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带着谢箐去了城外的云湖山庄,颜查散和柳叮叮也一同前往。
云湖山庄在汴梁城外一里地,山庄内有山有水风景优美,堪比皇家园林,乃汴梁权贵最爱的风雅园子之一。
一到晚上总是灯火通明的山庄,此刻却黑漆漆的,如若不是山庄大门口那几盏灯笼发出的昏黄光晕照在“云湖山庄”几个大字上,谢箐都怀疑白玉堂带错了路。
“小白......”谢箐神色古怪地指了指黑漆漆的山庄内,“你该不会带我们来玩什么恐怖游戏吧?”
“小爷没那么变态。”白玉堂一揉她脑袋,“别急,呆会你就知道了。”
柳叮叮似乎想说啥,被颜查散扯了扯衣袖,立马目不斜视。
谢箐正疑惑间,山庄内忽有悠扬的琴音响起。
那琴音,婉转动听,音如天籁,让人不自觉就会想起风花雪月山盟海誓的画面。
《凤求凰》?
谢箐微微一怔。
这乐曲她听过,乃大名鼎鼎的《凤求凰》,文人才子风花雪月时最爱的曲子之一,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
随着琴音的响起,原本黑漆漆的山庄内,亮起了第一盏灯。那灯,刚好在谢箐足下。随后,从她足下开始,花灯一盏接一盏,依次点亮,蜿蜒向前。
每一盏灯,都是一朵玫瑰的造型,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她面前铺展开一条满是玫瑰的星光大道,通往神秘的远方。
谢箐一脸震惊地看着,惊叹于这堪比现代声控灯的设计。
花灯一路向前铺展,在铺了大约十丈左右时才停止,随后,星光大道尽头,无数盏花灯同时亮起,光芒璀璨。
路的尽头,有芝兰玉树般的男子站在那里,含笑看着她,身上的衣袍,和她同色系,一看就是情侣装那种。他的背后,无数灯盏下,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海在绽放。
展大人?
谢箐一脸呆傻地看着星光大道那一头的他,脑子有些糊涂。
“傻瓜,还愣着干啥,”白玉堂将她轻轻一推,“去吧,他在等你。”
谢箐本能地向前走去,隐隐激动的表情里,依然残留着呆傻。
待她终于能看清他衣袍时,表情一下变得古怪起来:“展大人,你这衣服...怎么和柳叮叮借我穿的那么类似?”
展昭笑得很暖:“那本来就是你的衣裳,我娘亲为我们做的,你说的...情侣装。”
谢箐看看自己衣裙,再看看展昭的衣袍,隐隐明白了啥。
他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了那片花海里。
“展大人....”她略略困惑地看着他。
“看那边。”他轻笑一声。
她听话地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花海中央,立了一面巨大的卷轴“幕布”,幕布四周,挂了八盏宫灯。只是,宫灯目前并未点亮。幕布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似有什么画面。
《凤求凰》的乐声,悠悠扬扬。
幕布四周的八盏灯,也开始依次点亮,将幕布上的画面照得一清二楚。
那是......他和她初遇的画面。
画面大概停留了两三秒,便开始缓缓向右滑动。随着卷轴的滑动,上一副画面隐入卷轴左侧的杆子内,新的画面又铺展开,一副接一副,徐徐不断......
看着那些像连环画一样的幕布画面,谢箐眼眶渐渐发红。
那些画面,她在展昭府邸的书房内见过。
那一次,展昭替她挨了皇帝的三十大板后,她心里难过,在展昭府邸乱逛,无意中走到了杏花疏影那个院子。
在那里,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爱,如何去爱。
她看到了满院子的玫瑰,仅仅因为她在玫瑰谷时随口说的一句话。
她还看到了书房里挂满整面墙壁的画。那些,都是他亲手所画,把他和她的相识相知相恋整个过程,用书画的形式呈现了出来。只因为,她曾遗憾地告诉他,她想留住某些美好永恒的镜头,可惜这里没有相机......
她还看到,他模拟她当初在嵩山玉女峰山巅的涂鸦,在玉女峰那副唯美“镜头”下,写下了“forever”这个单词,只因她说,她想那副画面能成为永恒......
她还看到......
凤求凰的琴音里,卷轴不断移动,过去的一帧帧,一慕慕,像放慢电影似的,不断滑过。曾经的点点滴滴,从时间长河那头缓缓走来,如此清晰,恍若昨日。
谢箐的眼眸,早已湿润。
卷轴,终于停止了转动,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副。
这一幅画,不再是对过去的记录。画面里,无边无际的玫瑰花海中央,男子单膝跪地,女子迎风站立,男子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小小的东西。
与此同时,花海尽头那阁楼上,上百只头顶小花灯的机关木鸟扑棱着翅膀飞出,在黑丝绒一般的天幕上,拖拽出流光四溢的尾巴。
机关木鸟按照一定的规律在空中飞行,远远看去,像极了现代时候的无人机表演。
夜空之中,一副巨大的爱心图案渐渐绘出,桃心中央,排列着八个大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那八字绽开时,花海尽头,白小一飞了过来,嘴里叼着一枚圆形饰物。展昭从它嘴上取过那枚戒指,单膝跪地。
他缓缓启唇,温柔的嗓音,却重若千斤。
“此生,展昭偏爱唯一人,愿尽余生之慷慨,许卿一世繁华。”他看着她,目光深情和认真,“箐箐,以你之名,冠我之姓,可否?”
她看着他,眼里湿润更甚,一抹温柔的笑意渐渐蔓延至眉梢眼角。
她伸出手,轻轻开口,音量虽轻,却重如诺言。
“风有约,花不误,此生...不相负。”
他的眼里,两旋星光蔓延铺开,星光旋转荡漾间,仿若天际星河破开,落下满世界的流光溢彩。
他将那枚戒指,轻轻套在了她左手无名指上。
她看着手上的戒指,再看看他,眼里全是欣喜动容的笑意,只是,笑意里,渐渐染了泪,那种只有在极度幸福的情况下才会落的泪。
当初,在陈州时,她只是给他和小白随口聊起了现代的无人机求婚场面,却从来没想过,他真的根据她的描述,给了她梦寐以求的求婚场面。
远处,忽有沉闷声音响起,像有惊雷炸开。
夜空之中,忽有烟花盛开,一朵接一朵,璀璨绚烂。漫天的烟花,像无数道流星雨,在漆黑的天幕上划出迷离流滟的弧迹。
他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花海之中,卷轴之前,花灯爱心之下,他吻得温柔而虔诚。
从今以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首不相离......
绚烂的烟花不断炸开,在夜空中铺展,炫耀,像是在苍穹之上开满了一片流光溢彩的花海,和底下那片梦幻般的花海遥相呼应。
空气里,满是玫瑰花海那浓郁醉人的花香,带着丝丝闻不见却能清晰感觉的的甜味,那是.....传说中爱情的味道。
这一刻,风也温柔,云也朦胧,甜甜的空气里,满是看不见的浪漫小泡泡。
星空起烟花,天穹起云霓。
目之所及,皆是圆满。
不知何时,包拯、陈世美、公孙策一家、叮叮当当、带着东哥春妹的秦香莲、白玉堂的四个老鼠哥哥,卢夫人和已快两岁的咕咕,以及赵曦和白玉堂,站在了花海边上,遥遥看着拥吻的一对璧人。
“烟花夜,星如雨......”公孙小影看着天空喃喃,“好像庞昱叔叔每次来看我时给我放的啊。”
在寺里呆的那三年,庞昱叔叔经常来看他,会给他带好多好多好吃的,会陪他抓蝴蝶捉蜻蜓,还会像爹爹那样将他跨在脖子上骑马马。
有一次,他好奇地问他什么是烟花。他当夜就让人去买了很多很多烟花,给他放了一整夜。
他记得叔叔说:烟花夜,星如雨......
艾玉蓉忽然看了一眼公孙小影,又看看漫天的烟花,眼里染了淡淡的怀恋。
公孙策一摸小影的头:“叔叔那么疼你,你可不能忘了他。”
公孙小影点头:“不会忘,爹爹你昨日还提醒我该去看看叔叔了,明日我们就去买很多很多纸烧给叔叔。”
“小影弟弟,哥哥,”春妹一指那些烟花雨,一脸天真可爱,“快许愿。”
“幼稚!”一向高冷的东哥,面无表情地撇她一眼。
“哎呀,哥哥,”春妹一揪他耳朵,强迫他看向那些烟花雨,“你的眼里能不能有点烟火气?”
东哥继续面无表情,春妹一跺脚,拉着公孙小影开始许愿。
东哥安静地看着天空,璀璨的烟花映照在小小少年漂亮的眼中,像碎落的星星,给他那双微带冷意的眸子染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人群里的陈世美,看了一眼站得远远的秦香莲,再看看一双儿女,阖上眼,双手合十,开始许愿,极尽虔诚。
“小白,这是你的手笔吧?”包拯满眼惊艳地看着那些灯光和花海。
四个老鼠哥哥立马挺直腰杆,一副骄傲得不得了的样子。
“没错,累死小爷了。”白玉堂揉了揉有些酸的肩膀,低声道:“但皇帝大人承担了一半。”
在陈州泡温泉时,她和他们闲聊,她说起过现代时空的求婚场面,那个时候的她,脸上充满了向往。
前几日,展昭跑去找赵曦要了赐婚圣旨后,拜托赵曦先别告诉她,因为,展昭说要给她一个她喜欢的求婚仪式......
于是,为了这家伙的求婚仪式,他和赵曦这两个机关天才,可是熬了三个通宵才帮这家伙把求婚现场所需的所有机关设施给赶了出来。
那星光大道,那花海灯火,那会自动翻书的卷轴,那在空中绘出爱心和表白八字的机关木鸟,统统都是他们做的。
他还好,闲人一个,就是可怜了赵曦那个当皇帝的家伙,白天日理万机,晚上还得溜出宫来给亲妹夫干活。
今日,他负责把谢箐拐出去,赵曦则负责在现场操控机关,而烟花或者其他细节,自然有龙飞凤舞等人在负责。
至于那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海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展昭再次啃老,直接派人去把展爹的玫瑰谷一窝端了,据说把展爹气得狂呼:“你个小兔崽子不要脸,那是我媳妇儿的,那是我媳妇儿的!”
展爹一边生气,一边大手笔的撒银子,把这云湖山庄直接给买了下来,送给他这宝贝儿子当新婚礼。
不到两岁的咕咕,骑在卢方肩上,使劲拍着肥嘟嘟的小手,口水长流地吼着:“滴滴,亲亲,亲亲,滴滴,星星,花花......”
卢夫人拿绢帕擦了下咕咕呼啦啦的口水,对卢方笑道:“咱家这乖儿子,次次看到展昭和小谢箐,都爹爹娘亲地狂喊,喊得我这真的娘亲都要吃醋了。”
卢方笑道:“真不知咕咕和他们究竟是啥缘分。”
“天,我好像真的目睹了展大人和箐箐从相遇的那刻到现在的所有。”柳叮叮再次满眼崇拜地看着花海中央的巨大卷轴,“我那画师哥哥也真的厉害,能把展大人的手稿放大那么多。”
几日前,展昭带着他书房所有的画去找颜查散,拜托他请柳叮叮的堂兄,即汴梁最好的画师柳如才,将这些画放大几倍,画在白色幕布上。然后让五爷将这些放大的幕布画做成了机关卷轴画。
“没想到展昭这么内敛老实的人,才是最浪漫的。”包拯不可置信地瞅了瞅远处的展昭,开始筹划着要给他家小公主怎样的求婚仪式。
具体如何不清楚,但这机关木鸟他要定了。
至于谁帮他做这机关木鸟?
赵曦?不不不,这皇帝他可是万万没那胆子。但白玉堂可以啊,虽然他喊不动白玉堂那个拽爷,但展昭喊得动啊。
只要薅了展昭这只羊,就相当于薅到了三只羊。
薅展昭薅得得心应手的包大人,越想越开心。他想好了,木鸟上天的求婚词就是:本大人同意萧楚楚(耶律古琦)白睡一辈子。
四大金刚可不知他们的最爱的大人脑子里已经万马奔腾了,他们看着天空,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展大人太会了。”张龙由衷赞道,他算是明白了为何内敛害羞动不动就脸红的展大人比他们谁都先抱得美人归了。
就这温柔宠溺劲,别说女人顶不住,白五爷这个男人都顶不住啊。
“五爷,等我爱上谁家姑娘时,能不能也帮我搞个这样的机关大场面?”马汉咽了下口水,他最近可是看上秦香莲那表妹了。胖嘟嘟的,太可爱了。
张龙一巴掌拍过去:“你知道这些机关要多少功夫吗?这全世界,五爷只会为展大人和小谢青而做,你倒是想得美。”
马汉也觉得自己简直异想天开,满脸沮丧地住了口。
赵虎压低声音:“你们说,五爷会不会难过,他最爱的两个人,要成婚了。”
“你说呢,”赵虎白他一眼,幽幽叹息,“讲真的,我真希望五爷是女子,那样的话,展大人可以娶俩,皆大欢喜。”
马汉蹙了蹙眉:“好像也不行,展大人和五爷,还有小谢箐,都是坚定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五爷若是女子,那这.....”
张龙哼了一声:“这世上,任何女子都无法介入展大人和小谢箐,但.....五爷例外。五爷若真是女的,我敢保证,绝对是没羞没躁的一家三口。”
赵虎蹙了蹙眉:“既然展大人娶俩可以没羞没躁一家三口,那现在也一样可以啊。”
马汉张龙张了张嘴,忽然发现竟然无可反驳。
三大金刚一直在叽叽喳喳八卦着那微妙的三人团,唯有王朝压根没参与,此刻,他正使劲瞅那些花海,盘算着呆会偷偷借一大把去送人。
没办法,真不是他要“偷”,是汴梁压根没人种玫瑰啊,可东哥说了,他娘亲和谢捕快一样,只喜欢玫瑰。
以前,他都是悄悄去展大人府邸“拿”,但到底有些亏心,今日这花海这么多,多“拿”点不过分吧?
此刻的白玉堂,似乎压根没听到四大金刚的谈话,有些失神地看着卷轴,一身雪衣在风里不断翻飞,星光照耀下,泛着浅浅淡淡的幽光,似染了几分落寂之色。
他就那样遥遥地看着他和她。
那颠倒众生的容颜,融化在漫天烟花下,模糊了所有的表情,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眸,溢满苦涩。
他看了很久很久,轻轻阖眼,唇角一抹轻若浮云的笑意。
他们......幸福就好,他们幸福,他也...幸福。
他转身,步出花海,独自离去。
夜风若游丝,扬起他那雪色衣袂,在漫天星光下划过落寞弧线。
他本恣意不羁之人,喜爱任何东西,从来都是明明白白昭告天下。可唯独对她的那份感情,他选择了隐忍和克制。
只因......他和她,对他同样重要。
缥缈雪衣,渐渐消失在夜间升起的层层白雾里。
一身低调常服的赵曦,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花海里的妹妹和妹夫,心里满是欣慰。
真好,他宠了三辈子的妹妹,终究圆满。
有情人终成眷属,本应开心的他,看着那片花海,那双清冷黑眸里,也渐渐染了和白玉堂一样的浓稠苦涩。
那苦涩,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到最后,像是要遮住这漫天的月华。
登基才一月不到,那些大臣已开始接二连三上折子请求新帝选妃立后,为皇家开枝散叶。
他虽找各种借口一一压了下去,但身为这个时代的帝王,这却是他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槛。
可他...只想要她啊。
他就只想...要她啊。
赵曦再次看了看那漫天的焰火,没有惊动任何人,黯然离开。冷风吹起他衣袂,那低调无任何暗纹的衣料,在星光下泛起一片孤冷之色。
天下之土,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能拥有大宋的一切,却唯独无法拥有她。
这一夜,喝醉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独独对爱求而不得,也不愿求、不肯求、不能求的江湖万人迷。
一个,是矗立在庙堂最高处,拥有至尊权利,却对自己所爱之人,连表白都是一种奢望的年轻帝王。
***
烟花之下,他和她,仍在拥吻。
大概是被那玫瑰花的香味吸引,花海之上,越来越多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她那白皙的后颈之上,渐渐浮现出一只展翅而飞的蝴蝶图案......
***
山庄的管家是展爹派去的,做事细心周到,给每个前来助攻他家少主子的客人都贴心安排了房间,还邀请大家明日在山庄一游。除了赵曦和白玉堂,其他人今夜都住了下来。当然,并不是因为城门关了进不去,毕竟汴京号称不夜城,城门关得很晚。这云湖山庄风景秀美,来都来了,当然要玩玩。
管家给展昭和谢箐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
“累了吧?早点睡,”展昭在她额头轻轻一触,“我就在隔壁,有事儿就叫我。”
谢箐笑吟吟地看着他,带着调侃:“展大人,你...不陪我睡?”
展昭帮她把掉在耳侧的碎发拂到耳后:“听话,你先睡,我还有点事。”
他是真有事,展爹开了好长好长的聘礼单子,让他仔细过目,看看有什么遗漏的没有。管家还在书房等着呢。
谢箐揪住他衣领,将他一把扯过去,唇在他耳边擦过,黏腻的嗓音带着无尽的诱//惑:“展大人,还有什么事比美人在怀更重要的吗?”
脖子上如有电流一样流过,展昭浑身一颤,偏了偏头:“箐箐,别弄,乖,我真有事。”
“不许走!”谢箐勾住他脖子,“陪我睡觉。”
看着她因不满而嘟起的红唇,展昭喉咙不由自主地滚了一下,眸色渐深。
“箐箐,”展昭手扶在她腰上,意有所指地道:“你知道我今日进宫找你哥干什么了吗?”
“找他帮你做机关啊。”谢箐随口道。
展昭摇摇头:“找他拿了赐婚圣旨。”
“拿了就拿了呗。”谢箐没当回事。
她早就知道她哥会给她赐婚了。因这具身体的原主谢雨是孤儿长大,赵曦自然不会让她以这个身份出嫁。
她以为哥哥会给她一个类似公主的身份,但哥哥却说,大宋驸马在前途上有诸多限制,公主对社稷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比如在特殊情况下,会承担和亲之类什么的。
为了展昭的前途,为了妹妹能最大限度的自由,赵曦最后去找了顾倾城,让顾倾城把她认了女儿,给了郡主的身份。反正顾倾城神秘,他说有女儿,没人敢怀疑。
“所以,”展昭再次咽了下喉咙,“箐箐,你确定要我陪?”
看着他忽然变深的眼神,她心里狠狠颤了一下。
展昭喉咙溢出一声低笑,揉了揉她脑袋:“乖乖睡觉,莫要诱.惑我。”
换以前,他还能用等一个洞房花烛来克制自己,可现在,婚也求了,赐婚圣旨也下了,他是真的受不住她一点点诱,惑了。但凡她往前再走一步,他铁定投降。
朦胧灯光下,他那微微滚动的喉结,映在她瞳孔里,她忽然也跟着咽了下口水。
男一色一惑一人,她有点想扑怎么办。
他再次笑了一声,放开她,转身准备去书房找管家。
她却一把拉住他。
他微微一怔,转身看着她:“箐箐?”
她冲他点点头:“展大人,我确定。”
圣旨都下了,求婚仪式也有了,她干嘛不提前行使自己的权利。
他似乎挣扎了一下,嗓音已微微带哑:“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冲他一眨眼,歪着脑袋看他:“展大人,你该不会是不敢,或者...不会?”
展昭这个小古董,真的是个小古董,连包拯公孙策的一半都没学到。同为古代人,瞧瞧这差距!不过,这幅禁欲的样子,反而随时随地都充满了反差邀请感,要命的诱一一惑。
她简直爱死了。
“敢!”展昭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有些恶狠狠地道:“会!”
他在她耳垂一咬,补充了一句:“什么都会!”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似乎被他这话给惊到了。
“展大人......”
“没得后悔了。”他说完,不等她反应,直接含住了她的唇,随后撬开她唇齿,开始蚕.食.鲸.吞。
温文尔雅的人,此刻却像个蛰伏许久的猛兽,强势又凶狠,肆意游走在每一个角落,疯狂汲取着她的所有,唇一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她被亲到几乎缺氧,全身软、软毫无力气,差点就要滑下去。他终于放开她的唇,却将她一把抱起,走向那张大大的床,将她放下,随后欺身压了上去。
“压,压疼我了。”她推了推他,心里开始发慌。“还没开始疼呢。”他哑着嗓子道,眼里像有火焰燃烧,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脖上。
他微微侧了身子,以便自己不要压疼她,再次吻了上去。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越来越。
“箐箐......”他再次放开她,一双眸子染满了浓郁的渴望,嗓子已哑得不能再哑,“可以吗?”
山庄的夜晚,如此安静。
他的呼吸,如此清晰,身上明显的触感,让她立马想起了玫瑰谷浴桶里看到的那一幕。
她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眉梢眼尾迅速染上红晕,看在他眼里,却带着邀请的蛊惑。
“可以吗?”他再问,呼吸愈加急一促,一双眸子黑得深不见底,里面充斥着男子最原始最直白的渴求。
对上这样一双似要将她.拆一吃一入一腹.的眼睛,哪怕她压根没打算拒绝他,甚至是渴望的,可还是本能有些发慌。
“会...疼吗?”她手指拽得紧紧的。
“会。”他很诚实地道,在她眼皮上轻轻一吻,“但我会尽量温柔些。”
“那.....你继续吧。”她闭上眼,睫毛因慌乱而使劲乱颤着。
他看看因紧张而浑身紧绷的她,死死忍住满身的叫.和嚣,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温柔而克制的吻,落在额头,眼皮,鼻尖,唇,一路往下......
在他温柔耐心的安抚下,她渐渐放松下来。
他一弹指,灭了房内的烛火。
月光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恍惚看见地上似乎多了一些蓝色的轻薄之物,被风一吹,飘飘荡荡,缠缠绕绕。
山庄内,隐隐约约传出凤求凰的前奏,似有人在练习琴音。
不知过了多久,凤求凰终于进入了主题,演绎着几千年来风花雪月的最后真谛。
他的试探,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很温柔很克制,却奈何天生优势太大,陪练的对手又刚在新手村,他才一进村,就直接被咬了一口。
“展大人,”她眼里冒了泪花,看起来我见犹怜。呜呜呜,她很确定,他明明很温柔了,可为什么还是如此可怕。他深呼吸,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被强行阻断的他,忍得那里都跟着生疼起来,其实,对他来说,当箭在弦上时,要生生暂停时,也是疼的,不一样的疼。
她深呼吸了一下,开始尝试放松自己紧张的神经。他没再动,耐心等她适应,直到她表情恢复正常后,才又尝试着动了一下。她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却没再掐他。他感觉到了她的忍,使劲咬了一下牙,准备出村。虽然自己都快爆炸了,但却不忍心让她如此。
“不许失败!”她忽然拉住他,“再来。”
不行,必须成功。抱着这么个漂亮男人,她要是因为怕疼而让这美好的第一次给半途而废,不仅耶律古琦他们要嘲笑她,她自己也有点接受不了。
他犹豫了一下,没再退出,但也没动,而是又开始亲她,在她彻底放松后,才再次开始了尝试。在他娴熟又生涩的领航下,那些不适渐渐淡去,逐而被另外一种新奇的感受取代。她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什么羞/人的声音来。
月光悄然流过,落在那不断晃动的床幔上。
黑夜,将一切的感知无限放大。
惊涛拍岸,深深浅浅,浮浮沉沉。
窗外,又有烟花炸开,绚烂了整个夜空,那是山庄的人为招待今日的宾客而放的。
房内,也有烟花炸开,迅速蔓延至四一肢一百一骸,寸一寸一入一骨。。。
他让她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灵魂出窍;什么叫死/去/活来;什么叫食/髓/知味;什么叫抛物线的顶点;什么叫千树万树梨花开......
她再也承受不住,沉沉睡了过去。他满是心疼地看她一眼,在床上稍稍平息后,叫了两桶水进来,先帮她打理干净才清洗自己。
她直到早膳时间才醒过来,发现他穿戴整齐地坐在旁边看书。
“你醒了?”他放下书,在她额头一吻,“还疼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她立马感觉到了那里微微的不适,连带想起昨晚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展大人,”她嗔怪地看着他,“你个大骗子,你明明说了要轻点的。”
展昭有些无辜地道:“箐箐,我真的...很克制很克制了。”
他若不克制,昨晚就不会仅仅一次,食髓知味的他,天知道费了多大劲才没缠着她再要。正因知道她初经人事,受不起连续的狂风暴雨,他才死死忍住。
谢箐调谑地看着他:“展大人,不克制又是怎样啊?”
其实,他有没有克制,她还是能感觉到的,只是,只是这家伙太过天赋秉异,无论是size还是skill,还是time,还是.....即便就那么一次,就让她睡了整整一夜才缓过来。不过,讲真的,除了一开始确实很疼外,其他的,真的.......妙不可言!
展昭低低笑了一声,欺身压住她:“要不,现在就给你试试不克制是怎样的?”
她笑着推开他:“不要了,再要,你想我三天下不了床啊。”
习武之人的“功夫”,果真.....
“这样啊,倒也不是不行,我马上帮你给包大人请假三日就是了。”展昭嘴上这样逗她,手却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戳,“起来吃东西了,给你补补。”
“笑话,我需要补什么补?”谢箐坐起来,准备下床,却疼得嘶了一声。要命,昨晚到后来,那销一一魂的滋味盖过了痛感,她还以为这传说中的第一次疼就此结束,从今就是成年人的幸福之路。
哪里想到,现在一动起来,居然还疼!那种......摩得太过的疼。
“还疼?”展昭到底是男子,还是没经验的男子,也微微有些发愣。
她郁闷地看他一眼:“展大人,你说呢!”
展昭有些理亏地看着她:“你等等,我去找韩二哥问问。”
“别,”谢箐吓得立马拉住他,“这事不能说啊。”
展昭这才反应过来,脸皮微微发红,将她按回床上:“好了,今日你就好好休息,我把早膳给你端进来吃。”
谢箐再次试了试,无奈地点点头。
展昭先去打了水帮她洗漱,再去拿早膳。
等他出去了,她才慢慢跑去铜镜前,扯开衣服照了照满身的战绩,一捂脸,要命,别说疼不疼的了,就这满身的徽章,那也见不了人啊。
光顾着照前面的她,压根没发现,她的后颈上,又浮现出了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这一次,比以前更清晰更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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