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周叔也担惊受怕了许久,这么多年的操心与遗憾,终于在这一天走到了尾声。
他走出温凝房中的刹那,仰头看着外头的阳光刺目,微风轻拂他的面颊,温大将军临死前的那一幕在他心中留下的创口终于愈合结痂,缓缓剥落。
周叔再次热泪盈眶,仿佛重获新生。
房中,很快便只剩下温凝与萧云辞,气氛缓缓的归于沉静。
温凝靠在榻边,头发披散,她感觉到萧云辞灼热的视线,心中猛地一跳,耳根有些发热。
几乎是同时,衣料摩擦声响起,他滚烫的气息忽然而至,将她裹挟在怀中。
温凝手指轻中,在周叔的注视之下,在所有北明将士的视线仰望之中,温凝手腕陡转。
在平日里练过无数次的动作中,温凝以巧妙地角度借力,借由必格勒粗壮的手腕,用无忧剑的锋刃,直接抹向了必格勒的脖颈。
一刹那,她透过必格勒的手,感觉到了无忧剑割破血肉的触感。
这一刹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的脸上、身上,必格勒放大的瞳孔带着惊愕与不可置信,仿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尝试着挥舞手臂,想要抓住温凝。
温凝却在这个关头彻底转身,彻底从他手中夺过了无忧剑。
“爹爹,女儿今日,亲手为您报仇!”
温凝想到那简陋的木棺与枯骨,热泪已经盈满了眼眶,她咬紧牙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无忧剑刺进了必格勒的心脏。
整个天地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还不够……
温凝的眼泪终于从面颊上滑了下来,她死死地盯着必格勒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眸,再次用力哭喊着,用尽全力将无忧剑刺得更深。
“攻城——”
“脑子想了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原来是那种刺客……
太子殿下看起来严肃正经,没想到……
屋内,温凝被萧云辞抱着走向屏风后的房间,里头竟已是备好了一整桶的热水。
温凝这才明白,难怪方才大夫替她诊脉时便听到有水声,萧云辞竟心细至此。
温凝被他放在木桶边,她怕掉下去,不由自主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
萧云辞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眼眸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曾挪开过一分。
“这儿好暖和。”温凝轻声道。
“提前燃了炭火。”萧云辞一面说着,手指一面轻动,温凝呼吸一窒,感觉衣料从肩膀滑落。
“你你……”温凝话语间有几分惊慌,“你不能……”
“嗯?”萧云辞眼眸深邃,瞳孔中映照着温凝慌乱的模样。
“你不能……这样,大夫说这样影响子嗣……”温凝长睫轻颤,“而且我身子还没……”
“宁宁。”萧云辞含笑打断她的话。
“你不更衣,如何洗沐?”
温凝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耳根通红的撇过脑袋不看他。
萧云辞将她轻轻扯到怀里,笑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禽兽?”
“谁知道呢……”温凝小声嘟囔着。
萧云辞确乎不是什么禽兽,温凝终是正儿八经入了水,在萧云辞的注视之下,温凝浑身不自在,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却见萧云辞目光深暗,一直看着她身上的那若有似无的斑块,还有她腕间的红痕。
“你……别看了。”温凝心中羞耻,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这些斑块,着实有些难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解。
……也不知他看了会是什么心情,是心疼?还是嫌弃。
明明之前在城墙上,她对自己的样貌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着杀敌,甚至连被所有人看到自己的惨状都并不在乎,可在萧云辞面前,她却仍旧是小女儿心思,十分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模样。
萧云辞却没有开口,他伸手,拂过她的发丝,动作轻缓,眼眸中是深而浓的怜惜。
“宁宁,你受苦了。”
洗沐后,温凝终于有些饿了。
周叔早已让人备好了好入口的糕点,温凝稍稍用了一些,便再也吃不下。
她腹中仍旧有些灼痛,被萧云辞搂在怀里,浅浅的打盹。
萧云辞抚摸着她的发丝,眼眸一直没有从她的面上挪开过。
她垂下头,小声说,“看什么。”
“看你。”萧云辞声音含笑。
温凝抿了抿唇,将视线缓缓的挪到一边去,睫毛低垂,苍白的面颊上却露出一抹淡淡的红。
她低声说,“我如今身上有斑块,有什么好……”
话音未落,萧云辞便俯身,身体力行的打断了她的话语。
他滚烫的手指擒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她呼吸急促,几乎无法控制的紧紧捉着他胸前的衣裳。
二人分离太久。
就像是火星子落入了干柴堆,一瞬间,火势便已经蔓延开来,柴火“噼啪”灼烧,灼热的火舌舔舐着燃料,冲天的炙热令人几乎失去理智。
萧云辞压抑许久的情绪仿佛尽数在此时爆发,可他却无法释放更多,他轻轻咬着温凝身上淡淡的斑块,低哑的嗓音伴随着滚烫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
“我不会再让你冒险。”
温凝被他弄得眼眸温热,口中溢出奇怪的声响,这几乎等同于火上浇油。
“无论你什么样。”萧云辞擒住她的手腕,手指轻轻的触及她的伤处。
温凝顿时觉得麻痒,身子微微一颤,下一瞬却感觉到他俯身……
温热而湿润的唇触及手腕的伤处,有些痒,那痒从手腕上一直蔓延至心脏,然后缓缓的延伸至四肢百骸。
“我无法不爱你。”萧云辞声音低沉,他眼眸昏暗,将面颊埋进她的脖颈与乌发之间,闷声道,“宁宁……你可知道,这几日,我是怎么过来的。”
温凝被他的动作弄得心跳飞快,可心间却觉得温暖而安全,她轻轻用手臂环住他,听着他一声声重重的心跳声,感觉到他今日与以往的每一日都不同。
他虽然对自己的极好,而且每每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眸中仿佛都带着灼热的火,可他并非善于甜言蜜语之人,也很少袒露心思,与她表明心意。
所以当萧云辞说出这些句话的时候,温凝居然有种在梦中一般的错觉。
“你在,的每日每夜。”他闷声道,“一想到你身处危险和觊觎之中,我便无法思考。”
“一想到你身上毒未解,我便心痛难忍。”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一想到必格勒和。看着你的视线,我便要发疯。”
温凝吃疼揪住他后背的衣衫。
萧云辞似乎真的有些“发疯”,他轻轻地咬她,锋利的牙尖几乎要咬破她的皮肤,却又转而成了亲吻。
“晏和……”温凝声音发颤。
她不出声倒好,一出声,便是软绵绵如同无骨似的娇声,她自己也无法控制,出声以后立刻闭嘴,却已经晚了。
萧云辞恨不得将自己砸入她的灵魂去,他沉重的吻落下,几乎不给她呼吸的机会。
温凝两手挣扎,被他单手分别包裹摁住。
滚烫的手浮游在冰凉之上,温凝浑身一颤,发出无力的“呜呜”声。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温凝喘着气提醒他,“晏和……不可以。”
萧云辞箭在弦上,刀锋早已锐利不堪,他深暗的眸子混沌而深黑,死死地盯着她,额间一滴汗水缓缓地从他脸颊滑落,那是忍耐的结果。
许久,他哑声道,“不得不承认,我确实禽兽。”
温凝看着他难得的“狼狈”,抿着唇低笑,“还有七日。”
萧云辞微微挑眉,“你似乎很高兴?”
“哪有,我很遗憾……”温凝撇过头,眼眸中却依旧含笑。
“没看出你有半分遗憾。”萧云辞将她搂在怀里,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只是那刀锋依旧抵着温凝,温凝有些不自在,稍稍动了动,却被萧云辞死死捉住。
他呼吸不稳,仿佛感觉到她那有意无意的撩拨,咬牙道,“宁宁,你学坏了。”
温凝仰头看着他,柔声道,“很难受吗?”
垂眸看着很喜欢你。”
萧云辞浑身一僵,略有几分意外。
“只不过,我牢牢记住,自己是齐微明的未婚妻,不可以看旁人。”温凝垂眸,“我一直告诉自己,是要与齐微明共度一生的,若总心中想着旁人,对齐微明不公平。”
“昏迷时那个梦让我想起,幼时初见你时,那一瞬间的悸动与喜欢。”温凝仰头看他,“只不过后来,我把自己也骗过了。”
萧云辞喉结着笑推他,却被他捉住手搂在怀里。
“才三日。”她轻声说,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还忍不忍得?”
“你说呢?”萧云辞捉住她的手,声音压抑,“别乱动。”
温凝看着他的眼睛,眼眸含笑,“还有多久能回京?”
“着急吗?”萧云辞看着她。
温凝摇了摇头,猜到了他的打算,但迟疑道,“爹爹的遗骨……”
“我提前为温将军准备好棺木,便是打算暂时将他安置在此。”萧云辞淡淡道,“京中近日有乱子,父皇要挣扎,我暂且不打算回去,日后再安排将温将军送回。”
温凝一愣,惊愕看着他,“你在京中……有其他安排?”
温凝没敢说是关于皇上的安排,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举。
“是。”萧云辞轻轻抚着她的手腕,眼眸幽邃,“趁此上下滑动,手指收拢,将她拥入怀中。
温凝听着他比方才跳得快一倍的心跳,心中升起一抹甜。
萧云辞如今看似平静,心中波澜早已翻天,他差点失去理智,想立刻占有她。
惊喜和意外同时而来,他几乎无法言语,只能用力搂着她,感觉她温软的体温,确认自己此时并非在梦境。
“你可知道,我有多惊喜。”
萧云辞声音不稳。
半晌,他道,“七日是不是太长了些?”
温凝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低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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