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里,婉芙软绵绵窝在帝王怀中,脸颊晕红如霞,唇珠艳艳,娇媚多姿,这副姿容实在惹人眼,让人忍不住欺负。
李玄胤看着浑身无力,窝在怀中的女子皱起了眉,乾坤宫正殿是与朝臣议事所用,即便后宫有嫔妃过来,也只是稍有停留就会赶回去。
这是头一回,他不止留了人,还将人弄成这样,往日都是旁人伺候他,他何时伺候过别人。但怀中女子身段柔软,那抹春色亦是让他放不开手。
倒底没荒唐到无所顾忌的地步,他指腹在那处捻了捻,拿出来,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腰身,“起来。”
帝王脸色变得快,方才还让她不许说话也不许出声,此时却一本正经地让她起来。
婉芙衣带早掉到了地上,帝王却衣冠齐整,仿佛方才那男人不是他,婉芙抿抿唇,眼眸转了下,将起身时,脚下却一扭,坐了回去,她委屈地撇嘴,拿着那明黄的衣袍遮住自己,“皇上好不讲道理,让奴婢起来,奴婢这副模样怎么出这乾坤宫。”
她本是无意之举,李玄胤感受到那处异样,登时黑了脸色。
怀中人身子极软,有意无意地磨蹭着,在他怀里撒娇。李玄胤身子微僵,额头突突直跳,只觉自己之前确实看走眼了,这人不仅心思多,胆子大,还半点规矩都没有。后宫里有哪个嫔妃像她一样,敢这么磨他的!
婉芙也察觉到男人黑下的脸色,她有些疑惑,难不成帝王不喜女子撒娇?宁国公府里最受宠的何姨娘不就是如此,纵使刘氏再气,可架不住江铨喜欢。难不成帝王虽是男子,却与寻常的男子有所不同?
婉芙尚未回神,就感觉臀下好像有石更石更的东西在抵着,她蹙起眉,后知后觉那是什么,吓得脸一红,此时被帝王叩着腰,下去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李玄胤看她改变的脸色,有几分惊慌无措在其中,面色这才缓了些,还以为这人胆大包天,倒还知道羞耻。
他拍拍她的腰臀,“还不下去。”
婉芙慌乱地站到旁边,脸颊红如云霞,阵阵发烫。已到这一步,她早知会经受那事,但再假装沉稳,心思再活络,倒底未经受人//事,年纪还小。
衣带掉下来,她只得用手捂着衣领,要遮不遮的,尝过滋味的李玄胤瞥过一眼,只觉火气更大,还从没有人让他这样,新鲜只余让他太阳穴更疼。
事到如今,也不能一直留她在吟霜斋里。
李玄胤倚靠到龙椅上,指腹揉着眉心,掠了眼站在旁边的人,此时倒是听话了,只是那身衣裳穿着碍眼,不穿着也碍眼,他指骨叩了叩案,“去屏风后面。”
婉芙怔了下,受到帝王冷眼,缩缩脖子站去了屏风后。
“陈德海。”
陈德海听见唤人,推门进去,只见帝王坐在龙椅上,不见婉芙姑娘的人影,他纳闷一会儿,又听吩咐,“去拿身衣裳过来。”
陈德海退出了殿门,心中却惊涛骇浪,难不成方才……?皇上从不在乾坤殿宠幸嫔妃,婉芙姑娘倒是头一个。
等人离开,婉芙自屏风后探了探头,像只作祟的小狐狸。李玄胤一眼瞥过去,到那扇屏风时停住,雕着云龙纹屏风后的女子,眉眼羞怯,眸含水波,水红的襦裙迤逦灵动,露出雪白的肤,有如人间尤物,媚色惊春。
她这神情实在好笑,李玄胤眸色微沉,牵了牵唇角,起身朝着那处屏风走过去。
……
皇上只说要一身女子衣裳,陈德海实在拿不准,这身衣裳是要嫔妃的衣裙还是要宫女的宫裙,就是嫔妃的衣裙也要有位份讲究。
他再三斟酌,依照婉芙姑娘这日穿的宫裙拿了过去。
进殿时,不止是婉芙姑娘,连皇上也不在那御案后的龙椅上,他纳闷一阵,忽听一阵动静,是从屏风后传来,隐约映出两人的身影。男子身形高大,钳住女子的腰身,若隐若现的,惹得陈德海老脸一红,霎时垂头不敢再看。
他这厢动静倒底惊动了那边,帝王从里面走出,脸色很黑,冷睨着他,陈德海暗骂自己明知里面的情形,还没眼色地进来。
“放着吧。”帝王坐回龙椅上,没与他废话。
陈德海忙不迭放下衣裳,一刻也不敢多待。
等人走了,婉芙裹着那身绣着龙纹的明黄长袍出来,从头遮到脚,只露出一张嫣红的脸蛋。
因方才的事,她还有些不自在,“奴婢就是听见有人进来了,皇上还不放了奴婢。”
她这句里三分嗔三分怨,美眸如水,娇嗔得恰到好处。
帝王冷冷一哼,这女子是愈发大胆,也不看看后宫有几人敢披他的龙袍,她倒好,还敢埋怨。
李玄胤没给她好脸色,“研墨。”
“哦。”婉芙最是清楚,此时的皇上并非真的动了怒,甚至她渐渐发现,皇上有些受用她时而小脾气,或许后宫嫔妃从未有过,给了他几分新奇。她眼眸微动了下,听话地走上前。
研墨这种小事自是难不倒她,从小被阿娘逼着练字,字虽写得难看,但章程能做得红袖添香。
李玄胤眼眸睇了睇,见她这时候乖顺听话地磨墨,龙袍系着领扣遮住了里面的全部风光。想到方才女子半跪半坐的在自己身前,委委屈屈的模样,眸色暗了下去。
他点了点托碟里那身衣裳,“换上。”
……
婉芙当着帝王的面,换了那身新的宫裙,身段婀娜多姿,脸羞耻得险些滴血。
出了乾坤宫,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陈德海往殿里看了看,皇上未有任何动静,心中疑惑,到了这个份上,窗户纸早就戳破,皇上打算何时册封婉芙姑娘,总不能让婉芙姑娘永远为奴为婢。
……
婉芙跟陈德海有同样的疑惑,若是先前皇上对她是有几分兴趣,那么如今她确信,皇上确实有意留她。
可为何还未下旨?
回了吟霜斋,陆常在已经过了小睡了,看向窗外,见人才从御前回来,问柳禾多久了。
柳禾一直记着,回道:“一个多时辰了。”
“一个时辰。”陆常在抿抿唇,“确实够久了。”
这么长的时间,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的。
“乾坤宫有动静吗?”
柳禾摇摇头。
皇上既然留了人,事毕应该宣旨下召才对,竟这么久都没动静。
陆常在觉出不对,却又说不出,皇上对婉芙究竟什么心思。
……
宫里藏不住事,婉芙去乾坤宫这一趟不知招惹了多少人眼,尤其是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更让人又气又愤。
乾坤宫是议政之处,就是宁贵妃去了坐上一会儿就得离开,别说一个小小奴婢。就在众人以为皇上要下召册封这个叫婉芙的宫婢时,却没了动静。奴才依旧是奴才,毫无改变。
江贵嫔得知终于坐不住了,乾坤宫的一个时辰,还不知道那狐媚子用了什么手段勾搭皇上,再这么下去,册封她不是早晚的事!宁国公府只能有她一位娘娘,她是嫡女,怎么跟一个不明不白的庶女平起平坐。
端茶的小宫女见主子脸色霎时阴狠,吓得手心不稳,茶水到案上泼洒了几滴,她心头大跳,倏地哆哆嗦嗦跪下来,额头叩在地上,“主子恕罪!”
江贵嫔手心一扫案上的茶碗,一阵风似的,那瓷器碎到宫女的额头,肌肤瞬间出了红血。
小宫女惨叫一声,捂住发疼的额头,满手的血,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连连哀求,“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江贵嫔,冷冷睨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听雨!”
她倏地站起身,未再管地上跪着的宫人,就往殿外走。
听雨闻声追过来,“主子要去何处?”
江贵嫔脚步不停,紧紧攥住帕子,指甲微微泛出白色,冷笑道:“自然是,要回本该属于咸福宫的奴才!”
此时已过了后午,大皇子还要再睡一会儿,皇后坐在床榻边看着衾被中软糯糯的小娃娃,面容一片温和,卸了护甲的手轻轻拍着皇子的肩背,那小小的人不知梦到了什么,小嘴咕哝两下,一翻身就抱住了皇后的手臂,嘴中甜甜地喊:“母后……”
皇后心都快化了。
这是她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子,是皇上的长子,亦是这大魏的嫡子,日后就是这江山的君王。
“娘娘。”梳柳从外轻手轻脚地进来,未免吵到皇子,到皇后身边附耳了几句。
皇后将手拿出来,戴上护甲出了寝殿,两个乳母候在外面,皇后脸色淡淡,“照顾好大皇子。”
乳母垂着头,不敢不应。
出了偏殿,皇后便冷了脸色,“不过去了一个时辰,无封无赏,这就坐不住了?”
梳柳跟在后面没敢接话。
正殿中,江贵嫔见到外面的绯色凤服,快步上前去迎,含着泪做了礼,“嫔妾请皇后娘娘安。”
江贵嫔本就是一个柔弱美人,这么一哭便梨花带雨起来,眼圈红红,以帕掩面,泪珠子要掉不掉,让人好生怜惜,美人落泪或许对皇上有用,但皇后不吃她这一套。
皇后让她起来,命人赐座,由梳柳扶着坐到主位上,右手支颐,镂空竹叶鎏金纹护甲点在额头间,“哭哭啼啼的,这是怎么了?”
“嫔妾是有事要求皇后娘娘。”江贵嫔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拿帕子擦拭着眼角,也不知道擦出几滴泪花。
“娘娘不知,嫔妾入宫多年,身边没个说话的人,家中幼妹不放心嫔妾,执意要入宫陪在嫔妾身边左右。谁知前不久因为一桩小事,幼妹与嫔妾置气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昨日嫔妾才知,她竟去了吟霜斋伺候陆常在。陆常在怀了身孕,幼妹笨手笨脚,伤了陆常在可怎么好……”
江贵嫔越说越悲恸,呜咽不止,她这睁眼编瞎话的功夫可是厉害。
皇后被她吵得脑仁疼,招来梳柳为自己揉捏额角,缓了缓,皇后才掀起眼看向啼哭着的江贵嫔,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事也不是本宫能做的了主的,陆常在有孕,吟霜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此时去要人,怕是不妥。”
江贵嫔抹泪的动作一顿,这意思就是不帮她要人,任由那狐媚子留在吟霜斋勾引皇上了?
“皇上又往吟霜斋拨了人,嫔妾想总不会缺了那一个。”
皇后脸色凉下来,“你是指责本宫未能妥善照顾陆常在么?”
吟霜斋缺人手,皇后却偏偏指了婉芙一人过去伺候,还是皇上看不过眼,又多送了几个奴才,这是毫不留情打皇后的脸面。
皇上与皇后不合,不过维持面上的平静罢了,若非太后是皇后姑母,又有大皇子傍身,掌六宫实权,这后宫谁会把皇后放在眼里。
江贵嫔心底龃龉,倒底没露出面上,皇后不管就罢了,她亲自去要人,就不信那个窝囊的陆常在敢不把人给她。
“嫔妾不敢,既然如此,嫔妾也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江贵嫔袅袅起身,屈膝福过礼便出了外殿。
梳柳抿唇不悦,“娘娘,江贵嫔也太嚣张了些,哪把娘娘放在眼里。”
“嚣张?”皇后摸着护甲上的鎏金镂空,低声嗤笑,“一个蠢货罢了,宁国公府出了事,她还一无所知,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这般愚蠢,早晚得败在她那个庶妹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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