克拉克才是那个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艾文其实一直想的很清楚，他要让克拉克获得世俗的幸福，所以他什么都不会说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克拉克需要那种幸福，他自身的成长经历，克拉克过分“直男”的表现，玛莎和乔纳森的爱情典范都是原因
隐性的就是社会宣传的那种普世价值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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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电视剧那边已经可以上映了吗？”艾文神色微怔道。
“不需要我补拍镜头什么的吗？”他为此而感到不解。
“不不不, 别补拍了，不用补拍了。”洛伦听到对方这话就想哭，上次就为了拍这个镜头，都出了多大事了, 还补拍？不不不, 还是算了。
“洛伦姐姐，你还好吗？”艾文歪头困惑着, 他敏感地意识到对方的情绪似乎有点过分激动。
“总之镜头很完美, 不需要补拍。”洛伦正声道：“我绝对没有哄骗您!”
“还有, ”她小声嘟囔道：“您当时真的吓死我了。”
“别再执着于这个镜头了，成片就在这里, 我敢保证很完美。”
“抱歉，你当时提醒了我那么多，但我都没有认真听，让你费心了。”艾文歉意道。
“没关系, 您才是受害者, 不用特意照顾我的情绪的。”
“可你真心实意为我担忧了很久，抱歉, 其实我也一直在担心如果我醒不过来, 会不会导致你一直自责下去。”青年极其认真地看向洛伦，因为歉意, 他的眉眼低低的垂下来，配合着他那身病服, 只让人觉得愈加可怜。！
都是自己的错, 艾文先生受伤已经很难受了, 自己反而还得让对方照顾自己的情绪。
为了转移话题, 也为了让对方心情好点, 洛伦索性拉起了别的话题，“有很多人都很喜欢您，艾文先生，请您别再纠结那件事了。”
“大家都很期待看到你的电视剧上映。”
“您演的那么好，到时候肯定会火的。”
“谢谢你的夸奖。”艾文为对方略显拙劣的转移话题手法嗤笑了一声，但同时他也十分喜欢对方真诚而又朴实的赞美与祝福。
“可以让我看看成片片段吗？”
“当然可以，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她一边拿出剧组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边吐槽道：“但我和您说啊，编剧和导演那边因为不敢来见您，就让我过来。”
想到这，她就不满，“虽然我觉得他们有点太怂了，但我确实很担心您。”
“可他们还是很过分，明明这件事就是他们管理下属不严造成的，而且没有您，韦恩先生怎么会给我们剧组投资？”
“所以说到底，您才是我们的老板。”一通话下来，对方却只是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艾文没有顺着对方这句话往后聊，他只是很高兴最初因为他的受伤而垂头丧气的家伙终于开始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
“说起来，我之前转交给你的那些零食你记得吃了吗？”
洛伦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你顺便把我柜子上的那些也带走吧。”艾文笑道：“我吃不下。”
无论是布鲁斯韦恩，还是阿福，迪克，杰森，总之每个来看望他的家伙都会尽可能留下吃食。
可他确实不太需要这个。
“但是，那些零食看起来有点昂贵。”感觉和同事们送的不是一个档次的。
说起来，洛伦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所在的这间病房好像是属于韦恩集团齐下的产业。
“没关系，”艾文笑着调侃道：“按你这个说法，如果它们真的价格偏高，那它们进了你的肚子里，不才是真正体现价值吗？”
“所以，可以再次帮我避免下浪费吗？洛伦姐姐。”他温和地征求道。
……
“阿福，艾文他想和克拉克肯特去堪萨斯农场散心。可我……”布鲁斯犹豫着，试图说出自己的担忧。
“您是不想让艾文先生过去是吗？”阿福叹气着，温和地责斥道：“可您之前是怎么答应他的？”
“您是否说过绝对不会限制他的出行?”
“您是否亲口承诺过给他自由选择的权利？”
阿福看着眼前的布鲁斯，对方的那份局促不安不似作假。但是，他不无偏心地想，老爷不能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一次又一次地让爱自己的人失望。
“恕我直言，您是在担心艾文少爷，对吧？”
“是的，阿福我是担忧这个，但我……”
“可是，您真的是在担心他的安全吗？”没等听完布鲁斯附和的话语，阿福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面前仍在纠结的男人，“还是说，您只是害怕，肯特先生会抢走艾文少爷？”
“阿福，我不是，我只是……”
“据我所知，”阿福看着布鲁斯，并没有理会对方的插话，“在找到您之前，艾文少爷就和肯特先生一直是舍友，而肯特先生的人品与生平经历，想必您也一定好好调查过了。”
“肯特先生来见艾文少爷的时候，我和他见了一面，”阿福依旧带着那份温和而又包容的微笑，“很明显，他是一个懂礼貌、人品优秀的孩子。”
“您在此之前不也和对方有过接触吗？像这样的好孩子，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是，我不是不满意，不是，艾文和那个肯特也不是那个关系，而且还有超人，我……”布鲁斯顿了顿，“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和那些麻烦有可能又危险的家伙有牵扯。”
“所以肯特先生在您眼里是这样的？”阿福不悦道：“您总不能因为肯特先生在先前的采访中曾直言不讳地指出您的某些问题就迁怒对方吧？”
“您，”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知道您的对外形象有多荒谬吗？”
“肯特先生愿意这么做，恰恰说明他是个足够正直的人。”阿福感慨着。
毕竟，不是所有记者都有勇气直面布鲁斯韦恩，并且直接指出对方的那些不作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也很欣赏他的这些品质，我只是……怀疑他和超人有关系。”布鲁斯终于选择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克拉克肯特常年执着于撰写文章批判超人的不足之处，即使那些文章可能带有一定的个人色彩，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方在某些具体问题的论述上的确足够中肯、一针见血。”
“甚至，他的某些隐忧与对超人的不信任，和我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
“我怀疑，他和超人的关系并不只是一位正直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记者单纯地看不惯天上可能存在的威胁，至少，他们应该还有别的更深刻联系。”
“肯特他对超人太熟悉了，熟悉到自己就像是……”他在脑海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说法，“布鲁斯韦恩之于蝙蝠侠。”
“所以呢？”阿福不赞同道：“您怀疑肯特先生是超人？”
“老爷，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喜欢拥有双重身份的。”
“而且，说了那么多，这也只不过是您依靠直觉的推断，您有什么证据吗？”
“我……”布鲁斯无奈地退后了几步，“我暂时还没有直接证据。”
“可我相信我的直觉。”
“可您一向如此多疑。”阿福眉头紧皱了一下继续道：“但事实上，肯特先生是不是超人又有什么关系？”
“您只是讨厌承认那些阳光积极的存在，您只是在谋求一种过分的安全罢了。”
“而无论是艾文少爷和超人的绯闻，还是对方心里更偏向克拉克先生，都在一定程度上恼怒了你，是吗？”
“您真的应该好好反思反思了。”
……
“嗨，主席，我能拜托你件事吗？”在会议结束后，绿灯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急匆匆地离开，反而略显可疑地踌躇了一会儿。
“绿灯，有什么事吗？”卡尔为对方反常的表现疑惑了一秒。
“你能帮我给艾文带个东西吗？我之前回来的急，忘记把纪念品给他了。”
“什么？”卡尔觉得自己被对方的话吓了一跳，无论是绿灯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提到艾文这件事，还是对方要给艾文带纪念品这件事，都有点超出他的理解。
“好了，别那么吃惊嘛，你这个表情？”这下轮到绿灯困惑了，“老蝙蝠明明告诉我他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了。”
“该死的，”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声，“该不会是老蝙蝠他在诓我吧？”
“绿灯，不要随便给同事起外号。”卡尔不开心地皱起了眉，老蝙蝠是什么称呼？这也太侮辱蝙蝠侠了。
“好的，酥皮，没问题，酥皮。”绿灯哥俩儿好的勾搭上了超人的肩，好吧，他窘迫地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够不到，对方干嘛和他说话还飘着，“总之就是老蝙蝠，哦不，蝙蝠侠是把我的事和你说了吧？”
他满意地看着对面的氪星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帮我把这个带给艾文吧。”
那是一朵小巧而又靓丽的玫瑰，殷红的花瓣上还带着一点雨露，娇弱、鲜嫩，却有如正在燃烧着的烈火。
那朵无与伦比的漂亮玫瑰此时正被精心放在某个玻璃的器皿中。
卡尔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并选择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打量着面前的绿灯。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很懂绿灯的企图。
“你后退的举动是认真的吗？”绿灯装作受伤的样子夸张地捂住了胸口，“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队友？”
“你，能先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卡尔只是尴尬道。
“玫瑰啊，你看不出来吗？”不是都说氪星人视力很好的吗？绿灯不解，怎么他眼前这个像个瞎子？
“我当然知道那是玫瑰，但你，给艾文送这个干什么？”
“纪念品啊，我不是说了吗？”话说到这，绿灯哪里还会不懂对方的意思，“是这样的，酥皮，总之就是，很久之前我在混的比较惨的时候遇到了艾文，当时为了让他相信我真的是宇宙片警，我就用灯戒的最后一点能量，给他变了点东西。”
“所以？这和玫瑰有什么关系？”卡尔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更宕机了。
“你等我先说完，总之就是因为灯戒，他相信了我的身份，也答应了帮助我，但他想让我在宇宙里给他带点纪念品。”绿灯努力加快语速解释着。
“可为什么偏偏要选玫瑰？”卡尔更加迷惘了，选点别的不会让他误会的东西不好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宇宙里是有很多漂亮石头，可鬼知道它们对普通人有没有辐射，不过这朵花我确定它没问题。”
哈尔不无骄傲道：“这可是我拯救了某个星球的人民，他们送给我的英雄徽章。”
他继续科普道：“在他们星球上，玫瑰是希望与英雄的象征。”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我来送？”
“主席，你看看你之前一脸尴尬的表情不就知道了吗？玫瑰在地球的花语又不是这个，这点我还是明白的，我还是需要避嫌的。”
“但你不是刚好在和艾文谈嘛，就当我做个人情，增加小情侣的感情不好吗？”
“看，我就是这么仗义。”绿灯终于顺利搭上了卡尔的肩，哥俩儿好地拍了拍对方。
“刚好礼物我也还清了，皆大欢喜。”绿灯为自己的智慧感到由衷地满意。
“等一等，谁告诉你我和艾文在谈……谈恋爱的？”卡尔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没有吗？”这下轮到绿灯迷惑了，“可是闪电告诉我，你们……”
“还有，兄弟，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差一点我就赶去救人了，万一抢了你的英雄救美，那多尴尬。”
“钢骨也和我们八卦过，他还给我们看了视频，说真的，你出现的那个场景简直帅炸了，简直和神迹降临一样，还有神奇女侠也？”
卡尔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绷直，心底忽然有道声音传来，直到变成了尖叫，他下意识地跺了跺脚，然后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掀开了身旁的绿灯。
天啊，克拉克的同事就算了，怎么连超人的同事，也能……
这么八卦的啊？！
作者有话说：
我换了封面，快去看，快去看，快去看（疯狂暗示）
哈尔：怎么了，有哪条宪法规定我不能给朋友送玫瑰吗？（不是）
虽然哈尔确实没有什么想法，但由于他奇怪的脑回路和不喜欢被拘束的性格，所以果然还是会有点麻烦吧（？）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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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卡尔在犹豫再三后, 还是选择拒绝了那朵玫瑰，不过看到哈尔过分沮丧的表情，他还是选择和对方要了一堆石头。
毕竟他有能轻易辨别这些石头是否会对人体有辐射伤害的能力。
其实相比之下，卡尔觉得这些来自宇宙间、星辰里的, 经历过时间长河洗礼的, 在岁月中沉淀下来的积淀，可能更适合做一趟宇宙之旅的纪念品。
它们是来自各个星球的一部分, 有些很普通, 有些却像钻石一般闪耀, 那些盘旋着的纹路，那些不规则的纹理, 那些奇特的触感，光滑的、粗糙的、绵软的，都是极为神奇的存在。
也可能是因为对氪星的怀念，他更青睐于这些石头。
不过克拉克知道艾文绝对会更喜欢那朵玫瑰。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因为那朵花实在是太漂亮了, 小巧、精致，又如此美丽。
当她舒展花瓣的时候, 没有人能拒绝那样的身姿。
“酥皮, 你真的不要这朵玫瑰吗？拜托，”哈尔真心实意地抱怨道：“给喜欢的人送玫瑰超浪漫的。”
“你留着吧, 哈尔，”卡尔轻轻叹了口气, “那是别人送给你的勋章不是吗？”
“但我不是很需要一朵玫瑰做勋章, 而且我觉得能帮助你也……”
“知道这朵玫瑰是怎么来的, 哪怕喜欢, 艾文也不会收的, 哈尔，那是你的荣誉。”他看了眼面前的绿灯，很洒脱也很随性，虽然对方最开始的行为吓了他一跳，可说到底绿灯不过是出于好心。
“你还是留着吧，哈尔，那些石头足够了，他也会喜欢的。”
“等一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说真的，兄弟，徽章不徽章的不重要，我只是希望能为兄弟的感情助份力。”哈尔决心再挽留看看。
卡尔对此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面前的绿灯，似乎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绿灯原本的那副嬉皮笑脸渐渐地变成了严肃的神情，对方认真摸索着下巴，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主席，你是不是嫌弃我太爱多管闲事了？”看着卡尔那复杂的神情与明显的欲言又止，哈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是，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卡尔叹息着，发现自己真的无法怪罪对方。
是责怪绿灯误会了自己和艾文的关系，还是埋怨对方本质上不过是想做人情的行为？
只不过，如果是玫瑰的话，卡尔想，他其实见过更漂亮的。
在北极，在他的孤独堡垒里，在那栋不可思议的通身洁白的建筑里，有一小片区域，是专门被开辟来培育植物的。
当然，那些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植物。
它们的种子是陪着他一起被送到地球上的。
好在即使地球的居住条件和氪星不同，但是对植物的影响却不大。
而在其中，最耀眼的，莫过于氪星玫瑰。
肆意生长的，过分娇艳、殷红的花朵，馥郁芬芳。
那些花瓣会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舒张，在微风的吹拂下，她们美到惊人。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没有人会不喜欢那样的玫瑰，也不可能有人不会为她们的美丽而震撼。
“主席？你还好吗？”绿灯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卡尔，对方已经走神好久了，说实话，如果超人走神的话，其实还蛮容易看出来的。
因为如果对方真的在认真与你对话的话，对方的脸上会露出那副温和而又包容的微笑。
但现在，对方显然，怎么说呢，心思不在这里。
那双非人的蓝眼睛，那对过分瑰丽的宝石，此时正流露出一份茫然，他眼里的那只船正在海浪上漂泊，空旷、飘忽。
“主席，你在想什么？该死的，”绿灯下意识咒骂了一声，“该不会就和我对话的这会儿功夫你就中了什么魔法吧？”
“我就知道宇宙里的那些破石头不能随便乱碰。”
他伸出了手掌，试图在男人面前比划着，“好，看这里，来，这是几？”
“绿灯，我没事，”卡尔无奈道：“还有，如果我真的中了魔法，你让我报数字显然是没用的。”
“我只是在想孤独堡垒的那些玫瑰。”
碍于身份，他从没带艾文看过她们。
但是，如果是玫瑰的话，会不会有点太……刻意而又轻浮了？
他和艾文的关系，真的到那种程度了吗？
“你有自己培育的玫瑰？”哈尔听到这话兴奋极了，能值得超人专门陷入回忆半天的玫瑰，那得好看成什么样？
总之不可能比他手头的这朵赖。
“你早说啊，兄弟，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自作主张了。”
“等等，哈尔，我不是，我……”卡尔下意识地回绝道：“可是送玫瑰，你不觉得太……”
“太什么？”哈尔忍不住催促道，怎么回事，对方是怎么做到每次讲话都只带讲一半的？这也太折磨人了。
“太轻浮了。”卡尔惋惜地哀叹了一声。
“哈？可你们不是在谈吗？给对象送朵玫瑰怎么了？”哈尔不解道，氪星人难道有什么谈恋爱不允许送玫瑰的奇怪传统吗？
“你们氪星，难道有法律规定不允许送人玫瑰？”
“不不，氪星并没有这种律法，但是，我们是靠基因技术培育的，每个人生下来就会按照母星的需要设定好自己的责任，所以我们可能，没有……那样的文化，所以我担心……”
“你们那边不让自由恋爱是吗？”哈尔觉得自己终于琢磨出来对方到底为什么那么不对劲了。
合着这是因为主席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谈对象。
好惨啊，虽然他的恋情也没好到哪去，甚至分手的时候他还被卡萝揍了一顿，但是抛开这些不谈，总体还是很愉快的。
至少他曾经与卡萝有美好的回忆啊！
可是他们的主席啥也没有，连对象都不知道咋谈，甚至因为氪星的文化规训，连送朵玫瑰都不敢送。
天呐，封建包办婚姻要不得。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新世纪了，而且这里可是美国，我们支持一切自由恋爱。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主席的恋爱做出点贡献，“是这样的，主席，总之就是，在地球，喜欢一个人给ta送玫瑰是很正常。”
“别那么有心理负担，有什么好轻浮不轻浮的。”他再再次哥俩儿好地搭上了卡尔的肩，并稍微留心了下主席的反应。
嗯，很好，对方的瞳孔、表情，面部肌肉什么的都很正常，也没什么身体过分僵直的反应。
嗯，这次他应该不会被主席再掀飞了。
虽然自己的反应能力不错，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主席也给自己道歉了，但是试图和兄弟促进感情的勾肩搭背被对方掀开真的很逊哎。
“可是，如果不是明确自己的心意，如果不是已经确定了对方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如果不是……”
“酥皮，我只是让你送朵玫瑰，又不是让你去送戒指，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对方的问题，怎么他觉得，他们的主席有点，怎么说呢？
杞人忧天？思虑过度？忧心忡忡？畏手畏脚？没事瞎想？
“真的没关系吗？”卡尔疑惑道。
“能有什么关系？”哈尔反问道。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哈尔。”卡尔努力微笑道。
“这就对了嘛，主席，别想那么多，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好，看他哈尔多厉害，三下五除二，就帮主席明辨内心。
他就说他超棒的吧。
他做人就是这么仗义。
作者有话说：
不想写下个剧情点了，就先这样吧，下章再说
_(:з」∠)_
哎，要背书去了
写小说果然影响学习
到底什么时候能完结跑路!
（阴森的低吼）（爬行）（分裂）（走上岸）（扭动）（痉挛）（蠕动）（扭曲的行走）（不分对象攻击）（打出高额元素损伤）（闪避）（闪避）（闪避）（闪避）（闪避）（闪避）（闪避）（闪避）（闪避）（闪避）发疯怎么了？大家都会死的，装正常给谁看？发疯怎么了？大家都会死的，装正常给谁看？发疯怎么了？大家都会死的，装正常给谁看？发疯怎么了？大家都会死的，装正常给谁看？发疯怎么了？大家都会死的，装正常给谁看？发疯怎么了？大家都会死的，装正常给谁看？发疯怎么了？大家都会死的，装正常给谁看？(在地上像史莱姆一样爬行)(在地上像史莱姆一样爬行)(在地上像史莱姆一样爬行)(在地上像史莱姆一样爬行)(在地上像史莱姆一样爬
写小说怎么这么劳心费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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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无尽的麦浪混合着风, 属于谷物、植物特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这是一片尘世的喧嚷无法入侵的地方，它天然地就隔离了那些喧嚣与吵闹。
置身于无尽的麦田中，置身于绿色的植被中, 艾文觉得自己的情绪舒畅多了。
待在大城市, 无论是大都会还是哥谭，需要他处理的信息, 他必须要应对的所谓人际关系实在是太麻烦了。
不过分讨厌, 但也实在说不上喜欢。
哪怕他回去后可能要面对更多令他头疼的事情, 一些必须澄清的关系与问题，来自媒体的试探与打量, 群众们的疑惑。
还有继续和布鲁斯韦恩漫长的拉扯。
对方似乎想把他隔绝开来，以自己的受伤为理由，把韦恩医院作为绝佳的屏障点，将他和那些被布鲁斯韦恩定性为有潜在风险的, 不可控的所有, 都排除出去。
以爱之名，把他温和地圈禁住, 而他, 偏偏不能说什么。
换成韦恩宅，难道会有什么不同吗？
不过就是从医院里的小小一隅变成了占地面积更多的豪宅, 难道本质上会有什么区别吗？
在对方看似温和的照顾下，在对方那些所谓自责的言语里, 在对方含糊不清的言词中, 隐藏着一些更深的东西。
被刻意收敛起来的掌控欲罢了。
他要出去, 他必须出去。
他找到布鲁斯韦恩, 找到他所谓的父亲, 并不是为了让自己陷入牢笼里的。
尤其是这种被“爱”伪饰过的存在。
对方或许不是故意的，甚至对方大概率是出于好心。
但那太让他压抑了。
他不想默默承受另一个生命的愧疚与孤腔一掷的补偿，那些东西很沉重，他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
布鲁斯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艾文，你在想什么？”克拉克犹豫着，还是决定开口。
对方好像在走神，那双鸢蓝色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一些迷茫，一丝不解，还有淡淡的埋怨。
等一等，该不会艾文根本就不想和他回家吧？
“那个，艾文，是不是……”
“克拉克？”艾文应声回眸，猝不防地和对方的眼睛对视上。
湛蓝的，如水洗般的天空就这样映衬在他的眼眸中。
即使隔着镜片，那双眼睛也一如既往的过分的蓝。
这不禁使艾文想起了另一双蓝眼睛。
那双绝世独立的，仅此一对的蓝宝石。
不带一丝杂质，不掺一点灰尘。
而曾经，他能观察到的有关超人的讯息，观测到的有关超人的照片，无论是纸媒上还是社交平台上的，总会有几分失真。
电子照相设备似乎总是难以精确捕捉到那双过分漂亮而又璀璨的蓝眼睛。
即使已经极尽全力，但总还是会差一分。
差一分蓝，差一分光泽，差一分惊艳，差一分……
总之它们就是比不上真品。
“艾文？”这次轮到克拉克疑惑了，他难道做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艾文在恍惚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抱歉，我只是在想事情。”
“是，韦恩先生那边的事情吗？”
“是，但不全是。”艾文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睛，看着那双过分湛蓝，过分纯粹的蓝宝石，他突然想做一件事。
他想拿下克拉克的眼镜。
没什么太特定的理由，他只是在此时此刻，很想做这件事。
“我可以摘下你的眼镜吗？”艾文冷不丁地开口道。
“什么？！”克拉克下意识地惊呼着。
“所以可以吗？”艾文抬起头，往前走了一步。随着距离的明显拉进，青年的呼吸不可避免地喷洒在了对方的脖颈上，带来丝丝热度与痒意。
克拉克忽然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克拉克？”艾文疑惑着，对方到现在还没有回答他。
“可，可以。”克拉克点了点头。
他不能再做什么令对方生疑的事了。
如果他反应过分激烈地拒绝，对方说不定会想更多。相反，顺着对方的话同意，可能更好点。
毕竟，艾文很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自己轻易答应，对方反而更有可能不再追究。
“那算了。”果然，他听到对方兴趣乏乏地呢喃道。
好险，所以应该……没事了吧？
他险些生锈的大脑又开始运转起来。
但下一秒，他感受到的并不是对方拉开的距离，而是……
克拉克的惊愕转瞬即逝，惊呼被硬生生卡断在了喉咙里。
“艾文？！”
他忽而感到鼻梁猛地一轻。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上隐约可见血管，那双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手却稳稳地拿着他的眼镜。
克拉克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直跳。
他的额头沁出了薄汗，下意识想要偏头。
但艾文却对男人此举生出几分不满。
“克拉克，不准掉头。”
“看着我。”他几近骄纵道。
于是克拉克只能傻傻地僵在原地，任由对方视线里过分直白的打量。
紧紧附着在他身上的，几乎要将他穿透的视线。
风停了，空气开始凝滞。
那双鸢蓝色的眼睛就这么与他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张开口想要输出语词，却只是无用地吞下了一堆空气。
他的喉结不可避免地吞咽了一声。
直到，克拉克听见一声笑。
青年唇角微扬，浅浅一笑，那笑容极淡，落在克拉克耳里，却又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抓挠。
“走吧，克拉克。玛莎阿姨肯定等很久了。”艾文催促道。
似乎先前的那些，都不过是克拉克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无所谓，两千字不到的章节我可以写三小时，都够我背一节专业课了（）
_(:з」∠)_
就先这样吧
没办法，学习就是影响写小说（）
明天看看能不能再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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