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
“行啦行啦,书里面也就过去一两天而已。”
三人又回到了书里,虽然真实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但是书里只过去了两天。只要离开时没有留下任何外界的事物,书中世界就会停止运作,不出意外的话,书里的人只以为他们消失了不超过三天。
——前提是,不出意外的话。
“卧槽!我的房间怎么这么多尘!”那椒尤一声惊叫弹起,扬起一片灰尘飞舞。
凰哮龟也立刻站起来拍打衣服:“怎么回事啊?”
霏楠用透视往门外看了一眼,有些迟疑地问道:“会不会我们走了……不止三天?”
三人拿起手机解锁,屏幕上的时间白晃晃的亮着:
2024年8月23日
他们走的时候,是2023年11月23日。
……
霏楠离开的第三天,宋之买了一点炸鸡薯条迎接她回来。
她就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宋之想。
……
霏楠离开的第一周,宋之对声音有些异常的敏感,一点点声响,他就以为是蓝绿异瞳的女孩回来了。
……
霏楠离开的第一个月,宋之不再对声音那么敏感,因为他已经能确定那些不是霏楠会弄出的声响。霏楠回来的话,多半是偷偷摸摸走到他身后,然后倐地按住他的肩膀:嘿!
他转头看了看,没有人。但他觉得,有人的话,也要装作被吓到了。
……
霏楠离开的第三个月,宋之看着手机里满屏没有得到回复的信息沉默,随即走到霏楠的房间前,试着推开门。
门没有锁,仿佛房间主人随时就会回来。
宋之帮霏楠清洁了房间,但没有动她的东西。
……
霏楠离开的第五个月,春天回来了,但她还没有回来。宋之也试过找她,但是从冬天到春天,她就像很安静地躲在了角落,看不到踪影。
春天的z市很多雨,很湿润。湿漉又霉烂的天气让人不想挪动身体,街上几乎没有人。宋之撑着伞,走在极细的雨中。他穿了一身黑色风衣,在很渗骨头的凉风里漫无目的地行走。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他买了一顶帽子配这件风衣。和霏楠出去散步时,霏楠在他身后笑,说他背影像那位“一己之力撑起酒厂的男人”。
也没有特别像吧,他觉得。
霏楠笑了一会,很认真地替他做起打算:“下次你就出个琴酒怎么样?”
他当时没有给出回应,但后来的确是买了衣服和假毛,不过一直没有出。
在霏楠走后的第二天,他把及腰的长发剪短到了肩膀位置,这下她没法说像琴酒了吧?只是这个发型霏楠会觉得好看吗?他看了看手机屏幕里反照的自己,实际上和原来差别不大,但他还是有点在意霏楠会怎么评价。
他回过神,发觉自己的头发长得很快,现在已经长回了原来的长度。
他撑着伞走在雨中,一个人走着。
……
霏楠已经离开了八个月了,宋之心里生出一种等不到、找不到的无望感,但他还是等待着。与他一同等待的还有那只小黑猫黑噜噜,八个月的时间,原先三个月大的小奶猫已经变成了快一岁的成猫,霏楠回来时会认得它吗?
冰箱里一直放着点冰冻的薯条鸡块,霏楠如果回来,他可以立刻给她做,她像个小孩,就喜欢吃这些。或者,她就是个小孩。只有小孩子才会不顾后果地跑到让人找不到的地方躲着吧,宋之看向窗外,磅礴的夏日暴雨已经取代了春日的湿润细雨,他的伞还是和最初的时候一样,放在玄关的伞架上。
他总是能够坚持某些事,他生来就是善于专于一件事的那种人。无论是之前当杀手的时候,还是现在在郡湖山庄平平淡淡地当男仆,他一直是恒定不变地做着某些事。比如说当初外出做任务时一定会顺点什么回去,还有后来对工作与爱好的执着。而现在,他每天如一地等待,又每天不变地走过霏楠常去的地方,看到霏楠喜欢的东西会给她买下来。
……
那椒尤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你们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落下吗?”
凰哮龟仔细地回想一下:“对啊,也穿的进来时那套衣服。”
“我也是,我还没带手机进来。”霏楠应声。
三人陷入沉默,那椒尤还在来回踱步,而霏楠又目光空空地向四周看着,应该是在寻找什么线索,凰哮龟准备拉开门出去确认情况。
“等等!”凰哮龟拉开门,忽然惊叫。
房间里的两人以为他看到了什么,凑过来:“什么!怎么了?”
“复仇系统球……算外来物吗?”凰哮龟想起了那只被许配给竺至渊的符酬。
三人先怔了一会,那椒尤艰涩地开口:“要不我改一下剧情?但是要改的有点多,可能会造成混乱……”
另外两人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考虑,还是默许了。
“要不我们先看看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吧。”霏楠出声。
很明智的选择,三人在霏楠的绿眼睛帮助下,了解了他们不在的三个月——应该说是九个月里的剧情。
凰哮龟感慨:“大家都过得很幸福啊。”
霏楠点点头:“是啊,要不别改了?万一带来什么混乱怎么办?”
那椒尤犹豫地别过脸:“可是宋之呢?他等了你九个月。”
氛围又变得僵死,凰哮龟还想出声安慰她们,但是忽然想到了cindy,也怅然若失。
那椒尤站起身,准备出门修改剧情。
“不用了!”霏楠拉住她:“就这样吧,这次我把欠他的九个月还上,把这九个月没做的都补上。”
凰哮龟也点头了:“对!”
那椒尤还有些踌躇,毕竟是自己的疏忽给朋友们带来这样的麻烦,然而自己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因为把对象删了…)
霏楠看着那椒尤的眼睛,眨眨眼,每次她这样就是在证明自己很有信心,一定能办到。那椒尤看着她异色的双眼,叹了口气,缓缓松开门把手:“对不起。”
之后,霏楠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才发现房间里干干净净,跟那椒尤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
……
宋之坐在天台上,回忆起自己也是这么死过一回,才遇到了霏楠。
如果现在跳下去?……
他站起身离开了天台,他还要等待。
今天是霏楠离开的第九个月,不多不少,刚好九个月。
他又开始走那些霏楠走过的路,忽然发现了一个买小猫的贩子,一群小猫挤在一个脏兮兮的笼子里。
他弯腰去看,却发现里面有只蓝毛小猫,是浅蓝色的毛,像霏楠的发色。
卖猫的贩子见他蹲下来,招呼道:“哟?买一只吧?”
“这只猫是染毛了吗?”他皱起眉,用手指着那只小蓝毛猫。和其他激动地扒拉笼子喵喵叫的小猫不同,蓝毛猫窝在笼子一角睡觉,宋之居然在猫脸上看到了一副“死了也无所谓”的摆烂神情。
“没有没有!天生的!买一只?”猫贩子热烈招呼。
宋之把一笼子猫都买下来了。他把它们全部送到宠物店洗澡检查打针,虽然一共就四只小猫,但还是差点吃空了宋之的钱包。
他养不了这么多猫,跟宠物店说明情况后就转手了,只留下了那只蓝毛小猫。
原以为小猫是被染成这样的,估计命不久矣,没想到宠物店的人扒拉着小猫的毛给他看:“你看,哪有染的这么自然这么彻底的?”
虽然这是个各种各样发色和瞳色的世界,但是猫猫这样的颜色,他也是第一次见。
小蓝毛猫睁开眼,居然是蓝绿异瞳,直勾勾看着宋之,宋之的直觉说,这种眼神只能是霏楠。
他把小猫带回家,怀疑小猫会不会是霏楠变的,或许,霏楠被变成了小猫还失去了记忆?那他也愿意一直养她。
小猫一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复杂得看不出情绪。
宋之想给小猫取个名字;“你叫南瓜吧。”“楠楠”这个名字在舌尖打转,最后说出来改成了南瓜。
小猫没有理他,还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他,看了一会把脸扭开,微微仰着,就像是人在憋眼泪。
宋之走到柜子前,一边拉开柜子拿猫粮一边碎碎念:“只能给你吃黑噜噜的猫粮了……”
但是当猫粮放在小猫面前时,小猫没有领情,而是走向冰箱前打转。
“想吃冰箱里的东西?”宋之打开冰箱门,抱起小猫。小猫伸长脖子朝冰箱内张望,最后僵硬地用猫爪指着一袋薯条。
宋之摇头:“小猫不能吃这个。”
小猫的爪子固执地举着。
宋之只好放下小猫,取出薯条:“好吧,炸出来你也不会吃的。”他拿着薯条走进厨房,小猫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宋之很快就把薯条炸好了,他端出来,却找不到小猫了。他把薯条放在桌子上,开始到处找猫:“南瓜?喵喵?”
也和霏楠一样啊,喜欢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
“诶,要不配一副新眼镜吧~”身后响起久违的声音,语音语调还是和之前一样带着戏谑。
宋之惊愕转身,霏楠就像她走之前那样,坐在桌子旁边,嘴里嚼着薯条,手已经蠢蠢欲动拿下一根。
“……”宋之站在原地,看着椅子上的霏楠,不知道说什么。
霏楠站起身:“对不起,出了状况,让你等了九个月……”她不想再多说这个话题,立马露出一个热烈的笑容——每次她安慰别人时都是这样——似乎这个笑足够盛大,能够把自己的情绪全部盖住:“现在快抓紧时间吧!我买了机票,下午先飞法国吧!”
宋之先是不语,突然冲上来紧紧搂住霏楠,力气大得过分,仿佛要保持这个姿势到地老天荒。
霏楠起初是被他抱了好一会,之后才觉得搂得太紧了,笑着闷声道:“要憋死啦!”
宋之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松开了手,却又没有完全放下,半松不紧地圈住霏楠,好似怕她跑了。
“下次有状况要告诉我。”
“会的啦~”
宋之只有霏楠,却又有全世界。他不能再让她离开了,他也不会再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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