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当我夫君瞎了眼 > 【全文完】
    第78章 结束


    四叔杀了辅国?公。


    江颂月满脑子这个想法。


    她被?愤怒冲垮理智, 对辅国?公动手,触犯的是刑律法纪。四叔对辅国公是实打实地行凶,是弑父, 死罪之外,不为世道纲常所容忍,要遭万人?唾骂的。


    ……这其中还有闻人惊阙的手笔。


    可辅国公这样的人本就该死。


    江颂月脑中混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目光迷茫地扫向闻人?惊阙,发现他比自己稳重许多, 但?在看见辅国?公的尸体时,眉头?皱起。


    “所有人?退后, 否则县主性命不保!”身后的四叔压着嗓音,沉声威胁。


    江颂月被?挟持着退了一步。她裙子上沾了血水, 两腿发软, 退后时微微踉跄, 脖子上的匕首差点?划了过去。


    闻人?惊阙眉头?更紧,侧目看向武夷将军。


    武夷将军神情?肃正,高抬手, 让侍卫撤退。


    江颂月被?挟持上了客栈二楼。


    她腿脚发软,并?非害怕, 而是因为未能从方?才那一连串变故中走出。


    江颂月迫切地想把?事?情?弄清楚,眼看侍卫退后视线, 她偏头?想问,刚做出口型,后颈一痛, 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江颂月脑子里惦记着的, 是闻人?惊阙。


    今日的事?,他早有谋划,只是没有告诉她。


    骗子!.


    陈瞩对夜鸦山贼寇的态度,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当山匪的嫌疑落到?闻人?惊阙身上,他迟疑了。


    一方?面是因为依闻人?惊阙出身贵胄,没有必要与那等低贱的人?混在一起,再是闻人?惊阙入朝为官的几年,帮他解决了许多麻烦。


    尤其是年后查出康亲王就是当年密谋刺杀他的主谋一事?,这是纠缠他数年的心头?大患。


    闻人?惊阙真的与夜鸦山有纠葛的话,不会那么尽心做事?。


    陈瞩确定这一点?,但?又害怕闻人?惊阙真的藏有祸心。


    查不出证据,无法证明闻人?惊阙的清白,陈瞩寝食难安。


    思来想去,在得知闻人?惊阙将抵达京城的前一日,他命陈将军率人?扮作贼寇前去试探,武夷将军等一众将士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若利用闻人?惊阙引出残留的夜鸦山匪,两位将军就会奉命原地诛杀一众山匪,包括闻人?惊阙。


    倘若没有贼寇相助,武夷将军要扮演的就是缉凶城外、偶遇闻人?惊阙遇险,救下他的角色。


    下达指令时,陈将军曾问:“若是牵扯到?怀恩县主,该如何抉择?”


    陈瞩思量了半盏茶的时间,迟缓说?道:“倘若她有任何袒护贼寇的行为,当场一并?诛杀。”


    陈瞩做了两种预设,在宫中等了整整一日,收到?的却是辅国?公遇刺身亡的消息。


    这与他的设想天差地别。


    “末将赶到?时,五公子已然遇刺。那些人?做国?公府侍卫打扮,出手狠辣,直取五公子性命。”


    陈将军回忆着当时所见,仔细禀告给陈瞩,“末将当时有些糊涂,未做他想,将对方?与五公子全部当做夜鸦山余孽对付,未能引出流寇支援……”


    陈瞩都有点?糊涂了,怎么还有人?趁机想杀闻人?惊阙?


    “人?呢?”


    “几人?下手凶狠,招招冲人?命门,一半被?乱箭射死,一半重伤,被?捕捉后没多久也命丧黄泉。”


    “下的死手?”陈瞩询问。


    “是。”陈将军答得肯定,“比末将下手更狠,颇有夜鸦山匪的行事?风格。”


    陈瞩神色几度转变,默然片刻,传召武夷将军。


    武夷将军把?江颂月那边发生的事?情?详细转述后,道:“县主被?贼人?劫持上楼打晕,贼人?从客栈后方?突围,原本已是瓮中之鳖,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伙帮手,行事?狂妄,竟然直接冲进来救人?。为首几人?的刀法,与夜鸦山匪徒的凌厉风气?极其相似……”


    “闻人?惊阙呢?”


    “五公子一直盯着县主,伺机从行凶者手中夺过县主,并?将对方?的肩膀打伤,随后安置辅国?公的尸身、照顾江老夫人?……全程有将士近身跟着。”


    陈瞩陷入沉默。


    独自琢磨许久,心中疑虑消了又聚,聚了又消。


    这事?怎么看,都像是夜鸦山匪与国?公府寻仇,冒充侍卫混入其中,一部分?是冲着闻人?惊阙去的,余下的朝着辅国?公下手。


    辅国?公那边,江颂月看出端倪想将人?救下,奈何辅国?公误会了,不肯接受她的好意,进而身亡。


    闻人?惊阙那边则因陈将军的到?来,幸免于难。


    江颂月……完全是被?连累的。


    陈瞩一时拿不定主意,问:“闻人?惊阙与怀恩县主,现在何处?”


    武夷将军道:“将县主与老夫人?送回江府休养后,五公子就回国?公府料理国?公爷的后事?去了,至今未踏出府邸半步。”


    “去江府盯着,待县主清醒后,即刻将人?接入宫中。”


    “是。”


    当日午后,江颂月被?请入宫。


    她醒过来时已在府中,后颈酸痛,脖子几乎无法转动,才问清事?情?的后续,不等与祖母说?上几句贴心话,就被?接去见陈瞩。


    心知陈瞩定是要问她那日事?情?的经过,江颂月心中惶急。


    她尚未来得及询问闻人?惊阙,对来龙去脉一知半解,不确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头?脑发懵地入宫,晕晕沉沉地出宫,共计用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里,见过陈瞩后,她被?太后传召过去,两人?询问的方?式不一样,但?本质都是在与她确认事?发那日,闻人?惊阙的去处与反应。


    江颂月全程浑浑噩噩,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不过也符合她受惊的反应,倒是未引起那二人?的怀疑。


    如此过了两日,这件事?引起的风波稍微平息了些,江颂月的情?绪也趋于稳定。


    这日,江老夫人?劝道:“与情?于理,你都是国?公府的孙媳妇,就是为了名声作假,也该去国?公爷的灵堂上一炷香。”


    事?情?已经过了三日,江颂月想起辅国?公仍是觉得作呕。


    可人?已经死了,今后她与闻人?惊阙没了阻碍,可以顺利在一起。


    辅国?公的恶名未散播开,姻亲继续,那么,她的确该去给过世的长辈敬香。


    “明日就去。”江颂月妥协。


    当夜睡前,江颂月辗转反侧,越想闻人?惊阙瞒着她弄出来的事?情?,越是生气?,脑子里正在预演明日相见,要如何教训闻人?惊阙,听见了房门开合声。


    莫名其妙的,江颂月笃定进来的人?是闻人?惊阙。


    床幔已落,隐约能看见外面微弱的烛光,江颂月双腿探出寝被?,微微弓着,仔细盯着靠近的人?影。


    在床幔被?掀开的刹那,抬脚朝人?脸上踹去。


    闻人?惊阙反应快如闪电,一把?擒住,甩开床幔就扑了上去。


    沉重的身躯压在江颂月身上,炙热的吻落在她脸上、嘴角,没几下,闻人?惊阙闷哼一声,抬起头?,舔了舔被?咬的下唇。


    “就知道你要生气?,心眼针尖大。”


    “你再说?!”


    闻人?惊阙笑了下,伸长手臂将帷帐掀开一角,让烛光照射进来,笑眼望着江颂月气?呼呼的模样,亲昵道:“凶得很?。”


    被?江颂月一瞪,他服软,“好好好,与你说?清楚。”


    闻人?惊阙不信辅国?公能轻易让他离开。


    对他动手,他不怕,就怕辅国?公对江颂月下狠手,于是特意请四叔回来。


    本就是一家人?,四叔要混进府中易如反掌。


    “他掌控欲再强,再一意孤行,也是血脉亲人?,四叔原本没想杀他的。我着实好奇,那日祖父究竟说?了些什么,激怒了四叔。”


    江颂月想起辅国?公那几句话,就想将人?从棺材中拖出来鞭尸!


    “你没问四叔?”


    闻人?惊阙的手放在江颂月纤细的脖颈上,轻缓摩挲着,道:“现在朝廷已认定他是夜鸦山的人?,正在四处追杀,我又在府中操办祖父的丧事?,哪里有空闲与他见面。”


    “真的?”


    江颂月狐疑的目光让闻人?惊阙再次感受到?不被?信任的危机,他神色一正,屈膝坐起,认真道:“这次的事?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要骗你,之前没说?,是因为对祖父尚有几分?念想,不愿意相信他会下此死手。”


    “让四叔潜伏过去,则是为以防万一。”


    陈瞩会派人?试探的事?,他千真万确猜到?了,并?与江颂月坦白了。


    只不过双方?人?马撞到?一起,这的确是个巧合。这巧合正好能免去许多麻烦,他便顺水推舟了一把?。


    事?情?很?顺利,唯一的意外就是辅国?公的死。


    这人?再讨厌,也是闻人?惊阙的祖父。


    “我才不想提他说?的那些话,怕脏了我嘴巴。”江颂月面色缓和,拿脚踢了踢闻人?惊阙的小腿,道,“信你了,躺下吧。”


    两人?依偎着躺下,享受了会儿安详的时光,江颂月望着帷帐缝隙中透出的橘黄烛光,轻声道:“我真的要吓死了……”


    这两日,她一闭眼,就是那日情?绪失控,与辅国?公动手的画面,每次都吓出一身冷汗。


    太冲动了。


    幸好有四叔挽回局面。


    “没事?儿了……”闻人?惊阙轻声应着,抱住她,在后脑上轻轻抚摸.


    江家与国?公府的种种风波,在辅国?公的死讯传出后,归于平静。


    第四日,江老夫人?怕江颂月的名声更差,勒令闻人?惊阙把?人?接回了国?公府。


    江颂月看见了许久不见的袁书?屏。


    她穿着一身守孝素衫,身上没了鲜艳首饰,但?怀孕的丰腴已经消减下去,未施粉黛,也丝毫不减动人?风情?。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颂月觉得她眉眼中弥漫着轻松愉快,与年前的温婉友善相比,多了些活泼坚定。


    两人?在灵堂待了会儿,刚回到?后院没寒暄几句,就有烟熏味道传来。


    袁书?屏细眉一拢,侧身挡着怀中襁褓,转头?低声道:“去看看是何人?在附近点?香。”


    声音不大,语气?严厉。


    侍婢迈着小碎步跑开,很?快回来,道:“是管家让人?设香台,打桃园经过,香火味飘了过来。”


    “灭了。”袁书?屏语气?淡淡,“再让我闻见,就让他就去下面伺候老国?公去。”


    侍婢得令,忙不迭地跑去传话了。


    灵堂设在祠堂那边,距后宅有段距离,加上背风,通常来说?,味道是飘不过来的。


    但?桃园离得近,焚烧的香火味道环绕着几人?,大人?还好,婴孩有些受不住,没一会儿,就抽着鼻子,要醒不醒地呜咽起来。


    袁书?屏轻声细语哄着孩子,邀江颂月去水榭谈心。


    没了刺鼻的香火味道,女婴重归安静,乖乖靠在袁书?屏怀中,时不时咂咂嘴巴。


    算起来,江颂月是做婶娘的,礼没少送,孩子还是头?一回见,望着那肉嘟嘟的脸蛋儿,心里发痒。


    袁书?屏看出来了,问:“抱一抱?”


    “不不……”江颂月连连摆手。


    她没抱过,也不敢碰,生怕把?那么小的孩子抱疼了。


    袁书?屏笑,眉眼温柔地看看女儿的睡颜,一抬头?,见江颂月又看了过来,遂问:“喜欢孩子?”


    江颂月脸红,微微迟疑后,羞涩地点?了下脑袋。


    “那可真是不巧,赶上孝期,这一年都不好怀孩子。”


    “没事?儿……”江颂月原想着提早生了孩子,可以陪着祖母,现在闻人?惊阙答应陪她回家,就不着急了。


    况且闻人?惊阙说?了,就算没有为辅国?公守丧的事?,他也想按江颂月原本的计划,过两年再生孩子。为此,他特意寻了些古怪的药物服用。


    袁书?屏不知内情?,误会了,道:“是没事?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就是怀了也不碍事?,不承认就是了,等过了孝期,再想法子糊弄过去。”


    江颂月听出她话中隐晦提起的房中事?,连咳两声,没好意思接话。


    她算是看出来了,袁书?屏根本没把?辅国?公的死当回事?,不然也不会借口哄孩子,与她躲到?清幽地方?来。


    两人?默契地没提前些日子杂乱的事?宜,在后院闲话家常,等到?傍晚,闻人?两兄弟同行找来。


    闻人?惊阙肯定是来找江颂月的,闻人?慕松……


    江颂月下意识以为他是有什么正事?,结果见他到?了亭下,拍拍衣裳,生疏但?小心地从袁书?屏怀中接过婴孩。


    江颂月怔住,转眼看袁书?屏,见她神情?淡漠。


    “明日祖父下葬后,我与月萝就回去了。”闻人?惊阙的声音把?江颂月的注意力吸引回去。


    闻人?慕松道:“真不要这府邸?”


    闻人?惊阙扭头?,问江颂月:“你想要?”


    江颂月头?摇得像拨浪鼓。


    事?情?就此说?定。


    次日,辅国?公下葬,当晚,江颂月二人?就轻装简行地离开,与人?阻拦,也没人?能与阻拦。


    临出门碰见了闻人?两姐妹,老八娴静地与兄嫂问好,老六愁云惨淡,在真情?实感地为祖父哭丧。


    “是个真傻子。”江颂月在心底嘀咕了一声,被?闻人?惊阙牵着,光明正大地出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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