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慕娇 > 【全文完】
    第 91 章


    那日的?最后?, 姜姝挽最终在梁钰无比诚挚的?眼神下消了气,而之前答应了梁钰的那件事也最终不了了之。


    因为到了夜幕的?时候,值守在大理寺的铭风一路疾驰的?赶来, 带来了几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并州的?案子再?一次陷入僵局,而那些个四处流窜的?流民?也不知是何缘故在流亡途中染上了疫病,致使并州周围的几个县郡都陷入恐慌之中, 朝廷已经从太医院抽调了几名御医前去前去,又一次送去了大量的物资。


    梁钰也是从那时候起, 又开始了披星戴月,起早贪黑的?的?日子。


    夫妻二人, 一内一外。


    姜姝挽一如既往的?主理着府中的?中馈事宜, 上手之后?, 每月一次的?账册收集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将国?公府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就连一向不离俗务的?婆母长公主也多?次赞扬, 还规劝她不要过于?劳累,记得?休息。


    而自?上次在柒星山中四人都将秘密说开后?, 梁骋也不再?避着和姜凝芝的?婚事了。


    五月的?殿试过后?, 经过吏部的?再?一次斟臻选,梁骋进了大理寺就职,成了一名录事,虽说职位不高,但对于?他这个成绩而言已经是很好的?结果?,大理寺同刑部都隶属三司,也算是和其兄长梁钰共事, 算是应了之前梁雄的?心愿,兄弟二人在官场多?少?都有个照应。


    只是当姜姝挽再?次同他一次次的?商讨成亲的?细节中还是不难发现对于?这桩婚事, 他依然?不是那么的?热衷。


    就像是被人推搡的?往前一般,梁钰看似已经接受了要同姜凝芝成亲的?事实,心里还一时无法完全说服自?己,是以?,姜姝挽在同其核对细则的?当时,不难感觉自?对面而来的?那道炽热的?目光。


    可眼下木已成舟,哪怕二人之前再?如何的?曾经沧海,但那终究指是过去,姜姝挽已经放下,而梁骋需要的?只是时间。


    梁钰还在忙着并州的?事情,这场疫病来的?突然?,没有任何的?预兆,眼下天?气渐热,对疫病的?防患又加大了难度。


    李珺眼看着送去并州的?物资和医者起不了一点作用,坏消息依旧一个接着一个的?来,气的?在早朝的?时候大扔折子,就差没有破口大骂这事究竟是谁在主理,已经快要三个月了还没有一点进展。


    朝堂内外为这事俱都忙的?焦头烂额,脚不点地,就连梁骋这种大理寺的?小录事也经常见不到人,一时间,并州的?贪墨案和疫病成了大邺今岁以?来最为棘手的?问题。


    “又是没有消息?”今日下值之后?,看到梁钰依旧眉头紧锁的?样子,姜姝挽就猜到了,并州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梁钰虽说是刑部尚书,只负责这次并州的?贪墨案,可如今并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百姓的?生死都尚且不知,又何来人去查案一说。


    他眉宇间是罕见的?疲惫和凝重之色,见姜姝挽迎了上来,下意识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在手心了摩挲揉捏了一番后?只神色凝重的?道了句:


    “进去再?说。”


    姜姝挽见之,便觉情况不大对,梁钰虽说在她面前从不伪装情绪,可今日这般的?神色却?很是少?见,


    一颗心惴惴不安,跟着他进了屋后?终究是没有忍住的?问出?了口:


    “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并州情况不好?”


    “这是送去的?第三批人了,到今天?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并州现在情况是好是歹我?们无从得?知,今日早朝已经吵的?势同水火,圣上已经做了决定?…”


    “是什么决定??”梁钰话还没说完,姜姝挽就抢问,心里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手上粗粝的?触感变得?时重时轻,就见梁钰方才还一脸凝重的?脸这会已经慢慢变的?不舍。


    “圣上想让你去并州。”聪明如她,早已从梁钰今日的?种种反常行为中猜到了他的?话。


    梁钰失笑,嫁进梁府之后?,特别主过中馈以?后?,她好似变的?越来越清明了,有些事只需看出?一点端倪就能猜到大致,梁钰欣喜她的?改变,却?又觉得?在这种时候她理应迷糊一些。


    “怎么?不想我?去?”他玩笑的?问,可眼底透出?的?却?已经是离别的?情绪。


    姜姝挽别别嘴,有些口是心非道:“我?倒是不想你去,可若是强留你下来,坊间不得?骂我?是红颜祸水。”


    “何以?如此说?”他似乎嗅到一点端倪。


    姜姝挽抽回手,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起身出?去吩咐了梓春和外间的?几个丫鬟几句,话里是世子即将要出?一趟远门?,让他们准备些东西,而后?独自?就进了内室不知在里面做什么。


    梁钰心下微潋,不过须臾也跟着起身进了内室,就见小妻子已经在榻上收拾了好些他的?衣物,且手上还在继续,梁钰上前,按住她还在收拾的?一双手,肯定?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些许的?询问:


    “你都知道了?”


    她抿着唇点头,头垂的?低低的?,不去看他。


    那日进宫,他同龚尚书在外间聊了许久,那龚尚书原本对她态度不过尔尔,他们谈过话之后?便对她大为转变,姜姝挽也是回来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其中道理。


    这桩看似是受尽祝福的?婚姻仔细看来,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反对的?声音,龚尚书在初时听到自?己身份后?当即就留下了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请梁钰前来说道说道,而说道的?内容,自?然?就是被当做‘把柄’的?自?己。


    她虽未听到他们说的?什么,可仔细一想就能明白,梁钰是他的?得?意门?生,何以?他们成亲的?时候这位老师没有出?席,自?然?是表明他不认同这桩婚事,不认同姜姝挽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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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其原因,也是到了那日花朝无意间听见姜凝芝和梁钰的?对话才想明白,为了和自?己在一起,梁钰既能想到让姜凝芝‘拆散’她和梁骋这种事来,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事了。


    龚尚书是害怕这美?人的?温柔乡,最后?变成了英雄冢,想要提点梁钰一二,自?然?也会说到她姜姝挽身上。


    姜姝挽初时觉得?荒唐,可就在方才梁钰玩笑似的?问起她是不是不舍的?时候,才明白,那龚尚书的?担心不无道理。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真的?想过让梁钰留在盛京不要去并州,这个念头刚冒出?头,立刻就被她掐断,她当即就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并不是梁钰的?羁绊,亦不会成为他的?任何阻碍,龚尚书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可并州是什么地方,这会的?并州说不定?奸佞横行,疫病满城,朝廷连续送了那么多?人和物资前去都没有任何回应,现在去,无异于?是去闯龙潭虎穴。


    梁钰拥着她的?肩膀坐在榻上,看着有些洇湿的?眼尾心疼不已,干燥的?指腹拭去尾部的?湿润,粗粝的?触感就像是沙子磨过,在姜姝挽的?心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事情没有那么糟糕,除了并州还没有消息,临近的?几个州郡倒是已经传回了消息,说之前的?物资和医者已经入了城,只是城中情况复杂,没有及时回信,才导致消息的?滞后?,我?们也是在猜测,并州情况也许差不离,或许全城已经有序的?在进行疫病的?治疗,情况是在好转。”


    他如是的?说着,沉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给予了她足够的?信心和安全感,让她有种无端的?安心感,她吸了吸鼻子,还是有些怀疑的?抬头:


    “你会不会又是在骗我?。”


    鼻尖被人轻刮,梁钰宠溺又好笑的?声音响起:“之前答应你的?话自?然?是作数的?,怎还会骗你,再?者,我?不去,六部能主持大局的?就剩那几个老家伙了,你总不能让他们几个头发都花白快要古稀的?老头子去并州吧,他们那把老骨头,估计还没到并州呢,就已经散在路上了。


    “哧”姜姝挽没忍住,笑出?了声。


    确如他所言,眼下朝中除了六部的?几个尚书外,别的?四品以?上的?官员要么太年轻,要么经验不足,不足堪当此次去并州的?大任,李珺也是没法,才会又想到了他。


    “那要多?久?”


    他默了默:“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疫病的?控制说不上来,梁钰也只是大概给了她一个时间,以?安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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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是七月,再?过三月便是十月,而再?过半年不就是来年的?一月了?


    “那你的?生辰怎么办?”


    他的?生辰在九月,姜姝挽也是成亲后?才知,去岁在江陵她是不知,可如今知晓了她却?想好好替他操办一番的?。


    他潋眉,满目的?温情就就这样撞进一双清亮的?眼眸中,他捏着她的?手语气中不带一丝的?遗憾,唯余对日后?的?向往:“挽挽,我?们后?面还有很多?个生辰可以?一起过的?。”


    他说完不待姜姝挽回答,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看了两眼后?放入她的?掌心:


    “梁府有自?己的?暗卫,这事圣上是知晓的?,我?走后?,你若是遇上危险,可用这玉牌调动暗卫,记住,只有在盛京才能调动,暗卫是梁府的?暗卫,不能离开梁府。”


    温柔的?叮咛让此间的?气氛刚刚好,就在梁钰试图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小妻子无情的?戳穿他带有目的?性的?行为:


    “你是担心我?偷偷来并州找你,又不想我?来才给我?的?吧。”既担心她在盛京有危险,给了她防身的?东西却?又不让她在盛京以?外的?地方用,这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


    心思被戳穿,梁钰只能讪笑,却?还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我?把铭风留在盛京,让他替你我?送信,如何?”


    她脸上总算有了松动,但到底还是不愿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被世人所诟病,短暂收拾了情绪过后?,又投入到收拾行李当中。


    眼下时值盛夏,并州又受疫病侵扰,姜姝挽给梁钰准备了好几个药包,醒神驱蚊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尽快找出?破解之法,好早日回来夫妻团聚。


    离别在即,有些情绪就像低沉的?乌云,要用汹涌的?情绪鼓动成烈风才能将其驱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以?,出?发前一晚,姜姝挽格外的?粘人,是梁钰此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种,对他的?予取予求俱都照单全收,七月的?夜里,帐间热意翻飞袭人,没过一会黏腻的?潮意就攀上二人不着一物的?身子。


    姜姝挽就像是一尾刚从水里被打捞起来的?鱼,如鱼得?水惬意之时,总是被人生拉硬拽的?托出?水面让她缺氧一番,她大口的?喘气,却?不觉难受,默许了那使坏的?人一次次对自?己做着那些过分的?事情。


    直到身上再?也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姜姝挽还是没忘记那含在嘴里的?最重要的?一句话:“夫君,我?在府里等你回来。”


    身上的?男人听后?动作微滞,情潮还未褪去的?眼眸中显现出?从未外露过的?温情,平日里的?这些个情话他都要百般索求直到她都快受不住了才不情不愿的?吐口,本以?为是朵羞花,涩于?表达,却?不想在这种时候竟能听到。


    他有些褪了热的?身子又逐渐有些发了烫,自?制力一向良好的?梁大人在拨开世子妃额上的?湿发印下一个个细密的?吻后?,又将其抱起。


    迷蒙之中,姜姝挽好似知道即将会发生些什么,酸软的?身子有些禁不住的?轻颤,摇着脑袋嘴里嘟囔着不要了。


    梁钰见此,最终还是放过了她,只最后?的?唇齿不清之间还是对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夫君还想同你一起‘看书’呢,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不要担心。”


    一场离别的?愁绪就这样释放在激烈之中,不想让小妻子看到自?己离开梁钰在她累过去后?不久就起身了。


    姜姝挽果?真累极,直到前去并州的?梁钰已经行出?城外十几里地,姜姝挽才幽幽转醒。


    薄被下面的?身子干爽并不黏腻,定?是昨夜过后?梁钰替她清理了身子,胸口异样的?触感让她不禁轻按,是那枚能调动暗卫的?玉牌。


    玉质的?东西熨帖在心口上已经变得?温热,就像是在告诉她,他一直在身边保护者她,也提醒着让她好好留在府里等他。


    第 92 章


    梁钰走后的第十天, 铭风突然带回了一封信,内容朴实无华,既没风花雪月, 也没一路的风土见闻,只有寥寥的“已?至,勿念”四个?字。


    并州的疫病复杂难辨, 他在那处说不定已经是忙的脚不点地,焦头烂额了, 能在百般忙碌之?下写下四个?字,又托铭风送回来已是不易。


    没时间伤感, 姜姝挽匆匆提笔就开始回信, 想象着如今并州的模样, 对比这而今的盛京, 眼下已经进入了八月, 毒辣的太阳日日高悬, 热浪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日头当空之时准时的兜头而下, 袭卷的人?烦躁不已?。


    梁钰同?姜凝芝的婚事在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后终于快要提上日程, 和方氏商讨过后,时间定在了十月,一来是备着梁钰会回来,二来是说十月初十是个十全十美的好日子。


    朝堂之?上,圣上偶有事情?召见她,寒暄的大多都是远在并州的梁钰的消息。


    李珺不知夫妻二人?在偷偷利用?铭风送信,只以为姜姝挽同?他一样, 想知晓消息也得等并州的来使通传。


    盛京每天发生的鸡毛蒜皮小事都被她一一提笔记录下来,等回信的日子是企盼又煎熬的, 可?好在姜姝挽接手中馈一事来倒也忙碌了许多,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过去。


    而她也在这忙忙碌碌中耐心的等待梁钰的归期。


    梁钰果真没有骗他,半月一次的来信一直在持续,只是留下的笔墨还是如之?前那?般少之?又少,她忙着操办梁骋的婚事,并未发现不妥。


    等到?察觉不对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月。


    一开始是梁雄日日不见人?,接着盛京的四个?城门又增派了不少的守备军在值守,后来一夜之?间,就连主街上也是十步一兵哨的安置,甲胄齐全,随时准备作战的状态,让人?见之?都不免心生紧张之?感。


    整个?城中顿时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里,百姓当中也开始隐隐传出些流言,有说是北戎即将来犯,朝廷在提前做应对,也有说是开国公在练兵,好让城中几个?卫所的士兵不至于惫懒懈怠,但传的最令人?心惊胆颤的,却是和并州有关。


    知道消息的时候,姜姝挽正坐在长公主的芳华居内陪着她品茗。


    梁骋和姜凝芝的婚事渐近,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请安了,今日若不是婆母来请,姜姝挽都快忘了这事。


    可?与往日不同?,今日一踏进芳华居,姜姝挽就嗅出那?么丝不对来,无关别的,婆母那?一惯不理世俗的面庞下竟能明显感知到?焦急的情?绪。


    “并州出事了。”


    像是在平静无波的水里投入一块巨石,激起几丈高不容忽视的浪花,明明已?经心急如焚,面上还要强装镇定。


    “勉之?去后,疫病已?经得到?很


    ?璍


    ?大的控制,只需再等太医院的人?把药方试出来便?可?,但那?些个?流民已?经困顿在并州许久,听此一言后就要不管不顾的冲出城,城门守备一时不察,放跑了百几十来人?,这会已?经不知跑去了何处。”


    她顿了顿,情?绪不易被影响的她也不免皱了眉头:“上月末,卫所的一名守备军突现发热和抽搐,和那?瘟疫发病时的症状一样,你公爹知晓后当机立断,立马把那?个?卫所所有兵士都控制起来,城门楼也严加设防盘问,就为了阻断从并州逃出来的人?将疫病带进盛京。”


    难怪最近城中气?氛不大对,是有些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姜姝挽无暇顾及其他,心里担心的只有一件事:


    “那?夫君现在情?况如何?”


    她摇摇头,面色也是无奈:


    “他自来报喜不报忧,我也是今日皇上召我进宫才?知道这些,他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铭风送回来的信是他提前就写好的,并州的真实情?况远比我们了解到?的复杂,我现在所能知晓的全部,就是如今的并州已?经封锁了城门,连带着和周围的几个?郡县都是不能任何人?出入。”


    姜姝挽虽说是第一次经历这所谓的疫病,却也是听说过这疫病要是一旦开始,速度就是极快的,而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切断人?员之?间的联系。


    眼下,盛京已?经开始隔绝了外人?的进入,可?留在并州的梁钰却也一样被封锁在了里面。


    她着急,这会已?经顾不上别的,只想知道梁钰的情?况:


    “那?夫君可?有话传回来?”


    长公主略显落寞的摇头。嘴里也是无奈至极:


    “这决定是他一早便?做好的,谁也改变不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盛京,耐心等待他回来。”


    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询问似的问姜姝挽:


    “听说勉之?走之?前,给你留了东西?”


    姜姝挽连连点?头,伸手到?脖根处,轻轻牵出一根细细的绳子,接着把带着她体温的玉牌拿了出来。


    长公主见之?失笑,语气?中是对玉牌主人?早就安排好一切的无奈:


    “看来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个?结果,连玉牌都提前给你留下。”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姜姝挽也听的一知半解,只知道自己脖子上这东西来历不简单罢了,连婆母都如此说,看来是重要的东西了,她匆忙伸手绕至颈后想解下来,却听长公主又言:


    “东西既给了你,就好好收着,只这东西确实贵重,日后是肯定要回到?勉之?手里的,是他亲自给了你,就等着他好好的回来,再亲手还给他。”


    话中所言就像是笃定了梁钰不久后便?会回来,姜姝挽以为是婆母知晓其中的内情?,也在耐心的等待之?中。


    全城都笼罩在一种无名的压抑感之?中,百姓不知其中,只能通过直接的感官来获知事情?大体的走向。


    而越是这个?时候,朝廷和高门的动向就越是备受瞩目,梁骋和姜凝芝的婚礼也依然要如期举行。


    姜姝挽已?经足足准备了好几月,各种的细节琐碎都已?经过了不知多少次,索性?到?最后,婚礼算是圆满完成。


    而借着这场喜事,那?些弥散在城中的各种流言也逐渐散去。


    毕竟,若梁钰真的在并州出了什么事,梁家怎会在这个?时候大肆操办二少爷的婚事。


    天气?愈发寒凉,然而并州依然没有消息,可?比这更寒凉的,是接下来梁雄带回来的消息:


    之?前被他提前控制起来的那?个?卫所,已?经有很?大一部分的士兵相继出现了高热抽搐的情?况,且情?况还要更加严重,由于人?数逐渐增多,卫所里的病情?已?经控制不住,在征的了李珺的同?意后,从城中调派了数名的医者前去,结果都是和之?前大家猜测的一样。


    并州的疫病已?经传至了盛京。


    这一消息瞒不了太久,原本平息不久的城中即将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骚动,梁雄手下能调动的所有兵力已?经全数到?了城中,为防止北戎趁机来犯,还要留下相应兵士值守各大关口处,情?况变得越来越紧急。


    而这一动静和城中越来越稀缺的郎中大夫,终于引起了百姓的慌乱。


    不知从哪里传出,说开国公世子梁钰这会已?经死?在了并州的疫病之?中,盛京沦陷为疫城只不过是早晚,大家要是想活命,只有逃出盛京勉强能求一条生路。


    一时之?间,城内百姓先是争先恐后的囤积大量的药材和粮食,接着开始闭门不出,而后当城中各种物资供应不及,大家粮食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人?们又开始收拾着行囊包袱哄闹着要出城。


    带头哄闹的都是城中有些名望的人?,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质问及身后乌泱泱的人?群压迫的早已?精神紧绷多日的城守备终于快要溃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个?卫所的士兵已?经倾巢而出,就连宫内保护李珺的侍卫也被调派了出来,城中已?经无人?无兵可?用?,城守备在万般无奈之?中只能找上了梁雄。


    可?梁雄手里已?经没了可?用?之?人?,正在府内气?的要摔杯之?际,就听身后传来姜姝挽柔弱的声音,声音柔软,可?话却略显硬气?:


    “父亲,不若让府里的暗卫去吧。”


    梁雄稍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梁钰把那?象征家主的玉牌给了他这个?儿媳妇,梁家的暗卫,培养了好几代,若同?那?些士兵比起来,以一敌十都不为过,也是如今在盛京城中唯一能用?的一支队伍,眼下,东西在姜姝挽手里,是唯一能号令这些暗卫的人?。


    “这是那?小子留给你防身的,你不必管这事儿。”


    梁雄第一次是拒绝的,就算这些暗卫再厉害,面对如潮水的百姓还是杯水车薪。


    但姜姝挽不这样想:


    “父亲,他们之?所以会失控,都是因?为听信了夫君死?在并州的传言,夫君当日浩浩荡荡的出城,大家都知道是去了并州防治疫病,如今并州失了消息,夫君又下落不明,大家自然会恐慌。”


    “你的意思是?”梁雄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相信。


    她抿唇一笑,面上没有惧怕,只有信任和淡然:“我们只需要让大家知道,夫君现在还好好的,且并州的事情?就快结束,这会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个?风波就自然平了。”


    梁钰现在的生死?与否才?是众人?最为关心的,毕竟,他带去并州的物资和医者都是盛京城内顶顶好的,要是真的像传言所说,铩羽而归,那?人?心自然会乱,而只要梁钰还活着这个?消息被证实,即便?他眼下没有回来,百姓也会这件事能得到?最妥善的解决。


    毕竟,梁钰还活着这话,是从姜姝挽这个?世子妃口中亲自说出来的。


    梁雄年轻时征战沙场多年,中年后又在宦海中沉浮良久,眼里一向是一种睥睨的意味,可?今日,他是第一次正视梁钰这位柔柔弱弱的世子妃。


    “须知,你方才?所言意味着什么。”


    “知道,可?我相信夫君,也相信自己。”


    梁钰现在生死?未卜,就连李珺也不敢说他还活着的话,姜姝挽要是方才?的话一出口,或许是能稳住当下的局面,但,也只是暂时,时间一长,要是梁钰久久未归,这些已?经被欺骗过一次的人?会爆发出更为激烈的行为,届时,姜姝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怕是就连府中的暗卫也护不了她。


    诚然,梁雄也是相信梁钰还活着,会在不久之?后返京,却也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来止住眼下的动乱,哪怕,这是目前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


    姜姝挽明白?他心中所虑,可?目前的形式不允许他再做过多的思考,守备那?处已?经快要顶不住了,现在就是要下决定的时候。


    年及中年,同?梁钰有些肖似的脸庞终于下定了决心。


    …


    蜂拥挤在城门处的百姓,这会已?经变换了目标,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被一众人?护在人?群中间那?娇小的身影。


    有在除夕夜上见过姜姝挽的人?,这会正在人?群中小声的说着这名女子的身份,就是前不久,梁世子从姜府求娶回了的世子妃。


    她这会语气?殷切,在面对众多人?群时眼神中丝毫不显慌乱,只听她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夫君梁钰,并不像传言说的死?在了并州,相反,并州的疫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只是那?处事务尚多,他一时分身乏术,所以才?没有赶回来。”


    “既然如此,那?何以各处城门都封锁起来,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质疑的声音,一下就撞了进来。


    她笑笑,望向声音的来处:“之?前值守在此处的兵士也出现和疫病相同?的症状,国公爷害怕是并州的症候已?经传了过来,又不想让大家处在恐慌之?中才?会出此下策,把大家都保护起来,也同?时将卫所的士兵隔离起来,眼下,既然夫君已?经得了破解之?法,那?这城门也就不必封锁了,大家尽可?随意出入,只是有言在先,并州的疫病虽已?控制,但还未完全消除,诸位要是贸贸然出去,还是会有染病的风险。”


    若这话是别人?说出来的,大家或许还不信,可?人?世子妃都在这儿,还说自己夫君在并州好好的,众人?疑惑就打消了一大半。


    说完,就抬手让守备开门,眼神澄澈没有半丝隐瞒的样子,更是让众人?深信不疑,眼下时值年末,天气?又冷又寒,谁不想留在家里好好过个?年。


    而那?些人?中大多都是受了三人?成虎的蛊惑,误以为城中有了危险才?会有今日的如此行为,这会见人?家根本不再阻拦,还将门打开,反而是不出去了。


    人?群逐渐做鸟兽四散,暗卫和守备也由保护姜姝挽改为了维持城门处的秩序,还是有不死?心的人?继续想来求证姜姝挽方才?说的话:


    “梁大人?真的没事吗?”


    “是的呀,梁大人?这会好好的,还让我在府里好好等他回来呢,我与长公主和国公爷一起,等着他从并州回来。”


    …


    城门动乱过后,盛京就正式进入冬季,零零落落的雪花扑簌簌的落在盛京各处,人?们也因?为畏冷,大多不愿意出来了。


    两月过去,并州依然没有消息。


    姜姝挽固执的不去问长公主梁钰的消息,而是在忙碌中焦急的等待。


    那?染病的卫所因?为有了郎中及时的治疗以及宫里送来的物资,士兵们竟也奇迹般的在逐渐好转。


    盛京在慢慢恢复往日的繁荣,街市上也渐渐有商铺开了门,主街上行走的人?都在准备岁末的事情?了。


    也就是在城中各铺子及京郊庄园上交今年最后一次账册,大家都在商讨今年该如何筹备年岁时,外面巷道内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府里腿脚快的下人?已?经去前院瞅了瞅回来了,脚步不停,声音却穿透了每一处院子:


    “回来了!回来了!大人?!咱们大人?回来了!”


    眼下,已?是隆冬,可?这声音却像春日里的暖阳,足够融化姜姝挽心里最坚硬也最脆弱的部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匆匆行至府外,如同?当年在下江陵的客船上第一次见他的心情?,有些忐忑,有些害怕,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期待。


    并州的半年并没让他憔悴,可?甚少打理的脸上已?经冒了不少的胡茬,却不显碍眼反而增添一份桀骜的感觉。


    他自马上下来,风尘仆仆的就朝着她走来,却止步于三步之?前。


    少有情?绪如此外露的咧嘴笑,他丝毫不顾及自己一身的尘土就朝着姜姝挽张开双臂,意思很?是明显。


    可?檐廊下立着的女子却是翘着嘴角,故意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大人?不若好好想想,这次骗我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哪晓得那?不见了半年的人?对这话置之?不理,见她没有上前后就兀自的朝前好几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力气?之?大,惯性?之?强,在她的惊呼声中转了一个?圈后又噙着那?私下里熟悉的坏笑说:


    “今日就不解释了,夫君还有别的话要慢慢对你说。”


    一辈子很?长,可?以一起过很?多个?生辰说说不尽的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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