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你是哪里不舒服?”顾朝槿取出细绳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刻有数字。


    狼大爷双手捂着肚子向中间挤,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他艰难地开口说道:“拉肚子,已经从早上到现在了。”


    “鹏,去抓些葛根过来。”


    “你等我一会。”鹏抱着卷纸跑向后院的茅厕。


    “葛根,黄苓,五味子。”鹏报了几种中药名字,堆放在抓药的桌子上,“全都在这,外面这么多人,我们的药明显不够。”


    他弓着背保持让肚子舒适希望姿势,一手捏着邹巴巴的树叶,“我快要不行了,哥你有什么还没讲完的,赶紧说!”


    为了不引起外来兽人注意,鹏没有再叫顾朝槿皇嫂,而是换成和宋清风一样的称呼,反正两人都是他哥,怎么叫倒是无所谓。


    “我熬了葛根水。”顾朝槿手里端着药碗,递给鹏叮嘱道:“葛根味苦,我身上没带糖。”


    长痛不如短痛,鹏端着药碗一口闷,他煽动空气进入口腔,“哥,你这药差点要了我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鹏按照顾朝槿开出的药方抓药,眼瞅这几味治疗腹泻的药越来越少,凑到顾朝槿身边低声说道:“哥,库房里没药,我们要不要抬高价格?”


    库房存货分为两条进货途径,第一条去集市以进价购买,第二条为顾朝槿中值得药物,过了今日再去买药,价格得往上面翻一倍,如若在此时把药价提升,进货的钱有了还能有小笔资金入库。


    “不可。”顾朝槿算清楚账房余额,仅剩不到三万宝珠供他支配。


    钱要花在刀刃上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眼下情况容不得他考虑太多,他撕下提取宝珠的凭证,交代鹏,“你去找钱老板把账房余额全部提出来,然后去西街采买药物。”


    鹏差点脱口而出这可是你的嫁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凭证踹进兜里飞奔出门,“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顾朝槿吩咐手下学徒继续抓药,遇到特殊病例他亲自问诊,给出相应药方进行治疗,他三指指尖按压在病患寸口迈处,出声问道:“腹泻时间持续多久了?”


    鸭子薅了一把鸭羽,陷入沉思不确定地说道:“进入学府以后进这样了。”


    “我给你开药调理一下。”顾朝槿写下药方,交给学徒。


    “大夫我还有救吗?每天早晨拉一次肚子。”鸭子坐在板凳上,忧心忡忡地询问顾大夫。


    “有救,要忌口不能什么都吃,调理一段时间治好后停药。”


    鸭子得了慢性腹泻用药后好转,停药后症状恢复如初,为此他看过许多大夫偏方也试过了,病情不见好转,有一位大夫告知他需要长期服药,鸭子顿时觉得鸭生仿佛看到尽头。


    他握住顾朝槿双手感叹地说道:“若真有用我给你送面锦旗!”


    妙手回春,解救鸭生。


    鸭子身后的兽人冒出脑袋,纷纷举手异口同声地说道:“顾大夫,我们也深受腹泻困扰。”


    顾朝槿笔尖一顿缓缓说道:“一个个排好队慢慢来。”


    部落中突发全民腹泻一定是饮食上吃了问题,他举起记录的病例,仔细查看五花八门的食物,饮食上并无共同特点,但他们生活用水全来自一口井水。


    鹏没有回来前顾朝槿已经猜想到最坏的结果,几家出售方抬高中草药价格,医馆不得不高价购买,经过加工后继续抬高价格,如此一来部落兽人无钱购买。


    拉肚子可大可小,看个人体质,严重时可导致脱水,顾朝槿熬制盐水放在门口,供病人们免费补充机体水分。


    他搅动盐水望着水波愣神,埋下一颗疑惑的种子,为何东部落能够大批量生产食用盐?也许跟宋清风真实身份有关……


    “哥,只买到两小箱黄苓。”鹏回到医馆门口,跟淋湿毛发的小狗一样,楚楚可怜地望着顾朝槿,不想被顾朝槿责罚。


    整条街跑遍才收集到这一点黄苓,在顾朝槿眼中他一定是最差劲的弟弟,鹏把头埋得更低,揪下一根根羽毛。


    皇嫂怪我……皇嫂不怪我……皇嫂怪我!!!


    “买到就好。”顾朝槿用匕首打开木箱,里面的黄苓品相略次,现在顾不上品相问题,只要能救人性命就行。


    顾朝槿在木牌上写字,今日药价照常售卖,字迹入木三分,他将木牌挂在门上,瞬间吸引来不少买药的病患。


    “快看,顾大夫家药价更低,我们上他家去!”


    “这些个没安好心的兽医,到处在炒价格,关键时刻还是顾大夫靠谱。”


    鹏站在门槛前充当人形阻拦物,扯着嗓子提醒后来的病患,“大家别挤,人人都有!”


    他扭头看向顾朝槿,疑惑地问道:“哥,这样真行吗?我们的药不够医治那么多兽人。”


    “先拖延时间,等他们把囤积的药物砸手里,我们再出面进行购买。”顾朝槿手头资金不够只能想下下策,现如今再去找宋清风借钱来不及,大量医馆已经囤了药。


    这场病情并非突发性时间,而是早有预谋。


    医馆一时半会拿不出钱囤购药物,在有人告知可能发生的情况下,用馆中的大量药物低价售出,资金聚集起来买下千金难买的黄苓,最终达到炒高要价目的。


    旁边医馆内,小厮羡慕地瞅了一眼顾朝槿医馆,着急地跑向贾有钱,“贾老板,情况不容乐观。”他抹了一把冷汗,哆嗦地问道:“手里的中草药不会砸手里吧?”


    不管是炒什么物价,风向时间要把控极好,不然等过了风向时间,手里的货物全砸在手里卖不出去,陈年的药物不能拿出来治病,医馆亏损坐等店铺倒闭。


    贾有钱吹动茶水浮沫,半眯着眼睛说道:“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们只需坐等那些愚蠢的兽人跑回来,再抬高三倍价格。”贾有钱摘下拇指上的大金戒子,握在手中细细摩擦,“等着吧,要不了多久。”


    与此同时中兽医医馆出现状况,鹏焦头烂额地走来走去,炸呼呼地说道:“哥,他们把你当救世主,可你救不了那么多人,我们的药已经没了,要不要告知他们?”


    “我去吧。”顾朝槿站起来,低头整理袖口。


    鹏自幼走南闯北,见过□□时期的兽人有多恐怖,他挡在顾朝槿面前,“哥,还是我去吧。”万一有个意外,皇兄还能赶回来救皇嫂。


    他本就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在意的无非就是皇兄,皇嫂,还有那个老爱气人摆着臭脸的钥。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听我说,能否宽限我们一天时间囤药?”他压下事情真相,说出真相只会引起更大的□□,还不如让人误会他们。


    “让我们排那么长时间的队,到头来说要囤药?!”


    “真是气死兽啦!”大妈抓起框里的烂菜叶砸向鹏。


    冲动之举引起无数兽人纷纷效仿,鹏身上弥漫一股臭水沟的味道,头顶上滑下鸡蛋蛋清,鹏赶紧关上房门躲进屋内。


    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进屋后往桌角上一踹,大拇指踢到桌角,钻心刺骨的痛感袭来,他抱着双腿蹲下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去说服兽人的是他,不是皇嫂,等回到主部落能够向皇兄邀功,他抽噎地说道:“他们全都疯啦!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们只是恐惧死亡。”


    漫长的等待能将恐惧放大数倍,癌症前期的病人大多数不是被病情压垮的,而是被噩耗压到神经衰弱,受不了长期治疗主动放弃生命。


    顾朝槿竖起兔耳朵听门外动静,兽人们找到木锤捶打门框,想要把他这只废物兔子抓起来,栓在火架上做成烤全兔。


    怎么会不害怕呢?人尚且有理智存在,一半人性一半兽性的兽人呢?是否会被原始野性占据主导思想。


    顾朝槿双腿抬在板凳上,整只兔子窝在里面,他抱着自己双膝。


    他突然有些想念宋清风,可以是一个安慰的拥抱,也可以是无声的思念。


    外面躁动安静许多,顾朝槿下到地面贴在门框边,企图听清外面的动静。


    兽人们走来吗?


    突然门锁松动,门从外面被打开,顾朝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微微抬头发现是宋清风,眼眶湿漉漉的是被风沙迷了眼,不是因为想念,他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宋清风长发束起,马尾发丝飘荡在风中,红绳勾着顾朝槿视线,宋清风一身铁甲戎装,身姿挺拔,和他对比起来顾朝槿显得弱小可怜。


    “抱歉,我来晚了。”宋清风将顾朝槿拉在怀里,深吸一口日思夜想的气味。


    顾朝槿视线落在宋清风身后,看见兽人们跪在地上,连忙从宋清风怀里挣脱,垂下兔耳朵,“你来了就好。”


    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来人把葛根搬上来。”宋清风一台手,举止间尽显雷厉风行,他揽住顾朝槿腰身,和顾朝槿一同面对兽人,“药发下去先把人救好,闹事者惩罚种田一周。”


    顾朝槿侧目看向宋清风,心里思考片刻,东部落确实有此规矩,闹事者会被抓去种田。


    应该不全是为了报私仇,他攥紧的掌心放松。


    来之前宋清风调查事件的来龙去脉,得知是井水出现投毒,为了安抚民心他说道:“孤会彻查此事,主部落的水渠已经挖通,可解决大家饮水问题。”


    水资源污染问题需要查清源头,看看是矿物污染还是其他原因,好及时处理问题还大家清凉的井水。


    宋清风握紧顾朝槿的手,耐心地询问道:“你陪孤一起彻查此事,可好?”


    “好。”


    他是为了全城百姓,绝不是被宋清风甜言蜜语所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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