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
番外三【千与千金】:
01.
林逾静和陈京澍决定生下属于彼此的宝宝, 是陈今宜上任第二届华仁轮班董事长,陈京澍回归董事会大股东后。
主要也是陈京澍希望自己有更充足的时间, 从备孕开始就给到林逾静陪伴和支持。
孕前检查,两人专飞了一趟纽约,主要排查陈京澍心脏遗传方面的隐性病源。
得到大概率的保证后,才进行?之?后的妇科、男科检查,将优生优育做到最高的级别。
整个备孕期间,陈京澍几乎推掉了所有应酬酒局。
实在?推不掉的,就提前禁止在?场男士抽烟。本就不抽烟的人,连二手烟都一应杜绝。
林逾静一直以来喜欢自?己开车去上班,自?从开始备孕, 陈京澍就没收了她的车钥匙。
出行?基本是司机随从, 或者就是陈京澍亲自?陪同, 生怕她出半点闪失。
早就被?宠成娇贵阔太太的人,衣食住行?就更娇气了。
一杯水, 热了不行?, 凉了还不行?。
不过?她从不折腾外人,就喜欢对着陈京澍撒娇。
偏陈京澍愿意宠着,连华清美院的学生们都知道-
林逾静是六月份确认的怀孕,恰逢壹京进入浓夏, 月末华清美院也放了暑假。
孕早期,她嫌东长安街顶楼的夏天?难耐。两人先搬去诚园住了几天?, 结果陈镇风和陈嵘清一天?到晚恨不得守着她看?, 不擅和长辈相?处的她,只好又搬去了西郊的四合院。
修建西郊四合院时, 陈京澍就考虑用作生养宝宝。
闹中取静的中式庄园,环湖临山, 自?林逾静住过?来,院子里又搭建了凉棚装了空调,专门给她画画用。
怀孕到第二个月时,林逾静迎来各种妊娠反应,最严重的当初孕吐和食欲不振。
陈京澍夜夜陪着,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床头放着各种酸梅干给她解腻,又学了不少头部按摩的手法。
挺大一个集团老?板,还被?助理撞见,上班时在?听“中医讲孕期”。
当然?,最让陈京澍发愁的还是,林逾静食欲不振,正餐不吃零食也不吃。
往往一天?下来,就只见她吃半根奶香玉米。
吃得少,睡不好。
也导致林逾静白天?的精神状态十分差。
胸闷气短,头晕乏力,多时就倚在?陈京澍怀中,往往昏昏沉沉一天?就过?去了。
好在?作为?孕妇的林逾静没多大的感知,也因为?全家人都围着她,各种稀罕玩意儿逗着她开心,除了生理上的难以克服外,心情?一直处于良好状态。
倒是陈京澍总是满目心疼的看?着她。
单是被?她撞见悄悄抹眼泪,都不下少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京澍在?经历她妊娠期的情?绪敏感落差。
好在?过?了孕早期,壹京一入秋,林逾静那些妊娠反应也随之?消减。
而与之?替换来的,是嗜睡和易饿。
假期里,这些都还好。
可开了学,林逾静负责新研一的艺术史课程,每周四的早课成了她最难受的事。
陈京澍索性直接请了年假,专职照顾她日常起居。
越野车换成了更为?舒适的保姆商务车,后排座位单独改造成一张单人床。
早晚的来回颠簸中,林逾静逐渐又养成了要稍微摇晃一些,周围有车流和行?人说话才能睡得着。
旁人知晓陈京澍每天?晚上载着媳妇儿绕西城区逛,待到人睡着再抱回家时,还调侃,“皇后怀太子爷,也没这待遇吧!”
陈京澍听后只指了指某奢侈蓝血品牌新上的秀款皮草,觉得入冬给媳妇儿御寒最好,“我?家静静是女皇,地位超然?。”
肚子里的那位小宝贝,才是子凭母贵-
冬日,壹京下了好大一场雪。
外面天?寒地冻,唯有西郊的四合院因造有室内景,不用出门就能赏雪。
林逾静怀了孕,开始喜欢热闹。
每周都要约上一堆朋友来家里围炉煮茶,庭院的画架也换成了烧烤炉和铜锅。
西郊的四合院,一到周末,就是最欢趣的。
特别那堆朋友,也在?这几年陆续结婚生子。
小娃娃一多,落雪的院子更是热闹。
其中最受欢迎的小娃娃,当初陈今宜在?美国生下的混血女儿。
金发碧眼,五官深邃,每次都能迷得姜嘉驰小朋友走不动道。
几个大人凑一起,聊最多的就是金融时局,或者给新手爸妈传授一些育儿经验。
祁渥雪问:“你们孩子名取好了吗?”
当初给柳家宝贝取名字,祁渥雪一个生物医学博士,还十分迷信地去庙里求了签。
林逾静倚在?陈京澍怀中,摇头,“这个不急吧。”
她是来年四月份的预产期,这个时候,除了一早准备好的婴儿房外,衣服、奶瓶奶粉这类一应没考虑。
“那男孩,女孩也没看??”
“现在?医院都不给看?的。”
姜应礼笑,“你们想知道是男是女,还不容易。现在?只是明?面不说罢了。”
她几年前在?国外做产检时,负责给她检查三维彩超的外国医生还故意感叹一句,真是个帅气的宝宝。
祁渥雪:“那你公公和爷爷,也没问过?吗?”
连他们这些外人都知道,陈家长辈从前有多重男轻女。
“我?不是特别喜欢去诚园,除了陪老?爷子吃饭外,不太会见到我?公公。”林逾静挑眉,又拍了拍陈京澍,“爷爷没问过?我?,问过?你吗?”
陈京澍手掌托着她后腰,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揉着腰,闻言摇头,“没有。”
或许真的是随着年龄和儿孙之?间的争斗,让老?爷子的思想也发生了进步与改观。
陈今宜没有婚嫁,女儿是去美国做的试管婴儿。连华嘉都十分反对,陈镇风却?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小公主出生时,名字也是陈镇风取的,单名一个“曌”字,还没睁开眼就先得了太爷爷手里一套市中心的平层别墅,外加华仁2%的股份。
现下林逾静怀孕,他只常派人送来补品,其他的话一句不说,一概不问。
是夜,大家都离开了。
林逾静洗了澡躺在?床上看?书?,陈京澍收好院子回来,洗了手拿起床头的精油给她护理小腹皮肤。
他手法是备孕时专门找妇科圣手学的,能有效帮助孕妇避免妊娠纹,还能给肚子里的宝宝安全抚摸。
怀孕这几个月,几乎不差天?。
“阿澍,那你呢?”林逾静突然?合上书?问了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陈京澍动作没停,“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他没老?一辈的观念,也没非凑个好字的想法。
甚至看?着林逾静孕早期的憔悴模样,就打定?了只要一胎的决定?。
若说这辈子唯一的执念,就是娶林逾静为?妻。
“那你呢?想过?男孩,还是女孩?”
林逾静抿了抿唇,其实一开始回避检查是男是女,算是她的一种原生之?痛。
她曾因为?是女孩,不得父母疼爱,多年来如是浮萍。
但又深知,上一辈恩怨,无关后代。
特别各种孕检,主要排查遗传疾病,唐氏等等婴儿健康问题,她就更不在?乎是男是女。
只要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让TA在?恩爱和美的家庭里长大,反而是最重要的。
“我?和你一样,是男是女都喜欢。因为?这是我?们的宝宝,属于爱的结晶。”-
第二年,四月。
也是林逾静和陈京澍相?爱的第16个年头,成为?合法夫妻的第7年。
于他们的34岁,生下了属于他们爱的结晶。
林逾静是凌晨开始发生剧烈宫缩的,陈京澍直接载着人便往医院驶去。
路上,陈今宜开车,陈京澍坐在?后排抱着她。
剧烈的疼痛,林逾静的衣服干了又湿。
一贯坚强的女人,痛到紧拉着陈京澍手臂哭。
她说再也不想生宝宝了,实在?太痛了。
从怀上那一刻起,就像是经历了许许多多无法言说的痛。
陈京澍一同红了眼眶,柔声哄着,“好,以后都不要了。”
为?父为?母是伟大的,可他作为?丈夫。
也不想再让自?己的妻子,一次一次经历生育之?痛。
到了医院,林逾静又不痛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陈京澍直接办理了入院。
之?后的一天?,林逾静又被?宫缩时时折磨。
医生又来告知顺产与剖宫产的不同风险。
当她听到产.道撕扯,与侧切时,脸色骤变,孕前恐惧的敏感让她痛哭不止。
有人劝她,做母亲的就是要这样。
为?了孩子,肯定?需要适时放弃自?我?。
陈京澍沉着脸将那位长辈请出去,抱着早已情?绪失控的姑娘哄了又哄。
好不容易将她哄睡着,又亲自?找医生签了无痛,和剖宫产子的协议书?。
其间,医生还在?劝告,说是顺产更有助于新生儿发育,包括利于二胎周期。
陈京澍满心满脑都是林逾静,看?似冷静的一句话,心脏已是汹涌澎湃,“上了产床,请万事以我?太太为?主。”
原本要拖着不知何?时才能等到的合适宫缩时间,因为?陈京澍的签字,提前在?上午为?林逾静安排了手术。
送她进产房的一路,陈京澍都笑着安抚她,“我?在?外面等你,你去里面好好睡一觉。”
十分轻松地一句话,没给她半点压力。
但在?产房门关上的瞬间,陈京澍扶着墙壁的双腿都软了下来。
都说十分恩爱的夫妻,是能感同身受孕期的反应的。
陈京澍陪产的这十个月以来,也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的不易。
就连她躺进产室,生产的两个小时,他也感到了切肤之?痛。
壹京时间上午十一点四十二分,属于陈京澍和林逾静的女儿出生。
小公主先被?抱出来给大家看?,陈京澍抱了一下,只记挂着妻子。
其间,小公主被?送去新生儿室检查,一众长辈齐齐跟了过?去。
只有陈京澍寸步不离地,站在?产房门口等着林逾静-
林逾静醒来时,已经是在?病房里。
陈京澍正拿着温毛巾给她擦脸,见她眼皮颤了颤,立刻停下动作。
“静静。”他叫她名字。
林逾静意识愈发清晰起来,“嗯宝宝呢?”
此刻麻药劲还没全过?,她只觉得下半身没有知觉。
可大脑已经先有了反应,出于母性本能,去询问孩子情?况。
“刚刚睡着。”陈京澍推过?婴儿车,让她看?清女儿的小脸,“是个女儿。很漂亮,长得像你,也像我?。”
林逾静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手,软绵绵,散发着温热,“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因为?是我?们的宝宝。”陈京澍说着,在?林逾静额头落下一吻,“辛苦了,媳妇儿。”
“你有给女儿取名字吗?”林逾静问。
陈京澍笑了,用头顶了顶她,“真的没有。”
他只顾着照顾她的孕期情?绪和健康,除了提前准备了一些婴儿衣服和所要用的奶瓶、奶粉,纸尿裤等用品外,根本没注意。
“我?们做爸爸妈妈,会不会太不称职了?”
“医生说她很健康。”
林逾静点了点头,健康,就已经足够了-
陈家小千金是出生第三日才有的名字,因为?前两日林逾静麻药劲刚过?,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
陈京澍就更没心思想其他事了,连小千金哭了都是几个姑姑,姨妈轮流抱着哄。
反正从这一刻,就注定?,他们陈家的大千金是林逾静。
后来林逾静的伤口没那么疼了,两口子才趁着女儿睡着时,抱着新华字典翻看?。
“咱们会不会太随意了,师姐家宝贝都是专门找先生取的。”
陈京澍翻着字典,“我?们又不指望她能有多大作为?,或者多大的富贵。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在?我?们身边长大就足够了。”
林逾静笑,说她生在?陈家,妈妈又是林逾静,就基本已经在?终点了。
放眼整个壹京,能高过?这个小千金的,扳扳手指头也没几个。
“要不就叫,陈琮林,小名就叫从从。”
琮:cóng。其本意为?瑞玉。
听起来,又是陈京澍从归林逾静。
于是,陈家小千金,正式定?名为?陈琮林。
陈家千金陈琮林的满月宴,整个京圈的名流几乎全部前来贺喜。
他们年轻父母不太融得进去长辈们,就带着孩子坐在?内厅玩。
陈瞾、姜嘉驰、柳琼、褚施瑛四个小朋友就围着陈琮林的婴儿车,逗着她笑。
“准备要二胎不?凑个好字。”师姐问道。
林逾静托腮,看?着几个围坐在?一起聊天?的男人,低声,“月子的时候,我?产后敏感哭了几次。他直接去结了扎,说破老?天?爷不要二胎了。”
姜应礼连连咂舌,“京城里,我?唯一认可的男人,就是陈京澍。”
大小姐一句话,惹得林逾静、祁渥雪,陈今宜齐齐看?向她。
如今历尽千帆,往日旧事都能当成笑话拿出来说一说。
“我?可没忘,你们以前有婚约的哦。”林逾静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大小姐掌心。
姜应礼跷着二郎腿,“我?不喜欢他,但不妨碍我?承认他是个真男人。”
也只有她们真的生长在?京圈世家教育体系的孩子才知道,当初的陈京澍为?了娶林逾静,对抗家族能有多刚。
姜应礼对陈京澍的佩服,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疼。
林逾静:“听说,姜总昨天?又陪着驰驰玩了一天?,就差驮着太子爷招摇过?市了。怎么今天?听,还是叫的舅舅?”
“本来就是舅舅。”姜应礼一脸蛮横的小表情?,指了指站在?柳华身边的李沐,“那才是孩子亲爹。”-
那几年的京圈。
一茬一茬的新生代千金、少爷成长起来,传闻也逐渐从陈京澍、姜应止这些逆骨转移。
但仍时不时能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被?吃瓜群众称:劲爆不减当年。
育儿
番外三:【千与千金】
02.
壹京陈家的小千金陈琮林, 从出生起就被称为身价最高的京圈二世祖。
又因为年龄小,真真是被姜家、陈家、柳家和褚家几个少爷小姐护着长大, 可谓团宠。
这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明明是个小姑娘,却比男孩子还要莽。
按照陈京澍来说,她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
因为从小到大,陈琮林小千金在家里都是小妹形象。
所以从上了幼儿园开始,她就立誓要逆袭改变,从做学校里的大姐大开始。
不?过陈老大奉行,老师不?敢管的事她管,有同学被?欺负, 她必须出头。
这让陈琮林在小朋友间有很?高的声?望, 但也让陈京澍夫妇被?班主任约谈。
老师十分和蔼, 起先?夸了陈琮林乐于助人的品德,和热情开朗的性格。
当然也有过度维护同学, 带头寻衅, 打得隔壁班小胖同学鼻青脸肿不?说,还要别人给她做马骑。
林逾静作为壹京教?育界出了名的艺术教?授,差点没当场钻进地缝里。
倒是陈京澍有多年做刺头儿的经验,还能非常镇定地和班主任沟通如何教?育女儿。
回家路上, 陈琮林小朋友还在计划着晚饭吃什么。
林逾静从副驾位回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她一点不?觉得自?己错了。”
陈京澍拍了拍她的手, 主动?安抚,“回家了, 我好?好?教?育她。你不?要生气。”
林逾静倒不?是生气,而是担心女儿会在成长过程中?学坏。
毕竟她曾一度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如何能眼看着女儿在学校欺负其他小朋友,还视而不?见或言语鼓励。
特别陈琮林又出生在这样极其富贵的家庭,眼看着自?己欺负了别人,别人的爸爸妈妈还要对着自?己爸爸妈妈人前人后各种阿谀逢迎,无恃感便?会更加强烈。
“富养,娇养我都没有意见。但是不?能宠坏了。”这是林逾静对女儿唯一的要求。
可以成绩不?优秀,可以样貌不?出众,甚至可以平庸。
但是不?能品德败坏。
陈京澍连连点头,“放心,我的林教?授。从前是我没太关注女儿的教?育问题,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多上心。”
林逾静这才心情舒畅不?少,又不?忘嘱咐,“她年龄还小,也别说话太重了。矫枉过正,也不?好?。”
毕竟了解事情全貌后,他们知道?女儿欺负小胖同学的前因是因为自?己班的女同学被?抢了糖果。
“好?,你回家就去切水果,等我严肃地批评完女儿,你再去安慰她。”这是两人在陈琮林小时候就商量好?了,对于女儿的教?育问题,以父亲为主,因为陈京澍见多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总能更加理性地分析问题,塑造女儿对社会的价值观和不?卑不?亢的性格。而林逾静扮演慈母,有利于女儿进入到青春期后,可以及时沟通情感与生理上的敏感话题。
林逾静点头,心口郁结的烦闷因着陈京澍的安抚,消减不?少-
回到家,陈琮林直接被?陈京澍带到书房。
陈京澍自?小没有父亲在旁,长大后也和陈嵘清不?怎么亲近。
所以总会有源自?于原生的遗憾,自?女儿出生,他恨不?得要星星附送月亮。
就连西郊的四合院外,还专门建了一座小型游乐园给陈琮林玩。
在情感上,陈琮林不?怕他,甚至很?依赖他。
小孩子还很?会看脸色,知道?从妈妈那?里讨不?到的东西,立刻就会转头去找爸爸。
这次幼儿园事件,陈琮林也不?是半点没意思到自?己惹到爸妈了,在路上表现得无所谓,就是想试探他们的反应。
只是,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陈京澍坐在沙发?上,先?是让女儿立在对面。
班主任告状时,陈琮林不?在办公?室,所以他选择给女儿一个解释的机会。
“从从,你和爸爸说说,今天在幼儿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照往常,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他们夫妻二人不?会太在意,但欺负同学初期不?教?育,就会为以后形成恶劣的校园暴力埋下隐患。
陈琮林还算乖觉,站得规规矩矩。
她和林逾静眉眼很?像,只是从小富养着,眼底没有清冷的生人勿近,反而多了几分甜美和骄矜。
会看大人脸色的她,也知道?现在该自?觉一点,于是糯糯回道?:“我们班的彤彤小朋友被?隔壁班小胖同学抢了糖果,还被?警告不?许告诉老师,否则下次还抢。我看不?过去,就去帮了彤彤。”
只是分寸没有把握好?,将原本热心的出发?点,变了味道?。
“但也是小胖同学骂人,我太生气了,才打了他,让他给我当马骑。”
陈京澍听了女儿说的全部过程,和班主任告知的并无二差。
他脸上的严肃融化不?少,拉过女儿手腕靠近自?己。
“首先?,爸爸要夸从从帮助彤彤这件事,你在看到同学被?欺负时没有冷眼旁观做的特别好?。但是”陈京澍直视着女儿眼睛,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生气,而是在心平气和与她讨论?这件事,“比起非常蛮横的武力压制,你觉不?觉得教?育小胖同学改邪归正会更好?。”
陈琮林这个时候年龄还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教?育他人。
“从从,就像现在。爸爸和你讲幼儿园事件你错在哪里,是不?是比爸爸揍你一顿好?很?多。”
“是。”陈琮林点头。
“武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你要学会做以德服人的小姑娘,当然还要保持你的热心。”看着女儿已经泛红的眼眶,陈京澍抱住她,拍抚着她后背,“爸爸会永远做从从伸张正义时的靠山。”
陈琮林一瘪嘴,呜咽哭了起来,小千金还没忘抽泣着承认错误,“从从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暴力地和小朋友解决问题。”
“乖从从。”
恰时,林逾静推开书房门。
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已经教?育好?女儿。
“乖,来吃点水果,一会儿爸爸妈妈带你去逛街好?不?好??”
陈琮林立刻又笑?了起来,手舞足蹈去捏盘子里的菠萝蜜。
但她先?喂给林逾静和陈京澍,“谢谢妈妈和爸爸,没有怪从从,还爱从从。”
林逾静无奈笑?着摇头,“因为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呀!当然爱你。”-
晚饭后,一家三口去附近的商场闲逛。
为了培养女儿做事的逻辑和对金钱的基础观念,从陈琮林三岁后,夫妻二人就给她定下了去商场只许一次买三件物品的规矩。
出生在他们这种家庭,其实就算陈琮林买下整座商场,陈京澍也是支付得起的。
但幼年时,正是树立一个孩子良好?三观的关键节点,比起让她无节制地花钱,她需要先?学会有正常的得失心。
抵达商场,陈京澍就会变身实体ATM机。
虽然要教?育小女儿的节制习惯和得失心,但陈家的大公?主却有买下整座商场的权利。
不?过女儿跟在身边,林逾静就会克制一些?,起到以身作则的榜样。
“今天妈妈只买一样东西。”林逾静端过HermèsSA送来的甜点盘,先?喂给女儿一口,“剩余的两件,存到下次和你逛街的时候用。”
陈琮林点头,“好?!”
SA在旁边适时开口,“我本来还准备明天亲自?送到您府上,没想到您过来了。”
“米白色的,对吧?”
“当然,您可是我的高级客户。”SA捧着橙黄色包装盒过来,从里面拿出价过七位数的铂金包,“整个亚太区,只此一只,我给您抢来了。”
林逾静挎到腕肘上起身,先?给陈京澍看,再给陈琮林看,“怎样,漂亮吗?”
“媳妇儿拿什么包,都漂亮。”
“妈妈拿什么包,都漂亮。”
林逾静挑眉,给父女俩一人一个吻,“那?我另外两个购物的机会,就奖励你们一人一个,可以随意在这里挑款包,妈妈买单。”
陈京澍坐在沙发?上没起身,只说选条丝巾配到林逾静的包上做装饰。
倒是陈琮林小千金已经迫不?及待跑到货架区,选了一只嗲粉色手包。
月底,大客户驾到。
SA笑?得比蜜甜,临走又送陈琮林一只挂包小皮马饰品。
“拿了人家的礼物要说什么?”陈京澍抱着女儿。
陈琮林先?是瞧了眼SA胸牌上的名字,才甜甜开口,“谢谢双双姐姐,下次我也会给你带礼物的。”
乖巧漂亮,还有礼貌的小千金,没人会不?喜欢。
一群人簇拥着送一家三口离开。
伺候高兴了大公?主,这才去了陈琮林最喜欢的玩具区。
陈琮林今年5岁,最喜欢的玩具是le van toy。
自?从痴迷上,陈京澍专门腾出一间房安置她的角色扮演类组件。
最近商家出了最新款,冷饮店系列。
样板间也从医院置景变成了各种摊位,和冰激凌等模具组件。
几乎是一走进去,陈琮林的眼睛就再没有看过别处。
“从从,还要这个吗?”陈京澍问道?。
导购员一看到是陈家小千金,就赶紧迎了上去,“是从从小宝贝呀!这个是最新款哦,京市就剩这最后一套了。”
陈琮林眨了眨眼睛,仰头看向爸爸妈妈,“是不?是买了这个,就不?能再买其他的玩具了?”
林逾静点头,“对呀!它一整套就特别齐全了。”
一整套的玩具组件,光是摆放,就要占据几个平方。
“那?我今天不?要这个。”陈琮林说道?。
连导购员都惊了,“宝贝,如果今天不?买的话,就要再等一个月才能到货。”
le van toy是一款来自?英国的儿童益智玩具,万襄商场也是因为自?家千金喜欢,才主动?邀请品牌入驻。
导购员也并没有说谎,华区每次派货有限,几乎只要上新,就会在当天售空。
“你不?是最喜欢这个玩具吗?”面对女儿的反常,夫妻二人不?放心地问道?。
陈琮林郑重点头,“我确实很?喜欢。但我今天在幼儿园欺负了小朋友,我想买件礼物,明天道?歉用。”
不?管她出自?何种原因,但动?手打了人,又人格上侮辱了小朋友,确实情节过于严重了。
林逾静看着女儿,满是欣慰。
揉了揉她小脑袋,说道?:“好?。那?你去挑吧,等下个月,爸爸妈妈再带你来把le van toy带回家。”
谎言
番外三:【千与千金】
03.
陈家千金读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 就因为肚子疼,中途被保姆接回家休息。
林逾静刚结束上午前两节大课, 来不及收拾包就急匆匆往家赶。
车子停到西郊四合院时,陈京澍的车一同抵达。
“早上我没给她乱吃东西呀?”
“没事的,小孩子感冒发烧很常见,回去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就好。”
陈琮林自小跟着他们夫妻生活,甚至没有单独在诚园过过夜。
莽小子一样的丫头,一年到头几乎没有生过病。
绕过中式隐壁,可直接透过落地窗看?到堂屋内的景。
几张中式胡桃木布艺沙发,呈四面?围合式摆放。
中间的胡桃木茶几摆着一只古董花瓶,插着束野鸦椿, 落景于墙上挂着的画轴内。
只不过, 画轴的中心, 斜躺着一位恣意悠闲的小姑娘。
白?到发光的小脚丫,还可见脚面?上未散尽的婴儿肥。
陈琮林一翻身, 就看?到林逾静站在院子里, 看?向她的神情格外不善。
自觉让她“嗖”地起身,然后就想?往卧室逃去。
但是林逾静并?没有给她机会,直接将包往陈京澍怀中一塞,飞快推门进去, 拦住了她的全部退路。
“不是说肚子疼吗?”她表情严肃,像极了批阅研究生论文时的模样。
陈琮林记忆犹新, 妈妈一年到头, 也?就只在哥哥姐姐们提交论文时大发雷霆。
骂人的话虽然不带一个脏字,但说出口的痛击力?量, 连男生都能被骂哭。
现?在,妈妈就是用那?种表情看?着她。
“妈妈, 我的肚子现?在已经不疼了。”陈琮林最会察言观色,连认错时的态度都十?分狡黠。
这让林逾静不自然联想?到她从?前骗陈京澍的时候。
无?形的刺,就像多年前射出的子弹,正中眉心。
但她还没到失控的地步,腰肢先被陈京澍托住,“媳妇儿,我们先带从?从?去医院吧。”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尽管知道女儿是故意逃课,还是决定配合陈琮林将这出戏演下去。
陈琮林不常生病,每年只在年末时,同陈京澍一同做全身体检。
小千金对医院自然也?没有敬畏感,由爸爸妈妈牵着走进儿科急诊。
壹京的医院无?论节假日总是爆满,连走廊都躺着小朋友。
陈家自然也?有家庭医生,但他们显然就是故意要让陈琮林看?到真实的病痛长什?么样。
排队排号,林逾静牵着陈琮林的手?坐在一旁的连椅上。
陈京澍就独自一人站在挂号处,长长的队伍,时不时还会有插队引发的争吵。
陈琮林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事,也?不过就是看?电影时的惊险画面?。
现?下亲眼看?着,亲身经历着,两位家长差点大打出手?。
她吓得缩进林逾静怀中,再不见平时莽撞大小姐的做派。
“妈妈,我们回家吧。”
“你不是肚子疼吗?还是先让医生看?看?,妈妈更放心。”
“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听妈妈的话,爸爸已经站在那?里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我们都很担心你的身体。”
陈琮林仰头,看?着林逾静的眼睛。
她除却面?对工作时,一向是出了名的温柔,特别生了孩子后,就像是弥补自己童年遗憾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女儿。
从?前没有成为母亲时,她说什?么都没有立身的工作重?要。
但母性似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命题,现?在再问林逾静,已经没有什?么是比这个调皮的小家伙重?要的了。
她像自己外置的生命,也?是她渴望活成的模样。
“可以吗?”她温声,询问着陈琮林的意见。
小千金咬了咬唇,看?向爸爸挺拔的背脊,还有后脑勺冒出的清晰可见的根根白?发。
她知道这个时候,妈妈该在学校上课,且又?是开学第一天,妈妈会和自己的班主?任一样忙得焦头烂额。
而爸爸向来日理万机,有时候开会忙起来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好,我答应妈妈继续做检查。”陈琮林低下头,开始后悔了。
她没想?到,会因为一个谎,牵扯出这么多事。
还要不断撒另外的谎,去圆上一个谎。
这很像她玩积木城堡,如果没有放对组件,就会在一定高?度尽数倒塌。
只是她这个时候年纪还太小,不懂对于人来说,倒塌的是诚信与威望。
而在她们等待的过程中,还突然遇到了一例小儿高?烧吐血的急救。
尽管林逾静已经将她紧紧护在怀中,陈琮林还是从?手?指缝隙中看?到了那?个面?色苍白?的小朋友。
十?分直面?的视觉冲击,她吓得连忙闭上双眼。
多时,陈京澍终于取到挂号单,“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陈琮林的脸都白?了,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摇了摇头,没抬脸,只嗡着声音在林逾静怀中说:“没有。”
陈京澍看?了眼林逾静,像是在问,是否还要继续。
林逾静深吸了口气,最后还是没有松开女儿。
其实撒谎有小有大,这个世界每个人每天都会脱口而出很多谎言。
她希望女儿在学会撒谎的同时,也?知道辨别一则谎言对自己的反噬。
终于排到他们时,已临近中午。
陈京澍抱着她进入诊室,医生算是老熟人。
“提前打个电话就好了,你俩怎么带着孩子排那?么久号?”
陈京澍摸了摸陈琮林小脸,几分郑重?道:“医疗资源是很紧张的,万一有特殊病情的小朋友被耽误了,多不好。”
陈琮林今天见识了那?个吐血的小朋友,知道爸爸不是在危言耸听。
“那?从?从?来和阿姨说说,是哪里不舒服?”医生基本问了几个问题后,就猜出她是装的。
夫妻二人和医生对视一眼,谁也?没多说。
就见医生边开了些儿童钙片,边问陈琮林,“从?从?今年上几年级了?”
“一年级。”
“今天九月一日还是开学日呢。开学第一天就不舒服,真是太可惜了。估计是要错过和新同学认识的日子了。”
陈琮林抿了抿唇角,声音格外落寞地点头,“是,很可惜。”
“不过好在你的病不严重?,回去多喝水,听爸爸妈妈的话,很快就会好的。”
“谢谢阿姨。”
再带着陈琮林离开医院,小丫头也?像松了口气。
上了车后,就从?后排的安全座椅探过脑袋问,“我下午可以去学校吗?”
“你肚子不舒服,最好能休息一天。”
“好吧。我只是不想?和小朋友们错过认识的机会。”
林逾静依旧没多说什?么,只是温柔笑着,“那?以后,从?从?一定要勤加锻炼身体,不要再错过你喜欢的事情。”
陈琮林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折腾一上午,车子驶上高?架桥后,她也?渐渐睡了过去。
林逾静看?了眼后视镜,长叹口气。
察觉到她心情低落,陈京澍伸过手?揉了揉她头,“已经没事了。”
“阿澍,我现?在大概明白?,被骗的心情了。”不管谎言是善是恶,当它一旦被说出口时,一定会有人备受伤。
陈京澍喉结动了动,握着她手?放到自己腿上,“关?心则乱。只要让她明白?撒谎的严重?性,还会因为谎言错过怎样的机会,她会明白?的。”
林逾静看?过去,瞧着他侧颜。
惊觉两人结婚已十?年有余,可她仍会因为曾放开过他的手?而难过,“阿澍”
陈京澍什?么也?没说,只握住她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
再到家,陈京澍直接抱女儿回卧室睡觉。
林逾静站在卫生间洗手?,恍惚间,腰上已经多了一只手?。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说对不起,或者谢谢。”
“嗯”
“静静,感情和教育孩子不一样,感情是一定会存在亏欠的。”
其实陈琮林身上的缺点,是所有小孩子都有的。
就连大人,都未必能做到百分百坦荡。
甚至,很多家长,不会去刻意纠正引导孩子身上的小毛病。
只是他们夫妻二人从?小的生长环境普通,平凡的出身让他们一度惊叹于权势的迷人,可也?因权势的牵制,明白?平凡品质的可贵。
还如初时的心愿,他们只希望陈琮林健健康康,同样心智也?健全阳光-
那?天,夫妻二人都没有再提陈琮林生病的事。
只晚上临睡前陪着她整理书?包,和准备校服校徽。
互道晚安后,又?给陈琮林盖上被子,才一起离开。
白?天累了一整天,洗了澡躺在床上,林逾静只想?窝在陈京澍怀中睡觉。
但又?不得不感叹,这个男人的身材十?年如一日。
“别再乱摸,不然我可不保证,长夜漫漫不做点什?么消遣时光。”陈京澍坏笑着,咬她耳垂道。
林逾静的手?立刻安分起来,“明天全天课,周一晚拒绝。”
陈京澍笑,拉过她手?向下,“帮一下。”
两人闹了一会儿,突然门外有敲门声,是陈琮林的声音,“爸爸妈妈,你们睡了吗?”
林逾静从?床上坐起来,抽出一张湿巾擦手?,“还没有,怎么了宝贝?”
“妈妈,我可以进来吗?”陈琮林声音很小,怯怯地,“我有点害怕。”
她是个很莽的小姑娘,就连和他们分房睡,都是陈琮林主?动提出来的。
这几年,除了清明节,还是第一次见她来敲门。
“进来吧。”
陈琮林哒哒哒进入卧室,脱下鞋子钻进被窝。
“怎么怕了?”
“我一直想?到白?天那?个吐血的小朋友。”
“没关?系,小朋友只是生病了,我们应该祝愿他早日康复。”
陈琮林点头,“嗯嗯,希望他早日康复,可以去上学读书?交朋友。”
林逾静揉了揉女儿小脑袋,“真乖。”
“爸爸妈妈,其实”小姑娘支支吾吾,半晌才继续说道:“我还想?来给你们道歉。”
“道歉?为什?么?”
陈琮林咬了咬唇角,满是歉意说道:“我今天说谎了,骗了你们肚子疼。”
“那?可以问问从?从?,为什?么说谎吗?”
“因为我想?看?动画片。”
漫长的暑假,只要陈京澍和林逾静不在家,她就可以获得电视自由。
九月一号开学日,林逾静也?要去上班,白?天家里只会有保姆。
“那?你知道,自己都错在哪里了吗?”
“不该骗爸爸妈妈,害爸爸妈妈担心。我明明没有生病,还差点让其他小朋友来不及看?医生。还有说谎本身就是不对的。”
林逾静欣慰在女儿额头落下一吻,“你知道错了,还主?动来向爸爸妈妈承认错误,做得特别好。”
“但是,你不只害爸爸妈妈担心,还让老师也?一起为你担心了。”自陈琮林被保姆接走,负责小千金班级的班主?任发了无?数条微信询问情况。
“妈妈,我明天会向老师道歉的。”
“知错就改,也?是个好孩子。”
得到爸爸妈妈的原谅,陈琮林才终于松了口气。
还主?动分享她的撒谎心得,“爸爸妈妈,说谎的感觉可真不好。”
鬼精
番外三:【千与千金】
04.
华仁集团在变革轮班董事长制度的十几年里?, 由两位孙辈带领着华仁系巨轮直冲进《福布斯》全球企业30强,力压安里人寿占据第29名。
而华仁下一步计划便是开拓全球市场, 第三届董事长接力棒交至前海外部总裁张淮毅手中。
陈京澍开完换届发布会,同陈今宜、张淮毅一同离场。
“庆功宴结束,要不要再安排场会议?”张淮毅是陈京澍在麻省的学长,不过他入学时,张淮毅已经毕业多年,属于传说级人物。
这次推选张淮毅接棒,一是他能力超群,有足够的企业管理?经验,熟悉海外市场开拓布局。
二是他出?生在美国, 有海外老钱家族作为势力支撑。
此次张淮毅任华仁新董事长, 他直接带着全家归国, 定居壹京。
并?挂职华清大学经管学院金融系客座教授,加上海外归国人才的title, 华仁集团也?得?到了国家项目的重点扶持名额。
“不了不了。”陈京澍摆手, “庆功宴结束刚好8点多,我还得?回家辅导从从的功课。”
陈琮林今年10岁,在国际高中读五年级。
再有一年就要小升初,即使她是华仁的千金也?逃不开学业的压力。
“弟妹堂堂大学教授, 还辅导不了小学功课呀?”张淮毅逗笑道。
“师兄有所不知呀!”陈京澍无奈摇头,“林教授是桃李满天下, 但不耽误家里?结苦瓜。”
基本见?过陈琮林的, 无不夸一句小姑娘聪明又漂亮。
只是聪明从来没用在正地方,一到假期就要领着她那群小弟小妹, 不是绕着长椿街、宣武院,就是东西?城疯耍。
反正一点不像个世家名门的千金小姐, 称一句壹京大妞倒是贴切。
好在陈京澍和林逾静一直对她实行?放养政策,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交什么朋友有怎样的成绩,都还算看得?开。
“听说曌曌成绩很不错,让姐姐教嘛。”张淮毅家里?一子一女,女儿的作业向?来是由大儿子辅导,“我家太太不是在商场,就是在前往商场的路上血拼。老大能顶半边天的。”
陈今宜听完都笑了,“从从那丫头鬼精着呢,能把曌曌气得?边哭边教。”
反正整个陈家,连陈嵘清这个隔辈亲的爷爷,都要先含一颗速效救心?丸再辅导孙女功课。
“偏还是个闺女,我有时候气急了,想?打都无从下手。”陈京澍耸了耸肩,“让静静每天教的话,非要把我媳妇儿起病不可。”
张淮毅被逗笑,“因材施教嘛。这也?只能说明从从不应该生活在应试教育的系统里?,或者走艺术道路,出?国接受西?方教育更适合她。”
陈京澍:“你?说的这些,早就试过了。”
美术分不清冷暖色调,黑白灰五大调。
音乐更是没有丝毫天赋与乐感,哆来咪发唆拉西?都背不下来。
播音、表演,她说不喜欢在镜头前装模作样。
至于出?国留学,她只会立刻抱着陈京澍大腿哭,求不要把她丢出?去。
“所以,我和静静现在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健健康康,不许学坏。”反正对于他们家族来说,养活一个单纯可爱的废柴千金,难度更低。
张淮毅:“那我们下周的家庭聚会,干脆把小孩子都带上。我让张子行?试着教下从从?”
张子行?就是张淮毅家长子,陈京澍见?过几面。
小男孩今年读初三,人如其名,衲于言而敏于行?。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目标,无论是书桌还是床头,都摆着人大法学院的照片。
长相也?很是出?众,五官儒俊,气质斯文。
“别再气着行?行?。”
“他脾气好着呢,他妹妹从小磨出?来的。”
陈京澍看了眼?陈今宜,有感而发道:“应了那句话。有妹妹的哥哥都温柔,有弟弟的姐姐都暴躁。”
陈今宜抬手拍在陈京澍肩上,“我很暴躁吗?”
“没有,我姐温柔着呢。”-
结束庆功宴,陈京澍直接回家。
推开门就见?陈琮林正围坐在林逾静身边,眼?巴巴看着美甲师给妈妈护理?指甲。
小姑娘已经到了爱美的年纪,口红、包包塞了半面墙。
“爸爸。”见?到陈京澍回来,陈琮林赤着脚跑过去,直接便跳到他怀里?,“你?和妈妈说说,我也?想?做美甲。”
陈京澍单手抱着她,先走过去揉揉林逾静脑袋,看她美甲进度。
“好看吗?”林逾静伸出?已经做好的左手给他看。
“好看,我媳妇儿人长得?漂亮,穿啥戴啥都好看。”陈京澍立刻夸道。
或许是曾经太过坎坷,结婚的这十几年里?,他们一直像在热恋期。
林逾静被陈京澍宠得?越来越骄矜、活泼。
反正在陈家,她永远会是陈京澍的第一位,大千金。
“爸爸!”陈琮林急得?摇晃他脖颈,“快和妈妈说!”
陈京澍却只抱着她直接往书房走去,“只顾着臭美,作业写完了吗?”
一句话,陈琮林直接铩羽而归。
美甲师小姐姐是林逾静约的固定上门,基本每次来都能看到陈家小千金上蹿下跳不安分,林逾静则不动如山,任由她吵她闹。
只等陈先生一回来,快速擒拿住疯猴子,关到书房学习。
“陈董这样的先生可真难得?,林教授好幸福。”既会赚钱养家,还会主?动分担子女的教育问题。
对妻子也?从不吝啬赞美,表达爱意。
无论在外面有怎样的压力和威风,都不会向?家里?施展。
回到家,他就只是陈京澍。
林逾静的丈夫,陈琮林的爸爸。
林逾静自?然不会否认陈京澍的好,笑着回道:“是,嫁给他很幸福。”-
而书房里?,陈琮林拿着笔,一脸的苦大仇深。
“爸爸,我有点渴了。”
陈京澍将他的水杯递过去,“温的。”
“我不喝枸杞水,长胡子。”陈琮林用笔帽托着下巴,“我想?喝饮料。”
“这么晚了,喝饮料长蛀牙。”
“妈妈刚刚就在喝。”
陈京澍抬眼?,用手指敲了敲书桌,“不要再东扯西?扯,赶紧写作业。”
“我写完,美甲姐姐还没走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做一个美甲。我要裸色的,保证老师看不出?来。”陈琮林还惦记着客厅的美甲师。
“首先,不要还没完成任务就和别人讨价还价;其次,校规校纪明令禁止女生烫发染发化妆,涂指甲油。”陈京澍给她强调道。
“那些都是说初中和高中部的,我们小学部没有那些要求。”
“我发现你?真的很会诡辩。要不要试试口才班?”
陈琮林立刻皱起眉头,“不要!我周末只想?玩。”
陈京澍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那你?就把平时作业完成,各科成绩保持及格水平,好不好?”
“如果?我能完成的话,可以给我买一条miumiu的芭蕾鞋吗?”
陈京澍彻底无语,扶额朝她摆手,“快写,赶紧写。你?能完成这些要求,你?要什么鞋爸爸都买给你?。”
“那我还要GUCCI的复古运动鞋,和妈妈一样的那双。”
“陈琮林,闭上嘴巴,快点写作业。”
陈琮林晃着腿,“你?先答应我。”
“行?!小祖宗,赶紧动起你?的笔。”
“再加一条连衣裙可以吗?很配那双鞋子。”
陈京澍双手握拳,关节“咔吧咔吧”连着响了好几声,“你?想?挨揍的话,就继续说下去。”
陈琮林不怕他,还故意朝他吐舌头,“你?敢打我,我立刻给爷爷打电话,周末就去太爷爷的墓前告状。我要让他们知道,陈家的小千金过得?不幸福,爸爸只爱妈妈,不爱可怜的从从。”
陈京澍这辈子基本没输给过谁,论起来也?就怕过三个女人。
一个是他妈妈陈璇,一个是他太太林逾静,最?后就是这个小滑头陈琮林。
“我和你?妈妈从小成绩拔高,恨不得?甩第二名十万八千里?。怎么到了你?这里?,求你?乖一点都那么难?”
陈琮林咬着指甲,依旧没好好写作业,“爸爸,你?知道同学都怎么说我吗?”
“嗯?”
“出?生在罗马的公主?。我觉得?,我只要这辈子不违法乱纪,有你?有妈妈,有姑姑和曌曌。还有嘉驰哥哥、柳琼姐姐,和褚瑛姐姐护着,你?就让我做个贪图享乐的小公主?多好。”
陈京澍揉了揉太阳穴,“你?说得?当然没问题,爸爸妈妈对你?又没多大的要求。但是,你?需要完成你?目前作为学生,老师对你?的要求。”
“爸爸一直都不觉得?你?笨,相反你?很聪明,有特别好的口才和思维逻辑。你?想?做享乐的小公主?,就算没有那些哥哥姐姐,爸爸也?能养你?一辈子。可是从从,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快乐,你?总会有对金钱麻木的时刻,从而感到大脑无比空虚。”
陈琮林嘟着嘴,“我听不懂。”
“没关系,现在不懂,以后会有懂的一天。”陈京澍拉过她的座椅,抵到自?己膝边,压低声音同她神秘兮兮道:“下周末张伯伯一家要请吃饭,你?如果?表现好,我可以和妈妈带你?一起去。”
“是那个新董事长伯伯吗?”
“是他。他的太太和孩子都来了壹京定居,我记得?还给你?看了照片的。”
陈琮林连连点头,“子行?哥哥和仲葳妹妹。”
“是他们。”陈京澍算是精准拿捏女儿喜欢交朋友的天性。
“我现在就写!”书房安静了下来。
等林逾静做完美甲,送走美甲师。
陈琮林终于改完卷子,风风火火跑出?来。
“美甲姐姐呢?”
“走了。”
陈琮林往沙发上一倒,捂着心?脏痛心?疾首道:“妈妈,为什么不帮我留住姐姐。”
“上学期间?不许做美甲。等过年的时候,妈妈可以约美甲姐姐来给你?做,彩色有钻石那种。”
陈琮林黯淡的双眼?立刻又有了光泽,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抱住林逾静亲上一口,“就知道妈妈最?爱我。”
“行?了,我的小公主?,快去洗漱睡觉。”
“遵命,大公主?!”-
看着陈琮林房间?的灯关上,林逾静推着陈京澍回房。
“你?闺女真的,一天到晚有使不尽的劲。”
陈京澍抱着她腰,手已经开始往她衣服里?钻,“毕竟闺女都像爸爸。”
“别乱摸!”
“媳妇儿,我也?有使不尽的劲,趁今日阳光明媚,天色尚早,消遣一下时光如何?”
说着,林逾静已经被抱起,直直往浴室去。
喘息声在午夜前落幕。
陈京澍拥着她,还没舍得?抽身。
“下周聚餐,我准备把从从一起带过去。老张家儿子成绩不错,又一直辅导他妹妹功课,我想?着试试让他们同龄人多引导引导。”
林逾静握着他落于自?己胸前的手,“那当然好了。这个小家伙被惯得?无法无天,没有一个人可以镇住她。要是子行?可以的话,再好不过。”
“其实我觉得?,闺女性格彪一点也?不错。”陈京澍轻笑出?声,“起码以后她出?嫁了,我不用担心?她在婆家受欺负。”
林逾静回想?陈琮林自?小到大,因为暴打男同学被叫家长的次数,笑出?声来,“从从受欺负?那你?真是多虑了,别说你?不愿意了,曌曌他们几个在你?知道之前,已经杀过去了。”
陈京澍思索半刻,附和,“那我是不是该提前担心?一下,咱们的姑爷。”
林逾静:“估计也?不用太担心?。按照从从的性格,一定只会选能镇住她的。”
陈京澍:“我觉得?那倒未必。她从小到大都被宠着,怎么可能会看上和她处处作对的。”
妹妹
番外三:【千与千金】
05.
周末, 又逢五一假期。
众人齐聚张淮毅别墅。
大人们都在一楼客厅聊天,男孩子们跟着张子行?在他房间玩, 女孩子们则跟着张仲葳在她的小世界玩。
仲葳热爱二次元游戏,喜欢看小说,动漫。
瞧着一墙的棉花娃娃、谷子等游戏同人周边,陈琮林挠挠头表示不太看得懂。
“不会觉得害怕吗?”她?突然?问道。
陈瞾:“为什么会害怕?”
柳琼正抱着一只红色眼睛的娃娃玩,“很可爱呀。”
就连一贯和陈琮林关系最?好的褚施瑛也没明白,“我?最?喜欢给娃娃做衣服的这个机器。”
陈琮林挠挠头,“就感?觉它们齐齐站在这里,很像活的。”
很可爱的小娃娃,有头发, 有眼睛, 有表情。
她?都能幻想, 在她?转身的片刻,其中一只突然?朝她?眨眼睛。
“从从姐姐, 你?和我?哥哥应该有话聊, 他也这么说。”张仲葳托腮,“爸爸说这是?一种泛灵论思?维。”
“泛灵论?是?相信世?界有鬼怪的意思?吗?”
“不是?。是?认为万物有灵,万物有源。哪怕一颗石子,都有其鲜活的生命。”
张仲葳说道:“我?哥哥就养了块石头, 是?他和爸爸爬山的时候捡到的。每天还会给它浇水,可有意思?了。”
陈琮林眨眨眼, “我?们去找你?哥哥玩吧?我?想看他的石头。”
“找他玩当然?没问题, 不过他的石头宝贝着呢,轻易不会让人看。”张仲葳耸肩道。
一行?人风风火火跑到张子行?卧室门口, 推开门正见?他和姜嘉驰在玩PS5双人小游戏。
厨房的背景,两个彩色小人物跑来跑去, 又是?切菜又是?烧饭,最?后装盘送到出餐口。
看起来像是?没什么难度,因为张子行?和姜嘉驰皆是?一脸平静。
陈琮林自进?了房间,倒是?没去注意正在玩游戏的两人。
视线先落在了张子行?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保温箱,漂亮的玻璃箱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光晕。
她?好奇走过去,刚准备去掀开盖在玻璃箱上?的薄毯,就被人擒住手臂。
“做什么?”充满少年气的冷感?声音,带着几分不悦的质问。
陈琮林缩回手,仰头看向那个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少年。
他长?得很好看,这是?陈琮林对张子行?的第一印象。
有着和学校小学部的幼稚男生完全不同的气质,他五官很柔和,散发着独特的温润感?。有点像她?那个做了一辈子公职人员的爷爷。
“对不起。”刚刚过于好奇,她?都忘了应该先征求主人的同意。
张子行?没多说什么,只挡住自己的保温箱。
“我?可以看一下吗?”陈琮林问道。
张子行?甚至没有多加思?考,直接拒绝道:“不可以。”
陈琮林又侧身看了眼保温箱,猜想那应该是?个苔藓微观景,他的石头肯定就养在里面。
无奈主人不同意他人观赏,她?也不能过于没有礼貌。
之后的时间,她?们几个女孩子都留在了张子行?房间玩PS5。
“这个胡闹厨房最?是?考验脑速和手速,还有默契值。我?和子行?磨了好几局才找到规律。”姜嘉驰摇了摇手里的游戏手柄,“谁想试试?”
几个女孩子显然?对这类游戏兴趣不大,只有陈琮林接过游戏手柄,“我?来。”
张子行?坐在地毯上?,和她?对视一眼。
少年依旧没太多的情绪变化,只给她?讲了基本的游戏规则。
“你?负责切菜,然?后运输到各个料理台前,装盘和清洗,传菜的工作我?负责。”
陈琮林点头,回道:“好。”
或许又意识到她?和张仲葳是?这里唯二的小学生,只是?长?得高了点,张子行?终于有了对妹妹的反应,“先适应一把,不用紧张。”
陈琮林握着游戏手柄,直接点击确定开始游戏,“游戏而已。”
游戏而已,她?还没到需要为了一个游戏紧张,适应心态的地步。
游戏开始。
虽然?陈琮林站在旁边看两人玩了几局,但真正轮到她?握着游戏手柄,才意识到这个游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人物控步,团队协作,还时刻不能分神?。
第一局,不出意外以两人配合不均失败。
陈琮林咬了咬唇角,不服气,“再来!”
张子行?大约是?把她?当成小孩,只要陈琮林不喊不玩,他就能一直陪着她?玩下去。
一局游戏,两人打?了四次都没过关。
马上?要第五次时,家里的阿姨来敲门,“孩子们,吃饭了。”
大小姐坐在地毯上?,显然?是?不服的。
“最?后一局,打?完吃饭,好吗?”有点像他平时哄仲葳,但放在陈琮林身上?也挺好用。
“好!”
在陈琮林的字典里,困难二字向来只形容学习。
游戏,绝不可以。
好在,第五局终于成功。
这也是?大小姐第一次在游戏里获得如此高的成就感?,满面春风得意,对着张子行?手臂拍了一下。
张子行?挑眉,“大小姐,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陈琮林站起身,一群人这才下了楼。
大人们已经围坐在一起,正在倒酒。
陈琮林立刻腻到林逾静身边,“妈妈,可以给我?买台PS5游戏机吗?”
林逾静拿着红酒杯,摇了摇抿下一口,“可以。但有条件。”
“你?说!”陈琮林眼睛都亮了起来。
“期中考试,进?步100名?。”
陈琮林愣住。
她?的成绩可以用“稳”字形容。
常年徘徊在年级二百名?左右,上?不去,也轻易掉不下来。
让她?进?步一百名?,那就等于让她?靠近年级前一百,难度堪比登天。
“妈妈,你?故意的。”
林逾静给她?夹了一只虾,“妈妈怎么可能故意为难你?呢。”
温柔又和气的模样,连笑容没变化。
“妈妈!”陈琮林却是?很破防。
“妈妈刚刚和几个姨姨在聊,准备给你?请个家教老师。”林逾静声音低柔,和往常哄她?宠她?的语气没有不同,“从从觉得呢?”
陈琮林吃下甜虾,“可是?每次,老师们都坚持不久。”
“只要你?不捣乱,老师们都很喜欢你?的。”
一句话,堵得大小姐哑口无言。
陈琮林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何为鸿门宴。
就比如从来不带他们这群小家伙出席的聚餐,其实是?为了让她?和父母挑好的家教老师见?面。
张淮毅拍着张子行?肩膀,“以后,可要多帮从从妹妹提高成绩。”
陈琮林和张子行?隔着餐桌对视一眼,大小姐瞳底闪过一丝冷意。
饭后,家长?们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陈琮林又缩在陈京澍怀里,趴在他耳边低声,“爸爸,能不能不要子行?哥哥给我?补课。”
“你?子行?哥哥很优秀的,从从最?好试一下。”
大小姐叹一口气,推开老爹-
张子行?是?个十分自律的小孩,比如午饭后他会睡半个小时,然?后洗把脸写作业。
陈琮林敲他卧室门时,他正在睡觉。
“子行?哥哥。”陈琮林见?里面没人应声,推开一点点房门,将小脑袋探进?去。
张子行?意识略显模糊,嗓音沙哑“嗯”了一声,“怎么了?”
陈琮林推门进?去,趴到他床边,“你?答应我?爸爸,要给我?补课?”
张子行?单臂搭在眼前,正值少年时的男孩,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嗯。”他应道。
陈琮林:“我?成绩不好的。”
“就是?成绩不好,才需要补课。”少年定了定神?,直截了当堵住了她?的话。
“我?爸妈答应许你?什么条件?我?双倍给你?,我?周末真的没时间补课。”
张子行?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她?,“没许任何条件。”
陈琮林鼓着腮帮子,酝酿半天,像对林逾静撒娇一样,对着他低声,“子行?哥哥,你?就拒绝我?吧!”
“我?就是?在拒绝你?。”张子行?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下床。
“我?肯定会捣乱的。”
“嗯。”-
补课地点定在陈家,每天会有司机去接两人放学。
补完课,再由张家的司机来接。
第一次来大小姐卧室,张子行?还是?有点震惊。
虽然?张家也住别墅,但是?陈琮林的房间堪比一座微型宫殿。
双层四合院,整个二楼都是?大小姐的。
还有专属于她?的会客厅和独立大书房。
怪不得都称这个小姑娘是?,出生在罗马的公主。
两人并肩坐在书桌旁,张子行?先看了她?以往的成绩单。
小学五年级,语数英加上?科学,共四门。
科学暂且不提,三门中,她?的语文分数是?最?高的,其次就是?英语。
当然?最?惨的就属数学,将将过及格线。
“你?的语文和英语没有任何问题。想要提高名?次,还是?需要主攻数学。”小学成绩,五年级属于一道分水岭。题干思?维都有一定程度的改变,大小姐肆意惯了,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很正常。
不过陈琮林在学习时,一贯有讨价还价的习惯。
单是?她?那墙买了无处背的包,就有三分之二是?写作业时,陈京澍许诺的。
“子行?哥哥,我?写完作业的话,有没有奖励?”大小姐头都没抬,话术说得格外熟练。
“奖励?”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张子行?愣了下,“你?平时写作业,陈叔叔也是?答应你?的?”
“嗯!”
看着她?整个房间的格调,很多都是?小女孩才会注意到的物品。
确实不像陈京澍和林逾静主动给她?买的。
“你?想要什么?”张子行?翻开自己的练习册,“太贵的,我?估计送不起你?。”
陈琮林笑了起来,下一刻,一张漂亮的小脸就凑了过去,“哥哥,我?可没说让你?给我?花钱。”
大小姐虽是?骄纵了些,但还是?知?道最?基本的社交道理。
“那你?说说,想要什么?”
“可以看看你?的石头吗?”
显然?,大小姐一早就惦记上?他的东西?。
此刻正满脸期待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陈琮林并不知?道那块石头对张子行?的意义,但一直被藏着不给别人看,肯定又有着独特的魅力。
大小姐见?多了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但还是?会好奇不能被她?观瞻之物。
“那,我?能知?道,为什么不可以看吗?”
“因为那是?我?的东西?,我?只想留给自己欣赏。”
他就像个占有欲很强,且有独属自己条理内的人。
一直到补课结束,陈琮林都闷闷地没再说话。
张家司机将张子行?接走,陈京澍从后面推着女儿肩膀询问,“子行?哥哥给你?补课,感?觉如何呀?”
陈琮林回忆他这个人,“感?觉子行?哥哥像个方块人。”
“方块人?”
那个时候的陈琮林还不懂如何形容一个人过于规矩,还又闷又没情趣。
反正,她?不喜欢这个哥哥,她?喜欢能陪着她?玩陪着她?闹腾的。
“爸爸,子行?哥哥要给我?补多久的课呀?”
父女俩回到房间,陈京澍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子行?哥哥要准备中考,之后半个月都不能来给她?补课。”
“坏消息是?,中考结束,整个暑假都会给她?补课。”
陈琮林第一次感?到绝望,因为她?今天试图朝着张子行?使坏,结果被他轻松化解。
大小姐欲哭无泪,大小姐的美妙童年都被张子行?给毁了-
陈琮林从来都觉得时间过得十分缓慢。
上?课得45分钟,是?全世?界最?漫长?的时间。自从来了张子行?给她?补课,就有了比上?课还要煎熬的事。
整个暑假,张子行?都盯着她?。
用那张冷冰冰的脸。她?再也不觉得张子行?气质温儒,像爷爷了。
若是?当时有人问大小姐,最?讨厌的人是?谁,那一定是?张子行?。
“痛苦,太痛苦了。”陈琮林握着笔,趴在桌沿,“为什么数学这么难。”
她?可以半个小时背下来一篇必背英文课文,可让她?半个小时解开一道数学题,难度堪比上?天。
“你?需要代入公式。”张子行?坐在她?身侧,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数学题要善用公式,而且等你?到了初中,还会有物理题和化学题。”
言外之意,理化生为一体?。
如果小学数学都学不会,初中只会更加灾难。
“子行?哥哥,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擅长?数学。”其实她?所说的不擅长?,是?她?没有理科思?维。
这和她?的妈妈、爸爸有怎样的学霸基因无关,反正他们陈家都是?学霸,不差她?一个学渣。
“其实你?语文和英语成绩很好,很善于记背,这也是?别人所没有的能力。”张子行?不是?感?觉不到她?的沮丧,“但是?就目前来说,初中以前,都是?为你?之后打?基础的。最?好还是?要克服一下。”
“学不会嘛,就是?学不会。”她?的周末,暑假计划,全部都因为补课泡汤了。
大小姐一张小脸写满了,她?有情绪。
“那这样,你?要是?能在暑假补完小六上?册,我?可以带你?看石头。”
一句话,陈琮林眼睛亮了起来,“那个微观生物保温箱?”
“嗯哼。”张子行?挑眉,“你?不是?惦记很久了。”
自从来给她?补课,经常能听到她?叨叨。
不过大小姐只是?好奇,还没有任性到必须看到不可的程度。
“哥哥,你?不是?说不想给外人看吗?”
反正在陈琮林眼中,张子行?是?个边界感?十分强的人,他的东西?就只是?他的东西?,他喜欢独自欣赏。
“我?只是?说不喜欢给别人看,没说不喜欢给外人看。”
陈琮林嘻嘻笑起来,“哥哥,我?感?觉你?以后如果找女朋友,肯定也会想把她?藏起来。”
“什么?”到了张子行?这个年纪,班里其实已经有同学谈起恋爱。
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对于感?情之事并非全然?懵懂无知?。
可在听到陈琮林的调侃时,还是?会有些许吃惊。
毕竟,她?还没读到初中。
“没什么。”陈琮林知?道自己失言了。
虽然?经常和自己的小姐妹开玩笑,可眼前人毕竟是?爸爸妈妈找来给自己补课的哥哥,实在不是?谈论情情爱爱的对象。
“喝口水,继续看题。”
那个暑假,陈琮林补完了六年级上?册的数学。
还顺带巩固了之前的弱项。
临开学,又轮到张淮毅家组织家庭聚餐。
陈京澍去得早,刚摁响门铃,就有人来开门。
张子行?穿着浅灰色居家服,乖巧给大家打?招呼,“陈叔叔,林阿姨。从从妹妹,周末好。”
“子行?又长?高了。”陈京澍揉了一把少年的脑袋,又看向陈琮林,“不是?说要感?谢子行?哥哥给你?补课,还带了礼物吗?”
陈琮林从前都是?又莽又虎的小姑娘,今天倒有些害羞了,拉着林逾静的手,扭捏半晌。
“又又,那你?和我?上?楼吧。”张子行?将拖鞋摆好,“昨天我?把小石头又清理了一遍,很漂亮。”
“什么小石头?”不懂儿女密语的陈京澍,边换鞋边问。
陈琮林一手提着送给张子行?的任天堂switch,一边迫不及待地牵起小少年的手往楼上?跑,“爸爸,这是?我?和哥哥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关于石头的秘密。
张子行?小时候和爸爸去野外爬山,见?到了一块石头。
因为刚刚上?完科学课——地壳变化,沧海变桑田。了解到了化石是?科学家当时确定这一自然?现象的途径。
所以看着石头上?的螺旋纹,就认为那是?沧海变桑田贝类的尸体?。
“所以,它真的是?吗?”林逾静趴在保温箱前,瞧着里面被布置成绿野森踪的微景观。
小块的苔藓挂着晨间露珠,像是?能看到它在呼吸。而那块石头,就被放在一颗小树枝旁。
她?左看右看,也没发现特殊之处。
甚至因为之前的期待太高,现在格外失望。
倒是?张子行?十分淡然?摇头,“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但他相信,这块普通的石头一定有奇特之处。
就像,起初他也觉得这个大小姐无非就是?出生在陈家,大家都很宠爱她?,人生很是?幸运。
后来才慢慢发现,她?教养很好。
很可爱,对任何人都没有阶级观念。
最?烦恼的事,也不过是?明天要考试。
真挚,阳光。
还很漂亮。
是?个,很可爱的妹妹。
早恋
番外三:【千与千金】
06.
陈琮林小升初时, 也正是?张子行高一衔接高二的关键阶段。
小少年基本是带着书包去的陈家,边辅导陈琮林课业, 边完成自己的作业。
只不?过不?同于陈琮林国际高中的课程安排,张子行所读的市重点中学压力就会更加明显。
光是?陈京澍和林逾静,就多次撞见过张子行累极时倒在陈琮林的公主?椅上睡觉。
夫妻二人怕累到张子行,于是?私下商量另外给女儿请个家教。
得知此消息的大小姐先不?愿意了,扬言除了张子行,不?见任何家教老师。
“你起初不?是?也不?要子行哥哥吗?万一,新家教还很不?错呢?”陈京澍抱着女儿安抚,“而且,子行边读高中边给你补课很辛苦的。”
大小姐虽然骄纵, 可对人最基本的共情还是?有的。
“那?让我自己和子行哥哥讲。”
按照林逾静的描述, 女儿抱着枕头哭了一晚上。
还对陈京澍开玩笑道:知道的, 是?我们心?疼两?个孩子课业繁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拆苦鸳鸯。
“如果未来女婿真是?子行, 我高兴还来不?及。”陈京澍头都没抬, 附和说道。
林逾静笑着坐到陈京澍身边,捏了捏他鼻尖,“你也就嘴上说说,真有那?么一天, 怕死女儿奴老父亲哭都来不?及。”
“现?在早恋肯定不?行。等两?人成年了倒是?可以撮合一下,四岁年龄差, 刚刚好。”-
第二天, 陈琮林和张子行坐在客厅吃水果。
大小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真舍得说不?要张子行再来。
最后是?张子行主?动找到陈京澍。
已经读高一的小少年出落得越发芝兰玉树, 举手投足间满是?沉稳,还不?会给人少年老成的刻板感。
是?骨子里?携带的风度与涵养, 即使面对成年人也表现?得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陈叔叔,从从妹妹想?从国际学校转去市重点,那?么小升初就是?很重要的跳板。如果现?在换家教,可能?会让她?短时间产生逆反心?理。”
毕竟他初接触这个大小姐时,也被她?闹得焦头烂额。
最后还是?摸透她?的脾气和学习风格,才?带动着她?的兴趣点去学习。
“叔叔也不?想?换家教的,可是?怕耽误到你的学业。”
张子行微怔了下,知道陈京澍此举全然好意。
但小少年还是?满脸正色,说道:“叔叔,或许让我教完妹妹小学阶段,然后再给她?换家教。毕竟小升初是?一个重要节点。”
虽然担心?会耽误到张子行的学业,但在陈京澍再三确认下,大家还是?没选择在陈琮林小升初这个关键节点更换家教,也算是?稳住了大小姐悬浮着的心?。
“哥哥,为什么要说服我爸爸过了小升初再换家教。”晚上,陈琮林趴在他旁边的位置写作业,还不?忘满眼期待询问白?天的事。
张子行正握着笔写政治试卷,“你不?是?想?考到我那?所学校的初中部吗?如果不?想?落榜,就赶紧写作业。”
闻言,陈琮林“哦”了一声?,立刻便埋头进试卷里?。
陈京澍和林逾静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退出至客厅。
“这小丫头,现?在也就子行能?治得住。”林逾静窝在陈京澍怀中,“看?来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陈京澍手掌自然而然落在她?腰肢上摩挲,“如果女儿真能?考到人大附中,就更好了。”
虽说夫妻二人对陈琮林的教育一贯是?放养模式,但没有哪家父母不?是?望女成凤的。
要不?是?大小姐对出国留学深恶痛绝,说不?定还会将她?送到姜应礼那?里?读书-
暑假,小升初录取通知基本尘埃落定。
陈琮林拿着人大附中的录取通知书,雀儿一样地敲开张家的别墅门。
“子行哥哥呢?”
开门的是?张淮毅,“他和你伯母去美国,看?望他的外公去了。”
见张子行不?在,陈琮林略显失落,“好吧。我就是?来告诉子行哥哥,我考到人大附中初中部了。”
张淮毅几分惊喜,“那?从从以后就是?子行的同校学妹了,加油小姑娘!”
陈琮林点头,向张淮毅告别,“伯伯再见。”
“我把子行的电话号码给你,你可以和他电话联系。”就在陈琮林即将转身离开时,张淮毅叫住她?。
大小姐的眼睛重新有了光,“好!”-
回到家,陈琮林就迫不?及待用座机拨通张子行的电话。
只是?小姑娘忽略了时差的问题,此刻正是?美国时间的凌晨四点钟。
她?拨了两?次,以为张子行在陪外公。
直到第二通电话即将自动挂断时,那?边才?传来含糊不?清的梦喃,“你好,哪位?”
陈琮林握着听筒,乖甜说道:“子行哥哥,我是?从从。”
听到是?她?,张子行才?清醒了些,轻咳两?声?回道:“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琮林眨了眨眼睛,无?比正经说道:“我今天拿到了人大附中初中部的offer,所以特地来告诉哥哥。”
对面先是?安静几秒,像是?在反应些什么。
然后才?传出笑声?,是?难得在他身上听到的开怀少年音,“太好了,就知道你可以的,从从!”
陈琮林抿着笑,又带着些羞怯问,“哥哥,那?以后你还会给我补课吗?”
“当然。”张子行几乎没有片刻思索,“只要从从需要,我可以一直给从从补课。”
挂断电话,陈琮林趴到沙发上。
后知后觉,自己的小脸已是?通红灼烫。
但很快的,因为那?个升学后的漫长暑假,疯玩一夏的大小姐,又将学习列入自己生命黑名单中。
张子行整个暑假都和妈妈在美国,回来时,专程去给大小姐送过一次礼物。
但大小姐正拉着一群小伙伴在她?的公主?二楼玩得开心?,她?匆匆接过礼物,没来得及和张子行多聊,就又陷入欢乐海洋中。
就连张子行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等陈琮林再度想?起张子行,是?人大附中召开全校师生大会。
张子行作为学生代表,站在礼堂演讲台发言。
彼时的张子行已是?人大附中出了名的风云学长。
长相?出众,成绩优异,无?论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都有喜欢他的女生。
连陈琮林班里?,都有懵懂萌动春心?的小姑娘。
“从从,你应该认识高中部的张子行学长吧?”
陈琮林拿着根棒冰,点头,“认识。”
“你能?帮我给学长送封情书吗?”
看?着满脸期待的同学,陈琮林没有拒绝也没答应,只是?先说道:“我们才?初一,这样不?太好吧。”
“大小姐,我就不?信,你没喜欢的人。”
“喜欢是?什么意思?”
陈琮林很难想?象他们这个年纪该怎么去谈恋爱,还是?和比自己大上很多的男生。
且那?个男生,是?她?从小就认识的哥哥。
“反正,我觉得很别扭,不?知道该怎么帮你送情书。”陈琮林挠了挠头,没接过那?封粉色情书。
“从从,你就帮帮我吧!”同学拉着她?手臂不?住的晃,“你帮我的话,明天的学农课,我帮你除草。”
陈琮林鼓了鼓腮帮子,眼底划过丝狡黠笑意,“成交。”
“唉?”女同学将情书给她?,又问:“那?么优秀的学长,你居然不?喜欢?”
陈琮林托腮,回想?两?家的关系,还有从小到大,张子行几乎知道她?所有的陋习。两?人间除却兄妹之?情,似乎很难再有其他悸动,“太熟了”
熟到,两?家人认识。
她?从小给张子行叫哥哥,让他给自己补课。
某种程度上,他就像自己的亲哥哥,愿意宠着她?,依着她?。
就算让自己再叫他一声?老师也是?配的。
所以,这种喜欢在无?形中又带着一种禁忌情。
大小姐就更难想?象,该如何去喜欢自己的哥哥。
“哎呀!你不?喜欢就好,记得帮我保密哈!”
说完,女同学一溜烟跑了。
陈琮林将情书放进自己的书包,准备在今晚的家庭聚餐上,将情书交给张子行。
放学,司机早早候在学校门口,见到她?出来立刻下车为她?开门,“从从,先送你回家换衣服吗?”
陈琮林坐到后座,问道:“爸爸妈妈下班了吗?”
“陈董和太太已经在去往张董家的路上。”司机如实说道。
“那?直接送我去张伯伯家吧。”反正她?的衣服也不?脏,那?些叔叔阿姨也不?会在乎她?穿的是?礼服还是?校服。
“好的。”
抵达张家,保姆就等在门口,“就差从从小姐了,他们都到了。”
陈琮林拿着包进屋,几个叔叔阿姨照常围坐在沙发处聊天,她?乖巧过去打招呼,才?上楼找小伙伴们。
“今天嘉驰哥没来吗?”陈琮林惦记着女同学的情书,一上楼就先去找了张子行。
张子行穿着件浅灰色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的平光镜,正在写小组PPT作业,“他今天有社团小组会,就没来。”
陈琮林“哦”了一声?,边拉开书包拉链,边走向张子行,随后掏出那?封粉色情书丢给他桌上,“给你的。”
说完,大小姐潇洒地转身离开。
或许是?她?从来没给男生送过情书,又或许根本不?懂什么叫男女之?情。
反正在她?看?来,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每天都会收到情书的张子行,心?绪却被搅乱了。
他捏着情书,上面还黏着陈琮林玩咕卡的贴画纸。
硕大一个粉彤彤的“从”字,粘在信的一角,和整封情书融合得相?得益彰。
“爸爸。”陈琮林出门时刚好和陈京澍撞上。
今天她?们有班考,害怕被陈京澍多问,大小姐几乎是?一溜烟地逃进了张仲葳的卧室,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既视感。
可显然,陈京澍的视线错过她?头顶,正落在张子行手中的那?封情书上。
包括她?刚刚送情书的全程,也被陈京澍尽收眼底。
陈京澍和张子行对视一眼,小少年的脸颊没来由地烧红起来。
“子行,妹妹年龄小,你不?要介意。”陈京澍略是?尴尬走进他卧室,指了指情书道:“这个可否让叔叔代为保管?”
张子行看?了眼情书,抿了抿唇,“叔叔,从从可能?还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有意思。这个还是?留在我这里?吧。”
“嗯”第一次为人父,第一次目睹女儿给男生送情书,陈京澍鲜少感到如此棘手。但身为人父,他还是?不?放心?问道:“叔叔可以知道,你对从从的想?法吗?”
张子行眨了眨眼,轻笑一声?道:“从从是?个很好的妹妹。”
保护
番外三:【千与千金】
07.
陈家小千金最近觉得老爸很奇怪。
明明工作已经够忙了, 还非要亲自接送她上下学。
就连张家的子行哥哥,也像是在刻意躲她, 一连推拒她三天的补课邀约。
陈琮林挠挠头,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大小姐这个年龄还?是玩心?更大,自周末跟着爸爸妈妈去了一趟沪上黎伯伯开在壹京的马场,就迷上了骑马。
就是再来十个张子行,怕是都要靠边站。
而陈京澍作为知名的妻奴加女儿奴,眼见女儿喜欢骑马,便没有?不?宠着的道理。
又是国内外选马驹,又是请专人上门给大小姐量身定制骑术服,连陈家千金的小皮鞭上, 都坠着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
家庭聚会便也增添了新?场景。
几个大人围坐在圆桌前?, 饶有?兴致瞧着马术师教几个小朋友骑马。
“论宠孩子, 还?得?是老陈。”张淮毅单手端着咖啡杯,目光落在远处的陈琮林身上。
“我家就这一个宝贝闺女, 宠习惯了。”算起来, 陈琮林是他和林逾静三十多?岁生?下的女儿。
虽不?至于称一句老来得?女,但按照他们澎镇的婚恋观念,年轻人基本都是一毕业就开始相亲结婚,他实算得?上是晚婚晚育梯队的一员。
对陈琮林的娇养宠惯, 夫妻二人各自带着私心?。
一个是老父亲的爱屋及乌,一个则像是在养育幼时的自己, 只要女儿要什么, 凡在他们能力范围内的,几乎都一一满足。
所以陈琮林性格虽娇但不?纵, 更多?的是随性恣意。
穿一袭红色马术服,驰骋在马场, 颇有?侠女风度。
“那以后从从嫁人,可有?你受的。”张淮毅笑呵呵说道。
话?音还?未落,便见陈京澍和林逾静对视一眼。老父亲先变了脸色,说不?出是生?气还?是醋意。
“怎么,光是说说都听不?得?了?”
陈京澍眨眨眼,视线落在张子行身上。
回想多?年前?撞见女儿送情书的场面,他当晚就告诉林逾静了。
平时在商圈叱咤风云的陈董,窝在妻子怀中,为女儿长大成人情窦初开而神伤。
“你不?是挺中意子行吗?”林逾静拍着他后背,问道:“怎么现?在女儿真的喜欢上人家,你又不?愿意了?”
“动嘴和动心?能一样吗?况且从从还?那么小,我怎么放心?的下。”
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可到了青春期,倒比男孩子还?让人忧心?的。
怕她会学坏,怕她受欺负,怕她早恋被坏男孩骗。
就连出嫁了,还?要担心?丈夫和婆家能不?能做她一辈子遮风挡雨的避风港。
“那小子现?在看来,也没那么好。”代入老岳父视角,全世界的男人都不?堪为自己宝贝女儿的良配。
“子行是个大孩子,肯定有?分寸的。”作为母亲,林逾静自然更加敏感些。
特别两个孩子长大后,补课时,她都会刻意将卧室门打开,能时刻关?注到房间内的动向。
“不?行,我睡不?着,我去看看从从在做什么。”说着,陈京澍就准备去找女儿夜聊。最后是被林逾静拉住手臂制止。
抽离思绪,陈京澍再看向张淮毅,感觉头更疼了。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陈京澍过?了一年又一年。
好在据他观察,女儿对张子行做过?最没尺度的事?,也就送了一封情书。
之后陈琮林读到初三,开始为中考发?力。
彼时的张子行已经是人大法学本科一年级的学生?,无?形中,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京澍又开始庆幸,当初没有?找女儿捅破那层窗户纸。
只是陈琮林读到高二,按照规定文理分班时,她先是选填了理科班,后又更改到文科班。
一时闹得?不?甚开心?。
十七、八岁的姑娘,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大小姐的头衔,给她带来不?少关?注。
自然,也有?无?数的狂蜂浪蝶。一到课间时,她的书桌抽屉就会被塞满情书。
按照陈京澍的说法就是,女儿虽然没遗传他和太太的智商,但容貌基因却被完全继承。
连带林逾静那股清冷的氛围感,也全然体现?到了女儿身上。
漂亮且性格不?错的富家千金,老父亲比之前?还?要忧心?。
“女儿呢。也就你抱在怀里,眼睛看着的时候,是放心?的。可只要多?消失一会儿,真的要老命。”自陈琮林长大后,陈京澍简直就是朋友圈贩卖嫁女焦虑症的头号人物?。
“儿子也不?见得?省心?,本科不?听安排非要学法,让他研究生?改学金融。回我俩字:偏不?!”张淮毅气的连连摇着头抱怨,“今天?还?算做个人,来参加家庭聚餐。”
家族间的家庭聚餐,是从几个孩子幼年时就开始的,一晃已有?六七年。
陈琮林的骑术服这几年换了一套又一套,如今和林逾静站在一起,都要赶超妈妈一个肩膀。
她的枣红小马几乎也是陪着她一起长起来的,现?在已是成年的马儿。
晴日里,她跨坐在马鞍上,一手扬着皮鞭,眉眼间都是英气飒爽,“子行哥,比一场?”
张子行的马是匹黝黑骏马,同陈琮林的马站在一起,带着一股王者?气度。
但张子行的气质似乎从来没有?变过?,尽管骑在高头骏马上,也显得?无?比斯文。
听陈琮林要同自己比赛一场,回道:“来。”
自兄妹俩上次赛马,已是一年多?前?的事?。
后来陈琮林上了高二,文理科分班闹了半学期,张子行大三后开始进入司法局实习,两人都忙碌的不?成样子。
这个衔接高三、大四的暑假,成了彼此最后的欢愉时光。
马儿飞驰而出,陈琮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学业的压力,她被憋闷了太久,心?情都格外压抑。
又因为身份的原因,无?论她付出怎样的努力,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出。
外人都说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就算她不?努力,陈家也会为她铺一条金光灿灿的大路。
国内外的高校,还?不?是大小姐相中哪所,她那个女儿奴爸爸就为她敲开哪所。
这些话?,陈琮林自然没办法告诉陈京澍,只得?她独自承受。
往日压抑在心?脏深处的委屈,今日借着策马的驰,一并被发?泄出来。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马匹的速度越来越快,张子行都被落下半截。
“从从!”张子行拼命赶上她的速度,从侧边叫她名字。
“”
“陈琮林,集中精神!”
陈琮林这才反应过?来,急拉缰绳。
但马儿也一同受了惊吓,随着她猛拉缰绳的牵引力度,前?蹄站立而起。
小姑娘手臂早就没了力气,手心?一并脱了缰绳,整个身子向后仰倒而去。
在场人无?不?惊得?站起身来,往马场方向跑去。
陈琮林紧皱起眉峰,再想去控制马儿重心?,发?现?自己已是无?能为力。
天?旋地转间,她意识到自己已被甩下马背。
跑马场的地面每天?都有?工作人员整理,是松软的沙土地。
可尽管如此,从一米多?高的马背上摔下,又是身娇体贵的千金小姐,光是想象就已吓得?紧闭上双眼。
但意料之中的钻心?刻骨痛感并没有?传来,她先跌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千钧一发?之际,张子行甚至护住了她的头颈。
更是在凌乱的马蹄扬起尘沙时,翻身将她护到身下。
咫尺距离,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连带彼此的心?跳声,都愈发?清晰。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终于,大人们齐齐赶到。
“子行,还?好吗?”
张子行先被扶起来,张淮毅急忙去检查儿子身上的伤。
“老陈,你快抱从从去更衣室看看有?没有?伤。”
陈京澍顾不?得?其他,直接公主抱起女儿,就往更衣室跑去。
“爸爸,我没事?。”陈琮林确实被吓到了。
但跌落在地的瞬间,那种被牢牢护进一个坚实胸膛的心?情,也是无?法形容的。
飙升的肾上腺素,分不?清是劫后余生?的怕,还?是心?动瞬间的悸动。
她从陈京澍怀中探出头,见张子行正弯下腰去看伤口。
而他腿部的马术服已经被尽数撕破,狰狞的血混杂着泥沙污浊,连头发?上都是沙子。
再看她,全身上下除了沾些许泥沙外,连发?丝都没乱。
双方家长都怕伤到内脏,带两人换了衣服,也顾不?得?吃饭,直接便赶往医院。
陈琮林和张子行坐在路虎车后排。
小姑娘低垂着头,第一次有?了闯祸的实质感受。
“哥哥,对不?起,害你受伤。”陈琮林低声,无?比愧疚说道。
早知道,就不?该在马背上分心?跑神。
张子行用来包裹腿部伤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他刚想抬手去抚摸她头以示安抚,但看到自己掌心?的血,又缩了回去。
“没事?。从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眼神很温柔。尽管两人很久不?见,他还?是最关?心?她。
就连张仲葳都说,哥哥对他们这群弟弟妹妹,都没有?对陈琮林好。
“没。”她摇头。
“那有?没有?被吓到?”
陈琮林咬着唇角,眼眶微微泛红。
虽然她一向又莽又虎,可对于未知到来的危险,小姑娘还?是本能的产生?恐惧情绪。
特别又被温柔安慰,委屈都一同放大数倍。
“真被吓到了?”第一次见小姑娘红了眼的男孩似乎更慌了,急忙去寻找抽纸,“别哭。”
就这样,张子行哄了她一路。
直到进了医院,陈琮林缩到林逾静怀中,活泼的雀儿难得?安静了整一下午。
好在检查结果无?碍,只有?张子行受了些皮外伤。
男孩子缝完整整八针后,得?知陈琮林没事?,还?一脸欣慰看着小姑娘说:“还?好这个伤在哥哥腿上,不?会耽误我们从从夏天?穿漂亮裙子。”
人大
番外三:【千与千金】
08.
陈琮林察觉到自己对张子行有异样感情是高?三那年。
闺蜜书店自习局, 小姑娘们?学习累了,各自捧着杯饮料聊天。
“咱们?国内党, 有没有想好考哪所大学?”
“我家教说要根据专业选大学。我想学传媒,最好是中戏或者?中传。”
陈琮林将下巴托在饮料瓶盖上,略显心不在焉。
“从从,你呢?”
“陈叔叔有没有要你学金融之类的?”
她们?这群小姑娘都是壹京各大企业老板,或者?高?层的掌上千金,按照家族给指定的道路,自然是金融财经类学科偏多。
陈琮林算是里面家世最好的,特别陈京澍在今年的董事?长换届大会上,再度当选掌舵人。
所有人都在猜测, 陈京澍会不会再次改革轮班董事?长一决策, 彻底把握华仁大权。
如?果一切真如?那帮经济学家的推测, 陈琮林的身份就会再度发生改变。
华仁集团董事?长独生女,未来?定是要女承父位的。
“没有。”陈琮林摇头。
“没有吗?我爸还说让我和你选填一样的专业和学校来?着。”
陈琮林回忆一模后, 和陈京澍、林逾静促膝长谈的场景。
他们?都表示一切尊重陈琮林的意见, 只要她喜欢,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并有为以后做出长远规划的能?力。
作为父母,他们?会永远支持她。
“陈叔叔和林阿姨可真好, 又宠你又尊重你。不像我爸妈,把他们?没完成的宏愿全部压在我肩上。”
“你们?爸妈起码还支持读书, 我爸自从娶了小老婆, 眼里就只有小弟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我联姻了。”
“唉。有后妈就会有后爸, 我们?女孩子还是要依靠自己。”
陈琮林没有这些烦恼,爸爸妈妈从年轻时感情就特别好。
虽然是第一次做父母, 但从小就懂得和她保持沟通。
即使是不熟悉大小姐的外人,也能?从她的行事?风格看出,是个骄而不纵,十分有主见和眼界的姑娘。
“从从,你还没说准备选什么专业呢?”
陈琮林眨了眨眼睫,视线顺着落地窗飘离,人大的校门就在一片青葱树荫后。
玉石白壁刻着苍劲有力的“中国人民?大学”六个大字,朱红色教学楼直挺耸立。
“法律。”陈琮林勾了勾唇角,再度坚定道:“我要去人大学法。”
“法学”几个小姐妹面面相觑,“也挺好但我爸说红圈所高?级合伙人,基本是男性。就你懂得啦~”
现代社会,都市职场。
总是存在着隐性的性别差异。
女性似乎总和婚姻、家庭、生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男性天生就该在职场上拼搏属于自己的天地。
“是吗?”大小姐扬了扬脖颈,明?白小姐妹的话中有话,“那我就做特殊的律师,那种只帮弱势女性群体的律师。什么高?级合伙人的头衔,都不值得一提。”
“不愧是我们?大小姐。那让我们?共同举杯,提前预祝法律界即将冉冉升起一位专为弱势女性发声的大律师——陈琮林陈律!”-
一群小姑娘嘻嘻哈哈,引得旁边法学院辩论?社开组会的同学们?转头看去。
“专为弱势女性发声,让我看看是哪个有着崇高?志向的小师妹。”
“人大附中的校服,看来?还是小小师妹。”
一群人从三楼向二楼望去,张子行也随着组里的研二学长询音看去。
莫名地,有种命运循环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们?也像那群小姑娘,坐在高?三的教室里豪言壮语,势要做法律界最公正?崇高?的律师。
“小姑娘好眼熟,子行,那好像是你妹妹。”
张子行自然发现了陈琮林,她迎光坐在落地窗前,午后的橙黄色光晕正?洒在她尚有婴儿?肥的脸颊上。
笑起来?时,圆杏眼弯成一轮月,还有颗小虎牙衬得人娇憨可爱。
“嗯,是我家从从更多滋源在抠抠裙八六一起起三三灵思,我下去一趟,你们?继续。”
“带她上来?呗。不是想考人大法学院,我们?这群师兄师姐提前给她补补课。”
张子行笑着摇了摇头,“小姑娘长大了,有点怕生。等她考上了,我再带她来?辩论?社玩。”-
“你们?快不要取笑我了,等我考上了,再请姐妹们?喝果汁。”陈琮林咬着笔杆,小脸泛出绯红。
她小时候是出了名的莽,整个京圈的同龄小孩都跟着她叫大姐,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随着年龄增长,反倒是稳重起来?,也知道往学习上用功夫了。
“我先替从从请大家喝果汁。”清亮温润的声音从陈琮林对面传来?。她一抬眼就看到张子行和书店老板端着果汁走来?。
已经成年的男孩,气质更加沉淀且出众。
他还穿着司法局的工装,是藏青色套装西服,领口别着一枚党徽。
正?气凛然的同时,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子行哥。”陈琮林赶紧起身,带着些少女的羞怯,随着他逐渐靠近,紧张地退后半步,腰肢差点撞到后排书架。
是张子行及时伸手,拉住她手腕,轻轻向怀中一带,小姑娘只嗅到十分清爽的木质香。
却?催得她,心脏都加速跳动了。
“小心点。”张子行确定她站稳了,才松开手,“没有撞到吧?”
“没有。”像是含了口糖,陈琮林接过张子行手里拿着的草莓汁,“今天你不用在司法局工作吗?”
“嗯,今天陪师兄们?来?给新社员开会。”说着,向三楼露台处指了指。
陈琮林一仰头,楼上的师兄师姐立刻向她挥手。
她更羞了,问道:“我们?刚刚的话,是不是被听到了?”
“说得很?不错,大家都看好你。”张子行挑眉,“我也是,期待从从继续做我的小师妹。”
张子行送完果汁,没多留,只说让陈琮林结束后等他一起回家。
“哇哦,这个哥哥好帅呀!”张子行一走,所有小姑娘都沸腾起来?,“还有点眼熟。是你哪家亲戚的哥哥?”
陈琮林握着草莓汁,口腔中还有果肉炸开后的清甜,“没有亲戚关系,就是爸爸同事?家的哥哥。”
“他好像是从前的张子行学长,也是咱们?人大附中的。”其中一个小姑娘突然想起来?,说道:“从从,我还让你帮我给学长传过情书来?着。”
陈琮林自然记得,只不过此刻回忆起来?,突然有些酸涩。
“你送了吗?”
“送了。”
她确实送了,送得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哎呀!你那天上车离开后我才想起来?。我拜托你送的那封情书,忘了署名第二天我也不敢告诉你”
之后小姐妹又说了什么,陈琮林已经没再听进去了。
她只吞咽了下口水,愣愣仰头。
像是有着心灵感应,张子行也恰好低头看过来?。
一俯一仰间,岁月都变得瞬息万变。
往日?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心事?,都枕着青春懵懂岁月的晨雾,淋了满身的春潮。
“所以学长有没有看情书,他会不会误会,那是你写给他的?”
陈琮林指甲嵌进了掌心,半晌才嗡着声音说道:“我那天什么也没说,直接就给他了。”
“那后来?呢?他有没有说什么,或者?对你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
陈琮林那年初二,满门心思都还在玩乐上,哪里记得收到情书的张子行有怎样的反应。
“不过也有可能?,学长拿从从当小孩看,没在意那封情书。”
那天,因着这个突然被提起的话题,陈琮林再面对张子行时,多了些不自在。
张子行开着车,看了一眼格外沉默的她,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陈琮林抓着安全带,两?只脚都在诉说着尴尬,“直接送我回家就好。”
“那么长时间没见哥哥,一起吃顿饭的机会,都不给?”张子行逗她,“何况,给小石头买苔藓的时间都有。”
这么些年,张子行的小石头还养在床头柜的保温箱里。
园林微景观也变得更加丰富,甚至会随着气候变化,两?人一起为小石头造一场人工降雨。
“那我给爸爸妈妈说一声,晚上和你吃饭。”
“好。我八点半之前会送你回家。”
陈琮林笑了一声,“哥哥还记得我的门禁时间呀!”
什么时候有得门禁时间呢?
好像就是从她误送情书之后,陈京澍给自家小野猴子制定了门禁。
“当然记得。”
那晚张子行带她去吃了海鲜。
一顿饭,就见他又是剥虾,又是拆蟹,大小姐吃得好不开心。
“好久没吃海鲜了。妈妈说这些毕竟寒凉,临近高?考都不许我碰。”
张子行拿着湿巾擦手,明?明?再普通不过的动作,落在他身上都显得斯文?又矜贵。
“你妈妈的顾虑有道理,一会儿?给你买杯红枣姜糖茶,你路上喝。”
陈琮林抿着羞怯的笑,点了点头。
“对了,下个月我就要结束司法局的实习。会暂时去沪上的律所工作,可能?短时间都见不到了。”
突然的变故,陈琮林愣了下,“为什么不留在壹京呀?”
“要留在壹京的。但需要先去各分部走一圈,之后可能?还会去港城和广府,说不定也有需要去国外进修的时候。”
陈琮林还没有正?式进入法学院,但她大约也知道,内地各城市和港澳台的法律有着不同之处,包括国内外又是两?种法律。
进修掌握更全面的法律,是正?常事?。
“那祝哥哥,工作顺利。”-
陈琮林回到家,就见陈京澍和林逾静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
平时这个时候他们?多是在书房,陈京澍处理文?件,林逾静坐在落地窗边画画。
这是夫妻二人多年来?的默契,属于一种平淡的缠绵。
显然,今天是专程在等她。
“回来?了?”陈京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怎么突然和子行一起吃饭了?”
陈琮林走过去,如?实回道:“在书店遇到哥哥了,就一起吃顿饭。”
“海鲜?”
“嗯。”
林逾静立刻开口,“妈妈不是说了嘛,临近高?考还是要注意的,万一又肚子疼怎么办?”
“哥哥给我买了红枣姜糖茶喝,偶尔吃一次,不会的”大小姐横躺到爸妈怀里,抱着两?人手臂,“高?考前,就吃最后一次了!”
林逾静撇嘴,“乖。等你高?考完了,妈妈给你做一整桌的海鲜。一定让你吃过瘾。”
“今天就你和子行一起吃饭,仲葳没在吗?”陈京澍单臂环着她肩,亲昵拍抚。
“高?二今天开家长会。我也是偶然遇到的子行哥哥,他马上要去沪上的律所实习,要很?久见不到,才一起吃饭的。”
陈京澍“哦”了一声,这才没继续追问。
“对了爸爸,我准备也学法律。”陈琮林看向老爹,“我要考人大法学院。”-
大小姐分明?就是通知夫妻二人,陈京澍当晚躺在床上,时隔多年再度失眠。
“媳妇儿?,你说姑娘是不是因为子行,才要去人大学法?”
“有可能?。但学法也不错,而且子行也不错。”
林逾静还认真分析,两?家门当户对,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不管是性情、能?力都知根知底。
张淮毅夫妻也很?疼爱陈琮林,且连仲葳都和从从是好朋友。
如?果两?个孩子真的结婚了,按照张子行的脾性,闺女肯定不会受半点委屈。
“不错什么。再不错,也没我爱闺女。”
陈京澍冷哼一声。
夫妻二人全然表现出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睡觉吧,我的老公。”林逾静翻身抱住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还能?一辈子把闺女挂在脖子上。”-
陈琮林高?考结束后,各个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礼物已经堆放在她的二楼小客厅。
大小姐翻翻找找,先拿出从沪上寄来?的礼物,是一双CL红底高?跟鞋。
粉色贺卡写道:【预祝未来?的律政佳人,长红不败。】
只是一直到陈琮林收到人大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张子行都没能?从沪上赶回,参加她的升学宴。
陈琮林穿着一条红色吊带礼裙,已成年的姑娘踩着黑色漆皮红底高?跟鞋,优雅知性落落大方?,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目光。
当天,京圈的富二代们?,朋友圈基本是和大小姐的合影。
张子行晚上加完班,才发生整个律师事?务所只剩下他一个人。
孑然又孤独的人望出窗外,只见CBD的夜又是灯火通明?的。
寂静与喧嚣的对冲,他不由?长长叹一口气。
打开手机,不管是小群,还是朋友圈,全部都是那个小姑娘。
张子行揉了揉眉心,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早已泛黄褪色成的粉色信封。
那是他高?三那年收到,陈琮林亲手交给他的。
也是陈京澍找了各种理由?想要拿走,他百般推拒,留在身边的——情书。
像是比他接到的委托合同还要珍贵,一点一点拆封,铺平展开。
可看到信纸后,他又倏地笑了。
像宝贝一样藏了这么多年,生怕哪天忍不住拆开。
终于在小姑娘考上大学,长大成人这天,他下定决心拆信。
结果呢?
信纸早已在岁月里模糊褪色,连一行行秀丽的字,也被晕染成一个个墨团。
那些未知的情,却?越发浓烈。
张子行打开手机,从置顶找到小姑娘的微信头像。
看到她先发给他的微信,冰冷的文?字都像变成了娇嗲的音调。
【子行哥,你居然真的不来?参加我的升学宴。】
【哼!大小姐很?生气,后果自负!】
零点,陈琮林刚卸完妆,就收到了张子行发来?的消息。
平时,他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复她。
先是一张从高?楼大厦俯瞰整个沪上CBD的照片。
反光的玻璃,能?看到张子行一身笔挺西装,脸上的表情是在笑。
然后是一张批准转职至壹京总部的同意书。
一切不言而喻,他没赶回来?,是为了赶紧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回到壹京。
最后,是一段语音。
熟悉的温柔扬调,能?听出浓浓倦意,却?无端更像片羽毛,撩动起人心。
他说:【周末就回。届时定亲自登门给大小姐赔礼道歉。】
【哄到从从,满意为止。】
爱情
番外三:【千与千金】
09.
暗恋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是?四目相对时?慌乱的?闪躲, 是?自信者有了千万种自卑的原因,
是?, 只敢暗地里盖一座城堡。
陈琮林考入人大法学院后,即使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也没能逃过半月的?军训。
等军训结束,大小姐看着镜子里变成黑炭的?自己,泡在美容院做了整整一周的?美白类医美才肯去见张子行。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学校食堂见面?。
张子行端着两份烤鹅腿饭,陈琮林则乖乖提着两杯饮料跟在后面?。
“学习还适应吗?”
“嗯,挺好的?。”
“没住宿舍吗?”
大小姐点头。
陈京澍这个女儿奴生怕她住不惯宿舍,一早就在人大旁边买了栋平层别墅,只是?夫妻二人居然谁也不陪她住。
也不知?是?不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 实?则就是?想过期待已久的?二人生活。所以平时?陈琮林都一个人住在她的?房子里。
“那?一个人千万注意安全, 有什么事就给哥哥打电话?。”张子行笑得温柔, 边给她拆开一次性筷子包装。
“最近你好像很忙。”陈琮林不太敢一直盯着他看,闪躲的?小眼神狡黠又俏皮。
“刚转到?总部, 需要?交接的?工作比较多。而且学校的?课业不能耽误, 吃完饭还要?去辩论社开招新动员会。”张子行语速很慢,有种向她报备生活工作的?错觉,“你有没有意向参加的?社团?”
军训结束后,每栋教学楼前确实?支起?了不少社团帐篷。
法学系的?大楼前, 辩论社也早早拉起?了红色横幅。
有社长祝语,还有社团师兄师姐们贴在树上的?迎新牌。
张子行是?辩论社副社长, 长得帅且参加过国辨大赛, 所以每天都能看到?有新生站到?他的?牌子前拍照。
“我还不熟悉学校,就家和教学楼两点一线, 每天就只看到?同?学站在你的?迎新宣语牌前合照。”大小姐都没意识到?自己言语间的?酸,拿筷子戳着烤鸭腿, 半晌没吃一口,“我下午和同?学约好逛学校。等先?看一圈,再?决定进哪个社团。”
张子行抿着笑,只问,“那?从从有没有去看我的?宣语牌,我专程摆过去的?,还怕大小姐看不到?呢。”
“peng”的?,陈琮林脸颊都烧红起?来。
什么叫做他专程摆过去,怕她看不到?。
难不成,还是?专门为了让她看到?才摆的??
羞怯,窃喜,百味杂交的?情绪糅合复杂,刚刚还郁结在大小姐心头的?醋味,已是?尽数散尽。
他好像总有,一句话?就能扭转乾坤的?魔力。
真不愧是?,学法律的?。
“嗯?”见她不说话?,张子行还追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社团?”
法学院的?学生,第一社团自然会想进辩论社。
光是?冲着社长和副社长两个参加过国辨,并于红圈所实?习的?大神,就要?冲进去。
只是?现在社团招新活动还未正式开始,她提前跟过去,恐有走?后门嫌疑。
“不用想那?么多。”张子行像是?一眼看穿她,开解道:“还记得之前在书店偶遇我们开会吗?录取消息一传出来,社里的?学长学姐们就去打听你的?成绩了。”
不是?走?后门,是?众望所归。
陈琮林激动点头,“好,那?我下午和你去辩论社。”
“不和同?学逛学校了?”
本就是?故意骗他的?话?,没想到?又被张子行提及。
话?锋一转,就成了逗她自己的?话?了。
“吃饭,我很饿。”大小姐结结巴巴,彻底因他乱了方寸-
饭后,陈琮林没想到?张子行先?带着她逛了一圈学校。
从前,她没少和林逾静在华清大学玩,所以并没觉得人大校园大。
不过学习氛围格外浓郁,不管是?新生还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大家的?步履似乎都十分匆忙。
特别人大校园的?建筑独居韵味,世纪馆庄严大气,明德楼红砖肃穆考究。
立德楼里甚至有扶梯,每间教室外还设有电子课表,显示无课的?教室则可以进去自习。
张子行平时?一个从没片刻空闲的?人,连广传的?18间餐厅,都带着她一一看了一圈。
两人到?辩论社时?,还差点迟到?。
“军训时?,我们提了多少次让他带你来玩,快说破天了,他都百般推脱。今天总算是?见到?本人了。”一见她过去,社里的?学长学姐们就热情围着她聊。
“多正常。他从小到?大,就爱藏东西。”社长这时?笑着开口,“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养的?宝贝石头。”
陈琮林坐在张子行身边,突然就想到?第一次去看他的?石头,被制止的?场面?。
反正,凡他喜欢的?,都会被他藏起?来。
“行了,赶紧开会。我结束还要?回律所见委托人。”张子行打断众人调侃。
“从从,你在这里玩,我们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出来。”临进会议室,张子行还不忘先?给她拿了些零食和饮料,“这个iPad有我们之前参加比赛的?视频,你觉得无聊可以看。”
陈琮林接过iPad,乖乖坐在大办公室玩。
打开iPad相册,里面?几乎全部都是?辩论社比赛的?视频。
翻看几个后,发现张子行参加了很多比赛,每个辨位都有他的?身影。
可不管是?申论陈词,还是?质询时?的?发言,他都逻辑清晰,措辞严谨。
最让人拍案叫绝的?,当属他总结陈述的?四辩发言。
不管持正方观点,还是?反方观点,都句句铿锵,情绪饱满,一语中?的?。
散发着自信熠光的?男孩,让人移不开目光。
“看这么入神?”连他们什么时?候散会的?,陈琮林都没发觉。
小姑娘急忙藏起?耳尖的?绯红,起?身,“很有意思。”
“等招新结束,十一月会有一场京市高校辩论友谊赛。表现最好的?新成员,会以一辩身份登台。”张子行带着她同?所有人告别后,离开社团,“好好准备,你也有机会。”
陈琮林眼睛闪过亮光,问道:“你也会在吗?”
“会。”张子行勾着唇角,满是?引诱说了句,“期待你,坐在我旁边并肩作战。”-
加入辩论社,丝毫没有陈琮林想象的?那?么简单。
光是?招新时?的?三次面?试,两次淘汰赛,就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但?看到?张榜录取单,她排在第一位的?成绩,又觉得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值得。
周末,林逾静给她打电话?,说已经整整一周没见她,让她回家吃饭。
结果大小姐直接婉拒,说要?参加辩论社关于京市辩论友谊赛的?组会。
京市辩论友谊赛,是?他们新加入辩论社成员第一次参加的?大型辩论比赛。
今年人大抽签对决的?高校是?京大法学系,一经公示,还上了各大门户新闻的?头条。
称:法学正统四系,将于十一月一决高低。吉大法学院、武大法学院远程呐喊助威!
“按照考核成绩,今年要?带咱们的?陈琮林小学妹见世面?。一辩位,有没有信心?”社长是?博二的?学长,满脸慈祥笑容看着她。
陈琮林起?身,坚定点头,“有!我一定不辱使命。”
社长非常满意,随后宣布二辩位和三辩位人选。
四辩位则由张子行担任,负责把控全局。
“本次友谊赛的?辩题是?:爱情是?不是?人类的?必需品,我们抽中?了正方,需要?证述爱情是?人类的?必需品。”
题目一经宣布,就先?引起?了社内的?热烈讨论。
如今社会节奏快速,年轻人光是?被学业、事业的?压力裹挟,就足够疲累。
爱情就像奢侈品,更?像一场豪赌。
“就我个人来说,爱情就不是?必需品,不如钱给的?安全感足。”因为是?讨论会,所以社内会先?就题目分析一通,“反方肯定会以‘必需品’一词予以反击。”
张子行拿着辩题,在“人类”二字上圈画一个红圈,“那?我们就打宏观概念战,以全人类为主题。”
众人皆是?赞同?,“有道理。爱情是?不是?必需品,确实?只能对应个人。比如我个人来说,就觉得有一个相伴一生的?伴侣很重要?。”
社长也表示满意,又给没能参与到?此次友谊赛的?成员布置作业,“除了选出的?四位反方陪练,其?余成员可以自由选择正反方,然后以自选阵营的?题目写一份‘破题’稿,和两个驳点预设。”
“接下来半个月,大家加油。四系京市占两个,我们绝不能输京大。”
“赢京大!”
开完组会,陈琮林跟着张子行离开。
从宣布由她担任一辩后,陈琮林就显得格外沉默,看得出她很是?紧张。
“紧张?”
“有一点。”
长长的?走?廊,张子行走?在她身侧,随着灯影变化,两人的?身影斑驳交叠在墙面?。
“第一次打辩论,赛前都会紧张。只要?准备充分,不怯场,灵活应答,再?相信你的?队友,就没问题。”张子行宽慰道。
陈琮林点头,“好。那?我今晚就写一篇陈词稿,子行哥帮我看看。”
张子行笑着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纯牛奶递给她,“不急这一会儿。你今晚回家,洗个热水澡早早睡觉,清空一下脑袋,明天来辩论社头脑风暴。”
“好。”
两人走?出辩论社大门,迎面?就看到?陈京澍和林逾静夫妻俩,正与法学院院长站在一起?。
见到?两人,朝他们招手。
“黄院长,晚上好。”陈琮林一路小跑过去,顾念校领导在,只是?乖乖站在林逾静身边,没立刻腻到?怀里,“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
陈京澍不在公司,一般都穿休闲装。
单手插兜立在妻子身侧,过五的?男人气质沉淀,成熟中?还带着些许的?意气恣然。
林逾静则是?一袭素色国风装束,因着是?来看女儿,只戴了一条翡翠珠链做配饰。
安静温柔地搂着陈琮林腰肢而站,全然高知?教授的?形象。
“你妈妈说你们在开辩论社组会,所以想着看看需不需要?提供些帮助呗。”陈京澍其?实?一听女儿不回家,还是?和张子行在一起?,就醋意横生,饭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非要?拉着林逾静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刚巧遇到?你们院长,就聊一会儿天。”
黄院长本是?下班准备回家,遇到?陈京澍,便就着学院建设聊上几句。
现下学生都出来了,他身为师长也不好继续聊工作,告别离开。
陈琮林见院长离开,才终于松口气,抱着林逾静手臂撒娇,“我们什么也不缺。”
陈京澍瞧了眼张子行,没好气,“看出来是?不缺,不然大小姐早该回家哭穷了。”
“妈妈,你看爸爸呀!”陈琮林立刻告状,“我辛辛苦苦开这么晚的?会,他一点也不心疼我。”
林逾静无奈摇头,“你们两父女真的?,不见的?时?候想到?睡不着觉,见到?了又要?吵嘴不可。”
“反正就是?爸爸不爱我。”
“不爱你,我来给你送蟹。”
听到?蟹,大小姐眼睛亮了起?来,“对哦,现在是?蟹丰收的?季节。最近学校事情多,我都忘了。”
陈京澍撇嘴,一行四人朝校门外走?去,“今天给你付包包的?账单,明天给你付手表、高跟鞋、裙子,家具的?账单。让你回家陪我吃顿饭,就成不爱你了。”
“真是?没良心。”
大小姐没良心,但?从小就会看脸色,立刻松开林逾静,抱上陈京澍手臂,“爸爸,我和你开玩笑的?。全世界,当然是?你最爱我啦!”
“听到?了吗?闺女说,全世界,我最爱她。”幼稚老爹,先?看了眼林逾静,又意味深长看了眼张子行。
这种场面?,陈琮林能立刻联想到?,每次听到?张嘉乐叔叔的?名字,她爹也这幅反应。
“那?全世界最爱我的?老爹,可以再?给我买只爱马仕包包吗?”趁火打劫,蹬鼻子上脸,大小姐惯用招数。
不过很好用,某人就吃这套,直接便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张银行卡给她,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犒劳我们从从最近学习辛苦了。包包另外算,账单直接让你SA发给我就好。”
“谢谢爸爸!”
“说说,辩论赛的?事吧?”陈京澍也好奇,能让他家从前致力于做懒洋洋大小姐的?公主,积极用功的?原因是?什么。
陈琮林如实?回道:“我们要?和京大打友谊赛,而且我会以一辩身份登台。”
“我们这次的?题目是?,爱情是?不是?人类的?必需品。我们是?正方,要?论证爱情是?人类的?必需品。”
陈京澍点了点头,“嗯。这个题挺不错。”
“爸爸,你和妈妈的?社会经验比较丰富,你觉得爱情是?不是?必需品?”
陈京澍自然而然牵着妻子的?手,也算是?他们夫妻多年的?习惯,“对我来说,爱情一定是?必需品的?。如果没有你妈妈,现在的?我肯定不会这么幸福。”
“人呢。其?实?一生会追求很多物质去填补人生贫瘠的?空缺,衣食住行都可以靠金钱去满足。但?精神层面?,一定只会被爱情去填补。可能不会每个人都拥有爱情,但?每个人肯定都憧憬爱情。”
陈琮林连连点头,也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我老爸就是?厉害,我知?道该怎么去写陈词稿了。”
到?了车边,陈京澍才看向一直沉默倾听的?张子行。
突然问了句,“子行呢?你认为爱情是?不是?必需品?”
张子行神色平静无波,面?对陈京澍的?提问,没有半点圆滑逃避的?闪躲。
只眼梢溢着淡淡笑意,点头道:“当然。”
“在这个世界。亲情是?因为血脉相连,产生的?情感连接。友情,是?因为志趣相投产生的?情绪价值。这些情感的?发生,都是?因为固定存在的?外界因素。”
“但?只有爱情是?没有逻辑道理。是?可以打破固有的?标准,阶级,不存在任何工具属性,只关乎本我的?情感。是?无关我有多少财富,智慧,美貌。哪怕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不再?具备任何工具性价值,也仍会被无条件选择的?。”
陈京澍停下脚步,单手扶着车门。
刚刚敌意的?眼神,多了些许的?欣赏和揣摩。
“爸爸,你觉得我们能打赢这场比赛吗?”陈琮林突然攥紧住陈京澍手臂。可看向他的?神情,却像是?有另一种意味。
他们能打赢这场比赛吗?
他们,能打赢人生这场比赛吗?
能赢,人生里唯一无法依靠血缘亲情,志趣相投的?依靠,产生的?甚至可以用荒谬形容的?爱情吗?
“宝贝,那?你呢?”林逾静含着笑,将女儿额前碎发别至而后,“你相信吗?”
陈琮林视线再?度落在张子行身上,她轻眨眼睫,大脑却整个呈空白状态。
仅能凭借本能反应回答,“我相信。”
“就像子行哥说的?,能让人与人之间打破阶级标准,逻辑道理,工具属性产生的?感情,唯有自由意志沉沦那?一刻产生的?爱情。”
陈京澍同?林逾静默契相视,齐齐低笑一声。
“打辩论赛需要?理性的?逻辑,但?题目很明显掺杂了感性思维的?成分。只要?你们相信爱情是?人生的?必需品,那?么就已经赢了。”
陈京澍望了望了月,甚至感慨,“女儿真的?长大了。”
“其?实?你能相信爱情,也是?我作为爸爸和丈夫的?成功之处。老爹很喜欢你那?句,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悬案
番外三:【千与千金】
10.
京市大学生友谊辩论赛于十一月五日在市体育馆举行。
赛前, 陈琮林着一身深色西装套装坐在等候区,手里紧紧攥着的稿子已微微卷边。
张子行站在一旁正和三辩聊天, 单手没入西裤口袋气质卓然。
余光看?到略显紧张的小姑娘,主动走向陈琮林。
“我们从从紧张了??”明明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西装套装,但张子行却能穿出身姿板正,如新雪拂肩的松柏气韵。
看?向她的笑?容谦和温润,无形间连她因首次参加辩论赛,心头荡漾起的紧张涟漪都?抚平了?。
“一点点,但现在好多了?。”陈琮林低声。
这时上一场比赛结束,轮到他们入场。
张子行手轻轻拍抚了?下她肩膀,“加油, 相信自己, 相信队友。”
“嗯!”
辩论赛正式开?始后, 双方可谓唇枪舌战。
陈琮林作为一辩,又是?新手, 自然在质询环节被反方狠狠刁难一番。
连台下的辩论社成员都?看?不下去, “怎么回事,欺负咱们家新人!”
“好在从从反应快,每次都?能快速转换思路,回到我们的主基调上。”社长十分欣慰的朝着陈琮林竖起大拇指, 算是?给她的鼓励。
终于轮到四?辩发言质询,张子行勾起一抹笑?起身, 先?是?按照礼节向反方问好。
等辩论开?始时, 他笑?意一凝,清风变成裹挟冰碴的寒风。
“张子行在干什么?”坐在台下的反方成员皱起眉头, “这么咄咄逼人,和他从前的质询风格完全不同!”
“还没看?懂吗?正方一辩是?人家嫡系师妹, 当然是?在报仇!”立刻有人接话?道:“惹谁不好,惹张子行的人。”
按照社长的解释,张子行今天的咨询问题,就像一个个正方形。
他把反方完全锁在他的逻辑链中,甚至不给反方任何?辩论的机会,只需要?根据他挖好的陷阱,回答“是?”或“不是?”。
陈琮林也是?第一次见到温和的白,有披着夜色的狠。
将近一个小时的辩论赛,最终在张子行的带领下,以4:2的成绩赢下京大法学院,摘得桂冠。
不出意外的,张子行还一并获得最佳辩手奖。
“一辩小学妹,可以聊聊吗?”大家正在欢呼庆祝时,刚刚在场上质询陈琮林的京大法学院四?辩,主动朝着众人走来。
所?有人立刻将大小姐护在中间,张子行更是?站在最前,“王昱,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就是?想和一辩妹妹交个朋友,子行那么紧张干什么?”王昱停在张子行面?前,“刚刚身份限制,不是?故意欺负你的人。”
王昱法学世家出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皆在司法机关任职。
他今年?研一,因着长相清隽,身形峻拔,一直是?法学界出了?名的才子。
就是?为人看?起来浪荡了?些,一张嘴又损又贱,偏还挺招女孩喜欢。
“陈妹妹,真不给师兄一个道歉机会?”王昱歪头,错过张子行看?她。
陈琮林自然不会因为场上的事不高兴,毕竟只是?比赛,点了?点头算是?示好,“王师兄,比赛而已,没关系的。”
“那加个微信,有机会来京大玩。”王昱已经?掏出手机,将二维码摆到陈琮林面?前。
王昱是?出了?名喜欢逗小妹妹玩,打?这场辩论赛的时候没想到他会坐在四?辩位。
平时他质询男生时,可远没有今天刁钻。
“王昱干吗呢?”站在旁边看?笑?话?的人窃窃私语道:“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些,也没见过他真对哪个女生这么殷勤呀?”
“你没看?出来,这小妹妹很明显是?王昱喜欢的类型呀!”
话?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场人都?听到。
陈琮林掏手机的东西都?顿了?下。
然后又见张子行直接抬手,关上了?他的手机,“王昱,我们家妹妹年?龄还小,下次你来人大,我们这些师兄代她陪你玩。”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于公他是?陈琮林的师兄,直接拉上人大辩论社护小学妹。
其余辩论社的师兄师姐们立刻附和,全然护犊子的架势。
于私,不少人知?道陈家和张家是?世交,称陈琮林是?张子行的年?下青梅,也是?衬的。
哥哥护妹妹不被浪荡子调戏,更是?挑不出半点刺。
“子行,兄弟一场,我什么人你不了?解吗?”王昱是?个直肠子,上前一步撞了?撞张子行肩膀,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对你妹挺有好感的,大舅哥给个认识的机会呗。”
张子行冷冷扫了?他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做梦去吧。”
然后拉过陈琮林手腕,直接离开?体育场,朝着人大送行大巴走去。
还留在原地的人,面?面?相觑。
“王昱,你和子行说了?什么?”
能让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么应激的,今天还是?头一回。
“没什么,散了?吧。”-
本科那几年?,陈琮林跟着张子行,打?赢一场又一场辩论赛。
竞技场上,也是?最能散发光芒的地方。
多少人明里暗里喜欢陈琮林,各大高校都?有追到人大堵人的。
偏大小姐谁都?没多看?一眼,同时也引众人猜测,是?还没开?情窍还是?早已芳心暗许。
“社里那么多人母单,怎么就追着我问?”陈琮林眼神闪躲,没回答八卦。
“他们都?是?极度自恋人格,或者就是?极度自律人格,有超高规划标准,不是?正常人。但小师妹看?起来就不像那种人,所?以才想问这么多追你的人里,谁的胜算率最高?”
“是?京大的王昱,还是?政法的学弟?”
大小姐正翻看?着辩论赛稿件,被搅得心都?乱了?,下意识就看?向张子行。
“不会是?张子行吧?”有人快速捕捉到陈琮林视线,“他也背着我们追你了??”
“没有,快别乱说。”陈琮林脸都?红了?。
听到她的回答,所?有人也松了?口气,“也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张子行肯定拿你当妹妹看?。不然这厮,肯定早就下手了?。”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张子行肯定拿你当妹妹看?。
不然他,肯定早就下手了?。
几句话?,惹得陈琮林失眠整晚。
她确实早就芳心暗许了?,可是?因为担心爸妈和张家伯伯伯母不认同,从而影响两家交情,所?以一直都?只敢偷偷暗恋着张子行。
而张子行也一直没有传出过喜欢谁,她就心安理得地将那份喜欢藏在心底,总觉得时间还长,肯定会有找到办法解决的一天。
她今年?大三,张子行也要?研究生毕业。
考研和考博的压力,更是?压得她没半点余力去思考感情问题。
维持现状,好像已是?他们彼此间最理想的状态。
有时和陈京澍、林逾静聊起她小时候的趣闻,还会惊讶从前又莽又虎的自己,居然到了?感情上反而谨慎又畏缩。
而她最勇敢的,就是?决定考研的同时,选择去张子行所?在的律所?实习。
家里大人由此还调侃,陈琮林小时候最不喜欢张子行,长大了?,反而是?唯一追逐他脚步的小妹。
就这样,陈琮林研一,张子行读博二。
陈琮林研三毕业,张子行也博士毕业。
像是?阴差阳错,又情理之中的,两人一同结束了?学生生涯-
陈琮林正式入职张子行所?在律所?实习当天,张子行也升职至高级律师,有了?独立办公室,可以指定分配实习生带教?。
算是?高级律师职称中,最年?轻的一位。
只是?张子行亲自将她送到一位女高级合伙人办公室,自己则选了?个男生走。
二十多年?没变的家庭聚餐,张淮毅责怪儿子,“怎么能不选从从,居然挑了?个毛小子带。”
陈琮林也想知?道,她的带教?师傅华敏可是?出了?名的严厉。
不过两人只短暂地见了?一面?,华敏就因为接到一桩跨国富豪离婚案,到意大利出差。
“爸,每个律师所?擅长的官司类型不同。从从和华律年?轻时很像,且华律亲自去老板那要?的从从,她跟在华律身边会有更好的发展。”
华□□要?的执业领域为诉讼争端解决,在私募投资基金领域有着超高的解毒能力。其次便是?高净值人士、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的婚姻家事案件。还有便是?为大型央企国企提供知?识产权保护法律服务。
张子行则因同时考取了?建造师资格,他的执业方向在房地产、建筑工程以及基础设施领域上。
被他挑选的实习生,也是?双修法学与土木建筑的。
所?以,张子行并非随意安排,而是?根据陈琮林的擅长方向,提前为她规划前路。
“你们就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让从从吃亏的。”张子行坐在陈琮林身侧,又问向她道:“从从呢?华律师带着你,还适应吗?”
他们做长辈的,即使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可到了?子女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关心则乱。
陈琮林自是?知?道张子行所?为的深意,而且感情和工作不同,特别从事法律服务的,更是?需要?怀抱一份严谨的工作态度。
“华律这周去意大利处理跨国离婚案,我没来得及办护照,所?以都?在律所?处理后方工作。”陈琮林回忆短暂相处的华敏,虽然严厉,但是?个十分细心的人,“跟着华律,应该能改掉我一些坏习惯。”
陈京澍端着红酒,坐在陈琮林身后,“反正你觉得开?心最重要?。爸爸对你的要?求,从来都?是?开?心健康。”
陈琮林回头,冲他摆手,“不不不!我也是?有职业理想的。”
大小姐从来都?没忘过,最初促使她踏上法学道路的,是?她要?为弱势女性发声。
“爸爸,因为有你和妈妈,我从小到大几乎不缺任何?东西。所?以我要?做,别的律所?做不了?的。”-
陈琮林成为正式律师的那年?,也是?壹京近十年?最冷的一年?。
张子行搬了?新家,就住在陈琮林楼下,顺理成章成了?大小姐的专属司机。
进了?十二月,京市的天就没晴朗过。
中旬时甚至突降一场暴雪,将整座城裹了?层霜色貂衣。
陈琮林畏寒,张子行当晚临睡前还又给她送了?一杯红枣姜糖茶,看?着她喝完反锁好门才回家。
一夜暴雪,第二日醒来时,比暴雪更加严密覆盖整座城的是?一则女大学生被虐杀,街头抛尸的新闻。
几乎振动了?各界,一时间全市高校严格封锁。
身在法律界的陈琮林,知?晓的情况自然更为详细。
“受害女生叫柳妍,是?音乐学院本科二年?级的学生。死之前不光遭受了?性.侵害,还有长达一周的□□,注射违禁药物等恶劣行径。”
午休时,一众人围在休息室聊。
“嫌疑人确定了?吗?”
“监控只拍到一辆挂着京A连号牌照的跑车,不出意外是?个纨绔二世祖。”
这件事才发生了?一周,但互联网时代,坏事总是?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千里。
“听说了?吗?柳妍爸妈在来京路上,差点出车祸。”柳妍是?从四?线小城考到首都?的,爸妈只是?在农贸市场卖蔬菜的商贩。
老两口一辈子勤勤恳恳,将女儿养得如花似玉,人见人夸,最后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两辆大货车同时失控撞过去,老两口福大命大。”但柳妍爸爸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就躺在人民医院。
“如果柳妍父母报警立案起诉,这绝对会成为跨年?大案。”
“大不起来。我听内部说,不是?纨绔,是?高官二代。”
休息室一时尽是?咂舌。
“这桩案子,大律师轻易不会染指,因为没必要?得罪上面?,小律师就更不可能拿还未明朗的前途去作赌注。”毕竟输了?赢了?,都?会产生许许多多的质疑,和后续未知?的麻烦。
这事最后拖过了?阳历新年?,柳妍父亲从ICU醒来。
陈琮林这天刚一走出电梯,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大厅。
“怎么了??”她好奇走过去。
“柳妍爸妈来咱们律所?了?。”与陈琮林同期转正的同事向她讲道:“提了?那么多现金,一来就给老板跪下,求给他们女儿一个公道。”
陈琮林放下包,“那怎么不见几个大律有动静?”
连一向最愿意打?网络红案的律师,都?悠闲站在茶水间泡咖啡。
“大小姐!”同事朝她掰指头,“情杀,高官子弟,网红女学生。重点在高官二字上,听说那货的爹是?实打?实的根基,还和你们家公司有联系呢。”
归根结底就是?,没人敢接。
陈琮林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她,朝着老板办公室走去-
当天下午,华仁集团千金接下京市女大学生情杀案的消息,再度登上各大门户网站头条。
律所?内部当然都?对陈琮林竖大拇指,毕竟和她相处一年?之久,大家都?了?解这个大小姐的行事作风并非沽名钓誉的富二代。
这次接下情杀案,她收取的代理费更是?可以用“慈善”二字形容。
但是?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就显得五花八门。
有人赞扬大小姐不畏强权,敢为平民百姓申冤的作风。
自然也有人质疑她因家中势力,看?似帮柳妍父母,实则联合高官,做减刑和无罪辩护的配合战。
当天,陈琮林接到陈京澍电话?,要?她回静园吃饭。
并不顺路的两个方向,张子行仍去送她。
路上,陈琮林问他是?否支持自己接下此案。
张子行沉默片刻,而后反问道:“如果我不支持你,你会推掉吗?”
如果全世界都?反对,就连陈京澍和林逾静也反对,她会不会推掉。
陈琮林咬着唇角,摇了?摇头,“不会。我永远记得,我当初的初心是?为弱势女性发声。”
张子行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头,“那从从就去做,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说法。就像我们打?辩论赛,坚定你的选择,找出无数证据去证实对方的罪。”
陈琮林眼眶泛起涟漪水光,“子行哥,谢谢你总是?无条件支持我。”
从小到大,他就像她的精神领袖。
“从从,你就大胆朝前走。我永远都?是?那个坐在你身侧位,为你兜底的人。”
发烧
番外三:【千与千金】
11.
张子行将陈琮林送到静园楼下?, 看着她?上?楼后,才启动车子离开。
陈琮林拎着包, 门口保安一见是她?,自觉为大小姐开门,“好久不见大小姐。”
“谢谢。”陈琮林礼貌回应,丝毫不端架子。
自从她?研究生毕业,陈京澍和林逾静就搬回到静园住。
陈琮林一走出直达顶楼的电梯,就看到朱红木门前立着两个用泡沫做成的三只?小雪人。
中间的小雪人戴着她?小时候的针织帽,身上?穿着件绣有“从从”二字的小马甲,十分可爱地牵着两只?大雪人的手。
陈琮林忍俊不禁,心想自己爸妈总是怀揣着童心。
但细枝末节里, 又全是对她?的爱。
踏进院子, 屋顶升起了玻璃天窗, 即使是在顶楼也丝毫没有半点寒意。
活水景观池里,几条锦鲤游得悠闲。
她?刚准备叫爸爸妈妈, 就听到从客厅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陈琮林心想是客人, 就先坐在廊下?看柳妍爸妈给的委托资料。
“陈董,林教授。咱们一直都有项目往来,这次令爱接下?柳妍案,岂不是要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吗?”中年男人的声音, 带着浓浓的官腔。不用多加猜想,陈琮林就知道是那个被告的父亲。
陈京澍久居商界第一把交椅, 特别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长, 去年还受聘成为壹京市商会会长。
“高局,不管是作为守法公民, 还是一个父亲,我?都觉得我?家女儿接下?这桩案子挺好的。”陈京澍话音温慢, 听似在安抚人,实?则在为陈琮林撑腰。
高丰:“陈董,此言差矣了吧!我?们都只?有一个孩子,您应该非常能体谅我?的心情?。”
陈京澍点头?附和,又话锋一转道:“高局,满京市谁家不是独生子女。但你和我?们这些只?有一个女儿的家长处境还不同?。柳妍案,怕是全天下?有女儿的父亲看了,都要失眠的程度。”
“如果?此案不怪令郎,我?相信我?家女儿一定还他清白。但如果?真是令郎,高局兢兢业业一生,还是尽早清理?门户,别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高丰直接撂下?茶盏,陶瓷杯盏失衡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陈董,这些年华仁拿下?政府大大小小多少重点工程,哪个不是我?从中斡旋。现?在您这是过河拆桥,见死不救?”
“高局,就算没有我?女儿,也还会有其他律师接下?此案。我?尊重我?女儿的工作。”陈京澍放下?杯盏,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当然你如果?觉得华仁有哪里违背公司法,同?样可以检举。我?愿意接受人民的监督审查。”
陈琮林看不到屋内发生了什么,但单是从对话中,就能感受到来自父亲的撑腰。
她?站起身子,与此同?时高丰怒气冲冲走出来,两人迎面打了个照面。
陈琮林微勾唇角,主动让出路来,“高局慢走。”
进了客厅,大小姐直接便?扑进爸妈怀中。
陈京澍和林逾静没防住她?,齐齐向后仰去。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总是无?条件支持我?。”还像小时候一样,她?不管在外面遇到怎样的事情?,父母总是那个避风港。
陈京澍拍抚她?后背,笑着,“看到我?们从从是个充满正义和理?想的律所,我?和你妈妈感到无?比骄傲。”-
自陈琮林接下?此案,案件进展得并不算十分顺利。
单是走访学校,约见柳妍大学室友,都遭遇到了很多阻拦。
高家还暗里动用不少关系,本?答应出庭的证人只?一晚就立刻改变口供。
銥誮律所的官网,每天都能收到无?数质疑陈琮林的留言。
阳历新?年后,还有一家企业点名找陈琮林,委托她?担任私募股权投资专项律师。
明知她?是新?人律所,却给出了比业界资深大律还要高出20%的委托费,唯一要求就是要她?推掉手上?一切工作,专服务于他们一家,直至融资结束。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冲着柳妍案而来。
网络一时间再度传出各式各样的风言风语。
就连律所老板,看着超高委托金,都有了动摇的想法。
陈琮林结束晚班后,直接注册了个人微博账号。
直截了当发表声明,自己并不缺那份高额委托金,但从小的教育环境告诉她?,要时时刻刻做一个有良知的人。
且她?之?所以踏入律师这个行业,初心本?就是为了弱势女性群体发言。
一时间,各大营销号纷纷转载。
华仁集团更是当仁不让地为自家大小姐撑腰。
紧接着,京市大大小小的企业也都接力转发,连沪上?黎氏、尚氏资本?都为之?喊话。
柳妍一案,本?是绝望又无?助的,甚至早早被标注上?无?疾而终的结局。
毕竟一个是无?权无?势的女大学生,一个则是京地高官。
因为柳妍案在网上?最火,所以早前高家还散布了不少柳妍私生活混乱的消息。
高耀被塑造成纯情?官二代,柳妍接近他,是冲着他高管子弟的身份。
现?下?风声扭转,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一直保持沉默的音乐学院,也终于为自己学校的学生发声,要求凶手还受害者?一个说法。
一切的一切,好似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壹京入春后,气温回升缓慢。
陈琮林难得重感冒,不得已请假两天。
可就在她?休息的第二天上?午,接到了同?事电话。
“你快来!高家又搞幺蛾子。”
高丰眼看马上?开庭,也找到了律所,点名要张子行来做高耀的辩护律师。
众所周知,律所是不可以同?时接下?被告、原告两份委托。
现?下?来看,高丰就是看准了这点,既然说不通陈琮林,就想要攻克张子行。
陈琮林虽相信张子行不会答应高丰,可还是顶着已烧了两天不退的低烧冲到律所。
如果?说高丰对陈京澍还有些许忌惮,但面对张子行,就更像是赤裸裸的威胁。
张子行为人低调,从没有公开聊过自己的家庭条件。
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普通富裕家庭出身的孩子,父母顶多是个小城高知。
所以高丰面对张子行,一副伪善面孔道:“你和陈律师不同?,她?有家族作为撑腰,可你如果?能帮我?,你就是高家的救命恩人。小伙子,你的前途一定会无?限光明。”
张子行端着杯茶水,脸上?是超脱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为什么是我?呢?”
“陈律师是你带出来的师妹,我?相信你绝对能赢下?她?。”
张子行摸着他左手小指上?的家族徽章戒指,挑眉回道:“那恐怕就要让高局失望了。我?已经决定做陈律的助手律师,一起为柳妍做委托代理?人。”
高丰拍案而起,恨不得指着张子行鼻子骂吃软饭的小白脸,“你真以为处处舔着大小姐,就能做陈家的女婿。痴心妄想。”
看着平时在政界叱咤风云的高官也有失态的一天,张子行却连多余表情?都没有,直接拉开自己办公室门,“慢走不送。”
陈琮林面色苍白地站在办公室外,旁边还围着不少律所同?事。
大家自然也听到了高丰的吼叫声。
“不是请病假了,怎么又来了?”张子行看到她?虚弱站在外面,才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皱着眉拿起车钥匙,扶过她?肩膀往电梯口去。
这么多年以来,张子行对她?从来都非常绅士有礼。
不要说扶着她?走路,连碰她?的次数都很少。
有时过分的克己复礼,在小姑娘眼中,就是不喜欢。
所以陈琮林从不敢预设张子行喜欢她?,生怕戳破心思后,让两人和两家人尴尬。
“听说高丰约见你,我?就过来了。”踩着高跟鞋,陈琮林小腿都开始虚浮起来。
张子行轻叹口气,“你是觉得我?会接下?他的辩护委托?”
“不是。”
“大小姐,哥哥什么时候站到过你的对立面?”
他从来都是,坐在她?身边。
为她?做辩论提词的同?伴。
平时陈琮林肯定不会多想,但人生病时,总会更为敏感些,
大小姐撇了撇嘴,因为他的质问,委屈到停下?脚步,僵持着不肯再往前走半步。
“张子行,你凶我??”
小时候,她?叫他子行哥哥。
后来觉得叠词哥哥太暧昧,就改口叫他子行哥。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他全名。
“我?哪里凶你了?”尽管隔着春季的衣料,张子行还是能感觉到她?异常的体温。所以也立刻软下?语气,当她?还像小时候哄,“你生病了还往律所跑,我?是担心你路上?有危险。”
大小姐吸了吸鼻子,骄纵摇头?,“不听!”
穿堂风过,陈琮林猛咳几声。
张子行再难继续维系温和,直接将她?公主抱起,走进直达停车场的电梯。
送她?回家的一路,张子行的车速都比往常失控。
两人住在同?一小区,楼王别墅。
陈琮林住三四层,张子行居一二层。
他停稳车子,先抱人往陈琮林家去。
可走到了电梯口,又一转方向,去往自己家。
大小姐低烧转高烧,视线都变得晕晕乎乎。
眼看着张子行输入门禁密码——0411。
“我?的生日?”平时他都是用指纹开锁,今天不知怎的,换成了密码开锁。
张子行只?“嗯”了一声,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陈琮林被他抱去客卧,一步路都没舍得让她?走。
“都快烧到39度了,昨晚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张子行拿着电子体温计,眉眼是藏不住的紧张。
一边找退烧贴,一边叫张家的家庭医生过来。
陈琮林平时理?智清醒的大小姐,根本?没应他的话,只?盯着他眼睛追问,“为什么,你家的门锁密码,是我?的生日?”
张子行停下?动作,呼一口气单膝跪在她?床沿,“陈律师那么聪明,猜猜原因?”
“张子行,你是不是喜欢我??”她?脸颊烧得通红,眼神都变得无?比迷离。
张子行摁住她?双肩,将人塞进被子里,“你先睡一觉,如果?退烧了还记得这回事。我?就告诉你,是不是喜欢你。”
告白
番外三:【千与千金】
12.
壹京的?冬夜漫长, 窗外可闻窸窣的落雪声。
别墅区的窗子全都是单向防弹玻璃,整面落地尽显通透, 又不会暴露室内。
张子行只拉上一层白色纱幔,发了烧的?人若醒来,能在心理上感到清亮些。
陈琮林第?二日是被凉汗沁醒的?。
吃了张家家庭医生的?特效药,临破晓时终于退烧。
挣扎起来,才?发现这不是自己家里。
细闻,能听到从客厅传来的?走动声音。
她?揉了揉太阳穴,眩晕感未减,连趿拉着拖鞋向门口?走去的?双腿都是酸软的?。
但门被她?从内推开后,客厅大落地窗的?光线立刻映着一道背影, 洒落在她?颊侧。
“醒了?”张子行?本逆光站着。在听到她?动静那刻, 转过身来。
柔和的?雪光泛着乌白, 将本就儒气?斯文的?人,衬得更加芝兰玉树。
陈琮林心脏顷刻间漏跳一拍, 连看向他的?眼神都直白不加闪躲。
最?后还是张子行?又叫她?名字, 陈琮林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立刻眨动着眼睫看向别处。
“来吃饭。”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张子行?熬了药膳粥,又配了不少清淡小菜, 满满当当摆了一整餐桌。
“子行?哥,我怎么在你?家?”陈琮林家的?密码锁设有张子行?的?指纹, 小姑娘从没想过要防备他。
张子行?给她?盛了碗粥, 看着她?眼睛像是在等这句话后的?解释,但陈琮林只回以?更加懵懂的?眼神。
“你?发烧, 我不放心。送你?回家睡,我一晚上估计上上下下得跑很多趟。”他声音温柔, 只诉说着心疼她?,“在我这里,找东西也放心。”
陈琮林捏着汤匙,心间是说不出的?悸然?。
“没其他的?疑问?就问我怎么把你?留在我家?”张子行?捏着汤匙不住搅动碗里的?粥,但又一口?也没吃。
陈琮林因刚退烧,颊侧还有未褪的?绯红,像姑娘家的?羞怯。
支支吾吾间,就给人一种欲语还休的?敛。
“有。”陈琮林看向他,语气?也多了些凛正,“你?昨天说,要做我此次的?助手律师,是真?的?吗?”
闻言,张子行?起身,站在水吧倒台喝了半杯水才?挠了挠头?回道:“整个律所没人敢接,我怕要求证的?事项太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怎么,你?不需要助手?”
大小姐立刻摇头?,“当然?不是。就是子行?哥,你?免费吗?这次我没收委托费,怕是付不起你?的?代理费。”
张子行?放下水杯,看着小姑娘那张故作乖觉的?脸。
挑眉,似有深意回了句,“那从从好好想想,从其他事上补偿我吧。”-
因着两?人接下柳妍案,高丰就动用人脉在律师圈雪藏了他们。
连着华仁集团也成了众矢之的?,接二连三失去不少大型项目。
陈琮林和张子行?的?一言一行?,几?乎都暴露在群众面前。
从前那个人人艳羡的?千金小姐,脱下了红底高跟鞋和光鲜的?西服套装,踩着灰底帆布鞋奔走在音乐学院和高耀常常光顾的?酒吧。
可一场官司,短则数月,长着多年。
高耀被取保候审后,非但没有低调行?事,甚至不止一次到律所闹事。
陈琮林和张子行?一个月里,能收到将近十几?封投诉信。
律所内部同事义愤填膺,称就没遇到过这么猖狂的?王八纨绔。
也不止一次唏嘘,柳妍不幸中的?唯一幸运就是遇到了陈琮林和张子行?,不然?换任何一个律师,都会因各种投诉和上头?给的?压力被迫屈服邪恶势力。
又是一年深秋,壹京傍晚的?雨点夹杂着浓浓寒意。
黑云压城的?压抑气?氛,将整片CBD的?灯火都笼罩上一层灰烟。
大约是造化弄人,又或者是上天开眼。
比柳妍案先开庭受审的?,是京城高官高丰收受贿赂,以?权谋私案。
高达数亿的?受贿金额,传来传去落在民?众耳中,各种消息真?真?假假。
有人说高丰将一沓沓人民?币裹上塑封镶进墙体内,还有人说他全部铺在被褥下,夜夜枕着钱入睡。
陈琮林和张子行?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但有时,很多命运转折都不是突然?间,或者上天眷顾的?。
他们在暗地查高耀时,发现这个纨绔最?爱炫耀他老爹。
一来二去便有线人录下高耀亲口?所说的?,高丰受贿证据。
原本两?人还以?为举报会再度受阻,没想到正撞上京内整治贪污风气?。
也不知是借了柳妍案的?风,还是柳妍案借了高家父子的?风,直接被纪检当成典型案例彻查。
京内盘桓多年的?贪老虎终于在这个深秋的?雨夜落于泥潭,不得翻身。
“从从,看来该我们忙了。”高丰落马,从前压制在华仁头?顶的?乌云散去。
这场秋雨,也成了洗刷柳妍案上覆盖的?泥尘。
隆冬初雪,也是柳妍案开庭公审的?日子。
京市第?一人民?法院前早早便围了各台记者,还有关?注此案自发前来声援的?民?众。
柳妍去世的?街头?,摆满了悼念女孩的?菊花-
据多方印证,所谓高耀因柳妍给戴绿帽子,恼羞成怒杀人并不属实。
柳妍一直是音乐学院出了名的?管弦乐队首席,长相漂亮,性情温和。
一次国家剧院演出后的?庆功宴,结识了纨绔子弟高耀。
自此,高耀使尽浑身解数追求柳妍。
但柳妍深知高耀本人的?行?事作风,所以?无论是面对甜言蜜语还是礼物相送,都无动于衷。
纨绔子弟追音乐才?女的?风流韵事,一时间传的?京城尽人皆知。
可同时,柳妍的?推拒也成了高耀被嘲笑失手的?原因。
纨绔失了面子,于是柳妍那半年失去了乐团首席的?资格,连演出也被全部叫停。
柳家是普通人家,父母靠卖菜供她?读书。
艺术学院又向来被称为钞票焚烧炉,穷人家孩子早当家,所以?柳妍自大一起就靠演出费供自己在京市这座城的?生活。
叫停她?的?演出资格,无疑断掉她?的?生路。
柳妍无奈,却也不敢轻易拿自己作交易。
最?后是高耀主动联系她?,说只要陪他在兄弟们面前演一出戏,让他找回面子,从前的?事就既往不咎,桥归桥路归路。
以?为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柳妍毫无防备,孤身便上了高耀的?车。
等她?再醒来,便躺在荒郊的?车后座。
浑身的?痕迹和下.身的?撕裂痛,都无声说明了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而最?令她?崩溃的?,当属高耀录下了他们的?全程,并声称一定会发到音乐学院官网。
睚眦必报且阴狠的?高耀,掐着她?脖颈,再一次让她?清醒着感受何为侵犯。
但也在反抗过程中,柳妍不幸窒息死?亡。
据高耀供认,当时的?他根本没有半分畏惧。
他的?高官父亲,能为他抹平一切罪责,就如一年前他闹市撞死?孕妇,最?后也不了了之。
将柳妍丢在大街,也是为了报复她?让自己丢脸。
法庭之上,连法官都气?愤地斥责他手段过于残忍。
高耀却依旧怨天尤人,大骂世道不公,大骂拉他父亲下马的?人。
最?后,连高耀的?辩护律师都索性放弃辩解,认下全部罪责。
高耀肇事逃逸,致孕妇死?亡。奸.杀无辜女性,并抛.尸街头?。藐视法庭,口?出恶言
情节恶劣,手段残忍至极,数罪并罚。
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那天,壹京下了好大一场雪。
像是柳妍在天之灵,也知道了自己终于沉冤昭雪-
陈琮林下了法庭,送离柳妍父母离开,一撇嘴再无刚刚在法庭上字字珠玑的?凌厉。
她?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终于觉得,这一年来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和压力,也得到了沉冤。
当晚,律所为她?举办了庆功宴。
心头?压着的?石头?挪开了,陈琮林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畅饮。
庆功宴过半,她?人就醉了。
躺在一边的?沙发上睡觉。
张子行?作为此案的?助手律师,替她?挡下了下半场的?酒。
最?后,陈琮林是怎么从宴会上离开,又是怎么坐到车上的?,都一无所知。
但迷迷糊糊间,能感觉到自己窝在一个极为温暖的?怀里。
她?睁开眼,张子行?那张好看的?面孔便映进她?瞳内。
“子行?哥。”陈琮林本能呢喃着,“是你?吗?”
张子行?拢着她?腰,防止她?摔倒,“不然?你?觉得是谁?”
大小姐脸颊是烫的?,大脑是混沌的?。
可心底的?希冀憧憬却是清晰的?,她?想要谁此刻在自己身边,再清楚不过。
最?后也不知是不是酒壮怂人胆,陈琮林伸出双手捧住张子行?的?脸,说:“子行?哥,有些心里话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我喜欢你?。不是兄妹间的?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张子行?颔首看着她?的?笑意格外宠溺,也具有迷惑性,但最?后只回道:“你?不会一觉醒来,就又忘了说过的?话吧?”
上次她?发烧时,张子行?不是没想过摊牌。
陈琮林腮颊此刻已经比她?唇上的?口?红还要红,醉得连瞳光都没了聚焦反应。
就只凭借本能捧着张子行?的?脸,嗡着声音说道:“那我留下一点证据,让自己忘不掉。”
她?盯着他唇,望了又望。
连张子行?都被蛊惑得主动颔首,去摩挲她?唇角。
却见大小姐直接推开他的?脸,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点进他的?微信聊天框,发送了一条语音:【张子行?,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从前我只是一个小姑娘,不敢告诉你?。可现在我已经有能力站在你?身边了,你?能不能也考虑一下,喜欢我?】
“我太醉了,不能手写画押。留下语音,出庭可作呈堂证据。”醉醺醺的?人,连隐晦表达的?留存证据,都还没忘自己的?本职工作习惯。
张子行?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好,这个证据好。”-
冬雪过后既是春。
陈琮林一翻身,被她?放在床头?的?手机掉落,正正砸在她?脸上。
大小姐赢了官司,律所给她?放了两?天假休息。
所以?此刻她?困意正浓,被砸醒后也只是丢开手机,准备继续睡觉。
可也有宿醉后电光火石一瞬的?记忆留存,陈琮林惊坐而起。
她?拍了拍脸颊,想到昨晚在车后座,拉着张子行?各种诉说多年来的?少女心事。
陈琮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忙去拿自己的?手机。
正见微信置顶聊天框,备注着张子行?名字的?头?像旁,有一个红色感叹号。
她?点进微信,先去听了自己发出去的?语音。
陈琮林恨不得从床上弹跳而起,“哎呀!喝酒误事,真?是喝酒误事。”
这下,她?是真?的?不得不面对自己多年来,藏在心里的?少女□□了。
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陈琮林点开张子行?于凌晨回复她?的?语音。
男人声音温柔,又带着不曾改变的?少年意气?。
一字一言,情真?意切。
张子行?说:“从从,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只是怕你?年龄小,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所以?等了又等。好在,终于等到你?。”
“女朋友,我在家做了早餐,醒了就来见我。”
女友
番外三:【千与千金】
13.
窗外落雪, 扑簌簌地雪片掉落在湖心。
看似顷刻融化在湖水中,但荡起的涟漪只有水面之下的游鱼知晓。
陈琮林捂着心口, 呆滞几秒后猛地掀开被子往浴室跑去。
因?为开庭日,她连月加班,熬得皮肤蜡黄,眼下尽是?乌青。
昨晚又宿醉半宿,大小姐几乎已经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
等她洗完澡,又坐在镜前画了一个全妆,换上熏有花果香气的?衣服才走出卧室。
家政保姆刘阿姨正?在客厅打扫卫生,见她出来?还有些吃惊,“陈小姐在家?”
她平时早出晚归, 只有双休时在家。
临时放假, 她也没来?得及和刘阿姨打招呼。
“我现在就准备午饭。”刘阿姨放下手中的?抹布, 就准备往厨房去。
“不?用准备饭,我今天会出去, 您打扫完卫生也可以提前休假。”大小姐不?喜欢和生人相处, 所以刘阿姨从来?只在她不?在家时来?打扫卫生,“明天也可以休息不?过来?。”
“陈小姐,你今天真漂亮。”刘阿姨很少见到她本人,但今天的?陈琮林却给刘阿姨很不?同的?感觉。
非常热情的?玫粉色针织连衣裙, 束身版型勾勒出年轻女孩窈窕又玲珑有致的?身材。
白色呢子?外套只被她搭在手臂上,似是?没打算穿。
“虽然楼道?有暖气, 但出去停车场还是?很冷的?, 陈小姐最好穿上衣服再出门。”
陈琮林抿了个羞怯地笑,“好, 谢谢阿姨。”
她根本没打算出来?这栋楼,换了双鞋子?便准备出门。
可当手搭在门锁上, 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阿姨,冰箱有提拉米苏吗?”
刘阿姨曾经是?甜品师,后来?转业做了家政阿姨,负责打扫卫生和午饭、下午茶的?工作。
“没有了。陈小姐不?着急,我现在可以做一份。”
陈琮林抬眼,看时间还早,“阿姨,我们?一起做吧?”
大小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厨房。
系上围裙,戴上袖套,脸颊上还是?沾了可可粉。
做好提拉米苏,刘阿姨还没来?得及提醒给她擦脸,大小姐已经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可她到了张子?行门外,又徘徊彳亍地不?敢敲门-
而与此同时,一门之隔的?张子?行正?站在客厅坐立不?安。
他昨晚将陈琮林送到家里,先是?将小醉猫放到床上就费了好大力气。
从前陈琮林被家里管得严,很少会喝醉酒。
所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家姑娘酒品如此之差。
先是?嚷着口渴,就从床上跑去厨房多次,还差点脱手将床褥打湿。
之后又吵嘴里不?舒服,非去刷牙洗脸才肯睡觉。
看女孩子?化了淡妆,他只好又扶着陈琮林坐在矮凳上。
不?懂该如何给女孩子?卸妆,护肤,张子?行单是?研究大小姐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就用了好久。
平时在学业上一点即通的?人,第一次知道?卸妆水和卸妆油的?用法不?同,眼唇部卸妆方法和面区手法也不?同。
最难的?则是?大小姐很多护肤品都是?私人定制款,漂亮的?瓶身上不?带半句说明。
他想给张仲葳打电话,思来?想去又怕妹妹多想,日后让陈琮林尴尬。
反正?将大小姐彻底安置到床上,他自己都出了一身汗。
还怕这姑娘大半夜再跑去浴室洗澡,特地用枕头?压在她周围的?被子?上。
回到自己家,已是?凌晨三?四点钟。
他没开客厅灯,伴着窗外朦胧的?雪光坐在沙发上。
可模糊阴影里,能看出他抑制不?落的?唇角,是?多年夙愿终于实?现的?悦。
他握着手机,颤抖多时才回道?:【从从,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只是?怕你年龄小,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所以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你。】
稳重成熟如他,也怕稍有过失,就让两?人的?关系走向死胡同。
所以,张子?行在察觉到自己的?动?心时,第一时间不?是?告白,而是?选择守在小姑娘身边。
与其在她还懵懂不?知何为感情时,就突然闯进她的?人生。他更想一点一点陪着她长大,等她明白何为情,何为爱情时再坦白。
当然,在守在陈琮林身边的?年岁里。
他被吸引的?,自然也并非大小姐的?美貌和财富。
法学学科,在很多人眼中属于光鲜亮丽的?,象征着正?义、身份,同时又闪耀着利益。
每年,成千上万的?学子?们?去敲政法学院的?大门。但真正?领悟“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政法之圣洁”少之又少,就连执法多年的?成熟律师,都会迷失“法律是?为无辜弱小所制定的?”。
但在陈琮林身上,总是?能闪动?出这样的?光。
分?明,像她那?样从小娇养长大的?大小姐,从来?没有接触过底层民众,是?很难做到设身处地,感同身受的?。
那?份正?义更像是?与生俱来?,是?突然觉醒的?前世宿命。
再没有比她站在法庭之上,字字珠玑只为自己的?委托人沉冤昭雪更吸引人的?。
连她的?律师袍,都会被精心保养,用塑封袋装着挂到衣柜里。
那?就像她当初学法的?初心,多年来?,也从不?曾沾染半点灰渍。
所以,他的?喜欢在生根发芽那?一刻,就伴随着对她专业成就的?仰慕、欣赏。
他的?爱里,不?光是?男女之情,还是?瞧着亲自娇惯的?花朵长成艳丽玫瑰的?骄傲。
被这样的?女孩喜欢,张子?行所做的?也不?是?沾沾自喜。
其实?在不?为人知时,他也有过半刻迷失,想过要?不?要?听从父亲安排转学金融。
可正?是?听到了陈琮林那?句,她要?为弱势女性发声的?豪言壮语,落在她身上的?光也照到了他心里。
枯燥的?法学,因?为有了同行者。
从硕士到博士,竟也变得生动?有趣。
每一场官司,因?为有这个小姑娘坐在旁听席中,他就有了要?赢的?决心。
有时,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爱势均力敌。
张子?行躺到床上,可活跃的?大脑根本不?给他困意。
就时梦时醒着,早上七点的?闹铃一响,他就翻身起床。
照例打开新闻联播,洗漱,再走到厨房。
可原本只习惯吃一个鸡蛋的?他,今天从冰箱里拿出两?个。
他在怕什么呢?
怕小姑娘又像发烧那?次,一场褪汗,连前夜预留的?悬念都忘个一干二净。
所以,他又拿过手机,补充一条:【女朋友,我在家做了早餐,醒了就来?见我。】
这么多年的?平静等待,终于在晨阳初升时浮现破绽-
“叮咚”,门铃声乍然响起。
陈琮林捧着提拉米苏的?手心都沁出细密的?汗粒。
屋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开启的?房门裹挟着室内暖意,还有很淡的?木质香。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无形间,两?人转变的?身份。
他们?不?再是?世交家的?哥哥妹妹,而是?相知相惜的?爱人。
“子?行哥。”大小姐半颔首,带着少女的?羞怯,连看向他的?神情都在闪躲。
张子?行让开半步,职场上运筹帷幄的?大律师,脸上也浮现出青涩,可还是?不?忘调侃,“还叫哥?”
陈琮林抿着笑,几乎是?踮着脚尖飘进张子?行家里,“那?你说,我叫你什么?”
张子?行关上门,跟在她身后,“我也是?第一次做人男朋友,还有点不?熟练。”
不?知道?情侣间,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为好。
特别刚确定关系就拥抱、接吻,进度会不?会太快。
“我也是?。”两?个大学霸笨拙站在餐桌前,傻呵呵地笑了半天,“哦,我做了提拉米苏,先吃饭?”
“好。先吃饭,然后学习一下该怎么谈恋爱。”
其实?坐在一起吃早餐是?件很暧昧的?事?,特别还是?坐在家里。
张子?行十分?贴心地给她剥鸡蛋,再往吐司片上涂牛油果酱,连牛奶都是?重新加温到适口温度的?。
就差亲自拿着刀叉,喂她吃饭。
陈琮林莫名想到“爹系男友”一词,越看他越觉得贴切。
而再一想到他现在是?自己的?男友,大小姐一双小脚都在桌下雀跃晃动?。
冬日里室内暖意足,张子?行穿着单薄家居服。
陈琮林一晃脚,针织裙摆便摩擦着他小腿。
无辜的?勾,最诱人。
张子?行忍了又忍,一伸腿困住了她双脚。
四目相对,暧昧的?气息在此刻升到顶点。
陈琮林今天化的?妆虽然很淡,但全部都是?粉嫩色系,加上又穿着玫粉色针织连衣裙,整个人就像个嫩出汁的?水蜜桃。
张子?行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情,放下汤匙起身,“你先吃,我去拿个东西。”
可在他路过陈琮林时,还是?没忍住驻足。
男人温润的?指腹摩挲着她下颌,轻轻一抬,下刻便落下一个吻。
只是?那?个吻宛如蜻蜓点水,微微碰了她嘴唇,便飞速闪开。
这突如其来?的?吻,也搅得陈琮林吃不?下饭。
她就哄着耳垂,从餐桌挪到沙发上。
而再从卧室走出来?的?张子?行,就再没刚刚的?紧张气氛。
重新走到她身边后,几乎是?紧挨着她坐下。
长臂伸展,将她圈进怀中。
陈琮林起初还很紧张,慢慢地发现他并没有其他过火的?动?作。
他手里,还拿着一只丝绒礼盒。
“今天是?我们?正?式交往第一天,这是?送给我女朋友的?纪念礼物。”那?是?一条漂亮的?天平形钻石项链,很像他们?法律天平的?图案。
“不?会是?,庆功礼物,变成交往礼物了吧?”大小姐狡黠挑眉。
张子?行看着她,揉了揉她头?,“不?是?。是?我准备了很久,要?送给女朋友的?项链。”
久到,他自己都忘了准确的?时间。
只是?在某次的?出差途中,一眼就觉得它十分?适合送给陈琮林,适合成为见证他们?理想与爱并存在感情。
“谢谢,我很喜欢。”无关他送的?礼物是?否贵重,而是?契合她的?灵魂。
“那?女朋友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醉酒告白,其实?不?在陈琮林的?计划中。
可如果不?是?那?几瓶酒,她不?知还要?瞻前顾后多久。
所以事?出突然,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准备。
可大小姐多年来?都是?收礼物的?,所以一拍手掌,连“没准备”三?个字都说得理直气壮。
“你不?觉得,你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了吗?”陈琮林指了指自己,“这么好的?女朋友,全世界你可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张子?行一点头?,捧过她脸,“说得有道?理。”
“那?女朋友,刚刚的?吻有点快,再接一个慢且深的?吧。”
情书
番外三:【千与千金】
14.
陈琮林自从和张子行确定了恋爱关?系, 两人便商量好先对外保密。
一是怕双方?父母猛然难以接受,或是顺势催婚。他们当下还是想先以工作为主。
二是两人所处同一律所, 对于工作多少会有一定的影响。
当然,并非他们律所禁止办公室恋爱,而是一直有一个终年不破的诅咒。
“赵律和高律又吵架了?”
陈琮林早上?刚到律所,就看到几个女同事围在茶水间,视线还一直好奇地往赵律师办公室瞥去。
她也想知道他们大美女赵律又哪里不舒服了,饶有兴趣饶进茶水间泡杯咖啡。
“这月第四次了。算下来平均每周一次。高律刚刚被赵律咄咄逼人的语气气恼了,直接说‘咱们分手好了’。”曾几何?时,这两位政法学院一起毕业的金童玉女是所里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怪不得咱们所不禁止办公室恋情,浓情蜜意来, 两看相厌走。”几人连连咂舌, “第六对喽, 诅咒,都是诅咒。”
“也不怪同行不长?久。咱们在辩论社?时舌战群儒, 到了法庭又要舌灿莲花。谁受得了在吵架上?落下风。”
陈琮林觉得此刻该遁走为上?, 因为她已经察觉到几人不怀好意的视线往她身上?飘。
她只是想吃瓜,而不是当瓜主。
只不过她早上?在茶水间跑得快,中?午坐在律所餐厅就有些?无力逃脱了。
甚至几个女同事又拉着其?他几个不明真相的同事,先是将赵律和高律闹分手的事讲一遍, 又将话题引到办公室恋情上?。
天真实习生就单纯很多,只说道:“那天我看短视频。看到评论区说正常人谁和同事谈恋爱, 要是杀人不犯法, 我已经找杀手暗鲨了我同事。”
陈琮林正在喝水,一口气没顺上?来, 差点呛到。
几人立刻循声看过去,见她正慌乱收拾餐桌, 终于抓住时机坏笑问道:“陈律,早就想问了。听说你和张律两家世交,还住上?下楼,每天一起上?下班。所以你们是不是小情侣呀?”
陈琮林拍着胸口顺气,眼?睛被呛得通红,但还是几分心虚回了句,“怎么?可能。”
“啊?可你们很般配呀!无论是家世、学历、性格,样貌。”实习生小妹妹说时,一双眼?睛散发着光,“我入职开始就站你们这对CP的。”
陈琮林尴尬笑了笑,“可你刚刚还说正常人谁和同事谈恋爱,如果杀人不犯法,先要找杀手暗鲨同事。我看张律当务之急还是先躲好更妙。”
实习生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陈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你和张律很般配。”
陈琮林抿着笑,没再多言。
她并不反感?大家好奇这种事,毕竟吃瓜也算是人之天性。
只是觉得此时张子行在就好了,她不喜欢的是一个人应付这种事。
“我吃好了,你们继续。”恰好她收完碗筷起身,就看到张子行带着助手从餐厅外走过。
陈琮林回到办公区,正是律所的午休时间,大家都躺在工位小沙发上?午睡。
但见张子行办公室还亮着灯,她悄声走过去推门,看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写文件,才关?上?门进去。
“张大律师上?午见完委托人,都不需要午休吗?”说着,还反手将他门锁上?,以防有人突然进来。
张子行见是她过来,摘下鼻梁上?金丝窄框眼?镜起身,起身朝她走去,“午休两个小时,够我写一份委托初稿。”
正是热恋期,陈琮林被张子行抱着坐在沙发上?。
他喜欢搂着她腰,她就更喜欢坐在张子行腿上?,双臂环抱住他脖颈。
夏季里,缎面的裙装揉在硬挺面料的深色西服里,知道被吻得窒息,她才娇喘着想逃,“我感?觉现在过来找张律,有点打扰你工作,我还是先走,还张律工作时间的好。”
张子行本就攥着她腰肢的手收紧,直接翻身将她压倒在皮质沙发上?,令人动?弹不得,“说什么?呢,午休时间还是陪女朋友更要紧。”
“张律,你有点双标。昨天你还让助理别在休息时间找你谈公事。”
“是吗?”张子行先是反问,而后大言不惭承认道:“可能是女朋友在我这里,永远可以被称为例外吧。”
陈琮林眯着眼?看眼?前男人,从小到大他都是学习更重要,工作更重要,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女朋友更重要的说法。
“真是难得,居然在张律心中?排第一。”
“女朋友全天下只会有一个的道理,我还是分得清的。”
张子行不算是一个会讲甜言蜜语的人,也很少?会用?感?性思维去思考事情。
在辩论社?时喜欢用?数据举证,站在法庭要用?一条条证据和法律法规列举。
算起来,陈琮林确实是他生命的特例。
“不过大小姐,我刚刚从餐厅路过的时候,好像听到你准备雇杀手,谋杀亲夫?”
陈琮林还没从感?动?中?抽身,就听到张子行开始翻查旧账,“哪有?都是她们在开玩笑,我总不能直接承认咱们的关?系吧!”
张子行挑了下眉峰,带着些?痞邪坏笑,重新?将她揉进怀中?,“那也要讨回一些?公道。”
温柔斯文的人,吻却是热烈的。
他箍着她手,环在自己后颈,同时趁人毫无防备时将舌闯进口腔,本就夺息的吻变得更加汹涌淹没神智。
静谧的午后办公室,唯有空调低声的鸣音。
一同便将深吻时唇舌吮吸的声音,伴着心跳声放大。
直到张子行动?作放慢,又开始向她衬衣内伸。
陈琮林哼咛一声,想要制止,又想填满胸前空虚。
直到感?受他开始解自己的衬衣纽扣,还单手扯下领带想要缚住她双手,陈琮林才觉得这人有点失去理智,“哥哥,这里是办公室,外面有人。”
张子行勾着唇角,“你想在办公室?”
这下,陈琮林才明白他只是单纯因情动?血脉偾张,喉结被领带勒得难受,才会想解开纽扣和领带顺气。
“你耍流氓!”大小姐又羞又恼。
张子行唇贴着她耳垂,气息灼烫,“乖,耍流氓指放刁﹑撒赖﹑诈骗或调戏妇女等“恶劣”行为。我这顶多是和女朋友调情。”
无声地缠绵痴缠,直到门外有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陈琮林才急忙将张子行推开。
高律敲了两声,才见里面有人开门。
陈琮林虽端坐在沙发上?,但脸颊有些?红,分不清是腮红涂多了,还是天气炎热的原因。
倒是张子行一切如常,除了一贯严扣的纽扣被解开两颗。
“午休你们兄妹躲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还锁门。”
陈琮林挑眉看向桌上?摆着的水果拼盘,“就是怕你突然闯进来和我抢吃的。”
进口水果拼盘,红红绿绿的果子,有些?高律都叫不上?名?字,素有水果爱好者的人是一定会和她抢一抢的节奏。
“大小姐,别那么?小气!”
陈琮林看了眼?张子行,见他眼?底还有些?未散去的欲。
不过已经被他伪装得足够好,轻易不叫人察觉。
“你们吃吧,我先回去午休了。”
虽是被不速之客突然打断,但好在没有被撞破恋情。
两人这段办公室地下恋,一直维持到冬天。
律所周末公休,但会有轮值律师。
本约好一起吃饭的小情侣,因张子行助理的母亲住院,他临时替值而取消。
大小姐在家里无聊半晌,梳妆打扮一番突击到律所。
周末的律所大厅空空荡荡,连脚步声都有回音。
陈琮林闯进张子行办公室时,连他都被吓得一颤。
“surprise!”
张子行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笑,“我看是惊吓。”
大小姐娇俏“哼”了一声,将包和外套往沙发上?一丢,便直接走到他办公椅前,强行坐到他腿上?。
张子行仰了仰身子,手掌自然而然顺着她腰肢一路向上?,“是不是又大了一些??”
陈琮林嗔怪瞪他,将他手扯开,“法律是严肃的,请你端正态度。”
“我只对法律严肃。如果对女朋友还那么?一板一眼?,只会是不解风情。”他说得言之凿凿,下刻已经将陈琮林公主抱进怀中?。
陈琮林:“门没锁。”
“今天律所就我一个人值班,咱们就是来一下,都不会有人知道。”
陈琮林被他挑逗得脸颊烧红,“以前那个正人君子去哪里了?”
从前还没和张子行谈恋爱时,他总是一副端方?君子的形象。
就连刚刚确定关?系时,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也不过就是牵手和接吻。
可直到进入至热恋期,她才真实感?受到男人都是两副面孔。
人前人后不一,床上?床下更甚。
“宝贝儿,谈恋爱还做柳下惠,那才是伪君子。”他抱住她起身,直接走向沙发。灼烫的唇就贴在她耳边,像蛊惑人心的恶魔在低语,“律所没人,想要吗?”
陈琮林背脊紧紧贴着沙发,吻从她脖颈晕开。
黑白色调的律所装修风格透着板正的肃穆,但空调温度却似有攀升。
他总懂得如何?让她快速进入到意乱情迷的状态中?,闭着眼?睛,脑海里全部都是昨夜在家中?云翻雨覆的场景。
“张子行,不可以。”她推搡着他,又被落在腰肢上?的手挠得发痒,想逃又无力逃,就边求饶边笑。
终于这人良心发现,停下动?作,只是抱着她一起挤在沙发上?,“昨晚不是喊累,今天还能起大早来律所找我?”
陈琮林嗔怪着捶他胸口,又娇又怯,“你一次又一次地,我骨头快散了。不耍赖,周一都下不来床。”
久不开荤的人,在这个年岁尝到了纵情的美好,于是成熟的人也多了少?年不知疲倦的欲。
自在大小姐家留宿一晚,张子行已经连续一周食宿在顶层。如果不是怕家政阿姨发现异样告诉陈京澍夫妇,他的洗漱用?品估计已经摆到陈家了。
“大小姐,你全程都躺着。”出力的确实是他,但娇气的人仍觉力度过大。
“反正,就是不满意。”陈琮林明显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嗡着声音控诉,“不够偶像剧,不够言情小说,不够浪漫。”
张子行摩挲着她腰肢,压低声音道:“如果是偶像剧,言情小说。可不会到你想的那种地步。”
言外之意,涉及尺度。
陈琮林又被调戏得面红耳赤,“你好烦呀!”
“再亲一下。”张子行捧着她脸,哄大小姐道:“亲一口,我先写份文件,然后带你去吃饭。”
陈琮林没有骄纵的大小姐脾气,多时都在故意撒娇。
一顿饭,一只名?贵包包,一款精致首饰,都能哄好她,主看诚意。
“好。”大小姐娇娇环着他脖子,凑近落下一吻。
可还没等她坐起身子,就被突然推开门的高律吓得一颤。
“哎呀!妈呀!”高律显然更加吃惊,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倒是张子行十分从容,扶起陈琮林坐稳,朝高律开口,“你今天怎么?来了?”
高律刚和赵律和好,周末正该是陪女朋友的时候。
“有个委托人,临时要来谈细节。”高律抹了把额头的汗,又指向两人,调侃道:“你们藏得挺深,这得正是热恋期吧?”
陈琮林有些?羞,坐在一边不发言。
张子行就坐在她身前,挡住高律的八卦。
“快一年了。”
“一年!如果不是被我撞见,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谈地下恋?”
张子行握着陈琮林的手,像是一种安抚,还边应付着高律的盘问,“我们两家关?系特殊,所以谨慎一些?。”
“得了吧。你们两个,一个来自美丽国Old money family,一个是京圈财阀大小姐,还是世交。请问,少?爷千金在谨慎什么??”高律紧盯着两人,满脸坏笑。
“正是因为门当户对,不会有任何?阻拦,才该给足大小姐不同感?情阶段的经历磨合。热恋和婚姻,毕竟是两种不同的情感?模式。”就连不同品种的玫瑰,也有不同的花语。
他的大小姐,一辈子就谈一次恋爱。
闻言,高律立刻拍手叫好,“不愧是张律,法学才子就是浪漫。”
“那在我们正式公开前,还麻烦高律”
“我懂,我懂。”-
自从办公室恋情被撞破,两人就又低调许多。
家庭聚会上?,小情侣一个坐长?江头一个坐长?江尾,就连陈京澍都问两人是不是闹别扭了。
大小姐隔着长?长?的餐桌看过去,能感?觉到张子行平静面容下是不怀好意的笑。
“哪有,我又不是小气的人。”陈琮林咬一口蔬菜沙拉,警告他不许再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因为挑逗味很重。
“子行,你们真没吵架吧?”张淮毅也看向儿子,不放心问道:“你是哥哥,可要多包容一些?妹妹。”
张子行乖觉点头,“爸爸,陈叔叔放心,我们两个真的没有闹别扭。”
听到两人这样说了,双方?父母才总算松了口气。
倒是张淮毅又提起其?他事,唠叨道:“子行,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是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有合适的女孩可要记得恋爱结婚。”
张子行拿着红酒杯,和自己老爸碰了下,“爸,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呀!这么?多年,你身边的小姑娘除了仲葳,就是从从她们这些?妹妹,就没见你提到过什么?女同学,女同事。”张淮毅看着同学都在朋友圈晒孙子孙女,饶是自己拥有万贯家财也艳羡不已,“说实话,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你不敢带回来?”
“真不是。”
“咱们家不看什么?门第不门第,只要女孩子家世清白,和你志趣相投,爸妈都会支持的。”
张子行尴尬挠挠头,余光先是看向陈琮林,生怕大小姐会吃醋。
“爸,我心里真有数。”
张淮毅见说服不了儿子,转头又看向陈京澍。
他们这群朋友,也就陈京澍还没娶儿媳嫁闺女,“老陈,你急不急?”
陈京澍原本还一副事不关?己,开心听人训儿子,结果话题下一秒就扯到自己身上?。
作为顶级妻奴加女儿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围绕着老婆和妻子打转,这个问题无疑有点戳老父亲伤心事。
“我不急。我们从从就是终身不嫁,我也愿意。”说完,陈京澍还又看向女儿,嘱咐一句,“不要听你张伯的,爸爸不急抱外孙。”
张淮毅和陈京澍做了一辈子职场上?的老搭档,谁知在儿女婚事上?意见相向。
张淮毅立刻不依,“老陈你什么?意思,我在教训子行,你配合我点怎么?了?”
林逾静和张太太皆是偷笑,看两个老顽童餐桌斗法。
“你家是儿子,娶儿媳妇是喜事。我家是闺女,你知道嫁女儿的心情吗?”陈京澍光是提起来,眼?眶就开始泛红,“我好容易养大的玫瑰。用?银子灌溉,用?金子装饰,用?温玉养着。就是嫁给玉帝,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反正就是,没办法感?同身受,老陈同志拒绝帮助老搭档劝儿子娶妻。
“我在说张子行,从从的女婿肯定是要好好挑选一番。”张淮毅给陈京澍猛使眼?色,“说两句,他平时也就听你一点话。”
听他的话?
陈京澍一脸惊奇看向张子行,“你听我的?”
张子行努力克制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点了点头道:“陈叔是长?辈,当然听陈叔的。你肯定不会像我爸那样,催我结婚。”
上?了年纪的人,就算是陈京澍也会忍不住拿长?辈派头。
不催女儿,但是催旁人儿子还是狠得下心的。
“我觉得你爸爸说得也有道理,你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恋爱结婚。”陈京澍话锋一转,甚是语重心长?对着张子行说道。
陈琮林差点呛到,又见张子行故意使坏追问,“陈叔,你刚刚还不是那样说的。”
“刚刚没站在你爸爸的立场思考,他年纪大了,确实会着急。”
“既然陈叔都这么?劝我了,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带女朋友来给爸爸看。”
张淮毅一边欣慰儿子真的有女朋友,一边吃醋儿子居然真的更听陈京澍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你陈叔的儿子,这么?听他话。”
陈京澍连连摆手,“我和静静可就从从一个千金,没有儿子。你少?吃我醋。”
张淮毅耸肩,“没事。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等从从恋爱了,你就也有儿子了。”
一整场家庭聚会,两个老顽童就这样斗来斗去。
但餐桌之下,陈琮林拿起手机给张子行发送微信。
【陈琮林:你居然敢这么?骗我爸爸,小心他知道真相揍你。】
【张子行:届时还请女朋友大人帮我多多美言。】
【陈琮林:就不。】
【张子行:今晚好好伺候你,行不行?】
陈琮林彻底吃不下饭了,红着脸说自己吃饱了。
因着此次家庭聚会在张家,张仲葳又在瑞典留学,所以她有了去张子行卧室玩的借口。
但见她离开,张子行这顿饭也开始吃得心不在焉,没多会儿就借口接委托人电话离席。
陈琮林正蹲在他床头看小石头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滚落在床褥间。
“爸妈都在楼下呢!”急切地吻,在张子行俯身压过来时,陈琮林凭借本能反应将手肘抵至他胸前,“我爸如果看到,一定揍你。”
卧室只开了辅助光源,是微弱的暖黄色,朦胧间游离着暧昧氛围。
彼此身上?,都沾染了属于对方?的气味。
唇齿相抵,鼻息相缠。
呼吸和心跳都被无限放大,血脉也涌动?汹涌。
“陈叔今天劝我早点结婚,我现在是听话。”
非常坏意地笑,唇也故意擦着她唇畔游走。
温热且柔软的感?觉,就像浑身连接了电流,顺着她所有毛细血管包裹全身。
楼下父母的笑声还阵阵传上?楼来,他们却抵在一起接吻,隔着衣服面料感?受彼此的动?情。
极致的背德,更是将此刻热烈的快意,放大,燃烧。
“张子行,你现在都敢骗我爸了。”大小姐脚上?的拖鞋不知被踢到了哪里,头发凌乱地缠绕在他浅灰色床褥间。艳丽的红唇,娇嗔又魅惑,勾人的很。
张子行边亲吻,边发出细碎的笑声。
又顺势把她一直抵在胸膛前的手压下,将若即若离的吻辗转更为剧烈,伴着楼下的嘈杂声,卷着舌尖在口腔追逐纠缠。
他的吻非常有技巧性,足够女孩子在吻里享受。
特别每次在吻她之前,总会嚼碎一颗薄荷柠檬糖。于是灼热的痴缠中?,又夹杂着清凉。
还不忘在喘息声中?回答她的话,“宝宝,娶你回家真的艰难,我必须在必要的时间,套路一下岳父。”
大小姐娇嗔着,“既然艰难,就”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以吻封缄,像是一种无声的回答。
就算艰难,他也有娶她回家的决心。
“从从!”突然地,从楼梯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子行,下楼吃水果了。”
陈琮林瞪大眼?睛,“是我爸爸。”
两人起身的同时,陈京澍已经走到张子行卧室门口。
推门的瞬间,张子行拉着陈琮林面对床头柜的保温箱。
尽管他唇角还有大小姐殷红晶莹的唇膏,胸膛也剧烈起伏着,可还是用?十分平稳的声音说道:“前天刚刚给小石头人工降了场雨,所以新?生的苔藓特别新?鲜。”
一切的一切,在突然到来的陈京澍看来,就是两个人正观望着他们从小养到大的石头。
“你们别看石头了,快来吃水果。”说完,陈京澍也没多想,直接转身下了楼。
直到再听着陈京澍的声音到了一楼,陈琮林才浑身一软倒进了张子行怀中?,“哥哥,吓死我了。”
因为再看两人正面,陈琮林的上?衣扣子被解开好几颗,胸前是若隐若现的沟壑。
而张子行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脸上?几乎全都是陈琮林的口红印。
“整理一下,下楼。”
陈琮林伸手,由着张子行搀扶站起身来。
“吓得我腿都软了。”
张子行也连喘了好几口气,“岳父的威严,非常非常足。”
那晚,虽是惊险了些?,好在顺利过关?。
结束家庭聚会,陈京澍想着送女儿回家,一转身的工夫,就看到陈琮林上?了张子行的车。
他回到车上?,百思不得其?解。
拉过林逾静的手,问了句,“你觉不觉得闺女和子行怪怪的?”
林逾静正在回复学生参加比赛的消息,回道:“没有呀。哪里怪,两人不是一直都这么?相处?”
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吃饭。
长?大了一起工作,因为房子也买在一块,所以一起上?下班。
以母亲视角看过去,有个知根知底的大哥哥照顾在女儿身边,她其?实省了不少?心。
就算是有了感?情,她也觉得张子行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婿人选。
所以对于丈夫时不时的疑神疑鬼,都报以不回应态度。
“就很怪。有点若即若离的暧昧,可细看又觉得不像。”陈京澍咂舌,揉了揉鼻梁骨,“我今天去楼上?叫他们吃水果的时候,就感?觉气氛很怪,非常怪”
一切就像是刚刚碰巧,他刚好推门,两人刚好从床上?跪到床头柜边,看着石头保温箱说出那句话,又刚好让他听到。
在电光火石间,他也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
可作为过来人,又曾经是深涉爱情无法自拔的情种,第六感?让他觉得这一切并非眼?见那般简单。
“我说亲爱的老公,你也不要看管女儿太严格,容易变成老姑娘嫁不出去。”她了解陈京澍,他一直不想陈琮林恋爱结婚,仅是因为作为父亲吗,他觉得全天下都没有比他更爱女儿的人。
但同时在年岁渐长?中?,还是希望有个足够可靠的人,去做女儿未来人生中?的避风港。
陈京澍长?叹口气,拍了拍膝盖,说道:“我还是不放心。”-
当晚,有人睡不着。
也有小情侣痴缠到夜半。
第二天又是周末,张子行直接留宿陈琮林家。
早上?,生物?钟叫醒两人。
陈琮林赖在张子行怀中?不起床。
“你抱着我,我怎么?去给你做早餐?”两人都有吃早餐的习惯,现下醒来,胃里空空荡荡。
陈琮林摇头,“或者点个外卖,我想吃生煎。”
张子行在日?常生活上?几乎全部都依从大小姐,她话音都还没落,他已经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单。
“那趁着外面送到之前,再来一下?”
大小姐笑着,已经先朝他动?起手来。
又是一阵风雨初歇,陈琮林汗涔涔趴在他胸膛上?,哼咛着,“哥哥,你体力真好。”
都说男人过了25岁就开始走下坡路,但张子行半点颓势都没有。
并且学霸似乎对任何?事情的学习能力都非常快,时不时还能抱着她摆弄新?姿势。
总之就是,花样层出不穷。
“大小姐嘛,就应该什么?都得到最好的。”
陈琮林笑着掐他,“哪有这么?自夸的,不要脸。”
“有吗?我再试一下,证明自己。”边说,就又想压过她。
“叮咚”门外传来门铃声。
陈琮林像等到了救星,推他下床,“去拿外卖,我饿了。”
张子行赤着身体,只裹了一件浴袍,走出卧室。
大小姐躺在床上?,还隔空撒娇,“亲爱的子行哥哥,我可以躺在床上?吃生煎吗?”
只是没等到张子行宠溺的回应,而是从客厅传来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
“我觉得,你还是来客厅吃为好。”
那一刻,有种梦中?惊醒的感?觉。
陈琮林急忙穿上?家居服,趿拉上?拖鞋跑出来。
正见陈京澍、林逾静夫妇坐在沙发上?。
老父亲满脸震怒,而张子行不知所踪。
“爸爸”接二连三的恋情撞破,陈琮林脑仁都开始疼了。
特别陈京澍一贯不喜欢她谈恋爱,这下还遇见如此刺激的场面,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过就在她为难时,张子行重新?回来了。
他换了一套衣服,显得正式许多。
“陈叔叔,对不起一直瞒着您,我确实和从从已经恋爱了。”张子行同她站到一处,手掌扶在她后腰上?,像无声的靠山,“没立刻告诉您,是我们也想磨合一下,等感?情稳定了再告诉家里。”
陈京澍始终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但能感?觉到他胸膛间汹涌燃烧的火气。
倒是林逾静面色平和,十分和蔼问道:“你们谈多久了?”
张子行:“阿姨,我和从从已经交往一年了。”
听到一年的时间,林逾静也有些?吃惊,“都一年了那往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做父母的,虽然嘴上?说着希望儿女永远跟在身边,但还是会期待他们真正组建家庭,成为社?会意义上?的大人。
陈琮林作为从小到大,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的大小姐,哪里懂人生打算。
张子行见她沉默,继续说道:“阿姨。我们目前还是想以工作为主,但一定会在三年内结婚。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给从从一个幸福的家,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
林逾静几乎是看着张子行长?大,他的细碎小事,包括些?小癖好都会听张太太提起。
着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也是十分值得托付的男孩。
比起将女儿嫁给不熟识的晚辈,她更喜欢张子行。
“老公,孩子确实长?大了,你不可能一辈子将从从揣在怀里。”林逾静拍了拍陈京澍,示意让他适当开口,别让两个孩子太过于尴尬。
陈京澍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听从老婆话道:“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计划。但也该和父母打声招呼,害人担心。”
张子行连连应是,立足了怪女婿的人设。
这一场乌龙闹剧,以双方?父母知晓告终。
他们年轻人工作忙,于是两家父母提前置办上?婚礼。
定制婚纱,珠宝首饰,婚礼场地,已是早早忙碌起来。
早前一直抗拒女儿嫁人的陈京澍,现下也是最起劲的人。
光是添置的实物?嫁妆,就摆满一整个西郊四合院。
临近婚期后,又将自己名?下的股份转了不少?到陈琮林身上?。
陈琮林和张子行婚礼定在初夏,天气不冷不热。
于是从年前,媒体就开始造势。
北美Old money family和京圈财阀千金的结合,也算是京圈少?有的配置。
张家久居国外的老爷子都专程乘坐专机来参加孙子孙媳婚礼,传闻那架飞机上?,单是古董就摆满了半个机厢。
过海关?时,甚至惊动?文物?局亲自查检。
张家的产业涉及海内外,只是儿子孙子都对继承权没有太大兴趣。
这下娶了京圈的千金小姐,老爷子索性将国内产业合并至华仁。
原本还有人议论陈家千金嫁人,未来驸马爷必定是要下一任华仁继承者。
结果最后竟是贵公子入赘,还带来千亿聘礼。
“娶媳妇变成入赘,张驸马有何?发言呀?”婚礼后台,陈琮林穿着高定婚纱,娇俏同张子行撒娇。
“我觉得,非常荣幸。”他如果在乎那些?虚名?,就不会坚决踏入法学大门了-
那场婚礼,盛大隆重。
前来的宾客也全都是双方?至交亲朋。
陈京澍在后台,就偷偷抹了几次眼?泪,倒比林逾静还要伤感?。
“别哭了,陈董。”林逾静被他抱在怀中?,一边还给男人擦眼?泪,“女儿的婚房就买在咱们隔壁,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陈京澍叹了口气,“总觉得,她结了婚,就是被人太太了。再生下宝宝,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一向是个感?性且细致的男人,谈及,便再度潸然泪下。
“老公,女儿本就不是我们的附属品,这是从她出生以来,咱们就想通的逻辑。”林逾静拍抚着陈京澍后背,“而且,婚姻的意义,本就是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女儿有属于她的家,我们也有属于彼此的家。”
或许道理陈京澍都明白。特别自女儿读了大学,就已经隐隐退却他和林逾静的居所,开始属于她自己的道路拼搏。
这一路以来,陈琮林没选择躲在他们的羽翼下做大小姐,而是选择独自闯荡出一番天地。
在亲朋好友提及陈琮林时,总是以“优秀杰出的事业女性”“为弱势女性群体发声的法律人”描述。作为父母,他们是真的非常骄傲。
就连婚恋,陈琮林也没让他们多费心,挑了同样优秀的张子行作为丈夫。
陈京澍的难过和吃醋,其?实也是因为他心里深处对这个女婿的认可。
他的出现,他无微不至的爱,常让女儿眼?里看不到“父亲”的存在,遇到波折、委屈,也下意识先躲在张子行怀中?诉苦。
“答应我,一会儿牵女儿走红毯时,不要哭。不然从从看到你哭,也是要哭的。”
“我女儿嫁了个很好的夫婿,我该高兴。”陈京澍点头,抹了把泪起身,“静静,余生还是我们夫妻共度一生了。”
说,一个人会有好几次成熟的契机。
第一次脱离父母,拥有独立思考决断的那刻。
第一次踏入职场,在社?会留下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然后便是结婚,组建家庭,承担丈夫、妻子、父亲、母亲角色时的责任。
这场婚礼,他们都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完成成熟的必经事件。
而即使陈京澍没有在女儿面前落泪,还是不影响在他将陈琮林的手交给张子行那刻,她扑到父亲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乖,以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多学着心疼丈夫,知道吗?”陈京澍哽咽着同女儿说道。
又看向张子行,酝酿多时,道:“我女儿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对她好。当然,如果哪天你觉得累了,不要伤害她,只需原原本本将她送还到我身边。”
作为父亲,他自知陪伴不了女儿终生。
但他的终生,一定能给女儿造出永无风雨的避风港。
张子行郑重点头,“爸爸,您放心。”
从那封褪色的情书起,他的人生,就已经和这个姑娘绑定在一起-
结婚后,小夫妻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
双方?父母也十分尊重他们的生活,几乎不会过多干涉。
倒是时常惦记他们工作繁忙,父母常去送些?水果、零食。
新?婚后的第一个年,双方?父母更没让他们究竟去哪里过。
索性一家子齐聚到小两口的婚房,热热闹闹过年。
大年夜,聊了不少?他们童年趣事。
包括陈琮林小时候是个大姐大,假小子。长?大了反而有淑女,稳重的作派。
张子行则和她完全相反,小时候不苟言笑十分学究做派,长?大了倒是活泼起来,连对父母都更软和了。
“我这个做父亲的,应该是唯一痛心者吧?”陈京澍说道早前女儿初二时,就给张子行送情书的事。
陈琮林还以为这件事就自己知道,毕竟从她和张子行恋爱后,两人一次都没提起过情书的事。
“当时我接连失眠好久,就怕从从和子行早恋。”
陈琮林笑道:“爸爸,你误会了。那封情书其?实不是我写的。”
张子行原本还想听听陈琮林同他讲情书都写了什么?内容,结果又听情书并非出自她手。
“是我同班同学很喜欢子行,拜托我帮忙送封情书。”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开情窍,更不懂什么?是男人女人间的喜欢。就连拜托她送信的女同学,后来也没再提过这件事。
好像青春里懵懂一瞬的好感?,其?实不足期末考试占比重要。
张子行:“亏我还收藏那么?久,结果不是你写的?”
陈琮林:“你还收藏着?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一直都非常水到渠成。
从萌生爱意,到告白确定关?系,再最终成婚。
就像温室里长?出的花朵,每个时期的阳光雨露,都是设置好的。
张子行起身,从书房保险箱里拿出那封彻底从粉红褪色成黄色的信笺。
“一直珍藏到你高考拿到录取通知书,才敢打开。”然后发现,是一封无字情书。
却也牢牢拴住了他的心,随着时间的变化,爱意都变得更加浓厚。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啦?”
“大小姐,我想说的是这个吗?”
笑声一打岔,这件事彻底成了他们感?情中?一道浓墨重彩的阴差阳错。
当晚,父母都睡下后。
陈琮林洗澡护肤,再坐到梳妆台前,看到一封淡黄色信纸。
遒劲有力地笔锋,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她仔仔细细看完,笑着回头,问道:“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写给你的情书。”
【展信如晤:
抱歉,这是一封唐突且贸然的情书,选择送给尚年少?的陈琮林小姐。
可我还是决定在这个冬岁里,寄出我的爱恋。
告诉陈琮林小姐:你好,我是你未来的先生张子行。不需要诧异,也不需要感?到前途迷茫。未来的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律师,也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女孩,你始终生长?在爱里。
我也十分感?谢陈琮林小姐,在未来选择了我作为丈夫。同意我站在你整个余生,和岁月生活中?。
相信,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我的太太,正回头朝我微笑。
最后我想说:张太太,你该扑进你丈夫的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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