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裴璟昱还想更进一步时, 就被萧远铖给扯开了,嘴唇分离时发出“啵”的一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很是响亮。
裴璟昱此刻脑袋不清醒, 只觉得嘴唇上凉凉软软的触感没了,有点不开心, 开始在萧远铖脖子乱/蹭,念叨着:“还想吃!”
萧远铖表情不辨喜怒, 沉默着想要将他丢到床上去,无奈裴璟昱此刻酒意上头开始发酒疯,紧紧搂着他不撒手,哭闹着, 嘴里嘟囔,话说得含糊, 听不真切, 他这一番折腾, 叫萧远铖头都大了, 总算开口:“你最好别有酒醒时。”
裴璟昱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 歪头疑惑道:“王爷?”
萧远铖:“……”
裴璟昱湿漉漉的眸子有些迷离,倒是老实了几分, 萧远铖见状将他丢到了床上, 裴璟昱茫然地滚了两圈, 脸埋进枕头,然后抬头, 圆乎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枕头,逐渐聚焦起来, 开口道:“王爷,你怎么长变样啦?”
听到他咕哝着王爷你的俊脸怎么变成方的了?眼睛, 嘴巴,嘴巴哪里去啦,然后开始在枕头上不停找嘴巴。
萧远铖立在一旁,冷眼瞧他那傻样,深呼吸了一下,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身出了内室。
采青听着屋里头动静,跪在院子里叩头,“请王爷责罚,奴婢失职。”
她就去茅房这么一下,竟有人擅自进了王爷的内室,到底谁这么大胆不要命?
萧远铖并未动怒,“去后厨端碗醒酒汤过来,然后领罚。”
采青有些疑惑王爷的反应,又不敢面上显露,“是。”
萧远铖交代完,没再进屋,而是拐去了书房,面上和平时无异,让人看不出什么。
阿勇在一旁伺候着研墨,却能明显感受到王爷心思不在此,笔锋落在纸上都走了样,他从小就跟在王爷身侧,还从未见过王爷如此这般心不静。
不过阿勇向来寡言,只在一旁安静候着。
萧远铖看着落在纸上很是潦草的字迹,搁下笔,将纸扔到了篓里,“陪本王下盘棋。”
阿勇取出棋盘。
很快一局棋就结束了,萧远铖表情变化莫测,甩袖起身交代道:“准备鱼具,本王垂钓。”
“是。”-
这边叫摄政王静不下心的某人,还在床上趴着,将枕头当成摄政王,说了一通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话,末了打着酒嗝说结束语,“王爷,您,嗝,到时,一定要救我啊,我,我以后,嗝一定给您,养老送终,孝敬,嗝您老人家。”
采青在屏风外端着醒酒汤,本来不知该怎么办,她不知里头是何情况,毕竟王爷也没说要做什么,此时听到内室的动静,好像是裴公子的声音。
心里头稍微松了口气,可真是个小祖宗,怪不得王爷没发脾气。
采青这才抬脚进了内室,“裴公子,您感觉如何?王爷叫奴婢给您端来了醒酒汤。”
裴璟昱显然还在醉着,对外界毫无知觉,哼哼道:“好困。”
采青走到床边,耐心哄道:“喝完醒酒汤,奴婢就叫人送您回去睡。”
裴璟昱不搭理她,觉得耳边太吵了,抱着枕头就蒙住了被子。
采青无奈劝道:“公子,您不能在这里睡啊,这是王爷的屋子,您要睡要回您自己的卧房。”
关键任凭她怎么说,裴璟昱都不理睬。
采青最终叹了口气,也没法子,只好又端着醒酒汤退了出去,等王爷回来指示。
裴璟昱蒙在被子里觉得热,三下五除二将里衣全部扯掉,丢到了地上,脱得光溜溜的,抱着枕头继续酣睡-
摄政王冷着脸回来,可见是垂钓也一无所获。
采青站在院子里朝他禀告。
“王爷,刚刚庆忠过来说大少爷有些不舒服,就不过来用晚膳了。”
“嗯,叫后厨送碗醒酒汤过去。”
“是。”
萧远铖见她还站在原地,“说。”
采青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王爷的神色,“裴公子还在您床上。”
萧远铖:“……”
“像什么样子,将他送回自己的院里。”
采青得了指示,忙道:“奴婢这就去叫人。”
萧远铖抬手,又改了主意,“算了,先准备晚膳。”
采青躬身:“是。”
萧远铖进了屋,而后进了内室,屋里头静悄悄的,窗户半掩着,淡淡的酒味已经散去了。
地上掉落的衣袍被采青后头进来都给收拾了,玉佩搁在床头。
裴璟昱下颌在被子里藏着,只露了小半张脸蛋,睡得正香着,长而密的睫毛像把小刷子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一颤一颤,睡着的样子极是讨喜。
萧远铖原本是打算把他叫醒的,最后停驻在床头,不知想到什么,很快转身又离开。
今日晚膳格外冷清。
萧远铖更是没什么胃口,动了几筷子就叫人把饭菜撤了。
采青战战兢兢不敢言语,叫丫鬟们把膳桌收拾了,候在一旁等待王爷下一步指令。
这眼瞅着天都要黑了,裴公子还在屋里头睡着,王爷一会打哪就寝?
“本王要沐浴。”
采青领着几个小丫鬟下去准备,王爷的后院连着个浴室,里面有一方汤池,王爷喜洁每晚都要去那边沐浴。
丫鬟们进进出出,很快收拾妥当,萧远铖这才动身去了浴室。
萧远铖沐浴时从不留丫鬟伺候,自己入了汤池,靠着池沿闭目,很快又睁开了眸子-
裴璟昱这一觉睡得酣畅,睁开眸子已是月上中天,他是活活被饿醒的,迷迷瞪瞪坐起来,叫了一声:“采荷姐姐。”
采青在屏风外守夜,听到动静立即进来,掌了灯,“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裴璟昱一听声音不对劲,揉了揉微微有些发肿的眼睛,惊讶道:“采青姐姐?”
采青心说小祖宗可算是醒了,柔声问道:“是奴婢,公子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裴璟昱一下子惊醒了,总算是察觉到不对劲,自己浑身光溜溜的,赶紧拉紧被子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结巴道:“我,我怎么在这?这,这里是——”
采青尽量委婉些提醒:“这是王爷的卧房,公子下午时喝醉了,自己过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
呜呜,这可真是喝酒误事啊。
裴璟昱小心问道:“那,王爷人呢?”
采青:“王爷在书房歇下了。”
裴璟昱丝毫记不得醉酒的事,不过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当时肯定是惦记着要完成爬床的任务,不曾想平日里来这边蹭饭频率太高了,喝醉了反而是认路摸到这边。
怎么都没人拦着他啊!
裴璟昱大惊失色:“我,我没做什么失态的事吧?”
采青摇头:“奴婢不知,应当是没有。”
裴璟昱也觉得是没有,不然他不会安然睡到现在才醒,他酒品很好,上次喝醉了也只是老老实实睡了一觉罢了,这样想心里安慰许多,呜,还是觉得有点丢脸,怎么能爬上王爷的床,这成何体统?简直太不像话了!
自己占了王爷的床,叫人家只能去书房睡,简直是大逆不道,罪该万——那也不至于。
裴璟昱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涩道:“采青姐姐,给你们添麻烦了,明日我再来给王爷赔礼。”
采青:“公子这是要回去?”
裴璟昱点头,表情极其羞愧,深刻检讨自己:“我实在太不像话了,我简直没脸面对王爷,还是先回去吧,劳烦采青姐姐出去一下,我穿个衣裳。”
采青劝道:“公子这都夜深了,要不明日再回吧,奴婢已经和采荷妹妹她们说过您在这边歇下了,想来她们今日应当没值夜。”
裴璟昱闻言有些犹豫,自己这大半夜回去,确实会打扰采竹她们,只是一想到明日大清早要面对王爷,他觉得害臊,指不定会被打趣成什么样子。
叫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采青似是知道他纠结的点,“王爷应当不会怪罪您,您不用担心,且王爷每日还要上早朝,您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在王爷早朝时离开,这样就碰不到了。”
好像可以,王爷去上早朝的时间,他应该还没醒。
裴璟昱被劝住了。
“那公子您——”
裴璟昱不好意思:“采青姐姐,有没有什么吃的,我有点饿了。”
采青笑道:“奴婢备着呢,这就给您端过来。”
等人一离开,裴璟昱掀开被子,视线找了一圈没见到自己的衣裳,只好又灰溜溜爬上了床。
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恼怎么脱这么光?
裴璟昱想抓狂:你怎么不提醒我走错房间了啊?
【我不知道。】
裴璟昱无语:那你知道什么?
怎么能这么不靠谱?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从你进错房间开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
它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线的,一般是只有裴璟昱和主角攻受还有沈重延在一起时,它才在线,裴璟昱和摄政王这条线不属于它的范畴。
裴璟昱开始耍赖:那我这床是爬了,爬错了怎么算?你们可不能抵赖,说我不配合,我连衣裳都脱了,实在是敬业至极啊。
【任务是让你爬萧恪宁的床,不是爬摄政王的床。】
裴璟昱铁了心耍赖:那怪谁?明知道我喝醉了,还不提醒我?这事能怨我吗?多好的一个机会,我脱这么光,要是没走错房间,这任务简直完成的相当完美。
【……那我和上头反应一下,看看怎么处理此事?】
裴璟昱得寸进尺:记得着重强调我很敬业,不止爬了床,还脱了衣裳。
【知道了。】
裴璟昱这才满意,得空打量萧远铖的卧房,处处透着精致奢华,却又很有品位,屋里头的摆件看起来都是价值连城,就连他身下的大床都透着舒适,锦被格外贴身,他抽出不知何时跑他屁/股下的枕头,赶紧扔到了一旁,更是臊得慌。
他衣裳丢哪里去了?
采青把一直热着的饭菜摆放在膳桌,进来叫裴璟昱。
裴璟昱还躲在被子里,包的跟蚕蛹似,探头问:“采青姐姐,我衣裳呢?”
采青:“您给扔到了地上,奴婢给洗了。”
裴璟昱:“啊?那我不没衣裳穿啦?”
采青也忘了这一茬,估计这会采竹她们都已经歇下了,“要不您今晚先借一件王爷的衣裳穿,明日我去您院里帮您取一套?”
裴璟昱点头,只能这样了。
采青可没不敢擅自乱动王爷的东西,但今日见识到王爷对裴公子这宽容的程度,应当不会说什么,“公子,那是王爷的衣柜。”
说完便退了出去。
裴璟昱跳下床,打开那紫檀木做的巨型柜子,里面分类叠的各种款式颜色的衣袍,看的裴璟昱眼花缭乱。
他没去乱翻,打眼瞧见上次自己穿过的那件玄色外袍,于是小心取下穿在了身上,依旧是衣摆拖地,没办法谁叫他比摄政王矮那么一大截,裴璟昱没好意思碰那些里衣,毕竟是贴身衣物,裴璟昱忍不住扫了一眼,萧远铖的里衣颜色除了雪白就是纯黑,倒是简单,不像外袍颜色繁多很是华贵。
裴璟昱阖上柜子,这才踩着鞋出去坐在膳桌旁,他饿得前月匈贴后背,只能勉强维持不狼吞虎咽,迅速吃了两碗饭,见采青一直在外候着,“采青姐姐,真是麻烦你了,你快去歇息吧。”
采青给他倒了杯热水,“奴婢今晚值夜,您吃完就歇下吧,有事喊奴婢就是。”
裴璟昱心里感慨古代当下人打个工真累啊,还得守夜,这不得熬坏身子啊?
不过这是她们的职责,裴璟昱也没资格叫她回去睡,“我不起夜,你一会看看坐哪里打个盹。”
采青笑道:“多谢公子关心,奴婢晓得。”
平日里会有丫鬟和她轮流守夜的,只不过今日特殊情况。
裴璟昱吃饱喝足就犯困,只不过等他重新躺回萧远铖的大床后,又睡不着了。
一想到这是王爷的卧房和床,有点不自在。
裴璟昱:怎么能走错房间了呢?我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别装了,我看你心里乐死了。】
裴璟昱蒙住了嘴巴,确实心里偷着乐,哈哈,虽然觉得丢人,但是总比脱/光了爬萧恪宁床要好吧?
他要是真这么做了,以后怎么和萧恪宁相处?他俩可是铁血好兄弟!
【脱/光爬摄政王的床又好到哪里去?】
裴璟昱:说的也是。
哎,真是太丢人了。
怪不得大家一直说喝酒误事-
翌日。
裴璟昱是被采青轻声唤醒的。
屋里头一室亮堂,显然过了大清早的时辰。
采青站在床头提醒道:“公子,王爷一会就该下朝回来了,您看是要起来洗漱?”
裴璟昱本来还在做梦迷糊着,瞬间清醒,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好在想起自己现在是光溜溜,不能在姑娘面前耍流氓,“起,我就不在这边洗漱了,我回去洗。”
采青:“这是公子的衣裳,奴婢给您搁在这里了。”
裴璟昱:“谢谢采青姐姐,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采青:“那奴婢先退下了。”
裴璟昱:“嗯嗯。”
等人一走,裴璟昱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完衣裳后,看着被自己睡的乱七八糟的床,赶紧去收拾,无奈实在不太会,最后只好将锦被摊开在床上,还有昨晚穿的萧远铖的衣袍也叠了叠,尽管叠得像狗啃,裴璟昱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而后拿起玉佩挂在了腰间,这才出了内室,吸了一下院里的新鲜空气,镇定开口:“采青姐姐,昨晚真是辛苦你了,我就先回去啦。”
采青正在修剪院里的花草,笑着说道:“公子慢走。”
等一离开院子,裴璟昱卸下伪装,撒腿就跑,仿佛后头有狗撵一般,生怕遇到下朝回来的萧远铖。
等跑了一段距离后,才想起自己压根不认路,站在两条岔道上,努力分辨哪条是正路,对于自己昨日醉酒竟然能扌莫到王爷院子,简直堪称奇迹。
“阿昱。”
裴璟昱听到萧恪宁的声音,转头就见他脸上挂着担忧往这边走来。
萧恪宁昨日喝太多酒,今日也不可避免起晚了,洗漱完就来找裴璟昱,从采荷那得知昨晚裴璟昱竟没回来,在他二叔院里歇下了,丫鬟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萧恪宁免不了担心,便找来了。
“你昨晚怎么去二叔那里了?”
裴璟昱一想到目前保住了和萧恪宁的友谊,很是高兴,闻言顿时挠鼻尖,实话道:“我昨日喝醉了,迷迷糊糊就走王爷院里去了。”
萧恪宁:“二叔没说什么吧?”
裴璟昱:“没,王爷宽宏气量,雍容大度,海纳百川,气宇轩昂,英姿凛然,俊美非凡,自然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就是我自己觉得丢脸,这一大早起来后,就找了个借口跑了。”
萧恪宁:“……”
裴璟昱:“先回去吧,我还蓬头垢面没洗漱呢。”
萧恪宁反应过来点点头,“那你昨晚在二叔那里歇下,睡哪里?”
【不能说实话,这可是你爱慕的人,叫他知道你在别的男人床上睡一夜,能行?注意人设。】
裴璟昱心里吐槽:什么封建思想,都是男的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还是撒了个谎,“我在外面软榻上睡了一夜。”
萧恪宁觉得不可思议:“二叔怎么没叫人送你回去睡?”
裴璟昱:“诶呀,我当时睡的太沉了嘛。”
萧恪宁本来还觉得哪里不对,闻言点头,表示赞同:“是了,你上次醉酒后也是这般。”
这话更加叫裴璟昱坚信了自己酒品很好,喝醉后只是睡觉,不会耍酒疯。
“我想等晌午用膳,再去给王爷赔礼。”
总要给自己缓冲的时间。
“嗯,下回不能这么喝了。”
“是的,不过昨日也是特殊情况,连三哥都喝醉了。”
又想到那数十个不知从哪出来的暗卫,裴璟昱瞬间头大,赶紧晃晃脑袋把那场景赶走,不光是要向王爷赔礼道歉,往后瞧见王爷他要更加的热情,更加的嘴甜,还要给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他得好好孝敬着王爷。
这样才能在将来天子一怒下,摄政王出手救他小命。
萧恪宁不知道裴璟昱这会心里的小九九,“回头要说说重延,下回不能这样了。”
沈重延一贯人来疯,昨日更是无法无天,又是高兴要谢祁遂送他夜明珠,又是喜欢萧恪宁送的木雕,不停地倒酒,热情极了,导致最后喝得实在太多了。
萧恪宁免不了操心:“不过我们就这么回了,重延和三哥最后怎么样了?没把人直接丢下吧?”
他对于喝醉后的记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连自己怎么回的都不知道,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了,喝这么醉太容易出事了。
裴璟昱:“没,三哥那个随从叫了几个人,把三哥带回去了,重延当时睡着了,三哥的随从留了两人在跟前守着,我当时还半醒着,他们将我们送上马车才离开。”
萧恪宁这才放心,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院子。
裴璟昱洗漱完,和萧恪宁一起坐下用早膳,眼肿睡了一夜总算是消下去了,不过眼皮子还是有点不舒服,怀疑道:“我昨晚不会是哭了吧?眼睛有点难受。”
萧恪宁也不清楚,叫采竹取来热帕子,让他敷一敷,“下次决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
裴璟昱一想到自己喝酒走错房间,对这话表示赞同,“我再也不喝了,酒简直是罪恶之源!”
萧恪宁瞧他说的严重,“那倒也不至于,小酌怡情。”
裴璟昱放下帕子,双手捧住脸蛋,郁闷极了:“可我那点酒量统共就没喝多少啊。”
他撑死就喝了四盅,和萧恪宁他们一比根本不算什么。
其他三人喝的那是按壶计算的,后来沈重延喝上头了,叫人拿酒坛过来,差点把迎春楼的酒喝得剩无可剩。
萧恪宁被他逗笑了,“酒量都是练出来的。”
裴璟昱摆手:“不喝了,戒了,以后你们喝酒,我就喝奶茶。”
萧恪宁给他剥了个咸鸭蛋,放他粥碗里,“吃饭吧。”
裴璟昱也给他夹了个粉蒸肉丸,“你也吃,吃饱了才能更好去迎接中午的暴风雨。”
萧恪宁安慰道:“二叔都默许你在他那留宿,自然不会怪你的。”
裴璟昱一脸你不懂,“可他一定会狠狠取笑我!”
萧恪宁本来要说二叔不会,转念想起平日里二叔好像确实喜欢逗裴璟昱。
“只是喝醉睡了一觉。”
“有道理。”-
今日是个艳阳天。
但裴璟昱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点不想动弹,萧恪宁用完早膳回去说继续给他做木雕,还问要不要去他那边玩,裴璟昱惦记着晌午的事,已经开始提前觉得丢脸尴尬,便没去。
采荷将躺椅搬到院子里,他在上面打盹,拿帕子盖在脸蛋上遮阳。
采竹洗了些瓜果切成块搁在一旁的矮桌上。
裴璟昱拿下帕子,坐了起来,“两位姐姐别忙活了,你们不用管我,忙你们自己的事吧。”
采荷她二人洗了手,搬来板凳坐在了一旁,腿上放了一筐的针线,手里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笑道:“奴婢们也没别的事。”
府上事少,给的月钱又多,尤其是过来伺候裴璟昱,更是轻松,闲着还可以绣些荷包帕子打发时间,也能拿出去卖。
裴璟昱凑过来瞧她俩绣花,觉得有意思,灵机一动,他这身无分文的,上次送王爷陶泥小猫用的萧恪宁的钱,给萧恪宁的翡翠是借花献佛,从沈重延那里得来的,自己既没出钱又没出力。
这他要是亲手绣两个荷包分别送给王爷和萧恪宁。
这满满的心意,不得叫他俩感动坏啦?
“两位姐姐,我也闲着没事,要不你们教我绣荷包,这样我也能打发时间。”
“可以啊,公子想学哪些样式?奴婢这有花色,公子可以选。”
裴璟昱看那些花的款式都怪好看,选了华贵的牡丹花,这么漂亮也太适合送人了。
一个时辰后。
裴璟昱干笑了两声,“我突然觉得牡丹太复杂了,要不就绣个月亮吧。”
一个圆圈,多简单。
采荷和采竹都是极有耐心的,一阵一线教裴璟昱,无奈裴公子看着是一副聪明相,手实在是太笨了……
等晌午时,裴璟昱刚把那个乱七八糟的“月亮”绣出个轮廓。
萧恪宁过来找他时,裴璟昱已经把东西藏好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萧恪宁赞同:“我也觉得,要不是庆忠提醒我,我都没察觉已经晌午了。”
裴璟昱总结:“认真工作的时候,时间流逝就是快。”
萧恪宁不解:“工作?”
裴璟昱解释:“表面意思是说你做木雕忘了时间,实际上是夸你专注认真。”
萧恪宁对裴璟昱口中的新鲜词早就见怪不怪了,两人说话间就到了萧远铖的院里。
采青见他们进来,便去传膳,朝他二人打招呼:“大少爷,裴公子。”
裴璟昱:“采青姐姐。”
裴璟昱怀着忐忑的心,踏进了屋子,见萧远铖从内室出来,顿时心虚,眼神闪烁叫了一声:“王爷。”
萧远铖瞧他那眼神飘忽不自在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嗯,坐吧。”
裴璟昱眨了眨眼,想象中的打趣并没有出现,偷瞄了一眼萧远铖,见他已经收回视线,
怎,怎么回事呀?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平日里就属裴璟昱吃得最欢,今日因着萧远铖的态度有些心不在焉。
萧恪宁给他夹了个鸡腿,“阿昱,你不是爱吃这个,今日没胃口吗?”
做的好吃的肉就没裴璟昱不爱吃的。
裴璟昱:“有点。”
说话时下意识看向主座上的萧远铖。
萧远铖压根没看向他二人,正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往嘴里送。
有萧恪宁在场,裴璟昱也不好多说什么,偏偏他又是个憋不住的性格,只顾琢磨着萧远铖这奇怪的态度,实在叫他没什么心思吃饭,到嘴的鸡腿都觉得不香了。
萧恪宁也察觉到不对劲,自从裴璟昱来府上,他二叔哪次见了人不是笑吟吟打趣两句,左右不会是现在这样,冷淡且沉默。
“二叔。”
“嗯?”
萧远铖抬眼看他。
萧恪宁当着裴璟昱的面又不好询问,有点担心是不是昨晚醉酒,哪里冲撞了他二叔,只好改口问:“三哥如何了?”
祁遂今日早朝都没来,可见喝得多醉,最后苏公公过来宣旨,陛下身体不适,最后还是由他处理了今日的朝事。
萧远铖放下筷子,语气并不重,却极具威严,“小小年纪,喝这么多酒像什么话?”
裴璟昱总觉得他是意有所指,咬着筷子,不敢吭声。
完了完了,他的“大腿”生气了!
昨晚上还叫下人送去醒酒汤,萧恪宁知道他二叔也是关心自己,立即认错:“昨日一时忘形,二叔教育的是。”
萧恪宁见他二叔也不是真的生气,顺势替裴璟昱解释道:“二叔,阿昱刚学喝酒,酒量不行,他实际上没喝多少。”
裴璟昱当即点头,眼巴巴看向萧远铖。
萧远铖对上他那湿漉漉的狗狗眼,清澈带着稚气,端得是一脸无辜样,对这话不置可否:“吃饭。”
裴璟昱微微撅嘴,他现在憋了一堆话想说,无奈当着萧恪宁的面又不好开口。
总算是熬到一顿饭吃完了,在萧恪宁起身说回去时,忙开口道:“我还有事找王爷。”
萧恪宁接收到他的暗示,很善解人意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丫鬟将桌子收拾干净,采青端来热茶和点心摆放至桌。
裴璟昱立即站起来主动给萧远铖倒了杯茶水,凑到他跟前,殷勤道:“王爷,您润润喉。”
萧远铖视线落在他两只绞来绞去的手指上,知道他此刻正不安着,有心晾着他。
裴璟昱没得理睬,实在是憋不住,坐在了他跟前,“王爷,我昨日喝醉没做出失礼的事冒犯您吧?”
萧远铖和他对视着,反问:“你觉得呢?”
那就是有了!
裴璟昱想也不想就认错:“王爷,我那是喝醉了,醉酒的人和平时想法很不一样,所作的一切不代表本意,那都是酒精在作祟,若是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冒犯王爷了,王爷宽宏气量,雍容大度,海纳百川,气宇轩昂,英姿凛然,俊美非凡,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不喝酒了,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决计不张嘴!”
萧远铖:“……”
裴璟昱得不到回应,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开始哭嚎:“王爷,呜呜呜,您就原谅我吧!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在您身边伺候!”
萧远铖见他突然开始流眼泪。
“哭什么?”
“呜呜呜,我是在为我酒后失德忏悔!我简直是太不像话了!我对不起王爷!”
“……”
裴璟昱哇哇大哭,实际上是那一下拧重了,疼得他差点要跳起来,手紧紧捂住伤处,一边真情实感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泪眼婆娑观察着萧远铖,无奈睫毛太长,眼泪糊住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很快脸上就被温柔地盖住了巾帕。
萧远铖无奈道:“把脸擦擦。”
裴璟昱听话地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鼻子,这不大会功夫已经哭红了眼,看着怪可怜,抽泣着小声问道:“王爷原谅了我了吗?”
萧远铖睨了他一眼:“都要当牛做马了,本王再不原谅你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裴璟昱见他总算恢复平时的语调,这才站了起来,大着胆子把手放在了萧远铖的肩上。
萧远铖:“?”
裴璟昱讨好道:“我给王爷捏捏肩,昨晚都是我的错,叫王爷在书房将就一夜,肩膀肯定酸了。”
说完开始很卖力地给萧远铖捏肩,然后发现根本捏不动,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萧远铖的肩膀像是覆着肌肉,石更邦邦跟石头差不多。
裴璟昱努力试了两下都没捏动,反而把手给捏疼了,于是他干笑了一声,“哈哈,捏肩没什么效果,我还是给王爷捶捶背吧。”
萧远铖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他此刻露出的是什么小表情,唇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也没出声制止,由着他去了。
裴璟昱握紧两个小拳头开始在萧远铖后背上轻轻捶打,“王爷,您觉得如何?”
萧远铖端起他刚刚给倒的茶水掩饰了一下唇边的笑意,冷淡点评:“像是饿了三天。”
裴璟昱一听,这是说他没力气,睁着眼睛胡诌道:“王爷,不能用太大力,蛮力会伤着背上的肌肉,我这是用的巧劲,这样才能更好的松泛疲惫。”
就这,他都累了呢,再大点力气,他胳膊要废了。
这话是凑到萧远铖耳畔说的,离得近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痒意。
萧远铖微偏了一下头,避开了他的气息,嗓音透了些许漫不经心,“是吗?”
裴璟昱这才后知后觉快趴王爷背上了,赶紧站好,继续软绵绵敲打着他的后背,“当然,我可有经验了。”
萧远铖:“怎么有经验了?给别人捶过?”
裴璟昱嘴甜道:“怎么可能,我只给王爷捶。”
萧远铖感受着他越来越敷衍的力气,“呵。”
裴璟昱到底是娇气,哪里伺候过人,没一会就累着了,试探问:“王爷,您觉得如何?”
萧远铖早就察觉到他在偷懒也不戳破,“尚可。”
裴璟昱闻言一本正经道:“那今日就先这样了,不能捶太久,对背不好,这个按摩要循序渐进。”
说完赶紧收了手,甩了甩手腕,重新坐下,瞧见萧远铖杯里茶水没了,又殷切倒了一杯,“王爷,您快喝茶。”
萧远铖对上他一脸谄媚的表情,若是别人这副模样只会叫他厌烦,放在这家伙小脸蛋上只觉得可爱极了。
萧远铖不动声色等着他的下文。
裴璟昱一只手在桌下捂住刚刚拧痛的大腿,一边开口问道:“王爷,我昨晚……到底怎么冒犯您了?”
这个问题实在抓心肝,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他还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来?
不能吧?
萧远铖那双风流笑眼不含笑意时,透着锐利寒意叫人心生畏惧,不言语时更是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压迫。
裴璟昱瞬间怂成鹌鹑。
萧远铖语调缓慢,似笑非笑:“还想怎么冒犯?”
“赖在本王床上,脱——又哭又闹不愿离开,不够?”
到底是给小孩一个面子,把脱得光溜溜这段给略过。
裴璟昱瞬间红透了脸,羞得捂住了脸:“快别说了,当我没问。”
萧远铖说得是实话,沐浴过后,他进来就瞧见裴璟昱大喇喇地抱着枕头,被子已经被他踢到一旁,浑身的皮肉白得发光,萧远铖当时可没工夫欣赏美色,只觉得头疼,走到床边,本意是想将被子搭在他身上,谁知刚拉过锦被,裴璟昱就开始抬脚乱踢起来,嘴里呜呜念叨着,话说的乱七八糟,也不清晰。
不时夹杂着救命,喊了好几声王爷。
看起来像是做噩梦了,眼睛肿的跟核桃似,萧远铖脸色缓和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耐心哄了一句:“好了,本王在这里。”
裴璟昱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似乎是被安抚住了,这才咂咂嘴消停没在闹腾。
萧远铖尝试了一下,没把枕头抽离,裴瑾昱抱得太紧了,只好就这样给他盖上了被子,然后去书房歇息了一晚。
本来打算今日下完朝好好找他算账,谁知这家伙睡醒就跑了,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采青刚好端来已经洗干净叠好的衣裳,“裴公子,这是您昨晚换下的衣裳。”
裴璟昱砰的一下将脑袋砸到了桌上,只露出两个红得滴血的耳朵。
萧远铖忍不住逗他:“一会记得带回去。”
“——不过喝醉酒就脱衣服确实不是个好习惯。”
第24章
裴璟昱听完后, 只觉得彻底没脸见人了。
想到自己光溜溜霸占着人家的床大哭大闹着,不止如此,现在还有他的衣裳作证, 简直是公开处刑,脸皮烫得厉害。
有些事就不该刨根问底, 非要多嘴问这么一句做什么呢?
裴璟昱一直趴在桌上装死不起来,就连采青端来奶茶放他跟前, 也不为所动。
萧远铖好笑道:“本王的桌子可不是用来睡觉的。”
裴璟昱还是不起来,闷声呜呜:王爷,你快忘了昨晚的事,不然我实在没脸见人了。”
萧远铖在一旁瞧着他那红成血滴子颜色的耳朵, 这就没脸了?对着他又啃又舌忝还没算呢,不过到底心软了, “行行行, 本王都忘了。”
裴璟昱这才慢慢从桌上起来, 面上故作镇定, 然后把脸埋在奶茶碗里, 跟小狗舌忝水似,一下又一下, 红红的耳朵泄露了他此刻还在羞涩的情绪。
萧远铖实在看不下去了, “拿勺子舀着喝。”
裴璟昱乖乖坐好, 下意识舌忝了舌忝唇瓣上的奶/渍,萧远铖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很快移开了视线。
裴璟昱丝毫不知,喝了几口奶茶, 眼睛在薄薄的眼皮下骨碌碌转着,而后开始捻糕点吃。
萧远铖:“现在知道饿了。”
裴璟昱这才抬眼瞧他, 努嘴:“我刚刚哪有心情。”
“王爷对我那么冷淡,我食不下咽。”
萧远铖:“……”
裴璟昱委屈道:“晚膳光顾着琢磨昨晚到底怎么冒犯王爷了,到嘴的鸡腿都没尝出是什么味道。”
萧远铖瞧他还倒打一耙,“没尝出味道吃了三只,要是尝到味道还了得?”
裴璟昱:“……”
萧远铖转了话题:“下回还敢酗酒?”
裴璟昱顿时讨好道:“刚刚都和王爷保证了,以后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决计不喝一口,而且我也没酗酒,我纯粹就是酒量太差。”
萧远铖想到他醉酒的胆大举动,无甚表情:“没有下次了。”
裴璟昱使劲点头,“一切都听王爷的,再也不喝了。”
萧远铖觑了他一眼,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没来由心烦,下了逐客令:“吃完就回去,本王要歇息了。”
裴璟昱一听赶紧放下点心,把碗里最后一口奶茶喝光后,“您快歇息,昨晚是我不好,我这就走,快歇息。”
萧远铖冷眼瞧着他欢天喜地走到院子和采青打招呼,又很自来熟叫阿勇送他回去。
没心肝的家伙-
裴璟昱知道王爷没怪罪自己,心里头一阵轻松,转头就去了萧恪宁这边,然后和祁遂在院门口相遇。
一想到祁遂那凭空冒出来数十个暗卫,裴璟昱下意识扫了一圈周围,见没什么异样,感慨高手!绝对是高手!肯定是藏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祁遂莫名其妙:“你找什么?”
裴璟昱收回视线,当即扬起热情的笑脸,扶上他的胳膊,“三哥,你怎么来啦?”
祁遂:“松手。”
裴璟昱松开他,依然热情不减:“三哥快进来吧,仔细台阶。”
【这是情敌,不是情郎。】
裴璟昱:呜呜,我一见到他,满脑子都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他又不是暴君,撑死冤有头债有主罢了。】
裴璟昱一听顿时又狗腿地扶了上去。
祁遂无语:“你有事说事。”
裴璟昱一通彩虹皮输出:“没有事,我就是一见三哥,就觉得心情明媚,世界都亮堂许多。”
【……】
就没见过这么会拍马屁的宿主。
祁遂:“……”
萧恪宁出来瞧见两人拉拉扯扯,不解问:“你们做什么呢?”
祁遂总算是将胳膊抽了回来,面无表情冷声道:“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裴璟昱眨巴眼,满脸无辜:“我只是怕台阶绊着三哥了。”
祁遂:“?”
【注意人设,你的存在是给祁遂添堵。】
裴璟昱只好:“恪宁哥,我的木雕做的怎么样了?”
生活不易,还得演戏。
这话一出,祁遂脸色果然瞬间黑了几个度。
裴璟昱下意识缩脖子,往萧恪宁身边靠。
萧恪宁笑道:“快了,等做好就给你。”
“三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望二叔。”
裴璟昱继续:“王爷的院子不在这边呀。”
这是二叔他侄子的院子。
祁遂沉默不语盯着他。
裴璟昱抿了抿嘴,表示自己不说了。
萧恪宁不疑有他,毕竟知道祁遂是二叔故交之子,来拜访也是应该的,想到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三哥,你要是在客栈住着不习惯,府上还有客房,你可以过来住下。”
祁遂意有所指:“你对朋友可真好,想必每位朋友都能住进王府。”
眼睛却一错不错对着裴璟昱。
裴璟昱又怂又刚:“朋友也得讲究先来后到嘛,恪宁哥就算以后有再多朋友,那我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厉害不到两秒,说完裴璟昱立即藏萧恪宁身后了,“恪宁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萧恪宁没感受到他俩之间的争锋暗涌,嗯道:“自然。”
裴璟昱嘿道:“我也是。”
祁遂气的后槽牙发痒,只觉得碍眼,甩袖道:“走错院子了,我去看二叔。”
裴璟昱:“我刚从王爷那回来,王爷已经歇下了。”
祁遂停下脚步:“你在二叔那里做什么?你和他有什么话题能聊的?”
话里话外透着嫌弃。
裴璟昱为了表示自己和摄政王关系好,吹嘘道:“怎么没话题?我和王爷的兴趣爱好多了去,王爷极爱和我交流,你又不是没见过,前两回你们离开时,王爷不还留下我,和我秉烛夜谈。”
萧恪宁:“……”
祁遂冷笑一声,显然不信,说话也不客气:“摄政王和你这个笨蛋能交流什么?”??
骂谁是笨蛋?怎么还带人身攻击?
忍不了了——
裴璟昱胜负欲上头,晃着腰间的玉佩,大言不惭:“摄政王喜爱我都来不及,自然有一堆话要和我说,瞧见这个没有,摄政王的贴身玉佩,都送我了,就是因为和我聊天很开心。”
“还有昨日我醉酒,不小心去摄政王的院里,他非但没训我,还收留了我一夜。”
萧恪宁:“……”这是在做什么?
祁遂:“?”
【不是,跑题了,你显摆摄政王的喜爱做什么?】
裴璟昱有理有据:叫他知道我有摄政王罩,以后天子一怒的时候掂量些给摄政王个面子。
【……】
祁遂显然是对这个信息量有些震惊,过了一会才勉强开口,“你昨日在摄政王那里留宿了?”
裴璟昱强装镇定:“有什么问题?不信你问恪宁哥。”
祁遂见萧恪宁迟疑地点头,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留你?”
裴璟昱着重强调他说这么多的中心思想:“自然是因为摄政王极其喜爱我的缘故!”-
晚膳。
萧远铖:“你不吃饭,总看我做什么?”
从进屋开始,祁遂就一脸复杂瞧着自己,他懒得搭理,现在倒好,饭都不吃。
导致祁遂行为反常的始作俑者听到萧远铖开口,赶紧低头扒着碗里的饭,假装和自己没关系。
萧远铖视线落到裴璟昱身上,忍不住发话:“慢点吃,又没谁和你抢。”
祁遂表情顿时严肃,这话表面像是训斥,却不是嫌弃的语气,反而语调里透着几分宠溺。
这可真是个惊悚的发现。
萧远铖对上的祁遂那更加复杂的表情,放下筷子,“有事说事。”
祁遂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昨晚醉酒在您屋里睡了一宿?”
裴璟昱闻言直接将脸埋进了饭碗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萧远铖:“……”
萧恪宁在一旁跟个透明人似,实在摸不清眼下这个状况,视线在他二叔,祁遂,还有裴璟昱身上徘徊了一圈。
萧远铖睨了一眼装作吃饭的某人,瞬间就明了是他自己说的,下午还一脸羞愤要哭,撒娇着让他不要再提此事,眼下又自己给抖了出去,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怎么?”
祁遂:“!”真的是。
萧恪宁见状,开口解释道:“阿昱醉酒睡得沉,二叔收留他在外面软榻上睡了一夜,也没什么的,二叔一向喜爱他。”
萧远铖意味不明:“软榻?”
裴璟昱饭粒呛嗓子眼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
萧恪宁抬手在他后背顺气,采青很快端过来一碗汤水,裴璟昱连喝了几大口,下意识看向萧远铖,瞧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面红耳赤低下头。
萧远铖用只有二人能听懂的话,“是软榻,我这还有书房,哪里不能歇息?再不济这桌子也能趴着睡。”
裴璟昱越听越臊得慌。
“都吃饭,以后膳桌上再这么多话,都别过来了。 ”
萧远铖收了笑,拾起筷子,语气并不重。
三个小辈都老实了。
裴璟昱还抽空偷瞧祁遂,见他心不在焉用着膳,心里琢磨看来摄政王说话果然有用,祁遂明显很敬重摄政王。
暗喜,这条大腿抱对了!
是以晚膳后,裴璟昱又主动留了下来。
萧远铖瞧他一脸殷勤,“怎么,今晚还想留下睡软榻?”
裴璟昱厚着脸皮:“也可以,我给王爷守夜。”
萧远铖瞧他蹬鼻子上脸的模样,觉得称奇:“现在又不觉害羞了?”
裴璟昱眨着眼,理直气壮道:“羞耻心已经过了嘛。”
“而且我知道王爷宽宏气量,雍容大度,海纳百川,气宇轩昂,英姿凛然,俊美非凡,不会和我一般计较。”
萧远铖瞧着他小嘴叭叭,神气的小模样,轻笑了一声,“行,那就留下守夜。”
裴璟昱没反应过来:“啊?”
萧远铖戏谑道:“不是要当牛做马伺候本王?那就留下来。”
裴璟昱:“……”
他那是中午随便说的呀,怎么还当真了?他伺候王爷,那不是抢了采青和阿勇的饭碗,也不好吧?
萧远铖:“难不成你只是随便说说?”
裴璟昱提高了嗓音:“怎么可能,我发自肺腑,王爷能给我这个机会,简直叫我热泪盈眶,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萧远铖:“……”
裴璟昱做了个挽袖袍的举动,装模作样起来,“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我一定伺候您满意。”
摄政王这条大腿,他抱定了。
萧远铖气定神闲:“先给本王捏捏肩膀。”
裴璟昱忙起身走到他身后,捏了两下,改为捶背了,捶了两下,觉得手腕酸,于是开始磨磨蹭蹭,消极怠工。
萧远铖:“晚膳没吃饱?”
裴璟昱撇撇嘴,只好牟足了劲,重重敲了两下。
“想谋杀本王就直说。”
裴璟昱只好又收了力气,软绵绵地敲打了两下。
萧远铖把玩着杯子,“不知道还以为府上没给你饭吃。”
裴璟昱加重了力气,手都酸了,只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王爷,饭后不能捶背,容易想吐。”
萧远铖:“本王没觉——”
裴璟昱呕了一声:“我说我想吐。”
萧远铖:“……”
裴璟昱实在没忍住,直接吐在了萧远铖后背上,好在他吐出来的只是奶茶。
萧远铖一时失语,表情险些绷不住,他现在很想把这胆肥恼人的家伙,抓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裴璟昱跟个鹌鹑似,一动也不动,恨不得原地去世。
呜呜呜。
好在门口的采青反应极快,吩咐小丫鬟们,“快去准备,王爷要沐浴。”
萧远铖脱掉了外袍丢掉了地上,居高临下瞧着他,气极反笑:“以后不准喝奶茶了。”
裴璟昱重重点头。
萧远铖说完没搭理他,抬脚离开,裴璟昱像个受气小媳妇似,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他可不敢一走了之。
萧远铖直接去了后院的浴室,裴璟昱一路跟着过来。
浴室里雾气缭绕,丫鬟们准备完,便退了出来,关上了门。
萧远铖解着头发,瞥了一眼裴璟昱,冷道:“杵在那里做门神?”
裴璟昱立即过来,别提多乖了,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王爷,您看不见不方便,我来帮您解,我来!”
他个子矮上萧远铖许多,伸手去解萧远铖头发,下意识垫脚,无奈站不稳,手上又没个轻重,笨手笨脚地扯了萧远铖好几下头发。
萧远铖:“……”
萧远铖深吸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脾气像此刻这般好过。
裴璟昱只好讪讪收回手,转而给他脱衣,挽救道:“一会我给王爷搓背——”
萧远铖垂眸落在他的头顶,余光瞥见裴璟昱的耳朵由白转红只是一瞬间的事。
裴璟昱扯下萧远铖的里衣,猝不及防近距离和他月匈肌勃/发的月匈膛打了个照面,那结实的肌肉仿佛富有无穷的力量。
裴璟昱傻眼了。
平日里隔着衣袍,他万万没料到萧远铖表面上俊美温雅,脱了衣袍身材这么有料啊。
裴璟昱不止耳朵红,小脸蛋也红了,眼神闪烁着,有些不好意思看,又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萧远铖那露出的大片惹眼的月匈膛上。
过了一会。
裴璟昱小声咕哝了一句,“王爷,你有没有觉得热啊?”
萧远铖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才出声:“你靠太近了。”
裴璟昱鼻尖都快贴上了,闻言瞬间回过神,慌乱地收回视线,只觉得心跳有些不规律,低着头去给萧远铖解腰带,而后目光触到那结实精壮的腰腹上,上面覆着线条流畅优美的腹肌,并不夸张,却很惹眼。
“……”
裴璟昱默默背过身子,实在不敢再看了。
心里感慨这屋里真的好热啊。
裴璟昱拿手做扇风状,满脑子都是刚刚映入眼帘的景况。
萧远铖也没开口,自己动手把衣裳全部去掉,而后入了水。
裴璟昱听到哗啦的水声,这才想起自己跟过来到底是干嘛的,转过身朝着池中人,“王爷,我来给您搓背。”
萧远铖靠在池沿边,大半个身子都没在水中,只露出宽阔的肩膀,有些漫不经心,“旁边有巾帕。”
裴璟昱半跪在岸边,本来想拿帕子给他擦背,视线落在他那尽数散下的墨发上,想到自己刚刚吐的奶茶,些许还沾到头发上,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于是自告奋勇道:“我先给王爷洗头发!”
说着觉得在岸上不方便施展,他脱掉外袍和绢白的袜,穿着里衣下了水,“王爷,您头低一下下。”
萧远铖想到他那笨手笨脚的样,想都不想拒绝,视线也从他身上移开,“不用。”
裴璟昱入了水,单薄的亵衣是纯白色,被打湿贴在身上,都能瞧见里头的肉/意。
比全脱冲击力还大,说不出的活色生香。
偏偏他本人还不知晓,一脸单纯道:“那怎么行,头发也脏了。”
他还没走上前,萧远铖就已经背转了过去。
裴璟昱直起身子,伸手捧萧远铖的头发,这下知道要仔细了,虽然依旧是笨手笨脚的,不怎么熟练,但好在没扯痛。
裴璟昱还是头一次给人洗头发,舀着水淋着头发,一边还善解人意道:“王爷,您闭着眼睛。”
心古代人头发可真长,还没吹风机,洗完头发都不好打理,还好他头发没那么长,就这每次擦头发都叫他头大,实在烦人。
萧远铖一直没出声,裴璟昱一心要挽救自己刚刚犯下的过错,很是用心,小手仔细打湿着头发,都没注意自己和萧远铖的后背越贴越近,也没注意到萧远铖后背的肌肉越绷越紧。
等头发洗完,都过去一炷香的时间,把裴璟昱累得鼻尖都沁出汗意,说不出的成就感,高兴道:“王爷,洗干净啦!”
萧远铖嗯了一声,嗓音低哑道:“你先从我后背上起来。”
裴璟昱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都快趴在萧远铖身上了。
“……”
第25章
裴璟昱手忙脚乱扑通了两声, 总算是离开了萧远铖的后背。
“王爷,头发洗干净了。”
萧远铖:“……嗯。”
“那我给您擦背!”
萧远铖缓了一下,哑着嗓子说道:“你先出去。”
“啊?”
裴璟昱还想好好表现, 闻言有些不愿意:“我还没伺候完呢。”
萧远铖板着脸吓唬他:“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裴璟昱这才委屈巴巴地起身,哗啦一下水花四溅, 朝着池子里的人说道:“那我先出去了,王爷有事叫我。”
萧远铖嗓子愈发沙哑:“嗯, 身子擦干再穿衣裳,别冻着了。”
裴璟昱听他关心自己,大约是不生气了,出去也就没那么不情愿。
里衣都湿透了没法穿, 裴璟昱见萧远铖背对自己一动不动,大着胆子把湿哒哒的里衣都脱了丢在了一旁, 自己的衣袍太过修身, 便在榻上拿了件萧远铖的外袍裹在了身上, 这才出去。
外面候着四个丫鬟, 采青站在最前面, 裴璟昱在府上待久了,也知道她是府上的大丫鬟, 管着王府里其他小丫鬟。
采青视线落在裴璟昱那不合身的衣袍上, 心里惊讶, 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公子。”
裴璟昱贴心道:“里头太热了, 王爷嗓子都哑了,采青姐姐你叫人准备些花茶, 一会王爷回去可以润润喉咙。”
采青:“是。”
裴璟昱在外面无所事事,一会摸摸柱子, 一会看看月亮。
头发都洗完了,怎么还这么慢啊?
采青瞧见裴璟昱脚下就跟长了草,知道他等急了,便开口道:“公子,这有奴婢候着,您要不先回去歇着?”
裴璟昱摆手:“我等王爷一起。”
他得继续表现,哪能就这么走了?
裴璟昱又闲不住,伸长了脖子隔着门往里偷瞧。
采青瞧着他这大胆的举动,只当什么都没看到,低着头看脚下。
裴璟昱听不见里头的动静,只好转过身子,“里面也没人伺候着。”
洗的也太慢了!这要是让他擦背,早就洗好了!
采青:“回公子,王爷沐浴不喜人伺候。”
裴璟昱从这话中咂摸出另一个问题,萧远铖都三十岁了,还未娶妻,这可是古代,不娶妻不纳妾,采青还有他院里这些小丫鬟,个个模样姣好,也没瞧见他平日里看一眼。
【书里没摄政王的感情线,我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裴璟昱也想不明白,最后得出个结论:大佬可能对情情爱爱没什么兴趣。
【应该是吧,他都一把年纪了和你们这些小孩有什么玩头。】
裴璟昱不乐意:什么一把年纪?他只是三十,不是七老八十。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
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裴璟昱脚都麻了,靠着柱子,总算是等到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萧远铖瞧见他穿自己的衣袍也没说什么,而是问:“怎么没回去?”
裴璟昱:“我等王爷一起呀。”
萧远铖:“走吧。”
裴璟昱刚动,脸蛋瞬间皱成一团了,声音发颤:“脚,麻了。”
萧远铖只好伸手,裴璟昱赶紧抱了上去,整个身子都快挂着他胳膊上了,这才被带着站直,“站太久了,我得缓会。”
萧远铖由着他抱自己的胳膊,这才训道:“穿本王的衣袍像什么样子?”
裴璟昱小声解释:“我刚刚伺候王爷,里衣都湿了,又没换的,里头现在什么都没穿,自己的衣袍太合身,会被看出来的。”
这话说得实在令人误会。
萧远铖:“……”
他就不该说这句话。
裴璟昱缓了一会,总算是不麻了,忍不住小声抱怨:“王爷,你怎么洗这么久啊?”
萧远铖抽回胳膊,和他拉开距离,“嫌久?”
裴璟昱立马改口:“哪有,时间久说明王爷爱干净,我只恨没能进去伺候王爷!”
“等回去我给王爷擦头发。”
萧远铖的头发已经擦的半干不再滴水,散在身后,沐浴过后,被月色笼罩,长身玉立似仙人一般。
谁能想到衣袍下的身体是那般健硕充满野性。
萧远铖听着他的花言巧语,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拒绝。
等回到了院子。
裴璟昱已经自来熟地捧着布巾包住了萧远铖散在身后的头发,不忘显摆自己的体贴:“王爷,您快喝些水润润喉,刚刚沐浴的时候,我听您嗓音都有些哑。”
萧远铖闻言,表情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形容。
“……”
裴璟昱忙忙碌碌哪能注意这些,恨不得化身吹风机,总算是把头发给擦干了,很有成就感,“好啦。”
裴璟昱眨着眼睛,一副求表扬的小表情。
萧远铖只好开口夸道:“做的不错。”
裴璟昱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应该的。”
萧远铖起身,裴璟昱见状像小尾巴似缀了上去,萧远铖转身:“就站在原处。”
裴璟昱只好收了脚,一动不动,很快萧远铖就出来了,手里拿了个东西,走到他面前,两人身高有很大差距,裴璟昱在萧远铖面前可以用娇小来形容了,从远处看就像被萧远铖给罩住了一般。
不等裴璟昱开口,萧远铖垂眸,在他后头绑带的发上轻/插/了一下,依旧是很随意的姿态。
裴璟昱抬手一摸,是根玉簪,他摸不出款式,但是触感冰凉水润,应当是极好的翡翠。
萧远铖退后了两步,对上裴璟昱那含着不解的乖巧眸子,“奖励你的。”
裴璟昱睫毛扑闪着,扭捏道:“我做的这么好,叫王爷总是奖励我,回头王爷手里头该没东西了。”
萧远铖被他这话逗笑,“还自夸起来了。”
裴璟昱理直气壮:“这不是得到了王爷的肯定嘛,王爷自己说我伺候的好不好?”
萧远铖唇角上扬,“行,你伺候的最好。”
裴璟昱美滋滋的,更是干劲满满,还想留下继续伺候,就被萧远铖毫不留情命阿勇给送回去了。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裴璟昱拿下玉簪,放在手中仔细欣赏,见两面雕着繁复密纹,精巧极了,越看越喜欢。
……
次日。
萧恪宁一大早过来,就见裴璟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膳桌前了。
“阿昱,你怎么起这么早?”
裴璟昱:“早睡早起对身体好。”
实际上他早起是为了梳头,想将头发都束起来挽成髻,然后插上王爷送的那根玉簪,想法很美好,无奈手太笨了,折腾了一大早也没成功,最后以成功扯掉了两根头发作罢。
简直郁闷死了。
沈重延歇了两日,一大早就派府上下人过来送信,邀请他们去远青湖那边放风筝。
裴璟昱来了兴趣:“三哥去不去?”
踏青放风筝这种很容易培养感情的活动,主角不在场怎么能行?
萧恪宁:“等二叔下朝,我和二叔说一声。”
他昨日送祁遂出府,有问过他现在住哪个客栈,祁遂说要是找他,和二叔说一声就是,他有时不在客栈里,怕他们跑空。
裴璟昱当即开口:“我去,我一会去王爷那!”
对于裴璟昱的积极,萧恪宁也没多想,而是开口道:“对了,你上次不是想坐二叔的马车吗?刚好他一会下了朝不用马车,我们可以乘二叔的马车去。”
裴璟昱开心点头:“好,一会我和王爷说一下。”
饭后,萧恪宁先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而裴璟昱则是抱着昨晚他穿过来的外袍,屁颠屁颠去萧远铖的院子。
这条路走了太多回了,竟叫他一个路痴给记住了,根本不用人带路。
采青瞧他进来,也不意外,主动接过他怀里的外袍,“公子,王爷还没回来,您先进屋坐会。”
裴璟昱点点头。
萧远铖今日回来稍晚了些,抬脚进屋就看到裴璟昱支着下巴,黑亮的眸子瞧着自己进来一下子亮了起来,那张明艳的小脸蛋瞬间笑开了花。
“王爷!”
裴璟昱赶紧起身热情地迎了上去。
萧远铖顿了顿,由着他扒拉自己的胳膊,“有事?”
裴璟昱嘴甜道:“我过来给王爷请安。”
萧远铖好笑道:“这是何时有的规矩?”
裴璟昱:“从今日开始的。”
萧远铖:“先松手,本王换身衣裳。”
裴璟昱松开他的胳膊,一点不见外跟了进去,萧远铖也没说他,刚脱了衣袍,裴璟昱立即伸手接了过去,挂在了一旁的架上。
萧远铖瞧着他那认真的小模样,只觉得可爱极了,心里头不免泛起涟漪。
采青已经将早膳摆放至桌,见裴璟昱过来,多准备了一副碗筷。
裴璟昱:“我已经吃过了。”
“不过为了陪王爷用早膳,我还可以再吃一顿。”
萧远铖入座:“仔细积食。”
裴璟昱坐他身旁,不在意道:“那不怕,我一会要去放风筝,可以消食。”
萧远铖态度强硬:“不必,坐着就好。”
裴璟昱早膳吃得确实也多,也就没勉强,“那我伺候王爷用膳。”
萧远铖似随口一问:“怎么没带簪子?”
提到这个裴璟昱就有话说了,当即撇嘴,“我起了一大早说梳个发髻,想把王爷昨日送我的簪子戴上,折腾了半天。”
后面的话也不用说了,他头发还像平日里在身后用绸缎系着。
萧远铖淡道:“一会用完膳,本王给你梳。”
裴璟昱根本不懂里面的含义,装模作样道:“那怎么好意思呀,怎么好劳烦王爷动手。”
萧远铖瞧他嘴巴都要裂到耳后根了,心情也不错,故意道:“不好意思便——”
裴璟昱迅速用手直接喂了萧远铖一个虾饺,堵住了他的话。
萧远铖只好将虾饺吞下,唇瓣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连带着心尖都有些微痒。
“放肆。”
裴璟昱眨巴着眼睛:“我洗手了。”
萧远铖:“……”
第26章
当时只顾着叫王爷把话收回去, 裴璟昱没多想就胆大包天用手去喂他。
此刻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欠妥当,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腼腆地换筷子又给萧远铖夹了些素菜, 讨好道:“王爷吃这个。”
萧远铖没搭理他,不过裴璟昱给他夹什么, 他也都吃,萧远铖向来对吃的兴致缺缺, 反而还有些挑剔,吃什么都是浅尝即可。
裴璟昱看不过眼,忍不住操心道:“王爷,您多吃点啊, 您这么高大伟岸,吃少能行?还没我吃的多。”
萧远铖瞥了他一眼, 淡道:“吃这么多也没见你高大伟岸起来。”
裴璟昱有些不乐意了, 哼哼:“我是好意关心王爷的身体, 怎么还对我进行人生攻击了。”
说完放下筷子, 不愿意伺候了。
哪里矮了?他这身高也没太给全国男同胞丢脸吧?
再说他才十八岁, 男孩据说能长到二十二岁,他还有好几年的机会呢,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矮!
没准以后一年暴涨二十公分直接反超摄政王。
裴璟昱开始不切实际起来了。
萧远铖见他闹脾气,改口哄道:“不过吃的多还是有些用的——”
裴璟昱顿时坐直了身子, 一脸期待看他,只以为他要夸自己最近长高了。
萧远铖伸手毫不留情捏了捏他的脸蛋, 笑道:“倒是比刚进府圆润了许多。”
裴璟昱差点气成河豚,鼓起腮帮子, 扒拉掉他的手,气呼呼瞪着他。
萧远铖点评道:“更圆了。”
裴璟昱小孩脾气上来,宣告道:“我真的要生气了。”
萧远铖抬手,很不走心地求饶:“本王错了。”
裴璟昱一贯是顺杆子往上爬的性格,支着下巴的,幻想道:“我还能长,等我像王爷这个年龄,没准长得比王爷还高。”
萧远铖一本正经捧场:“太期待了,以后本王须得仰着头看你。”
裴璟昱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乐出了声,“嘿嘿。”
萧远铖瞧他还真信了,语气含着无奈:“傻不傻?”
裴璟昱没好气给他夹了一筷子素菜。
不过逗弄归逗弄,萧远铖最后正色起来,“你还小,以后多锻炼确实会长高,且你腿长,身量比例极好,本王刚刚是同你说笑的。”
裴璟昱被夸得合不拢嘴,清了清嗓子,“我就说我看着也不矮,原来是腿长显高啊。”
萧远铖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哄着:“嗯,腿特别长。”
膳后,裴璟昱瞧了瞧外面,见丫鬟们都去收拾去了,眨着眼睛暗示道:“王爷。”
萧远铖瞧他一脸迫不及待,也没逗他,起身:“随本王进来。”
裴璟昱像条小尾巴似贴了上去。
萧远铖的卧房裴璟昱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也没瞎看,径直坐在了靠窗的梳妆台,老实乖巧在椅子上坐直。
梳妆台面简单,上面就摆了一架铜镜,一枚檀木梳子。
萧远铖走到裴璟昱身后,他本就高大,裴璟昱坐着,他只好俯下身轻柔地解开裴璟昱的发带,屋里实在太静谧了,裴璟昱心脏开始不受控制扑通乱跳,忍不住开口,打破这莫名的气氛。
“王爷,我们一会要去放风筝,您记得帮我们问问三哥去不去,在远青湖那边。”
“嗯。”
屋子里又安静了几分。
裴璟昱的发丝柔软,梳起来像绸缎一般光滑,萧远铖那双舞刀弄枪的大手,给他梳起头发却不含糊,丝毫不显笨拙,很快就在他头上梳了个发髻,而后打开抽屉,从里取出一枚暗金镂空环扣箍在了发髻上。
今日裴璟昱穿的是石榴红的那件衣袍,配上这个金环的发饰,更显骄矜贵气,活脱脱一少年公子哥。
萧远铖很是满意,“今日就带这个去玩。”
裴璟昱对着镜子左照又瞧,眉眼藏不住的开心,“谢谢王爷!我实在是太喜欢王爷了!”
萧远铖压了压上扬的唇角,“是喜欢本王送的东西吧?”
裴璟昱嘴甜道:“那也是因为这些东西是王爷送的,才更叫人喜欢嘛。”
萧远铖被哄得心里舒坦,给他摆弄了一下环扣,笑道:“行了,去玩吧。”-
萧恪宁看着走过来笑得一脸春意的裴璟昱,“阿昱,你头发——”
【不准说实话。】
裴璟昱只好生生把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下去,掩饰道:“天热起来了,这样凉快些,你们不都是这样束发的嘛。”
萧恪宁笑道:“瞧着更好看了。”
裴璟昱的长相本就是明艳型,很适合这些鲜亮的颜色,金饰显尊贵,头发尽数竖起,更加突显他那漂亮夺目的五官。
“那我以后就经常这样。”
萧恪宁点头:“我那里有些发饰,你到时候去挑些来带。”
裴璟昱摆手:“不用不用,我带这个就够了。”
萧恪宁瞧着他这个头饰只觉得眼熟,倒像是他二叔的,不过也没多问,他二叔喜欢阿昱,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送些小玩意给疼爱的晚辈很正常,他二叔一贯对自己人极大方。
阿勇已经在马车旁候着了,瞧他二人过来,撩开了帘布,“大少爷,裴公子。”
裴璟昱笑着打招呼:“阿勇哥,早上好!”
萧远铖的马车比较高,阿勇在地上放置了矮脚凳,“公子请。”
裴璟昱谢完踩着凳子,进这马车压根不用躬身弯腰,车内格外宽敞能直接躺下歇息,坐垫软极了,桌上摆着四筒奶茶和一个食盒,萧远铖特地叫下人准备的,奶茶是放竹筒里,上面还放置竹盖,正中间多出个圆管方便吸食。
食盒里放的是刚出炉的点心,热气腾腾,远青湖在郊外,一来一回加上玩耍的时间,得大半日,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阿勇驾着马车,缓缓行着。
“这是什么?”萧恪宁视线落在那竹筒上,还未打开就闻到香甜的味道,笑了起来,“奶茶,一看就是给你准备的。”
毕竟裴璟昱是最爱喝奶茶,这么一大桶,还特地配了盖子,慢慢喝能喝上大半天,既解馋又解渴,很是贴心,
裴璟昱这还没尝到奶茶,心里头已经开始甜滋滋起来。
昨晚吐了王爷一身,王爷当时还说不准他喝奶茶了,不曾想今日又准备了这么一大桶,他可不美得心里冒泡。
萧恪宁觉得这个设计有意思,“这是二叔叫人给你准备的吧?”
毕竟下人也没法做主。
裴璟昱已经嘬上了,竹管不知打哪里弄的,细细一根,这样喝着茶味更为香甜,口是心非道:“四筒奶茶,怎么能是给我准备的,这是王爷给我们几个晚辈准备的,你快尝尝,比用勺子要更好喝。”
萧恪宁吸了一小口,赞同道:“确实。”
马车宽敞还可以躺,要不是系统拦着,说不准在萧恪宁跟前丢形象,裴璟昱差点都要咸鱼躺了。
等出了城,速度便加快起来,不过阿勇驾车功夫不错,马车驶得平缓,一点不颠簸。
大约半个时辰后,就到目的地了,这个时节踏青出来玩的并不多,沈重延比他们要早。
远青湖中央有个凉亭,石桌上放着蛐蛐,他此刻正在拿草逗蛐蛐。
旁边十几个下人在不远处扎风筝,地上摆了好些已做好的。
沈重延听见动静,赶忙叫下人收好蛐蛐,起身朝着裴璟昱飞扑了过去。
“恪宁,阿昱,几日不见,可想坏哥哥我了。”
裴璟昱两只手分别都拿了奶茶,举起来也没躲,由着他抱了过来,“什么几日?也就一日不见。”
沈重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裴璟昱假装嫌弃,“我可不想你,我这一日过得极舒坦。”
“你个没良心的。”
沈重延转而扑到萧恪宁的怀里,故意闹他:“恪宁兄有没有想我?”
萧恪宁好脾气扶住他,笑道:“那倒也没有。”
“过分了你们!”
祁遂骑马过来的,离得老远,一双锐目把他们笑着搂搂抱抱瞧的清清楚楚,很快就策马过来,下马的动作格外干脆矫健。
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祁遂平日里穿的都是些黑色衣袍,今日竟换了身鸦青色,和萧恪宁穿的湖绿色很是相配。
两人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遥遥看去,竟有几分登对。
【那可不是几分,那是天造地设,无论是相貌,家世,还是性格。】
前面还能接受,提到这个性格,裴璟昱就不赞同了,萧恪宁在他心里那性格可是极好的,祁遂这坏脾气可别来碰瓷。
【这不就是了,性格互补,萧恪宁平易近人温和有耐心待人真诚好相处,祁遂高傲目无下尘冷淡脾气差不好相处,简直绝配。】
裴璟昱:……
这都能行?
沈重延率先开口:“三哥,你刚刚下马的身段可真是飘逸。”
【快在祁遂面前夸萧恪宁,突显你二人的交情深。】
这还用突显?这分明就是事实。
裴璟昱只得:“恪宁哥下马的身段更是英姿飒爽,当初我和恪宁哥的初见,就是他策马而来,下马犹如神兵天降,实在叫人难忘,记忆犹新。”
祁遂:“……”
萧恪宁:“……”
沈重延很激动:“这段不就是英雄救美吗?”
裴璟昱丝毫不知羞,“哈哈,差不多,我怎么也算个大美人吧。”
祁遂啧了一声,显然是对他这话表示嫌弃。
裴璟昱现在抱上摄政王这条大腿,胆子不免变大,气起祁遂来也没那么战战兢兢,“恪宁哥,难道我说的不对?我不好看?”
萧恪宁简直无奈了,“好看,你是大美人,不过我担不起英雄这两个字。”
裴璟昱嘴甜道:“你在我心里就是少年英雄,没人比你更担得起配得上了。”
祁遂:“……”
裴璟昱很会哄人,甜言蜜语,又带着几分真心实意,大家都吃他这一套,有时候就连祁遂都觉得受用。
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夸,萧恪宁脸皮薄,实在招架不住,轻轻拉了拉裴璟昱的胳膊,示意他快别说了。
裴璟昱见他不好意思,便转了话题:“都别站着了,快来坐下,王爷给我们准备了奶茶。”
阿勇将马车里的食盒和余下的奶茶都拎了过来,摆在了亭中桌子上。
沈重延吃惊道:“王爷这也太贴心了吧?我出来玩,我爹不骂我两句都是谢天谢地,我都不敢想他能关心我,叫下人给准备吃的喝的。”
这话是看向萧恪宁的。
萧恪宁笑道:“这可不是我二叔特地为给我准备的,我二叔向来公务繁忙,从不操心这些,我以前去哪里他都不过问的。”
那还能是特地给谁准备的,大家一并把视线投向了裴璟昱。
沈重延:“阿昱,王爷是不是想收你当义子啊?不然怎么对你这么上心?”
裴璟昱猝不及防听到义子,直接一口奶茶喷了出来,无差别扫射了在场其他三人。
“对不住,对不住……”
裴璟昱赶紧捏着袖子先给离他最近的祁遂擦脸,祁遂气的脸色铁青,萧恪宁身上沾染了些,拿着帕子擦了擦,瞧见祁遂下巴上也有,便顺手给他也擦了擦,动作细致,显然比裴璟昱那毛糙的手法要好的多。
沈重延:“阿昱,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裴璟昱无语道:“你还说,你刚刚说的什么屁话?”
祁遂推开了他的手,让萧恪宁给自己擦,对刚刚收义子的话进行反驳:“摄政王以后又不是不成亲生子,就算现在没人配得上他,那他还有亲侄子,用得着收义子?”
萧恪宁给他脸上的奶茶擦干净后,开口道:“二叔和阿昱投缘,若是真想收阿昱做义子,我自然也赞成。”
裴璟昱:“……”
赞成什么啊?
裴璟昱急道:“我才不要给王爷当儿子!”
祁遂:“给摄政王当儿子是你的福气,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裴璟昱不乐意听了,“这福气给你,你给他当儿子去!”
祁遂冷道:“放肆。”
裴璟昱顿时怂了,躲在萧恪宁的身后,弱弱道:“谁说王爷对我好就是要收我当义子?你们背后编排王爷,等晚上回去我要告状。”
沈重延作为话题的开创者,“别别别,我哪敢编排王爷,我只是觉得他这太疼爱你了。”
裴璟昱站在道德最高处指指点点:“那只能说明王爷喜爱我,王爷这么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光明磊落,只是疼爱一个晚辈,倒叫你们觉得是带有目的?”
沈重延求饶:“我的错,我的错,我们快放风筝吧,风筝扎的差不多了,你们随便选,我们比赛看谁的风筝放的最高,各自拿个彩头出来,谁要是赢了,彩头就归谁如何?”
裴璟昱:“可我没有东西。”
沈重延视线落在他腰上佩戴的玉,笑道:“就这个好了,这块玉瞧着不错!”
裴璟昱捂住玉佩,拒绝:“这个不行……”
沈重延不解:“怎么不行了,就算珍贵,左不过是一块玉佩罢了。”
裴璟昱:“这是王爷给我的传家宝。”
沈重延:“……”
祁遂:“……”
都传家宝了!不就是想认义子!
沈重延:“传家宝确实不能当彩头,那就——”
裴璟昱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除了腰间的玉佩,就剩头上那个暗金镂空环扣了。
“那就你头上这个金饰吧,这总不会又是王爷送你的吧?”
裴璟昱:“……”
大家看他这个反应。
沈重延干笑一声:“王爷真是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光明磊落。”
这不是想认义子,他把自己做成风筝放!
裴璟昱不是小气之人,他为难倒不是贪念这些玩意,主要还是因为这是王爷送的,不过出来玩,肯定也不想扫大家兴,于是伸手将头上的金饰摘了下来,“那就拿这个!”
萧恪宁:“阿昱,要不我给——”
裴璟昱知道他要说什么,自信道:“万一我是最后的赢家呢,再不济,你当赢家,赢了这不还是我们的!”
萧恪宁点头。
沈重延摘下手中的翡翠板指,“那我压这个。”
祁遂:“我出门什么都没带,不过我那里有副臂钏,样式别致,谁赢了到时我差人送至府上。”
萧恪宁取下腰间的璎珞当彩头。
今日确实是个好天气,几人去挑选风筝,款式差不多,只是图案不一样,除了沈重延玩过,其余三人从未接触过这。
裴璟昱是身体不允许,他常年生病,极少有户外活动。萧恪宁志不在此,对吃喝玩乐没多大兴趣。祁遂更不用说了,自打当了皇帝,就剥夺了他幼年的快乐,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学习着治国,武功还不能落下,也就现在海清河晏国富民丰,有闲时间可以出来晃悠交朋友。
沈重延吃喝玩乐样样精,对比赛是胜券在握。
裴璟昱折腾了半天,都没把风筝放起来,可怜巴巴瞧着萧恪宁,萧恪宁正要将手中的风筝线和他互换。
沈重延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不准作弊,不过防止你们说我欺负人,公平起见,给大家一炷香时间学习一下如何把风筝放起来。”
萧恪宁不仅脑子灵活,手也灵活,他刚两下后就上手了,目前就只有裴璟昱和祁遂依旧不会,风筝在他俩手中压根飞不起来。
沈重延话音一落,两人一左一右把萧恪宁给围住了。
沈重延:“诶,我也可以教啊,怎么都找恪宁兄?”
裴璟昱见状,刚准备找沈重延——
【那怎么能行?你的人设能看得惯萧恪宁教祁遂?你自然是要霸占着萧恪宁,不给他俩接触的机会。】
裴璟昱:……
裴璟昱只好挤到了萧恪宁和祁遂的中间。
萧恪宁为了节省时间,“三哥,你要不让重延教你吧。”
沈重延:“对,三哥,我教你,小弟我曾拔得头筹,在我们那条街春季放风筝大赛中。”
【不准让祁遂和沈重延接触,万一产生感情了怎么办?】
裴璟昱:??
又让他霸占着萧恪宁,又不让沈重延教祁遂,还万一产生感情,他瞧着这三个人相处别提多正常,到现在也没让他感受到一丝暧昧的氛围。
萧恪宁都这样说了,祁遂冷着脸抬脚要走向沈重延,就被裴璟昱拉住了。
祁遂:“?”
裴璟昱:“我怕重延教太好。”
祁遂阴阳怪气道:“能有你恪宁哥教的好?”
沈重延不乐意了,“什么嘛?这是觉得我教的不如恪宁?”
萧恪宁:“……”
萧恪宁有些无奈:“不是,你俩要是就这样把时间浪费了,那这个比赛就看着我和重延比好了。”
裴璟昱还想赢比赛,“重延教我!”
反正是不准让祁遂和沈重延接触,他刚刚可是阻拦在萧恪宁和祁遂了。
【你这是钻空子行为。】
裴璟昱:那你就说我阻拦没阻拦吧?
【……】
再不给他俩相处的机会,到猴年马月他二人也谈不上恋爱。
裴璟昱果断拎着风筝跑到沈重延跟前,“重延,三哥觉得你教的不如恪宁哥,那是他的问题,我可不觉得,我愿意让你教,你在我心里厉害着呢。”
祁遂就没见过这种明面上“无耻”的人,气的牙痒痒。
沈重延被哄得开心,“还是阿昱念着我。”
两人亲亲热热走到一旁教学放风筝。
祁遂:“巧言令色。”
萧恪宁:“不至于,阿昱待人真诚,心口如一。”
祁遂冷哼。
萧恪宁顿道:“不过你刚刚不该那般说重延,重延只是心大,不往心里计较,不然那话实在太伤情分。”
祁遂:“……”
这边。
裴璟昱小声道:“刚刚我说着玩的,三哥应该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气他才故意曲解他那话里的意思。”
沈重延似是不在意,哈哈一笑:“无妨,哥哥好歹也比你多吃了几年饭,哪里看不出三哥明显最中意恪宁,看不上我也正常。”
裴璟昱:“哎呀,什么叫看不上,他那眼高于顶的样,他要看不上能和咱们一起玩?他要是看不上能送你夜明珠?再说你热心大方还会玩,又在春季放风筝大赛中拔得头筹,他连风筝都放不起来,瞧把他给能耐的,他这要是看不上,只能说明他眼神有问题。”
最后一句话故意夸张的语气去逗沈重延。
不过很有效果,沈重延乐滋滋道:“就冲你这话,本春季大赛获胜者今日一定好好教你,明年大赛邀请你参加。”
裴璟昱:“好!”
沈重延手把手耐心教裴璟昱怎么看风向,找角度,很快风筝开始摇摇晃晃飘了起来,裴璟昱激动的,好像已经要赢得比赛了。
祁遂被训,面上挂不住,冷着脸不说话,实际上他刚刚说那话并没旁的意思。
萧恪宁瞧他跟闹小孩脾气似,一炷香马上都要过半了,只好软了态度,“还学不学呀?不然你可要倒数了。”
祁遂:“倒数不刚好合你意。”
萧恪宁:“?”
祁遂冷道:“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护完这个护那个,就我一个外人。”
萧恪宁:“……”-
裴璟昱和沈重延都放一圈了,瞧着他俩一动不动。
“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一炷香时间快到了。”
裴璟昱收了风筝,过来瞧着祁遂脸色不对,“怎么了?没学会啊?”
有这么难吗?
萧恪宁哪里知道祁遂气性这么大。
“再给我们半炷香时间吧。”
祁遂:“不用了,直接比。”
裴璟昱:“能放的起来吗?你要像这样找一下风向,这个角度跑起来,慢慢松手。”
避免他一窍不通,裴璟昱比划了两下。
最后结果是萧恪宁赢了,沈重延就算再会玩,到底比不上习武之人,裴璟昱和祁遂半斤八两,好在是风筝都起飞了。
放风筝很是消耗体力,最后几人坐在亭子里歇脚。
沈重延又提议回去喝酒,遭到一致拒绝,并且被狠狠教育。
远青湖的风景不错,此处种满了荷花,未到开花的季节,满湖只有碧绿的荷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带着清香,远处是连延不绝的山峦。
坐在此处,喝着奶茶,聊聊天倒是惬意。
不过此刻显然有个不高兴的人,板着脸一直瞧着远处。
裴璟昱趴在萧恪宁耳边小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你惹他啦?”
萧恪宁有些不自在,又没法说出来。
最后还是祁遂开口:“我先回去了。”
然后起身离开。
沈重延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啊?”
萧恪宁不想叫沈重延担忧,开口道:“是我不会说话惹三哥恼了,等明日我找他赔礼去。”
沈重延点点头,“那你哄哄他。”
裴璟昱:“我们也回去吧,还能赶上陪王爷用晚膳!”
“行,都不喝酒,我就自己小酌去。”
等上了马车,萧恪宁把金饰递给了裴璟昱,裴璟昱也没客气,重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这个是王爷送的,拿它做赌注到底不好,等过几日我送你一个我亲手做的东西!”
萧恪宁笑道:“好。”
裴璟昱很好奇:“你说什么话惹他了?”
萧恪宁也很无奈:“我说他不该那样说重延,然后他就说我一会护着你一会护着重延,就他是外人。”
裴璟昱乐了,打趣道:“还在记着你厚此薄彼呢。”
萧恪宁:“……”
裴璟昱给出主意:“你送他一个木雕,保证能哄好。”
萧恪宁:“他不是不喜欢吗?”
裴璟昱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男孩子都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喜欢,喝醉了念叨一百零八十遍。”
萧恪宁:“??”
【注意人设。】
裴璟昱:我这怎么不注意人设了,这是在内涵祁遂小心眼。
【强词夺理。】
裴璟昱:不哄好怎么能行?祁遂要是心高气傲,不来往怎么办?任务的终点是他俩有情人在一起。
【那下不为例。】
裴璟昱:哼哼。
离府一大天,下了马车,裴璟昱迫不及待想往萧远铖那边跑。
萧恪宁惦记着还在生气的祁遂,想着回书房找找看看送哪个木雕合适,见裴璟昱欢天喜地要去找他二叔。
“阿昱,我看你也很喜欢二叔,要是二叔真想认你当义子,你不必顾及我。”
“??”
裴璟昱差点绊倒,开始琢磨难不成王爷真想认他当义子吗?怎么都这么觉得?
【无风不起浪,极有可能,不然怎么解释他对你这么好做什么?】
裴璟昱:……
裴璟昱心情复杂地走到了萧远铖的院子,又心情复杂地走进屋里。
萧远铖刚忙完公务,正在品茶放松,瞧他进来,“玩的如何?”
裴璟昱坐在他旁边,“还挺好,就是三哥有些不高兴。”
萧远铖:“你又惹他了?”
裴璟昱:“才不是我,是恪宁哥说他了,不过恪宁哥也是实话。”
萧远铖亲自给他倒了杯茶,“由他们去吧,你别招惹他就是。”
裴璟昱还惦记着无风不起浪,瞧着萧远铖,眨巴着眼睛,“王爷,那奶茶您是特地给我准备的吗?”
萧远铖噙着笑看他:“你说呢?”
裴璟昱大惊失色:“难不成你真的想收我当义子?”
第27章
这话一出, 屋里瞬间落针可闻,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萧远铖半天没出声。
裴璟昱只以为他这是默认了,一时之间如坐针毡, 那张脸蛋纠结的都快要皱成一团了。
呜呜,可他不想认萧远铖做干爹啊。
裴璟昱的内心是拒绝的, 现在心里后悔极了,他就不该多嘴。
萧远铖神色维持的滴水不漏, 冷静试探:“你想认本王做义父?”
裴璟昱想也不想就摇头,小脑袋瓜很快反应过来,这么直截了当拒绝怕要伤了王爷的面子,顿时慌忙点头挽救, 只是又过不了心里这一个关,给萧远铖当干儿子实在太情愿, 下意识摇头, 而后再点头。
萧远铖:“……”
“这是想还是不想?”
裴璟昱痛苦的一把抱住脑袋, 没敢抬头去看萧远铖的神情, 吞吞吐吐道:“王爷, 能认您当义父……确实是几辈子才修得的福气,只要是个人都……想的。”
这意思就是想了, 萧远铖一时之间表情快维持不住了, 只觉糟心的茶都难以下咽。
就听到裴璟昱犹犹豫豫下一句:“可是——您有所不知, 我们家规矩多,有家法, 嗯,我爹不准我认干爹……当然还有干娘, 以及干哥哥……总之所有的干亲都不准我认,这个, 我恐怕。”
没得到回应,裴璟昱更是忐忑了,生怕惹恼了他,连忙提高了声音:“当然王爷您放心,就算我没法认您当干爹,但是我以后一定会比亲儿子还要孝敬您!”
萧远铖见他拒绝,知他是不愿的,刚松了一口气,待听到最后一句话,眼底漫出的零星笑意倏地一下尽数散去。
裴璟昱抬起眸子对上萧远铖,瞧见他一脸冷淡,只以为是自己的拒绝叫他生气了,顿时怂了,脱口而出:“干爹!”
萧远铖眼皮子直跳,简直要被他这声干爹给气死了,手上失了轻重,茶杯一瞬间四分五裂。
吓得裴璟昱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眼睛都瞪圆了,此刻还有什么情愿不情愿的,这捏碎的不是茶杯,是他的头盖骨啊,保住小命要紧,“我刚刚是说胡话,您消消气,我爹说话我向来不听,他说了不算,什么家法不家法,我做梦都想当您干儿子,我都快开心坏了。”
一边说着,一边扒拉着萧远铖的手臂从椅子上起来,他都吓得有些腿软了,想要去收拾他的头盖骨……不是,收拾破碎的茶杯。
“嘶……”
裴璟昱本来就害怕,慌慌张张去捡茶杯碎片,皮嫩只是轻轻一碰,手指和手掌就被尖锐口划了一道,血滴子瞬间沁了出来。
萧远铖哪里料到他去捡茶杯碎片,也顾不上生气,拿起他的手摊开瞧见上面鲜红的血,脸色更难看了。
裴璟昱眼睛含着泪,小脸蛋挂着两串眼泪,委屈地喊了一声:“疼。”
“该。”
呜呜,眼泪串子更多了。
采青很快呈上来金疮药,萧远铖虽然冷着脸,但动作很轻柔,握住他的手摊开,将血擦去,然后在伤口处撒上止血止疼的药粉,又换了干净的布条给他包扎了一下。
裴璟昱心思早就转移了,从一开始手被放在萧远铖那大手上,手背贴着他那略微有些粗砺的手掌,心里就一阵悸动。
太奇怪了,只是割了手,怎么心脏麻麻的?
难不成还是十指连心了。
萧远铖缓了脸色,交代道:“这两日别碰水了,睡前上一次药。”
裴璟昱反应有些慢,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哦。”
萧远铖:“眼泪擦一下。”
裴璟昱一动不动。
萧远铖瞧着他那糊满眼泪的小脸蛋,只好拿着热帕子给他擦了擦。
裴璟昱总算是回过神了,“谢谢——”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萧远铖这会看他就头疼,又不能教训,便下逐客令:“回去吧。”
裴璟昱还惦记着干爹干儿子这个事,有些不想动,坐在椅子上小声道:“头晕。”
萧远铖睨了他一眼,见他眼神闪烁,“好好的头怎么晕了?”
裴璟昱:“许是失血过多吧。”
萧远铖:“……”
统共没留几滴血,还失血过多。
萧远铖倒要看看他又打什么主意,冷着脸问:“那怎么办?”
裴璟昱:“我先不回去了,就在这边歇会吧,等不晕了我再回去。”
萧远铖面无表情道:“要不要去床上歇会?”
裴璟昱没听出反话,扭捏道:“我今日放风筝出了一身汗,就不了吧。”
萧远铖呵了一声。
采青已经收拾完,重新换了一套茶具,而后退了出去。
裴璟昱见状,打算给萧远铖倒茶,手还没碰上茶壶,就被萧远铖握住,训道:“手不想要了?”
还在煮着茶,水烧的那么烫,裴璟昱不懂直接上手,不烫掉一层皮都是轻的。
裴璟昱:“我就是想给王爷倒杯茶。”
萧远铖:“怎么不叫干爹了?”
裴璟昱:“……”
裴璟昱嘴唇翕动,对着萧远铖那过分俊美的脸,实在是喊不出口,不知为何,莫名觉得羞耻,被握住的那只手微微蜷缩,只觉伤口处莫名发痒,十指连心,心也跟着痒痒的。
萧远铖不打算放过他:“刚刚不是喊的很顺嘴?”
裴璟昱憋了半天,哼唧道:“头晕,我要不还是去床上歇会吧。”
萧远铖:“成何体统,你见哪家义子睡义父床上的?”
裴璟昱脑袋总算灵光了一回,“王爷,您是不是没想收我做义子啊?”
萧远铖:“你都做梦想给本王当干儿子了——”
裴璟昱赶紧另一只手捧住萧远铖的手,打断道:“我刚刚那些话都是胡话!”
萧远铖瞧他急头白脸的,总算是消了些气,好整以暇道:“哪些话?”
裴璟昱察言观色:“就那声干爹……还有高兴坏了,做梦都想给您当干儿子。”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认王爷当义父!”
萧远铖:“哦?不是说能认本王当义父是几辈子才修得的福气?”
裴璟昱:“……”
萧远铖继续:“还有是个人都想认我做义父。”
裴璟昱:“……”
呜呜。
被他的反应所取悦,萧远铖总算是觉得胸口舒畅,开始逗他:“不过,你要是真的想——”
裴璟昱立即摇头,急道:“不想不想,我才不要给王爷当干儿子,而且王爷龙眉凤目,风雅绝伦,英气迫人,这么年轻俊美,哪里是当爹的年龄。”
萧远铖:“……”
裴璟昱:“我的意思是,王爷看不出年龄,就算咱们一起出去,人家也只会以为王爷是我兄长,肯定不会认成是我爹。”
越说越不对劲。
裴璟昱只好:“那个,我头不晕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萧远铖反握住他的手。
裴璟昱:“王爷……”
萧远铖:“一会就该用晚膳了。”
裴璟昱“哦”了一小声。
“关于本王认你……做义子之事,是怎么回事?”
早上还好好的,自然是有人说了什么。
裴璟昱:“他们说王爷对我太好了,是想收我做义子。”
萧远铖:“……”
两人之间年岁差得太多,非亲非故,惹来这样猜想倒也正常。
只不过——
萧远铖没好气道:“旁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你自己不会感受? ”
裴璟昱急道:“我说了,我当时说王爷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光明磊落,可是架不住都这么想,恪宁哥也觉得是,无风不起浪,我就以为是您提了什么。”
萧远铖:“那你自己觉得呢?”
裴璟昱:“王爷对我确实很喜爱。”
萧远铖:“那倒是本王的错了,你是想本王以后对你——”
裴璟昱握紧了萧远铖的手,“没有没有,我就喜欢王爷这样待我。”
萧远铖由着他那双柔软的小手拉着自己,瞧着他面如傅粉,眸子里水光潋滟,欲语还羞的娇俏可人模样。
狗屁的义子。
他对认什么义父义子可没兴趣,要不是念着人还太小,怕欺负坏了,就冲裴璟昱天天这么招惹他,萧远铖早就不做人了-
萧恪宁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他二叔今晚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二叔。”
萧远铖收回视线,“不好好吃饭要说什么?”
萧恪宁有点吃不下,“二叔,是不是三哥说什么了?”
裴璟昱手受伤也不耽误吃,在一旁老实巴交地啃着鸡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点没敢参与此次话题,哪里是祁遂说什么了,是他这个好朋友说了不该说的。
萧远铖不咸不淡道:“他能说什么?说你厚此薄彼?”
萧恪宁一听,“他又和您说这个了?”
萧远铖不解释,淡道:“食不言。”
一个个没省心的,竟在背地里编排自己。
萧恪宁误会了,只以为祁遂还和他二叔告状。
裴璟昱都快要把脸埋进碗里了,他可以确定王爷这是故意的。
萧远铖:“坐直了吃饭,像什么样子?”
这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说裴璟昱的,萧恪宁下意识看过去,就见裴璟昱立即挺直了腰杆,端起碗筷。
萧恪宁心里感慨,这都跟训儿子似,看来二叔确实是想收阿昱当义子,也好,这样他和阿昱就能当亲兄弟了。
饭后。
裴璟昱也没提出留下,跟着萧恪宁一起离开了。
路上,萧恪宁主动开口:“阿昱,刚刚在膳桌上,二叔是把你当家人才会这么训你。”
家人,还能什么家人?
裴璟昱郁闷道:“你快别提了,下午我差点头骨都没了。”
萧恪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头骨?”
这才注意到他手还包扎了,“你手怎么了?”
“被划伤了。”
萧恪宁蹙眉:“怎么会划伤了?严重不严重?”
裴璟昱气的直哼哼:“就是你口中的家人惹出来的。”
萧恪宁不解。
裴璟昱长话短说,手里比划着,“我叫了王爷一声干爹,把他气的直接捏碎了这么大碗口的茶杯。”
萧恪宁:“……”
裴璟昱:“我怕茶杯碎片伤着王爷,我就去捡,然后就被划伤了。”
萧恪宁:“二叔为何要生气?”
裴璟昱:“那是因为王爷压根就不想当人干爹,你们以后不要再提了,王爷很忌讳别人说他年龄。”
萧恪宁:“……”
萧恪宁还想再说什么。
裴璟昱叹气:“血淋淋的教训。”
萧恪宁一脸复杂。
今日折腾了一整日,裴璟昱实在是疲惫,回来泡了澡,就爬上床了,右手不能碰水,很是不方便,就没洗头发,谁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
【又不止我说,都是这么认为的。】
裴璟昱开始找茬:就是你说无风不起浪!那么厚,碗口大的茶杯,被他生生捏碎啊,这要是我那脆弱的头骨,不得被捏成粉末?
呜呜,这些人有武功了不起吗?这样显得他真的很菜鸡。
【这么恐怖,你还是离他远点,我早就告诉你,摄政王此人极危险,你就是不听。】
裴璟昱忍不住反驳:那他不是没捏我头骨,捏的是茶杯。
不管怎么说,他打心眼里还是觉得萧远铖不会伤害自己。
【他既然不想认你当义子,为何对你这么好?】
裴璟昱无语:恪宁哥也对我也好,难不成他也想认我当义子?
【差不多,他想认你当义弟。】
裴璟昱:……
【对了,上次爬错床的事,我已经和总局反应了。】
裴璟昱:上头怎么说?算我完成任务吗?
【没那么快出结果,总局要处理的事很多,得等一等。】
裴璟昱:哦。
【摄政王饭桌上那么说,会不会叫萧恪宁觉得祁遂是个心眼小爱告状之人?他还会不会送祁遂木雕了?我看祁遂确实高傲,要是不送木雕,祁遂心灰意冷,再不来往了怎么办?】
裴璟昱:不会吧?这么点小挫折就不来往了,还叫什么天造地设,天赐良缘,天生一对?
【……】
裴璟昱:再说你不经常念叨着萧恪宁这样反而更能激起帝王的征服欲,作为一个皇帝,谁敢训他?谁有那个胆子训他?
【你说的有道理,他今日挨了萧恪宁的教育,生气不爽是自然,但是午夜梦回,辗转反侧却又不免挂心,觉得萧恪宁和别人不一样。】
裴璟昱听完之后,把脸埋在枕头里,笑得有些抽抽,实在太土了,尤其是系统毫无感情的说这些话,让他有点绷不住。
【你那荷包什么时候绣好?绣完赶紧送萧恪宁,到时候得让祁遂看到,生出危机感。】
裴璟昱笑得泪花都出来了,闻言:今日不是都出去玩了,还没时间绣,再说一个荷包能有什么危机感?
【让祁遂知道你对萧恪宁并不仅仅是兄弟情,萧恪宁待你这么好,他肯定会有所醒悟。】
裴璟昱:……好吧,那我明日就绣。
他要绣两个荷包,不过就只是绣个月亮,也没什么难的,裴璟昱心里还是很自信的。
【非要送摄政王吗?】
裴璟昱:他都送我这么多东西了,我回个礼怎么了?做人要礼尚往来,人穷志不穷!
【行吧,这种东西他反正也不会带,送就送吧。】
裴璟昱:心意到了就行-
萧恪宁和裴璟昱用着早膳时。
庆忠过来:“大少爷,裴公子,三公子差人给少爷送了礼物,说是昨日输的彩头。”
打开是一只造型别致,极为精美的臂钏,瞧着就价值不菲。
裴璟昱还是头一次见臂钏,拿起来往萧恪宁手臂上扣,捯饬了半天才弄上,左瞧右看,觉得很衬萧恪宁,“好看。”
萧恪宁:“你要是喜欢——”
裴璟昱无奈:“我要是喜欢怎么了?你还要送我,这可是三哥送你的,要是知道他不得气死,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萧恪宁:“……不是送,这是我赢的。”
若真是真心实意送的,他肯定不会糟蹋别人的心意。
裴璟昱:“你赢的,也是他送的,你好好收着。”
萧恪宁取下臂钏,放在盒子里,吩咐庆忠收好。
两人接着用膳。
裴璟昱试探道:“你打算何时和三哥赔礼?”
萧恪宁:“我觉得我没做错。”
这意思是不打算赔礼了?
还没等裴璟昱开口,就从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沈重延风风火火过来,下人都还没来得及通传。
沈重延同门外的采竹道:“这位好姐姐,给我也准备双碗筷。”
他上次过来,采竹自然是认识他,笑道:“沈公子快进来,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
裴璟昱啃了一口包子,惊讶道:“重延,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沈重延坐在他身边,吐槽道:“不知我爹又抽什么疯,许是看我整日不务正业太碍眼,今日他休沐,就开始找茬,一大早就劈头盖脸把我叫醒训了一顿。”
也不准他睡懒觉。
裴璟昱感慨:“太惨了,你爹可能更年期了。”
沈重延:“什么是更年期?”
裴璟昱:“上了年纪脾气大,看什么都不顺眼。”
萧恪宁:“阿昱,不可乱说。”
沈重延:“才不是乱说!我爹现在就是这样!以前瞧我不顺眼还能忍着,现在看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说我老大不小了,要给我说亲。”
裴璟昱:“说亲?谁呀?男的女的?”
沈重延:“你这问的真废话,给我说亲,我一大老爷们,当然说的是女的,他同僚家的小女儿。”
裴璟昱本来想说那你也不喜欢女
的啊,又觉得这样问不行,改口道:“那你喜欢她吗?”
采竹将碗筷摆放到他跟前。
沈重延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我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我爹看上的,肯定是想让她管我,我肯定不愿意,而且我还没玩够,不想成亲。”
裴璟昱听他这意思,感觉也是喜欢女孩子的。
【他……可能还没开窍。】
好吧,总感觉系统的信息都不靠谱。
萧恪宁:“既然你现在不想成亲,那你就和你爹好好说说,成亲是大事还是要慎重。”
沈重延:“我说没用啊,我爹不听我的,其实今日我过来,就是想找你们帮我个小忙。”
萧恪宁:“什么忙,只要我们能办到——”
沈重延清了清嗓子宣布:“我想请阿昱男扮女装陪我演个戏。”
萧恪宁:“……”
裴璟昱:“???”
沈重延:“我爹让我晌午和李家小姐在宝味楼见一面吃个饭,说人家小姐心气高,选夫君前要见一面聊一聊,我这不是怕我长得太出色,李家小姐看上我了,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到时候你就扮女装,假装和我在宝味楼偶遇,然后我俩演一出郎情妾意,好叫她知难而退。”
裴璟昱无语道:“你直接找个姑娘不就得了。”
沈重延:“姑娘我怎么好搂搂抱抱的?再说谁家姑娘愿意陪我演戏?”
裴璟昱:“那为什么非要是我女装,恪宁哥怎么——”
沈重延:“恪宁兄比我高这么一大头,谁家姑娘长这么高?哥就看好你了,你娇小,脸蛋又漂亮。”
裴璟昱就不爱听了,拿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小截距离,“我娇小?你也就比我高了这么一点吧?”
沈重延不要脸道:“那不刚好嘛,相配着呢。”
裴璟昱:“我不。”
沈重延:“你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就忍心看我娶妻,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也没法喝酒斗蛐蛐放风筝,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吗?”
裴璟昱:“……人家李家小姐不见得看上你,要不这样,你叫三哥陪你去相亲,三哥个高,长的英俊,还有男子气概,你打扮的丑点,两相对比,李家小姐肯定不选你了。”
萧恪宁:“……”
沈重延已经开始磨牙了,对裴璟昱进行死亡凝视,“你就说你帮不帮?”
裴璟昱立即改口:“帮帮帮,我帮你还不行吗?”
沈重延瞬间笑起来,“这还差不多,我才不要三哥去,三哥那冰块脸,哪有我讨女孩喜欢。”
裴璟昱:“小心我告诉三哥你背后说他。”
沈重延美滋滋道:“哪能啊,就算是冰块脸,那也是外冷内热,三哥昨晚还差人送了我礼物,一只纯金打造的风筝摆件,想来是和我赔礼昨日他那句话。”
裴璟昱很有危机感看向萧恪宁,“三哥竟然昨晚就向重延赔礼道歉了!”
萧恪宁:“……”
沈重延:“怎么了?”
萧恪宁:“我一会去问问二叔,三哥的住址,还没给三哥赔礼呢。”
沈重延:“三哥整日住客栈也不是办法,让他去我那边住他不愿意,瞧着也不差钱,什么时候才能置办好住处?”
裴璟昱:“还不许他好好挑选?”
沈重延:“那行吧,你快点吃,一会我们合计一下戏怎么演。”
裴璟昱:“我演技差,你别整太难。”
沈重延:“我知道。”
萧恪宁瞧着他俩饭都不吃了,凑一起嘀嘀咕咕,谈论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叫人家小姐看不上自己,又不能丢了人家小姐的脸面。
谈论了一个时辰,眼瞅着都快晌午了。
沈重延拉着裴璟昱出门,禁止萧恪宁跟着,萧恪宁只好回去继续做木雕。
沈重延已经在宝味楼开了一间房,连衣裙都差人准备好了,还有两个丫鬟一会给裴璟昱梳妆打扮。
裴璟昱瞧着那粉嫩粉嫩的裙子,很想跑,沈重延开始念叨:“郁郁寡欢,以泪洗面。”
裴璟昱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知道了知道了。”
只能脱掉了衣袍,换上了那粉嫩得不能再粉的衣裙,沈重延瞧着他月匈前太过一马平川,递过去两个柑橘。
裴璟昱整理了一下腰带,“我不爱吃橘子。”
“让你塞月匈前的,太平了。”
“……”
裴璟昱牙也痒了,“你赶紧出去,一会人家小姐就要来了,你还不去楼下迎接。”
“那你别忘了这两个柑橘。”
沈重延被撵出门,不忘把橘子递给他。
裴璟昱阖上门,将两个橘子塞到月匈前,整理了一下,这才走到梳妆台坐下,两个丫鬟手脚很麻利,很快就给他梳了个单螺高发髻,上面插满了发饰,裴璟昱皮肤雪白,省了擦粉这步骤,最后只抹了口红。
裴璟昱照着镜子感慨:“这么漂亮的姑娘,便宜沈重延那个臭小子了。”
两个丫鬟被他这话逗笑了,掩嘴道:“公子女装确实是国色天香。”
裴璟昱夸道:“两位姐姐手也巧。”
差不多到时间了,裴璟昱调整了一下橘子的位置,然后自信出门,几号房间来着?
好像是天字一号来着。
裴璟昱赶紧拎着裙摆,去找房间,走得太快,又怕橘子掉,只好低头整理一下,然后就在转角撞了人。
“诶……”
萧远铖听到熟悉的声音出手将往他怀里撞的某人扶住。
裴璟昱生怕自己的橘子歪了,捂着月匈口,抬头:“多谢——”
王爷?!
裴璟昱眨眨眼,又眨眨眼,有些懵了。
萧远铖一双含笑风流眼,上下打量着他。
裴璟昱赶紧低头,脸红的比嘴上涂得胭脂还要红,生怕他认出自己。
今日休沐,萧远铖受邀来这小聚,他身后还有两个官员,也就是沈重延的父亲和李家小姐的父亲,此刻见摄政王不动。
沈意之见这小女子低着头挡着路,极是没有规矩,训斥道:“怎么这么莽撞?”
裴璟昱不敢出声。
萧远铖开口道:“沈大人,这是本王府上的人。”
沈意之:“……”
裴璟昱:“……”
萧远铖:“你们先进去,本王一会就到。”
沈意之不好说什么,和李大人面面相觑,“那下官先进去。”
等人都走了。
萧远铖:“头抬起来本王瞧瞧。”
第28章
“王爷, 您怎么在这里呀?”
裴璟昱没想到能撞见萧远铖,此时被他上下打量,莫名觉得羞耻, 双手捂住半张脸只余下那双水灵的杏眼,睫毛不停地颤。
少年人身子单薄, 换上粉嫩的裙衫,细腰尽显, 配上那双含羞且灵动的眸子,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萧远铖俯身低头凑他耳畔低声说了一句:“柑橘放歪了。”
“啊?”
裴璟昱低头一瞧,果然位置都偏了,红着脸又不敢大庭广众之下整理, 只好求救:“王爷……”
萧远铖伸手揽住他的肩,推开了旁边一扇门。
阿勇从外面阖上门守着。
萧远铖闲适地坐在椅子, 肆无忌惮打量着他:“为何扮成这样?”
裴璟昱正哼哧调整橘子的位置, 闻言小声回答:“重延叫我女装帮他演一出戏。”
萧远铖瞧着他拿出柑橘又塞了回去, 小月匈脯瞬间鼓起来, 而后可能觉得不舒服, 又掏了出来,来回数此, 画面实在过于滑稽, 偏偏他还极其认真, 萧远铖实在看不过眼,抬手:“过来。”
裴璟昱听话的面对面坐在他跟前。
萧远铖靠近, 隔着衣裳帮他调整了一下小柑橘的位置。
很快血色不止蔓延了裴璟昱整张脸,连带着修长细白的脖颈也不能幸免, 尽管萧远铖表情一本正经,却叫裴璟昱产生一种错觉, 仿佛他此刻真的是在碰自己的月匈脯,可实际上萧远铖分明没有其他越界的动作。
呜呜。
萧远铖见他整个人像煮熟透的虾米,故意道:“你害羞什么?本王碰的是柑橘,又——”
裴璟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很快反应过来,裴璟昱收回手掌,有些不自在道:“王爷,那两位大人还在等您,您快些去吧,免得叫人等急了。”
萧远铖却不起身,而是开口:“你知道那两位大人是谁吗?”
裴璟昱摇摇头。
是谁?和他又没关系。
萧远铖不紧不慢道:“刚刚训斥你的是沈大人,也就是沈重延的父亲。”
裴璟昱:“……”
“另一位则是沈重延今日相约的那位李家小姐的父亲,李大人。”
裴璟昱:“……”
然后呢?
萧远铖不动神色吓唬他:“沈大人对这门亲事很中意,他若是知道你陪沈重延演戏搅和这亲事。”
话没说完。
裴璟昱已经怂的打了个寒颤,结巴道:“我,我,可我是被逼的啊。”
萧远铖:“这些话到时候留着沈大人审你的时候再说,和本王说没用。”
怎么还要审人?不就是演个戏吗?
裴璟昱吓得赶紧握住萧远铖的大手,哭丧着脸道:“王爷……”
萧远铖:“怕了?”
裴璟昱点头:“我胆超小。”
萧远铖被他的反应逗的忍俊不禁,“那你乖乖在这里待着,等本王结束了,过来接你。”
裴璟昱有些纠结:“可是,重延……”
萧远铖语气虽是轻描淡写,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沈大人脾气可不好。”
裴璟昱想起早上沈重延说他爹的情景,那何止是不好,简直是更年期的男人,当即低下头,“那我就在这里等王爷吧。”
萧远铖这才满意,示意道:“还不松手。”
裴璟昱登时放开他。
萧远铖起身交代道:“就在屋里待着,免得被他们瞧见了,不然本王可救不了你。”
裴璟昱乖乖点头。
萧远铖瞧着他好哄骗的模样,只觉得心痒痒的,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一会本王叫人送些吃的给你。”
裴璟昱又是一阵点头,他早膳都没好好吃。
萧远铖离开后,门从外面关上了,裴璟昱怂了吧唧,不敢出去,可良心又过意不去。
【不然你就出去,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裴璟昱:我现在是小女子。
【那就是不想出去,那就不出去,左右沈重延也不会怎么着你。】
裴璟昱:你不懂,我这样纠结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显得我挣扎了,到时候也好和重延交代。
【???】
很快酒楼小二哥便送来了一桌招牌菜,“客官慢用。”
裴璟昱瞬间没了挣扎的心思,“谢谢小二哥,不过我今日没带银子。”
“公子不用担心,已经付过银子了,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
“够吃了够吃了,太多我也吃不完。”
“ 那小的就先退下了,您慢用。”
确实是丰富,一共上了五个菜还有一个甜汤,份量很足,香气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裴璟昱本来就馋,当即拿起筷子夹了只鹅腿,吃了起来。
吃饱就犯困,房间有床,裴璟昱和衣躺在床上,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漫长,裴璟昱还梦到自己一马平川的月胸大了起来,于是下意识伸手去摸,竟然真的鼓起来了,当即吓的睁开了眼睛。
“王爷……”
裴璟昱坐了起来,怪不得鼓起来了,他的手正放在藏橘子的位置上。
房间有些昏暗,落日的余晖从窗户透进来,一看就时候不早了。
裴璟昱放下手,睡眼惺忪问道:“你们结束啦?”
萧远铖就坐在床边,也不知何时到的,约莫有些时辰了,此刻见他醒过来,大拇指自然为他擦去唇边的口水,连带着蹭花了他那已经不太明显的口脂,“嗯,早结束了,瞧你睡的香就没叫醒你。”
裴璟昱抿了一下唇,用眼神询问他。
“流口水了。”
裴璟昱抬手去摸,忘记自己唇上还抹了口脂,花了个彻底,唇周一圈都染上了。
“哪有,我睡觉从不流口水。”
萧远铖不置可否,瞧着他笑。
裴璟昱总觉得他在嘲笑自己,不明所以又抹了两下,萧远铖也不提醒,笑得更厉害。
裴璟昱被笑得有些恼,从床上爬起来,踩着鞋走到铜镜前,然后就知道萧远铖为何笑了,不止嘴唇一圈,连带着脸颊都蹭上口红,再加上他皮肤白,此刻看上去就像小白猫在红色颜料区打了个滚,变成小花猫了。
裴璟昱埋怨道:“我这还怎么见人啊?”
萧远铖笑够了,安抚道:“洗洗就干净了。”
很快小二哥就打了一盆热水送进来,裴璟昱拿着帕子对着镜子把脸一点一点擦干净,嘴唇上的口脂也都擦掉了,露出原有的嫣红,水润润,像鲜嫩多汁的水蜜桃,极是诱人。
萧远铖收回视线,“回去吧。”
裴璟昱:“那我和您一起回去。”
萧远铖:“嗯。”
裴璟昱提着裙子,催促道:“走吧走吧。”
打开门后,裴璟昱贴上萧远铖,鬼鬼祟祟道:“他们都走了吧?”
萧远铖由着他探头探脑,“都走了。”
裴璟昱一听,这才站直身子,“那咱们也回去吧。”
萧远铖今日没乘马车出行,出了酒楼,两人一前一后。
京城傍晚的街道不输早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裴璟昱下意识伸手捏住了萧远铖的袖袍,生怕和他走散,很快手便被牵住。
萧远铖出声道:“要不要逛逛?”
裴璟昱点头,自己都未察觉,此刻脸颊的红云堪比晚霞。
萧远铖手指修长,掌心干燥而宽大,指腹带着明显的茧子,摸着略微有些粗砺,和他贵气俊雅的外表很不相称,裴璟昱注意力都在他那薄茧上,忍不住拿手指搔了搔,很快被抓了个瓷实,手指不能继续作乱了。
裴璟昱好奇道:“王爷,您怎么这么多茧啊?”
萧远铖淡声道:“兵器握多了,就会这样。”
他自小就习武,常年舞剑耍枪,手掌自然粗糙,现在不统军打仗,相比之前已算好的了。
话虽如此,此刻牵着的小手,实在是太过滑腻细软,当真是应了柔弱无骨,压根不像男子该长的。
裴璟昱也是有所耳闻,知道摄政王之前是领军打仗的,现在又把国家治理的这么好,当真是武能安邦,文能治国,真心实意夸道:“王爷,您真厉害。”
萧远铖好久未像现在这般闲逛,垂眸对上小家伙满是崇拜的黑亮眸子,含笑道:“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本王买来送你。”
裴璟昱摇头:“我都得了您这么多东西了。”
萧远铖:“无妨,本王乐意送你。”
裴璟昱到底是小孩秉性,瞧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摊子,自然有喜欢觉得新奇的小玩意,凡是他多看两眼的,萧远铖都示意身后跟随的阿勇买下,裴璟昱在前面走着,压根不知晓,他精挑细选了咯咯叫的公鸡摆件,“王爷,我能要这个吗?”
他打算拿这个给沈重延赔礼。
萧远铖:“可以。”
裴璟昱小心揣好,视线落在了前头卖糖葫芦身上,裹着糖浆色泽鲜艳的糖葫芦格外诱人。
萧远铖把两个口味的都给他买了。
裴璟昱一手一个,高兴道:“谢谢王爷。”
迫不及待咬了一个,酸酸甜甜,含糊道:“好吃,王爷您要不要尝一个?”
萧远铖对这些小孩吃的并不感兴趣,“你吃吧。 ”
裴璟昱也没勉强他,自己吃了起来,等一条街逛完,他吃了两个烤的滋滋冒油的金黄小肉饼,一包新鲜出炉的去壳糖炒栗子,吃的有些渴,不住地抿嘴,把唇瓣舌忝的湿润润的,暗示一旁的萧远铖。
萧远铖只好给他买了碗糖水,陪着他坐在那支的简陋铺子里。
裴璟昱捧着碗咕噜咕噜喝完,不出意外吃撑了,撑得有些难受。
萧远铖:“……”
裴璟昱低着头,一脸羞愧,都怪自己现在胃口太好了。
萧远铖见他这样,把训斥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总归也怪自己太纵容了,由着他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还能走吗?”
裴璟昱哼唧:“有点难受。”
萧远铖:“哪里难受?”
裴璟昱:“肚子撑得难受。”
萧远铖伸手放他小腹上,轻轻揉了揉,“这里?”
裴璟昱点头,然后把脸埋在糖水碗里,只觉得心跳又不正常了,被大手覆着的那处尽管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温度,很奇怪的感觉。
萧远铖一边给他揉着肚子,一边训道:“坐好。”
裴璟昱老实坐好,依旧是低着头,视线落在萧远铖的手上,很快又飘忽到别处去了。
过了一会。
裴璟昱:“不难受了。”
萧远铖这才收手,“还吃吗?”
裴璟昱自然知道他是故意问的,这会哪里还能吃得下,都到顶了没吐是他最后的倔强,“不吃了,晚膳我也不吃了。”
萧远铖:“就该叫你涨涨记性。”
裴璟昱吸了一下鼻子,装可怜道:“以前条件不允许,我吃不了这些东西,才会嘴馋的。”
委屈巴巴的模样,惹人怜爱。
萧远铖还能说什么,“这些东西每日都有卖,又不会跑,想吃有的是机会。”
裴璟昱:“知道了。”
萧远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不高兴了?”
裴璟昱想扒拉开他的手,又不敢,“没有,我脸小又没肉,王爷不要捏我脸。”
萧远铖心说这些日子在府上养的,脸蛋都圆润了,手感极好,不过瞧他微微撅着嘴,这家伙一贯不高兴就做这小动作,到底没把打趣的话说出来,毕竟小孩看着怂,气性还是很大,于是给他顺毛道:“是没肉,咯手,还是得多吃些补补。”
裴璟昱信了,显摆道:“我主要吃不胖,天生脸小。”
萧远铖忍笑附和:“脸太小了。”
裴璟昱被哄高兴了,丝毫没有自知之明道:“不过还是得补补,也不能太瘦了,毕竟我还在长身体,多吃才能长个。”
萧远铖:“还要多锻炼。”
裴璟昱装听不见。
萧远铖失笑-
裴璟昱是着女装打扮的,门口的守卫以及府上的下人一时之间都未认出来,瞧着王爷领回来一位美人,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不敢打探一眼。
“王爷,那我先回去啦。”
“嗯。”
裴璟昱走两步才发现不对劲,扭头见阿勇手上拎满了东西沉默着跟着自己,“这是……?”
阿勇言简意赅:“王爷吩咐属下买给公子的。”
裴璟昱惊讶道:“怎么这么多?都是给我的吗?”
阿勇:“王爷吩咐的。”
裴璟昱看了一眼,是他刚刚逛街瞧着喜欢的。
【他对你这么好,真的不是想收你当干儿子吗?】
裴璟昱:……应该不是吧。
【买这么多东西送你,他是钱多没处花?】
裴璟昱:你什么意思?
【除了想收你当干儿子,我想不出其他的。】
裴璟昱:……想不出就别想了。
裴璟昱:对了,我要是完成任务,有没有奖励?比如给我一大笔奖金?
他在府上白吃白喝就算了,还得了这么多礼物,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想回礼都没银子。
【奖金?】
裴璟昱:也不要多,就到时候给我一座府邸,几千万两银票,能叫我这辈子衣食无忧就好。
总不能一辈子待在王府,等完成了任务,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他没个一技之长,万一饿死怎么办?
【你想的还挺美,你这完成任务能获得自由和健康,已经是天大的奖励了,你要是怕饿死,摄政王这么有钱,你多哄哄他,把他送你的东西都存起来,到时候随便哪一样当了,也够你花好久了,总归饿不死,我瞧你挺乐意收他送你的礼物。】
裴璟昱:……
说的没错,一对比,裴璟昱确实挺乐意收摄政王送的东西。
阿勇一路跟着裴璟昱来到他的院子,采竹刚好在门口,阿勇将东西都递给了她,然后便告退了。
采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瞧着裴璟昱这女装打扮,“公子?”
裴璟昱:“采竹姐姐,是我,我先换身衣裳,这裙子穿着太不习惯了,还有这头发,叮叮当当,这些东西帮我搁在屋里头的桌上就好。”
采竹拎着那不轻的两个小包袱,“那奴婢一会给您烧水去。”
裴璟昱:“谢谢姐姐。”
还没等他抬脚,隔着老远就听到外面沈重延的声音,咬牙切齿连名带姓喊:“裴!璟!昱!”
裴璟昱:“……”
裴璟昱当即脸上带笑,转过身子,瞧见沈重延气势汹汹过来。
“恪宁哥,救我啊。”
萧恪宁在沈重延身后跟着。
沈重延:“你还敢求救?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就这样对我?恪宁兄,你要是敢帮他,我就跳你们王府的井里。”
萧恪宁:“……”
“小没良心的,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
裴璟昱边跑边解释:“我都是有苦衷的,你消消气。”
沈重延:“什么苦衷?你知道我这晌午是怎么过的吗?我简直生不如死!”
“不至于吧?不就是相个亲吗?”
裴璟昱见沈重延进来,只好往外跑,橘子在衣服里颠簸的厉害,直接一只柑橘飞了出去,好巧不巧朝着这边过来的祁遂脑门袭去。
祁遂得了木雕和一封诚恳的道歉信,总算有面子过来找萧恪宁,不巧他刚去萧恪宁的院子就扑了空,沈重延下午一直在萧恪宁那边等裴璟昱,得知摄政王带了个美人回府,自然知道这个美人是谁,当即拉着萧恪宁过来,于是祁遂便转而来这边。
祁遂反应迅速地抓住了橘子,捏了一手的汁水。
“……”
裴璟昱欲哭无泪:“不关我的事。”
祁遂顺着声音,万万没想到看到的是这副情景。
裴璟昱头发散乱,穿着女装,月匈前一边鼓着一边瘪着,跑得小脸通红。
祁遂哑火了:“?”
裴璟昱实在跑不动了,扒拉着他的胳膊大喘气,“三,三哥,你来了正好。”
祁遂一言难尽看着他这个打扮,“你这是怎么回事?”
沈重延追了上来,喘得比他还厉害,一看就是缺乏锻炼,“没,看出来,你是真能跑,三哥,你不要护着他,我今日不教训他,难解我心头之气!”
他二人平日亲亲热热哥俩好的不行,沈重延要教训裴璟昱,可真是稀奇了。
祁遂:“行,你教训,我不拦着。”
裴璟昱:“……哥,别这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祁遂扯着他的裙子,将手上的橘子汁擦干净,“不至于,你恪宁哥不是来了。”
裴璟昱:“你怎么不拿你的衣裳擦?”
祁遂瞧着他那只鼓了一边的月匈,嫌弃道:“还不拿出来,简直有碍观瞻。”
裴璟昱哪有功夫拿橘子,眼瞅着沈重延歇好,活动着手腕一副要好好教训他的模样,迅速躲在了祁遂的后面,祁遂比萧恪宁还高上些许,已经初具成年男人该有体格,藏在他身后很有安全感。
萧恪宁走了过来,朝着祁遂笑了一下,然后同沈重延道:“阿昱肯定是有苦衷的。”
裴璟昱连声附和:“还是恪宁哥了解我。”
话说完,祁遂就撤了。
裴璟昱没了遮挡,和沈重延打了个照面。
“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还是好朋友。”
沈重延:“那你说你做什么去了?”
裴璟昱:“我要是说我当时被人劫走了,你信吗——哈哈,确实也没什么可信度。”
沈重延:“你都叫人给我捎口信说演不了。”
裴璟昱:“胡说!什么演不了,我本来要去找你,然后你知道我撞到谁了吗?我撞见王爷还有你爹和李家小姐她爹。”
沈重延:“撞见就撞见了。”
裴璟昱:“都是王爷的错,你应该教训他,他不准我去帮你,你也知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男子,我能违抗王爷的指令吗?我只能孤零零躲在房间了,不敢出去,又饿又渴藏到现在才敢回来。”
沈重延:“真的?”
裴璟昱:“当然,我也没办法的。”
祁遂凑过来。
裴璟昱:“??”
祁遂毫不留情拆穿道:“假的,他身上有糖水还有栗子的味道,不存在又饿又渴的情况。”
萧恪宁:“……”
裴璟昱:“……”
沈重延:“阿昱?”
裴璟昱干笑两下:“这是回来的时候吃的,饿一整日了,哈哈,还给你买了个礼物,我特意选的,你一定会喜欢。”
沈重延看着他从腰上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个小公鸡,拧了两下,“咯咯咯咯”叫了两声。
“像不像你养的那只常胜将军?”
沈重延收下,本来也没想真的教训,不解道:“王爷为什么不准你帮我?”
裴璟昱:“他说你爹很中意李家小姐。”
祁遂:“沈大人中意李家小姐,和王爷有何关系?”
沈重延也想说这话,但是不敢,此刻祁遂提出,当即点头,“对啊,我爹满意,管王爷何事?他为何阻拦?”
裴璟昱总不能说是自己害怕沈大人怪罪审判自己吧,当即正色道:“问得好,王爷应当是出于同僚之情吧。”
祁遂:“呵。”
裴璟昱:“你笑什么?”
祁遂:“你管我?”
裴璟昱:“恪宁哥……”
萧恪宁解围道:“想知道二叔为何阻拦,一会晚膳问问便是。”
裴璟昱:“啊?还是别问了吧?有什么好问的,我觉得就是出于同僚之情?”
祁遂:“你心虚。”
裴璟昱:“谁心虚?有什么好心虚的?尽管去问就是!”
沈重延:“我不敢问……好三哥,要不一会晚膳你帮我问问王爷。”
祁遂:“可以。”
那不就露馅了。
裴璟昱眼睛一转,哎呀了一声,“肚子有些疼,许是糖水不干净,恪宁哥你带他们两个去屋里坐回,我去茅房,哎呀。”
萧恪宁:“没事吧?”
裴璟昱:“还好,应该是拉肚子,我先去茅房了。”
说完,裴璟昱赶紧跑了,不过去的不是茅房,等他们三人进了院子,这才鬼鬼祟祟去找萧远铖了。
萧远铖正准备去沐浴。
裴璟昱急匆匆跑过来,采青听到动静还未阻拦,就见这不知打哪来的姑娘朝王爷扑了过来。
萧远铖半抱住他,“怎么了?”
裴璟昱气都喘不匀了,趴他怀里,“王爷,您一会可一定说我是被您阻拦没帮重延的,问就说是出于同僚之情啊。”
第29章
“呜呜呜, 王爷,您就帮帮我吧,帮帮我, 求求你了。”
萧远铖在前头走,裴璟昱扯着他的衣袖在后面跟着, 晃着他的胳膊,语调黏黏糊糊, 腻歪极了,“王爷~帮帮我嘛,你最好了。”
没得到回应,裴璟昱不撒手, 一个劲哀嚎就差撒泼了,不停絮叨。
“要是让重延知道我是害怕才放他鸽子, 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他们该嘲笑我是胆小鬼, 呜呜, 这样我会很没面子。”
“再严重一点, 和我绝交, 绝交之前三人对我进行惨绝人寰的混合三打,呜, 恪宁哥应该不会打我, 那就是混合双打, 重延就算了,他看起来和我半斤八两, 但是三哥一拳下去能打我十个,两拳下去把我打成了肉饼。”
萧远铖:“……”
裴璟昱叭叭了一路, 跟到来到了浴室,萧远铖抬脚进屋。
采青一直在后头跟着。
从裴璟昱开口,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采青自然就知道这美人是何人,亲眼瞧着他这一路没大没小对着王爷拉拉扯扯撒着娇,而王爷竟丝毫没有不耐,反而纵着他。能当上王府大丫鬟,自是人精,且不说上次这小公子醉酒爬上王爷的床安然无事歇一宿,王爷默许他进去伺候,可见王爷对这小公子的态度很是特别,这以后没准就是府上另一位主子了。
“采青姐姐,这我来伺候就行,交给我就好。
“公子有什么事叫一声奴婢就是。”
“嗯嗯。”
裴璟昱阖上门,狗腿道:“王爷,我来伺候您沐浴。”
萧远铖已经入了水,瞧见他探头探脑过来,笑得那是一脸谄媚。
裴璟昱第二回过来,轻车熟路,走到汤池前,将裙衫解开,然后橘子啪叽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滚进去池子里。
“哈,忘了还有一个。”
萧远铖闻言顿道:“另一个呢?”
裴璟昱褪去白袜,下了水弓着身子在池子里找橘子,“被三哥一手捏爆汁了,全抹我裙子上了。”
萧远铖:“……”
萧远铖面对裴璟昱坐在池子的另一头,裴璟昱穿着单薄的里衣,背对着他翘着屁股蛋在池子里转圈,疑惑道:“怎么找不到了?”
他刚刚明明就瞧见掉这里了啊?
话音刚落,屁/股就被砸了一下,裴璟昱受了惊转过身子,脚趾头就碰到了橘子,他赶紧拿出来放到岸上,这才屁颠屁颠带着笑走到萧远铖跟前,“王爷,您快转过去,我给您搓背。”
萧远铖可不想又像上去被点火,“你去那边把自己洗干净就好。”
这是准许他也可以在这池子里沐浴了?
裴璟昱上次就想在这池子洗澡,可比那浴桶泡着要宽敞舒服,得了允许两下就把碍事的里衣也脱了。
萧远铖被他那一身白嫩的皮肉晃了一眼,“去那边,别靠这么近。”
裴璟昱还想哄他帮自己,热切道:“我先给王爷搓背,搓完再去那边洗。”
说完拿着帕子往萧远铖肩膀上招呼,他贴的近,小手刚碰到萧远铖就被用力抓住,一下子重心不稳,眼瞅着要脸朝池子了,吓得他伸另一只手在水里乱抓想找个支撑点,然后就听到闷哼一声。
裴璟昱很快意识到什么,只觉得后脑勺都在冒热气。
好大!
脑袋里冒出这个念头,他赶紧松手,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萧远铖怀里。
好巧不巧坐在了他刚刚抓的位置上。
萧远铖被裴璟昱不知分寸用力抓了一下,此刻又被重重压了一下。
本来该疼车欠的。
无奈入手滑腻,温香软玉。
呜呜呜。
裴璟昱傻眼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跟没了力气似,也忘了要从人身上起来。
萧远铖忍了又忍,才开口:“你先起来。”
裴璟昱哆嗦,吓哭道:“我没力气,你别戳我……呜呜呜。”
萧远铖瞧他紧张地哭起来,只好伸手抓住他胳膊,手劲失了轻重,裴璟昱吃痛叫唤,然后从萧远铖身上起开。
裴璟昱这下哑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迅速往一旁去。
下意识去扌莫屁股蛋。
呜呜呜,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远铖缓了半天,才把劲给消下去。
裴璟昱没听见动静,偷偷抬眼去瞧,被抓了个正着,他赶紧哆嗦着低下头,捏着帕子假装洗澡。
萧远铖:“……”
“哭什么?又没怎么你。”
裴璟昱抽泣着不敢吭声。
萧远铖此刻什么心思都没有,用称述事实的语气道:“不是你先动手的?”
裴璟昱脸要埋水里了,小声道:“我洗完了,我先出去了。”
说着赶紧起身踩着汤池里的台阶,差点没站稳。
萧远铖:“……”
裴璟昱都没敢擦身子,穿着萧远铖的衣袍就跑了,只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实在太热了,他要冒烟了。
采青见他急匆匆出来,连声招呼都不打,奇怪道:“公子?”
裴璟昱跟没听见似,气喘吁吁跑到了上次落水的凉亭才坐下。
【你慌什么?】
裴璟昱双手捂脸,只觉得没脸见人:我碰了王爷那个。
太吓人了,他还被戳了好几下,那么大的玩意。
裴璟昱简直头皮发麻,触感仿佛还在,吓得他又是一阵哆嗦。
【什么意思?】
裴璟昱心里乱糟糟的:我刚想给王爷搓背,不小心抓到他那个了。
【哪个?】
裴璟昱哼哼:还能是哪个?一碰就变大变石更的。
【??你好好的扌莫摄政王几把做什么?】
裴璟昱辩解:都说了是不小心。
【不小心也不能乱扌莫,他没怎么你吧?】
裴璟昱:他把我大力地掀开了……呜呜。
【那就是没怎么你,你的屁.股保住了,你哭什么?】
裴璟昱有些不懂:什么叫保住了?
实际上裴璟昱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的,没有恋爱经验,更是不了解同性之间怎么弄的,他这会的反应更多就是羞恼,觉得丢人,还有点说不出的害羞情绪藏在其中。
【就是,嗯,没事,反正就是摄政王也没怪你,你就别担心了,下回他洗澡你别往跟前凑了,你有劲往萧恪宁身上使不行吗?现在祁遂,萧恪宁,沈重延都在你院子里,他们三个人都在,你倒好跑去找摄政王了。】
【赶紧回去使劲,在这里哭哭啼啼做什么?不知还以为摄政王怎么你了。】
裴璟昱只好收拾了心情回去,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正穿着萧远铖的衣袍。
刚走到院子,就听到沈重延的声音。
“去个茅房怎么这么久?不会是掉里去了吧。”
“重延。”
“恪宁兄,我也是担心他嘛。”
“我还是去看看,别是出什么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怕是心虚去找你二叔了。”
裴璟昱快步走到门口,哼道:“谁心虚了!你怎么背后说人坏话?我就是拉肚子去的时间久而已。”
祁遂上下打量他,一言难尽道:“你去摄政王院里上的茅房?”
裴璟昱正心虚着呢,一点听不得摄政王三个字,提高了嗓音:“你不要乱说!”
萧恪宁:“……阿昱,你怎么穿了我二叔的衣袍?”
裴璟昱:“!”
祁遂冷嗤了一声。
沈重延注意力更偏,上前伸手摸了一把他脖子,果然是湿哒哒的,震惊道:“你真掉茅房了,怎么衣裳也是湿的?”
“……”
裴璟昱:“我,哎,我……”
这真没法解释,裴璟昱只好顺势往沈重延身上倒,“怎么觉得头这么晕。”
沈重延扶上他胳膊,“不是拉肚子,怎么又头晕?”
裴璟昱倚靠着他,装生病,“晕的厉害,想吐。”
萧恪宁闻言担心道:“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沈重延下意识摸了摸他肚子,顺口说道:“这症状像是怀了。”
裴璟昱无语地拍掉他的手,“你才怀了!”
祁遂:“瞧着挺中气十足的。”
沈重延:“就是,手劲真大,把我手背都拍红了。”
裴璟昱见状靠上萧恪宁,哼道:“头晕,太晕了,要站不住了。”
萧恪宁闻言搂住他的腰,关心道:“我先扶你进屋躺会,然后叫太医过来瞧瞧。”
祁遂瞧着他俩搂搂抱抱,实在碍眼,于是起身走过去,把他从萧恪宁身上捞过来,“不用麻烦,我对医术略知一二。”
裴璟昱实在不想和他贴着,扒拉着萧恪宁不愿意分开,无奈祁遂手劲太大,扯得他疼的嗷嗷叫:“好了好了,不晕了,也不想吐了,快松手,我胳膊要断啦!”
本来手腕刚刚就被萧远铖捏过,这会又被祁遂握着。
祁遂只以为他装的,“我没使劲。”
裴璟昱疼的掉眼泪,萧恪宁看了祁遂一下,祁遂这才不高兴地松开裴璟昱,萧恪宁挽起裴璟昱那宽大的袖袍,只见那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有一圈淤青。
沈重延惊道:“三哥,你没使劲都这么严重,这要是使劲还了得。”
祁遂:“……”
裴璟昱靠着萧恪宁身上呜呜咽咽,见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便更加卖力呜呜哭。
萧恪宁心疼他,给他揉着手腕。
祁遂在一旁冷眼瞧他哼哼唧唧,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忍不住开口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娇气成何体统。”
裴璟昱搂着萧恪宁的腰,哭得更大声了,“恪宁哥,他还骂我。”
萧恪宁哄道:“没事,你还小,还不是男子汉。”
“你少说两句,他又没招惹你,你做什么总说他?”
实际是在场中最小的祁遂,又挨了训,黑着脸,坐回了椅子上生闷气。
采竹瞧见萧远铖过来,连忙行礼,“王爷。”
萧远铖抬脚进屋,见裴璟昱搂着萧恪宁叫疼,手腕正被萧恪宁揉着。
他过来除了看看裴璟昱,也是来给他送止疼化瘀药,刚刚手上力气重了些,小孩皮嫩,免不了受伤。
第30章
屋里人都听到外头的声音。
沈重延离门外最近, 见萧远铖进来,条件反射站直了身子,率先打招呼:“王爷!”
萧恪宁:“二叔, 您怎么来了?”
裴璟昱一想到刚刚浴室发生的丢人事,根本不敢抬头, 搂着萧恪宁的腰,一个劲想往他身上藏。
祁遂坐在另一边, 正气恼着,顾不上打招呼。
萧远铖不动声色道:“我过来瞧瞧。”
萧恪宁见裴璟昱有些反常,哪次他见了二叔不是热情洋溢,“阿昱, 你怎么了?”
裴璟昱僵着脖子:“头晕,想吐。”
萧恪宁担忧道:“还是叫太医过来瞧瞧吧, 采竹去请刘太医过来。”
采竹:“奴婢这就去。”
裴璟昱本来就是装的, 只是当着萧远铖的面他不好出声阻拦, 只好借机道:“恪宁哥, 你扶我进去躺会吧, 晕的厉害。”
萧恪宁抬手半搂着他,将人从椅子上带起来, 裴璟昱眼睛压根不敢乱瞟, 很是心虚, 等进了内室,赶紧松了萧恪宁爬上了床。
萧恪宁瞧着他动作灵敏, 三下五除二脱了衣袍,光溜溜钻进了被子里。
“阿昱……”
裴璟昱当即又哎呦起来, “头疼,一阵一阵的。”
他这拙劣的演技, 也就只能哄哄关心他的萧恪宁。
萧恪宁话到嘴边,只好咽回去,“那你先睡会,我和二叔他们说一声。”
裴璟昱:“就说我已经睡着了。”
萧恪宁:“……”-
萧远铖既没离开,也没进去,而是坐在祁遂旁边。
祁遂给他倒了杯茶水,“二叔。”
萧远铖见他一脸不爽,“谁又惹你了?”
还能是谁?但是当着萧远铖的面又不能说什么,祁遂:“没人惹我。”
萧远铖心思都在屋里那小家伙身上,旁敲侧击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沈重延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祁遂,暗示他快帮自己问问摄政王到底为何要阻拦裴璟昱。
祁遂:“在聊今日重延叫那家伙——阿昱女装帮他演出戏,听阿昱说是您阻拦了他。”
萧远铖:“嗯。”
祁遂:“为什么?”
萧远铖:“同僚之情。”
祁遂:“……”
萧远铖明知故问:“怎么了?”
祁遂压根不信,一定是裴璟昱刚刚去通气了,他现在唯一确定就是摄政王很喜欢那家伙,想必是真有意要收他做义子了。
摄政王待在此处,沈重延极是不自在,得了答案后,忙道:“我进去看看阿昱怎么样了。”
萧恪宁从里屋出来,闻言道:“阿昱睡着了,先别进去了。”
沈重延一听,“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瞧瞧阿昱。”
萧恪宁:“不留下用晚膳吗?”
沈重延:“不了不了,我爹还在家等我回去问话呢,三哥你回去吗?要不要一起?”
祁遂忙了一天,本来还以为萧恪宁见了自己能好好赔礼道个歉,谁知别说好话,还因裴璟昱平白惹了一顿训,就这么走他太不甘心了,“我用了晚膳再回去。”
沈重延:“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萧恪宁:“重延,我送送你。”
祁遂:“我也去。”
沈重延朝着萧远铖打了招呼,“王爷,那我先回去了。”
萧远铖嗯道:“替本王向你父亲问声好。”
不是刚晌午一起吃了饭?
沈重延不懂这些大人,闻言点头,赶紧拉着萧恪宁溜了,祁遂起身跟了过去。
三人走到院外,萧恪宁:“二叔,还在屋里。”
祁遂:“二叔明显过来看那家伙,自然留下。”
萧恪宁:“……”-
裴璟昱躺在床上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正抓耳挠腮,就听到脚步声,只以为是萧恪宁,赶紧伸着脖子,小声道:“恪宁哥?”
萧远铖腿长,几步走到了床边,“是我。”
裴璟昱当即闭上了眼睛装睡。
萧远铖瞧着他薄薄眼皮下的眼珠一个劲的乱动,也没拆穿他,掀开被子一角将他的手拿了出来,“紧张什么,给你上药。”
裴璟昱顿时老实了,由着他给自己手腕处涂了药膏,清清凉凉的,很快就舒服多了。
萧远铖将小药罐搁在床头。
裴璟昱装不下去了,睁开眼,说了一句废话:“王爷,您来了啊。”
萧远铖居高临下看着他,“闹什么脾气?”
裴璟昱只以为他是来问罪的,当即往被子里钻,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扌莫您的,我那是不小心,呜呜。”
萧远铖:“……”
裴璟昱蒙在被子里,脑袋缺氧,脱口而出:“您要是生气,大不了扌莫回来就是。”
萧远铖:“?”
裴璟昱说完意识到不对,改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远铖将他从被子里挖出来,碰到他光洁滑腻的肩膀,下意识摩挲了两下才松开,“没怪你,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裴璟昱显然还记着这事,“那你刚那么大力把我手腕都捏疼了。”
萧远铖心说不把你掀开,疼的就不仅仅是手腕了。
裴璟昱见他不说话,只以为他就是在责怪自己,委屈巴巴瞧着他。
萧远铖语气正经道:“你试试大力掐一下自己那处是何感觉?”
“更遑论还被你整个人坐了上去,它不是一块石头。”
裴璟昱:“……”
裴璟昱想了一下自己当时好像确实很用力抓了一下,再想到自己一百多斤坐上去,顿时觉得鸡儿好疼。
下意识去扌莫自己。
这动作实在太明显了,即使隔着锦被也能瞧出他在做什么。
萧远铖见状还以为他这个小笨蛋真要掐自己,赶紧隔着被子压住了他的手,“傻不傻?”
裴璟昱反应过来,“我没想掐自己……”
萧远铖:“那你做什么?”
裴璟昱不好意思说自己这是感同身受,关心道:“王爷,您那还疼不疼啊?”
萧远铖:“……”
裴璟昱只以为他还疼着,那处多脆弱啊,被他那么大力的摧残,当即坐了起来,有些自责:“一会刘太医过来,您要不叫他给看看吧,可别伤着了。”
萧远铖将他重新塞回了被子里,“寝衣在哪里?”
裴璟昱反应过来自己还光着呢,一会太医来了确实不像话,忙道:“柜子里呢,墨绿色那件。”
萧远铖起身打开柜子将他那套睡衣拿了过来。
裴璟昱坐起来,这会知道忸怩了,“王爷,您转过去一下。”
萧远铖想说哪处他没看过,这会知道矜持了,不到到底还是依言转了过去,裴璟昱这才掀开被子换上他的睡衣,“好啦。”
萧远铖重新坐在了床上,“头晕好些没?”
裴璟昱还惦记着萧远铖那被他伤着的小兄弟,视线不住往他那处落,“我不晕啊。”
萧远铖怎会不知道他在装病,见他一个劲盯着自己,“行了,别看了,像什么样子。”
裴璟昱收回视线,心里打定主意问问太医该怎么弄,王爷在意面子不好意思问,他一会得问问,毕竟是他的责任。
就算王爷现在没有妻妾,还用不上,但以后总归有用武之地,再说这么大,要是被他弄伤了,他真的是罪该万死!
萧远铖瞧着他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在想什么?”
裴璟昱脱口而出:“王爷那玩意好大——”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没在想王爷那个。”
萧远铖瞧他羞得脸蛋通红,也没拿话逗他,意有所指道:“你还小。”
裴璟昱只以为他说自己的唧唧小,是个男人……好吧,就算是个男孩也不愿意被说小,哼哼道:“谁小了?”
他这刚刚好。
萧远铖见他不高兴,安抚道:“等再过两年。”
裴璟昱之前撒谎说自己还未过十六岁生辰,萧远铖如今心悦他,自然疼惜他,忍耐不碰他。
旁人只以为摄政王清心寡欲,萧远铖清楚自己的谷欠望,就裴璟昱这小身板,都怕到时候把人给“玩坏”。
还是得先好好养养。
裴璟昱压根不知道和萧远铖说的是两件事,听他说再过两年,琢磨着这玩意应该还能继续长,和长高差不多。
采竹在屏风外禀告:“公子,刘太医到了。”
萧远铖:“进来吧。”
采竹和刘太医进来先给萧远铖行了个礼,“王爷。”
萧远铖起身站到了一旁。
刘太医拎着药箱走到床跟前,人都来了,总不能叫人白跑,裴璟昱伸手给他诊脉,“刘太医,我现在好多了,估计是吃太多东西,又跑了几圈,有些不舒服。”
刘太医收了脉枕,交代道:“公子身子确无大碍,不过尽量饭后不宜跑步,饭后宜静不宜动,若是撑着想消食,散步即可,不过晚膳还是不宜过饱。”
裴璟昱听出来了,这是说他吃太饱了,下意识看向萧远铖。
萧远铖和他对视,“刘太医的话,听到没?”
裴璟昱:“知道了。”
刘太医朝萧远铖躬身道:“那微臣先告退。”
裴璟昱叫住他:“等一下,刘太医我还有个事要咨询你。”
“采竹姐姐,你先回避一下。”
采竹闻言退了出去。
裴璟昱看了萧远铖一眼,小声问:“大夫,就是我不小心使了大力气对我的那个——”
萧远铖:“……”
萧远铖听出他这是要问什么,出声道:“刘太医这无事了,退下吧。”
王爷都发话了,刘太医可不敢违抗命令,于是拎着药箱退了出去。
裴璟昱伸长了脖子:“我还没问完呢!”
萧远铖挡住他的视线:“问什么?”
裴璟昱正色道:“我是为了你好,我又没说是你的,这可不是小事,你快把刘太医叫回来,我问问,万一伤着怎么办”
萧远铖睨着他:“问什么太医,伤没伤着,你自己扌莫扌莫看不就是了。”
裴璟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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