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音尘看着他情绪激动的样子,停顿片刻后沉声道:“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
“我是砚音尘,不是你口中的阿笙。”砚音尘毫不留情打碎他的幻想。
砚音尘三个字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劈下,原淮卿身体晃了晃。
“阿笙死了,不……他没有,他不会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原淮卿的眼睛迅速红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悲伤。
“你帮我救救他好不好,他是替你死的,你救救他好不好,你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了,也够了,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原淮卿紧紧扣住砚音尘的肩膀,他本就受制于结界,面对他的癫狂,更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是你……”
话说到一半,随着一声巨响,辛夷和黎期联手,终于爆开原淮卿所设下的第一层结界。
“原淮卿你闭嘴!再敢胡言我杀了你!”
听到原淮卿口中的那一句“他是替你死的”,一股寒意从脚底蹿起,下意识看向砚音尘的表情,生怕在他脸上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绪。
那种惊恐,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看到砚音尘倒在血泊之中没了呼吸的时候。
一瞬间仿佛五脏六腑都碎裂的疼痛感,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一次。
砚音尘被吓到,整个人震了一下。
原淮卿的话让他觉得莫名,自己何时认识过这个叫阿笙的人。
更奇怪的是辛夷的态度,愤怒之下是惊惧。
所幸,破开的一瞬间,砚音尘如释重负,好像身上一直压着的巨石骤然被人搬开了一般。
第一层结界破开,辛夷眼神中的杀意太盛,第二层结界破开只是时间问题。
当即原淮卿拉住砚音尘就想用阵法离开这里,随着一道传送法阵,两人凭空消失在舞台上。
“原淮卿,把人留下!”
辛夷也顾不得在人前施展术法会不会暴露身份,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念头,他要把砚音尘抢回来。
黎期见状,同样身形一闪。
此时会场外,黎愿手中执剑抵于原淮卿脖颈上,黎家内院弟子将人团团围住。
“大哥!”
看到黎愿的一瞬间,黎期眼泪都要出来了,立马颠颠朝他跑了过去。
“千年未见,黎大公子就是如此对待旧友,可当真让人心寒。”
原淮卿动一下,黎愿手中剑离他就近一分。
不知道何时碰触,原淮卿脖颈上的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伤口上流出的血将他的衣领染红。
“别乱动,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头还在脖子上。”黎愿没有半点心思与他闲话。
“可有受伤?”
尽管没有点名,砚音尘却知晓他是在与自己说话。
砚音尘:“不曾。”
得了这个答案,黎愿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过来。”
砚音尘刚有所动作,原淮卿握住他的手就紧了几分,明显没打算放人。
一时间气氛焦灼不已。
更糟糕的是,场地亮灯后,发现舞台上的演员和黎期都不见了,瞬间闹做一团。
场地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几人在场馆外的消息传回去后,一群人也跟着冲了出来。
“这他妈什么情况,舞台场地不够演的跑出来演外场?”
“怎么这么多人啊,黎期怎么也过去了,导师当外援了?”
“我怎么感觉不像是在演戏,好像是真的打起来了。”
“怎么现代人打架用古代长剑的,时空混乱?”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声传出,有人觉得还是在演戏,有人则觉得不对劲。
眼看事情发展下去要控制不住了,砚音尘主动开口:“你刚刚提出要我救阿笙,我如何能救?”
砚音尘的话一出,在场中知晓当年事情真的人皆是心头一震。
原淮卿不顾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剑,回头看向砚音尘:“你当真愿意救他?”
砚音尘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信他,他就个骗子!”没等原淮卿开口的,辛夷先一步的喊道。
砚音尘看了他一眼:“可是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阿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砚音尘看向黎愿。
黎愿:“不可以当做不知道吗?”
对视好一会儿,黎愿才来了这么一句,砚音尘瞬间会意。
也许他和原淮卿口中的阿笙,真的有什么关系。
“黎愿,你也疯了是不是!”辛夷难以接受,为什么黎愿不阻止砚音尘追寻过去的事情。
黎愿深吸一口气:“让他自己做决定。”
“千年前你就让他自己做决定,结果呢,看到的是他的尸体,他已经死过一次,你还要让他自己做决定?”辛夷不能理解,也不愿意接受。
明明黎愿和自己一样,对砚音尘当年之死耿耿于怀,如今可以避免,却依旧让砚音尘选择那条可能还会走向覆灭的路。
“如果是他想要的,我尊重他的决定。”黎愿目光坚定的看向砚音尘。
“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一切有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与你在一起,和你共进退。”黎愿眸光微动,眼中是说不尽的温柔。
砚音尘紧了紧拳:“好,多谢。”
“我与阿笙是什么关系?”砚音尘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与他是双生子。”原淮卿说。
“当你你们兄弟二人降生时,天生异象,祥云漫天,国师与你兄弟二人批命。”
“你们兄弟二人仙缘极佳,是修道的好苗子,却不可养于一处,否则必将造成大祸。”
砚音尘神情平静,对于成为僵尸之前的事情,他一点记忆都没有,此刻在听就好像是在听旁人的故事一般。
“后来国师收你为徒,而你的兄长则是被黎家三公子黎昭收为关门弟子,入山修行。”
砚音尘一怔,没想到竟然会听到黎愿那个故去多年叔父的名字。
对上砚音尘询问的眼神,黎愿给予了他一个答案:“却是如此。”
原淮卿在提及砚礼笙时,眉眼间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而后呢?”砚音尘眉头紧皱,“他为何会……”
砚音尘没有把话说下去。
“你们家中出事,家中人死伤惨重,你们兄弟二人联手不敌,最终他为了保全你以命相搏。”
原淮卿:“砚音尘,你这条命是他给的,你还给他可好?”
砚音尘被他的哀伤的眼神震撼。
砚音尘还未开口,人群中“看戏”的观众看不下去了。
一开始他们在奇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直到原淮卿口中说出“批命、“修道”等字眼,他们就对演戏一事深信不疑。
“你说这话是什么道理,哥哥为了救弟弟选择自我牺牲,那是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弟弟欠哥哥的了!”
“就是,人都已经死了,你让他还命哥哥就能活过来了吗!”
“兄弟,虽然哥哥很惨,但是你这要弟弟把命还给哥哥,是要灭人家门的节奏啊,活阎王不是。”
“看戏”的观众一个个群情激昂的“讨伐”原淮卿。
“你们懂什么!”原淮卿被他们说的怒气上涌,“若不是砚音尘,根本就不会有这场祸事,阿笙根本就不会死!”
“什么意思?”砚音尘眉头紧皱。
“没有,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辛夷急了,朝着两人的方向就冲过去,想要拉走砚音尘。
不管接下来原淮卿要说什么,他都不想要砚音尘再听下去。
“砚哥哥,你听说我,他都是在骗你的,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可以告诉你,别信他,别信。”
眼看辛夷冲过来,原淮卿与他又争执起来:“现在心虚了,当初养鬼婴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后果!”
砚音尘愣了一下:“鬼婴?”
原淮卿猛然推了一下辛夷:“是啊,就是你捡回家的好徒弟,他跟你一样,就喜欢捡东西。”
“你说他捡什么不好,非要捡被抛弃的婴儿骸骨,偏偏自己又没有本事压制住他们枉死的怨气,成了凶煞鬼婴,最终在你家时控制不住,大开杀戒。”
“你的父亲、叔伯兄弟、姐姐妹妹全都是死在这个东西手上。”原淮卿越说越愤怒,“砚音尘,是你徒弟害死了他们,要不是你捡了那个下贱东西回来,他们又怎么会死!”
“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结果为了平息你惹下来的祸乱,害的阿笙没了性命,凭什么!”
“明明你们师徒二人才是该死的那个,为什么你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我的阿笙……我的阿笙却尸骨无存,你告诉我凭什么!你不该还他吗!”
原淮卿声声质问,一声高过一声,耳朵似有鸣音,精神也跟着恍惚起来。
此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掉入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叶子,找不到着力点,在水中浮浮沉沉,快要被海水淹没了。
“你想知道你那个徒弟是谁吗,那个害死你全家,害死你哥哥的人是谁,你想知道吗!”
原淮卿步步紧逼。
辛夷愤怒大吼:“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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