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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也不算


    但是其他学生都不愿意离开, 有人还说：“老师，我们也能帮忙一起找的。”


    “是啊，徐老师, 我们可以去跟在这边认识的朋友问一问, 说不定他们看见了赵绒花也不一定。”


    “就是啊，明天就要回国了，要是真的少了一个人，那我们还能回去吗？”


    凌初夏觉得这个学生说到了点子上，他们这个学习营是公家组织出来学习观光的，临回国前一天少了一个学生, 怕是要引起大麻烦的, 也不知道其他学生还能不能正常回去了。


    负责人沉声道：“大家先静一静, 听我说几句。”


    学生们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选择了安静下来。


    负责人说：“我知道大家都很着急，我们也很着急，因为我们很担心赵绒花同学的安危问题。我之前就说过了，国外不像我们国内那么安全，加上我们在这里就是外国人，像今天这种狂欢的晚上，一个女孩子……更容易发生一些我们想象不到的危险。”


    说到这里, 好几个学生都同时惊呼出声，显然是都想到了负责人说的那种危险了。


    凌初夏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的, 可能是晚上喝了酒脑子变迟钝的关系, 她之前居然一直没有联想到，像这种狂欢派对结束后，通常最容易发生的就是酒后乱那个啥。


    赵绒花个子不高, 是个娇小微胖的女孩子，就她这样的身高体重，如果在喝醉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就能被人轻易带回去了。


    所以几位老师的脸色看起来才那么难看，如果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回国以后，他们全都要负上责任的。


    这个年代跟后世不同，不管外国怎么开放，但国人还是相对保守的。


    加上互联网尚未出现，人们接触到的世界都是自己眼前的那一块，很多人在结婚前甚至对异性的身体构造都毫不了解。


    这里来的二十名学生虽然都是成年人，年纪最小的也有十九岁了，但有过恋爱经验的只有五分之一，其他人是在今天的舞会上才第一次跟异性牵手拥抱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赵绒花真的是被哪个国外的学生带去哪里做了什么的话，负责人他们会崩溃的。


    在这种凝重的氛围中，负责人继续说：“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们的心情。我也担心你们其他人会遇到危险，所以最妥当的办法就是我们跟校方的人一起寻找。至于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够集中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结果。这样……可以吗？”


    刘元清说：“徐老师，既然大家都这么担心赵绒花同学的安危，回到住宿地想必也会不安心。那不如就让我们在这里集中等待吧，找一间教室或是办公室让我们待在一起就行。我们也会互相监督，绝不让人到处乱跑。”


    “是啊，徐老师，就让我们在这里等着吧，一旦有消息，我们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有学生附和道。


    负责人思考了几秒钟，说：“那好吧，你们先等一下，我跟这边的工作人员联系一下，给你们找个地方待一会儿。”


    这里的人办事效率并不高，加上这是舞会之后的夜晚，大家的情绪都很放松，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些学生安排进了一间休息室模样的房间里，然后由黄老师陪着大家一起等待。


    刚才的欢快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表情凝重地坐在房间里，然后互相大眼瞪小眼。


    黄老师不停地看着自己的手表，然后发出一些轻微的叹息声。


    刘元清说：“黄老师，我们不能报警吗？”


    “这是别人的大学，如果需要报警，也要经过别人的同意。”黄老师说。


    之后，就没人说话了，大家都坐在那里发呆。


    一直到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担心赵绒花的安危问题。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开始有学生需要出去上厕所什么的，黄老师就让大家组成小队，男女生分开互相监督，一队一队的去上厕所，然后必须一队一队的全部回来。


    凌初夏跟李巧兰随着小队上完厕所回来后，坐在她们旁边的刘元清低声说：“我还是觉得赵绒花跑掉的可能性最大。”


    李巧兰说：“为什么啊？”


    “你看黄老师，他一直在担心我们离开这里，说明负责人交给他的任务并不是保护我们的安全，而是别让我们跑了。”


    凌初夏点点头说：“目前来说，自己跑掉跟被男人带走这两种可能性都是有的。我其实已经想回去休息了，都这个时间了，早就该卸妆洗澡睡觉了。”


    凌初夏跟赵绒花并不熟，两个人可以说是毫无交流，除了被赵绒花针对过几次外，她就对这个人是没有任何印象的，所以跟其他人不同，凌初夏对这件事只有一种八卦的心态，并无任何关心之意。


    刘元清说：“再等等吧，要是再过半小时还没消息，我们就提议回住的地方。”


    “恩。”


    “凌初夏，我听说你明天要在这里跟男朋友一起环M旅行？”


    “是的，你听谁说的？”


    “负责人说的。”刘元清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这次赵绒花是真的跑了，那你就别想留在这里旅行了，我们都要被第一时间送回国。”


    凌初夏一愣：“这么严重？”


    “这已经不算严重了。”


    又过了半小时，大家的表情明显越来越焦灼的时候，负责人带着几个老师走了进来。


    负责人的面色非常凝重，凌初夏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刘元清，对方无声的说了一句：“我猜对了。”


    是的，刘元清猜对了，赵绒花并不是喝醉酒被男生带走了，她是自己跑掉的。


    一开始，在校方的帮助下，他们尽可能的联系到了那些参加了舞会的本校学生，并且一个一个询问赵绒花的事情。


    偏偏在外国人眼里，每一个亚洲人都长得差不多，加上今天赵绒花穿的那种黑色小礼服裙是很常见的款式，发型也是最普通的那种齐耳短发，所以很多人一开始都把她跟其他人弄混了，问了很久才知道确实没人把她带走。


    好在他们找到了当时跟赵绒花跳第一支舞的那个红头发男生，他说赵绒花在跳完第一支舞后就去了厕所，之后他就没有再看过她了。


    这跟其他学生的说法也是一致的，大家最后见到她的时候就是第一支舞。


    但第一支舞跳完之后，离开会场的人非常少，只有两位老师因为公事去了办公室，后来也被找到了，人家一直在办公室里忙着工作。


    既然没有学生离开舞会，那么赵绒花毫无疑问就是上完厕所后自己离开了。


    当负责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孔月忽然举起了手。


    “孔月同学，怎么了？”


    孔月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她小声说：“徐老师，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徐老师一脸疲惫，但声音还是很温和的。


    孔月说：“我们出来参加舞会前，女孩子们都只拿了一个租回来的手包，因为只有手包才跟裙子搭配，大家都想漂漂亮亮的。但是……但是赵绒花把自己的书包也带上了，我当时还问她带书包做什么，她说自己来那个了，手包里放不下那么多卫生用品，所以就把书包背上。当时我比较兴奋，所以没想那么多，现在回想一下，她的书包装得非常鼓，不像是只放了卫生用品的样子。而且，我再想了一下，她可能根本就没有来那个……我们刚刚到达宿舍的时候，我记得她的行李箱里没有放卫生用品，之后我们去逛超市，她也没有买……”


    孔月说到这里的时候，好些个男生都羞红了脸，低着头一脸不自在的样子。


    俞老师低声说：“有没有可能，赵绒花同学用的不是卫生用品，而是卫生纸之类的东西呢？”


    九十年代初期，卫生巾的销量并不高，虽然进口卫生巾进入国内市场很久了，但因为价格的因素，所以使用者并不多。


    这两年虽然也有国产品牌的出现，并且还打了电视广告，但依旧有很多女性在生理期是使用卫生纸的，所以俞老师才会这么问。


    孔月说：“那我就不清楚了，但就算她用卫生纸，那个包也装得太满了。”


    负责人沉声说：“她是不是带走重要物品了，回宿舍检查一下就知道了。但我们现在不能回宿舍，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大家再耐心等待一下，过一会儿才能回去。”


    刘元清说：“徐老师，是不是这里的校方报警了？”


    “是的，人是从这里没的，他们必须报警，我也跟相关人士通过电话了。大家不需要担心，等所有程序走完，我们是可以顺利回国的。”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回不去了？”


    负责人说：“当然不是这样，大家不用担心。”


    有人低声说：“亏我们还担心赵绒花的安危，她一个人要害了我们所有人，这也太过分了吧！”


    凌初夏走到负责人的身边，低声说：“徐老师，我的男朋友已经到达N市了，他还不清楚我们这边发生的事情，我想去给他打一个电话，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


    “你要打去哪里？”


    “他入住的酒店。”


    “你知道房号？”


    “对，他订了最好的蜜月套房。”


    负责人愣了一下，就说：“好，让俞老师陪你出去打电话吧。”


    凌初夏跟俞老师一起走去走廊上的投币电话机打电话，凌初夏打去了那间酒店，前台人员帮她转接了蜜月套房，她终于听到了江沅的声音。


    “初夏，舞会现在才结束？”


    “不是，我们还在大学里。”


    江沅一愣，立刻问道：“出事了？”


    “是的，有一个女生在舞会上消失了，现在我们都留在这里，等人过来处理。”


    江沅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找你，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凌初夏笑了一下：“我不担心，大不了就是明天跟大家一起回国，我们其他人又没做什么，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凌初夏笑着将没用完的硬币放进手包里。


    俞老师说：“你男朋友现在要过来找你？”


    “是的，他有点担心我。”


    “现在见一见也好，说不定明天你就必须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回到休息室，凌初夏听到很多人在低声咒骂赵绒花。


    老师们虽然都听到了，但没有一个人阻止，说明大家都挺生气的。


    凌初夏倒是没什么情绪，这件事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万一不能留在这里旅游了，那就回国之后再换一个地方旅游好了。


    只要有钱，去什么地方都很方便的，就在亚洲转一转也不错。


    过了一会儿，开始有人进来挨个询问他们有关赵绒花的事情。


    问到凌初夏的时候，凌初夏说：“我只知道她叫赵绒花，跟她说过大概四五句话，对她的一切都不熟悉。”


    其他人也帮她做了证，证明她跟赵绒花确实不熟悉。


    之后，孔月这个室友和其他几个跟赵绒花接触较多的学生都被带了出去，留下剩下的人在这里面面相觑。


    “我的天，不觉得越来越吓人了吗？”有人低声道。


    刘元清说：“有什么好吓人的？你又没做坏事，你怕什么？”


    “我确实没做什么，我就是觉得挺不甘心的。对我来说，这本来应该是一趟非常美好的旅途，但这一切都被破坏了。以后，我想起这段经历，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玩的多开心，而是有一个同伴跑了。”


    一个女生也说：“是啊，我真的不能理解赵绒花的行为，她就这么想留在这里吗？我的意思是，这里确实很繁华、很先进，可是……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啊。我们明明可以走正规途径的……”


    有一个小个子男生说：“正规途径也只是说可以来留学，留学之后，能留在这里拿绿卡的人其实并不多。我虽然不赞成赵绒花的做法，但我可以理解她这么做。想办法留在这里，以后总能想到办法拿到身份的。”


    “我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留在这里做下等公民有什么好的？哦对了，她连身份都没有，连公民都不算。”凌初夏沉声道：“就算是走正规途径留在这里，我也不是特别能理解。”


    “正规途径还是可以理解的吧，毕竟谁都想去更繁华的地方生活啊。”


    凌初夏说：“你只看到了这里的繁华，你不知道底层人在哪里都跟繁华无关。”


    “暂时无关，不代表以后也无关啊，奋斗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到繁华了。至少，如果在这里，还能有可能碰到繁华。人往高处走，你连这个都不懂？”那个小个子笑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们生长的地方以后就不会繁华了？你如果想要出来学习，我能理解，但如果只是想要出来触碰繁华，那还不如我们自己发愤图强，建设更美好的未来，建设我们自己的繁华。”


    小个子男生说：“愿望总是很美好的，但是我们自己去建设繁华，建设到人家的这个水平，得多少年啊？”


    凌初夏的表情非常严肃：“不需要太多年的，至少，在我们这一代，就会见证我国经济的腾飞。几十年后，我们的国家会变得比这里更加繁荣更加富强。”


    室内一片安静，小个子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哦，我知道了，你是个理想主义者。”


    “我理想不理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是没有理想的人。”凌初夏也冷笑了一声。


    小个子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你想吵架啊？你句句话都在针对我！你这样的有钱人懂什么啊？我们普通人追求美好生活有什么不对的吗？这里的生活就是更便捷、更舒适、更美好！我说错了吗？”


    “怎么？你看不出来啊？我就是在跟你吵架啊，你居然还要质疑这一点。”


    “好了，都别吵了。”一直坐在门边没说话的黄老师打断了他们俩的争执，他说：“我也承认这里的一切更舒适更美好更便捷，但我跟凌初夏的想法是一样的。别人有的，我们以后也会有。我选择回国，就是为了把我们的国家建设的跟这里一样……不对，是比这里更繁荣更美好。”


    黄老师的话说完后，休息室里再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刘元清带头鼓起掌来了。


    随着他的鼓掌，其他学生也跟着鼓掌起来了。


    小个子男生大声说：“行！就你们高尚！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建设成什么样子。”


    刘元清说：“不管建设成什么样子，也比你这样直接放弃的好啊。至少，我们愿意努力，你是直接放弃了。”


    小个子男生不说话了，他涨红了脸坐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去不看任何人。


    其他人也没有搭理他了，有人问道：“不过，你们觉得还要多少年，咱们才能达到人家现在的水平啊？”


    大家开始畅所欲言，一个个争先恐后发表意见。


    凌初夏这会儿不说话了，因为她是知道未来发展的人，所以这种时候，她会选择不剧透。


    正在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江沅被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外国人带了进来。


    凌初夏非常欣喜，立刻跑过去抱住了他：“你这么快就到了！”


    “是的，坐出租车过来还是很快的。”江沅抱住凌初夏，见她一切安好，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担心死我了。”


    “哎呀，我没什么事的。”凌初夏说：“我最近好像还胖了一点呢。”


    “是吗？让我看看。”江沅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凌初夏今天的妆容打扮，然后笑着说：“脸颊好像是丰润了一点，还有，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凌初夏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是真的非常开心。


    江沅来的比较匆忙，只穿了一件简单的T恤加牛仔裤还有运动鞋，但因为他的外形条件非常优越，所以简单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显得特别时髦。


    等他们俩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了半天后，黄老师笑着说：“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凌初夏便拉着江沅的手介绍道：“这就是我的男朋友江沅，他跟我在一个学校读书，也是高中同学。”


    “又一个高材生啊。”


    “你们俩看上去也太登对了吧。”


    “对了，凌初夏你男朋友是怎么过来的啊？从国内过来的？”


    凌初夏说：“是的，他从国内飞过来的。”


    “飞过来做什么啊？我们不是马上就要回国了吗？”


    凌初夏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江沅是过来有事的。


    其他人见凌初夏不愿意多解释，便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就在这个时候，角落里一个一向比较沉默寡言的女生突然说：“黄老师，我有个事情想跟您说一下。”


    黄老师点头说：“好啊，我们可以去走廊上说。”


    大家看着那个女生跟着黄老师走到走廊上，然后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江沅拉着凌初夏走到了休息室的角落里，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聊着天。


    这么多天没见面，凌初夏真的太想念江沅了，要不是地方不对，她早就扑上去狠狠亲他一顿了。


    江沅倒是比她克制很多，不过他也只是表面克制罢了，如果换做没人的地方，估计他会比凌初夏更加热情。


    凌初夏刚刚说起一个有趣的见闻，就见黄老师砰地一声冲进来，然后大声说：“其他老师都不在，我要请你们互相监督一下，谁都不许离开这间屋子，你们能做到吗？”


    刘元清说：“我们当然可以做到，黄老师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徐老师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黄老师就跑开了。


    刘元清愣了一下，说：“那咱们就互相监督一下吧，谁都不要离开这里。”


    “如果想上厕所怎么办啊？”


    “想上厕所也一样，派三个人互相监督。”刘元清说。


    那个女生从门外走了进来，然后低着头关上门。


    有人好奇地问道：“李晓雨，你跟黄老师说了什么东西啊？他怎么突然那么激动？”


    李晓雨低声说：“也没什么，就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啊？”


    “跟赵绒花有关的事情。”


    “哦，你说啊，别吊胃口了。”


    李晓雨说：“之前有一天，我跟赵绒花一起去上厕所，我忽然听到她说她分了手的男朋友在这里留学……但是我当时的注意力没放在那个上面，加上她当时说的很快，说完就换话题了，所以我直到刚才看到凌初夏的男朋友才想到了这件事。”


    其他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凌初夏忽然笑了起来，她说：“我们担心了一个晚上，赵绒花不会是偷跑出去见前男友了吧。”


    “要是她真的是因为这种事偷跑出去，害得我们所有人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等她回来了，我会骂死她的！”


    “我也是，我会骂到她不想做人的！”


    刘元清说：“你们最好说到做到，别到时候看到她本人，你们就骂不出口了。”


    江沅小声说：“你的这些同伴还挺有趣的。”


    凌初夏点头说：“是啊，大家都很有趣的，我还在这里交了一个朋友。”


    反正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亲密动作，凌初夏便干脆把自己的新朋友介绍给了江沅认识。


    李巧兰说：“你男朋友长得这么高大英俊，也怪不得你看不上那个西瑞尔了。”


    江沅说：“西瑞尔？是这里追求你的人吗？”


    “是的，不过我早就告诉他我有未婚夫了。”凌初夏说：“所以你不用担心。”


    江沅还没说话，就听见大门又一次被撞开，黄老师气喘吁吁站在门口，说：“走吧，咱们回去休息。”


    “事情解决了？”


    “赵绒花找到了？”


    黄老师说：“已经有人去找了，现在时间太晚了，总不能让你们在这里坐一夜，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凌初夏说：“黄老师，我男朋友可以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可以，徐老师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你男朋友要是不介意，可以住徐老师的床位。”


    江沅道了谢，就跟着凌初夏他们一起坐上了去国际学校的大巴车。


    开到地方后已经是深夜三点了，大家都显得很疲惫。


    凌初夏卸了妆、洗了澡，刚刚躺在床上睡了一小会儿，天就亮了。


    她看了看手表，翻个身正要继续睡，却听到走廊上传来了说话声。


    李巧兰也被惊醒过来了，她打开宿舍门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发出惊喜的叫声：“赵绒花回来了！”


    凌初夏也没了睡意，赶紧跑了出去。


    赵绒花确实回来了，她看上去非常狼狈，披头散发，身上裹着一件灰色的男性外套，脚上踩着一双一次性拖鞋，脸上的妆已经全都花了，眼下还有漆黑的泪痕。


    负责人他们一脸疲惫地走在旁边，见大家都开门看究竟，便说：“没什么事了，大家可以继续休息，上午的行程已经取消了，我们在这里待到午饭结束就去机场。还有，凌初夏同学过一会儿来我这里一趟。”


    凌初夏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


    “徐老师，到底怎么了？你跟我们说一声啊。”


    “是啊，徐老师。”


    负责人一直等俞老师陪着赵绒花走进宿舍关上了门，才低声说：“赵绒花同学没有偷跑，她确实是去找在这里留学的前男友了。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不过，好在她没有出事，人也确实找到了。所以，大家都不用担心了，都回去休息一下吧。”


    凌初夏回到宿舍，洗漱好了换了衣服，就出去找负责人。


    江沅这个时候也起来了，他主要是来陪凌初夏的，所以睡觉不睡觉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负责人把他们俩单独叫到了外面，然后低声说：“是这样的，我知道之前答应过让凌初夏继续在这里单人旅行，之前也确实得到了相关方面的同意的，毕竟你们俩的资产什么的都没有问题，旅游是可以的。”


    凌初夏听懂了，她说：“因为赵绒花的事情，所以整个学习营的人必须集体回去？”


    “是的，我相信你能明白的。虽然赵绒花并不是跑掉了，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必须把你们全都安全带回去。”负责人一夜没睡，看上去非常憔悴，他两眼通红、布满血丝，胡茬也长了一脸。


    凌初夏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知道了。但是，我的机票怎么办？”


    “机票现在买也来得及，这个时间也坐不满的。”


    江沅说：“那我来给我们俩买机票吧，你们坐的是下午的那班航班对吗？”


    “是的，你买吧，反正我们得一起回去了。就是有点对不起你，你才从国内飞过来，还花钱订了那么好的酒店，结果就这样了。”负责人一脸愧疚。


    “这也不关徐老师的事情啊。”凌初夏说：“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来玩的。”


    之后，江沅就一个人坐出租车回酒店收拾行李，然后再过来跟学习营的人一起汇合，之后一起去机场。


    凌初夏回到宿舍睡到了中午，等她起来后，才发现大家也都睡了回笼觉，这会儿才刚被叫醒。


    赵绒花这会儿已经洗了澡换过衣服了，虽然情绪依旧很低落，但看上去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李巧兰说：“她被好多个人骂过了，不过她也没哭也没反驳，就一直那么傻愣愣的坐在那儿。”


    凌初夏点点头，说：“还有什么别的消息没有？”


    “有的，我听说徐老师他们在警方的帮助下找到了那个男生住的地方，但是他们没有敲门，是直接破门而入的。赵绒花当时跟那个男生都没穿衣服，你懂得，所以……其他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一个完美的学习营行程因为这件事被染上了一点阴影，中午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凌初夏跟江沅单独坐在角落里，两个人各点了一个套餐，一边吃一边聊天。


    她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分享给江沅，江沅一直面带微笑在听她说话。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李巧兰低声说：“看着他们俩，我忽然也想谈恋爱了。”


    刘元清点头赞同道：“确实，我以前觉得谈恋爱挺无聊的，但是看着他们俩这样，我觉得谈恋爱似乎也不错。而且，看着他们，我才确定谈恋爱也不一定会影响学习。他们俩虽然一直在谈恋爱，但学习都很好，而且还能做很多额外的事情。我以前的观念确实太陈旧了，这次回去后，如果有机会，我也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女朋友，跟我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他旁边的男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找这样的女朋友可不容易。”


    “事在人为嘛，没理由他们找得到，我就找不到啊。”


    吃过午饭，大巴士就带着他们往机场去了。


    凌初夏跟江沅两个人坐在倒数第二排，离前面的人远远的。


    江沅说：“会不会觉得很可惜？”


    “有一点，但其实还好。”凌初夏说：“出来这些天，我也挺想家的。先回家休息几天，之后再换一个地方旅游，我觉得也不错。就是你太不划算了，才刚刚过来，就立刻飞回国。”


    “没关系，来见你才是最重要的。”江沅低头亲了她一口。


    凌初夏笑着说：“你怎么带了那么多行李？”


    “奶奶他们担心你在这边不习惯，所以让我帮你带了很多东西过来。”


    “结果都没用上。”凌初夏笑得合不拢嘴，“真好啊，走到哪里都有人惦记。”


    “那当然。”


    到了机场后还有一点时间，负责人打起精神笑着说：“虽然发生了一点事情，但按照惯例，我们还是可以去逛逛免税店的。如果你们经济允许，可以买一些东西带回国给亲朋好友作为礼物。”


    在几个老师的盯梢下，大家都或多或少买了一点东西，只有赵绒花一直站在俞老师的身边，像个木头人一样。


    凌初夏是买的最多的一个人，她买了很多护肤品跟香水，花了不少钱。


    李巧兰说：“你买这么多，怎么用得完？护肤品会过期的吧？”


    “这些都是送人的，我一个人哪里用得完这么多？”


    这个时候，孔月刚好从旁边经过，闻言便故意道：“摆阔！”


    凌初夏笑着说：“对啊，就是摆阔，你羡慕啊？”


    孔月气得直翻白眼，李巧兰说：“反正我是羡慕的，等我工作后也要好好赚钱。”


    “你肯定可以的，加油。”凌初夏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护肤品的套盒递给李巧兰，“这是送给你的。”


    李巧兰一惊，慌忙摆手：“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能收。”


    “这个不贵，你看看价格，这是这边的超市也会卖的护肤品，只是这里价格更低一些。我们年轻，用什么护肤品都很有效果的。”


    “再不贵也要钱啊。”


    “收下吧，我买的时候就算好人数了，这个就是给你的。”


    劝说了好一会儿，李巧兰才收下了那盒护肤品：“谢谢你，初夏，这次出来能跟你做朋友，真的太好了。”


    购物结束，在上飞机前，凌初夏听到负责人说：“之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学习营了。”


    等到坐上飞机后，凌初夏才把这句话告诉了江沅。


    江沅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再组织同样的活动是可以理解的。”


    “那赵绒花真的害了不少人。”


    “没关系，这种活动没有了，总还有其他机会的。”


    “恩。”凌初夏忽然换了话题，“你说，我们俩突然跑回家，他们会不会吓死啊。”


    凌奶奶确实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凌初夏跟江沅突然回来了，她跟凌小阳差点以为家里来小偷了，凌小阳连棍子都准备好了。


    因为时差的关系，所以他们到达京市后已经是晚上了，再坐车回到四合院，凌奶奶跟凌小阳都睡下了。


    凌初夏跟江沅轻手轻脚地打开院子门，就听见凌小阳爆喝一声：“什么人？我有棍子的！”


    凌奶奶住的那一边也突然亮起了灯，还能听到慌张的磕碰声。


    凌初夏赶紧说：“是我是我！我跟江沅回来了！”


    江沅打开了院子里的灯，凌小阳举着一根棍子愣在了那里：“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不是在国外吗？”


    “出了一点事，所以必须回来了。”凌初夏笑着看向刚刚打开的房门，“奶奶，我回来了！”


    凌奶奶立刻热泪盈眶：“怎么回来了啊？”


    她抱住扑过来的凌初夏，整个人高兴得跟什么一样。


    凌初夏稍微解释了一下，凌奶奶就赶紧说：“这不是折腾我们小沅吗？花了这么几天，就在天上飞来飞去了。”


    江沅跟凌小阳一起把两个大箱子弄进屋里，然后说：“也还好，反正头等舱还挺舒适的，我一直在睡觉跟看书，也没什么累的。”


    “不过回来了也好，外头哪有在家里好啊！对了，你们肚子饿不饿？我给你们做吃的吧！”


    说起吃的，凌初夏立刻跳了起来：“奶奶，家里还有冻的饺子吗？还有黄瓜跟番茄吗？我要吃饺子，要吃凉拌菜。”


    “有的有的，都有的，我给你们煮饺子。你这是怎么了？在外头没吃饭啊？”凌奶奶摸了摸凌初夏的小脸，发现她没有掉斤两，这才微微放心。


    “饭是吃了的，不过外头的东西不好吃，我可想念家里的饭菜了！”


    凌奶奶煮了之前冻的饺子，又给凌初夏凉拌了皮蛋和黄瓜，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坐在餐桌前吃饭。


    凌初夏一口气吃完一大碗饺子跟半盘子皮蛋，这才有功夫说话。


    “奶奶，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都好吧？”


    凌奶奶笑着说：“我们都挺好的。”


    一直坐在角落处的凌小阳看了看凌奶奶，脸上露出一点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表情来。


    “凌小阳，你那是什么表情？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啊。”凌初夏看向他。


    凌小阳用瑟缩的眼神看了一眼江沅，还是不敢说话。


    “江沅，到底怎么了？还真的出事了啊？”凌初夏皱起眉头。


    江沅说：“也不算出事了吧，可能只是一点点小麻烦。”


    第112章 我就知道是你！


    “什么麻烦？为什么吞吞吐吐的？如果真的有麻烦, 你们不告诉我，难道不是更麻烦吗？”凌初夏有点气鼓鼓地说道。


    江沅赶紧说：“你别生气，我们不是不告诉你, 主要这件事还没确定事情的真相……”


    “我不管, 你们赶快说啊！不说我才是真的要生气的！”


    江沅从桌子下面拉住了她的小手，然后低声说：“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告诉你。在我出发前，状元店那边过去了一个人，是个流浪汉，很脏很臭, 加上现在是夏天, 站在店门口会影响生意, 所以宋平安就拿了一盒饭送出去, 好声好气地想把流浪汉给请走。”


    凌初夏说：“去我们店讨要盒饭吃的流浪汉一直不少啊,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说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问题，但是呢，宋平安把饭拿给那个人之后，那个人就走远了一点儿，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来吃完了饭，等中午那会儿饭点过去了，他又去店门口了。宋平安就出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人就说了你的名字，并且问你是不是这家店的老板。”


    “这个流浪汉认识我？”凌初夏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江沅说：“宋平安是个比较聪明的人, 他当时就说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然后问那个人需不需要他们帮忙找警察，那个人就离开了。之后，宋平安就立刻打了电话过来, 我当时不在家，是凌小阳接的电话。等我回家后，凌小阳偷偷跟我说，那个流浪汉，可能是凌大军，但他没有见到本人，所以并不确定。”


    凌初夏立刻看向凌小阳：“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凌小阳说：“平安哥哥说了那个流浪汉的身高长相，他一说我就觉得是凌大军了。之后我跟奶奶也说了，奶奶也说，听起来像凌大军。”


    他早就不会称呼凌大军和杨玉为爸爸妈妈了，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凌初夏说：“那江沅飞走的这几天，那个人还有去店里吗？”


    “平安哥哥说如果那个人再去，他就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既然这几天都没打电话过来，那应该没去。”凌小阳说。


    凌初夏看了一眼凌奶奶，她表情淡定，对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触动。


    见凌初夏打量自己，凌奶奶便说：“你们不用管我，我对凌大军这个人早就没有任何想法了。他要是活着，那是他自己命大。他要是不在人间了，那也是他的命。我啊，有儿有女有孙子有孙女，我活得好好的，一点儿也不想管那个人的事。”


    凌初夏说：“凌大军要是一路流浪的话，倒是真的有可能跑来京市的。如果他在京市，那就有机会看到那档电视节目，看完之后他找去状元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的，那个流浪汉找去店里的前一天，刚好重播过季度冠军赛。”江沅回忆道：“我们还在家里看了的。”


    “是啊，我们初夏太可惜了，就差最后一道题就能赢了。”凌奶奶笑着说。


    凌初夏说：“我准备得不充分，输掉比赛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没有什么可惜的，毕竟对手是真的强嘛。至于流浪汉……如果真的是凌大军，之后又真的再找去店里了，那就找警察把他领走。不是有那种救助的机构吗？可以把这些人送回籍贯所在地的，就把他送回A市吧，让他跟杨玉继续过。”


    见凌初夏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凌小阳也高兴起来了，他说：“要是真的把他送回去了，说不定就能看到他们俩互相掐死对方了！”


    “是呢。”凌初夏说：“不过这种话你在咱们这儿说说就罢了，等回头去学校读书了，可别说漏嘴了。反正，你读书的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因为被人欺负什么的读不下去了，我可帮不了你。”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你就放心吧。”凌小阳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碗空盘子，说：“吃好了吗？我来收拾桌子了。”


    “收拾吧。”凌初夏又喝了一口温水，然后朝椅背上一靠，“回家真的太舒服了，我真的好爱我家啊。”


    凌奶奶一脸慈爱地看着她：“都说M国是个好地方，你怎么出去一趟好像受了大罪似的？”


    “M国确实还不错吧，我们去的那个城市也很发达繁荣，我拍了很多照片，等洗出来以后我一样一样说给奶奶听。但是呢，我还是喜欢咱们这儿，吃吃喝喝多方便啊，而且烟火气足，家里更舒坦。”凌初夏又长出一口气。


    凌奶奶有些好奇地问道：“在那边都吃些什么啊？怎么把你饿成这样了？”


    “饿是没饿到的，就是我特别想念红烧肉、清蒸鱼、油炸大虾、四喜丸子什么的。至于那边吃什么，就是吃一些正常的M式菜，炸鸡汉堡、三明治、蔬菜沙拉、土豆泥、煎牛排什么的，还有面包，吃了各种各样的面包。”


    “面包甜滋滋的，还能当饭吃啊？”


    “那边的面包不是甜的，就是不放糖做出来的面包，跟菜汤肉汁什么的配在一起吃，就跟咱们的馒头差不多吧。”


    凌奶奶笑了起来：“那你肯定很馋大米饭。”


    “是的，明天中午我要大吃三碗白米饭！”凌初夏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凌奶奶说：“那明天早上我去大菜市买菜，给你做红烧肉、清蒸鱼、油炸大虾和四喜丸子。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


    “有，要吃炒青菜，国外没有咱们这儿的青菜吃，我可馋普普通通的青菜了。”


    “好，都给你做。”


    凌小阳洗好碗之后，凌初夏见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说：“奶奶，你们俩快去睡觉吧，我跟江沅收拾一下行李再去洗澡休息。”


    “好，明天早上你们睡个懒觉休息一下，中午起床就可以吃饭了。”凌奶奶笑着回了宿舍。


    凌初夏跟江沅把各自的行李收拾好，然后洗了澡，两个人都跑到书房坐下了。


    “睡不着？”江沅笑着问道。


    “是啊，还有时差，而且刚刚回到家，我的大脑还很兴奋，一点也不想睡觉。”凌初夏笑着走过去，直接坐在了江沅的腿上，然后将他的脖颈一搂，靠在他的怀里，“终于可以单独跟你待在一起了，我可真想你啊。”


    江沅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儿，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凌初夏听到他的心跳声变快了，便说：“你过去的时候订了最贵的蜜月套房，是不是打算在那边跟我做点什么啊？”


    江沅说：“我没有那样的打算，订蜜月套房也是因为觉得那个套房是最舒适的。”


    “真的？”凌初夏用细长的手指在江沅的锁骨上画圈圈，眼睛里满是坏笑，“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跟我做吗？”


    江沅用力抓住她那只画圈圈的小手，然后沉声道：“我当然是想的，经常白天想、夜里也会梦到。但我不着急，而且，你还小。”


    “我十九了，还小？”


    “十九就是还小。”江沅狠狠亲了她一口，“你别总想着撩拨我，我做事情有原则有步骤的。”


    “好嘛好嘛，我开个玩笑而已。”凌初夏笑着回了他一个绵长的亲吻，然后低声说：“在那边的时候，他们都在讨论要不要出国留学的事情。我当时就在想，出国留学这种事我是办不到的。”


    “为什么办不到？”江沅不解。


    “因为分开十天不见面我都很想你，要是出国留学，半年一年才能见一次面，那我岂不是会疯掉啊。”


    江沅被凌初夏话里的直白表达给震惊了一下，同时也感到非常的高兴。


    “你如果真的想留学，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江沅低声道。


    他总是这样，只要是凌初夏想做的事情，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她完成。


    “我不想留学，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无心学习，只想暴富。”凌初夏调皮一笑。


    “你已经很富裕了。”


    “还不够，我要赚更多更多的钱。”凌初夏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这次出去学习后，我忽然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我要赚更多的钱，用来应对将来可能会面临的一些事情。”


    “比如什么事情？”


    “我还没有想好，就是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应该多赚一点钱。”


    “那就去赚吧，你肯定会赚很多很多钱的。”


    大概是旅途积累了一些劳累，凌初夏跟江沅小声聊着天，渐渐就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江沅抱着她走出书房，然后将她送到了卧室。


    走出卧室后，江沅在外头遇到了出来上厕所的凌奶奶。


    凌奶奶笑着看着他：“小沅，初夏睡着了？”


    “是的，睡着了。”


    “那你也快点去睡吧。”


    “好的，奶奶晚安。”江沅回到卧室里。


    凌奶奶等江沅房门下方的灯灭了之后，才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下睡觉。


    黑暗的环境中，江沅翻了一个身，然后笑着小声说：“总问我为什么不做点什么，有你奶奶这个守护神在，我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是不可能的呀。”


    凌奶奶虽然表面上从来不说，但她一直在盯着这种事呢，也只有凌初夏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喜欢主动撩拨江沅。


    第二天上午，凌初夏精神抖擞地爬起来，在家里认认真真大吃大喝。


    中午吃了凌奶奶做的满桌盛宴，晚上她自己炒了火锅底料，全家人一起涮火锅吃，配上蒜泥油碟，凌初夏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还是回家好啊，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没什么比美食更治愈的事情了。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她才跟江沅去了梁勇家，把买的礼物送给两位老人家还有家里的其他人，又在梁家那边过了夜。


    之后，她就拎着礼物去了状元店，给每个员工都发了巧克力和护肤品。


    于大姐说：“这么好的洋玩意儿我可舍不得用，我拿回去给我闺女用。”


    “你闺女才多大啊，就用这个？不合适吧？”王婶笑着说：“既然是老板送给咱们的，那咱们就应该好好用，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老板的一片心意啊？”


    大家全都笑了起来，宋平安看着那些看不懂的字母，小声说：“我们男的也要搽脸吗？”


    “留着冬天搽吧，虽然你还年轻，但去年冬天你的脸就有点皲了。”凌初夏说：“都别舍不得用，之后我还会去别的国家玩的，到时候还有礼物。”


    “太好啦，谢谢老板。”


    员工们都很高兴，新员工也每人都有一份，三个人都不好意思收，还是王婶劝他们收下的。


    “现在放暑假了，店里的生意怎么样了？”凌初夏看向宋平安。


    自从军训之后，她就没有管过店里的事情了，现在闲下来了，必须好好问一问了。


    宋平安说：“我们现在的主要业务是给各个住宅区的孩子们送午饭，主要做工作日。营收方面，只比暑假前少了不到两成的样子。”


    “那确实做的很不错了，这么多的午饭，你们送的过来吗？”凌初夏问道。


    “送的过来，我们自己做了那样的送外卖的大框子捆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然后一个人负责一小片住宅区，很快就可以送完回来了。主要是时间比较集中，这样省时省力。”宋平安指了指停在外头的几辆自行车。


    凌初夏看了看那些自己改装的大框子，露出赞赏的表情来：“不错，动手能力很强啊。”


    凌初夏看过这段时间的账本后，又去了办公室。


    郝仁今天去隔壁市出差了，所以办公室只有刘萍跟另一个新员工在。


    之前，郝仁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新员工，在办公室增加了两张办公室，现在办公室看上去稍微有一点拥挤。


    刘萍看到凌初夏，立刻笑着站了起来：“老板，你回来了？”


    “是啊，我改了计划，所以提前回来了。”凌初夏笑着说：“郝仁带着魏波出差去了？”


    “是的，他们俩出差去了，不过明天就回来。”刘萍赶紧说：“老板，要喝点什么吗？郝仁在办公室添置了一个二手小冰箱，现在有冷饮喝了。”


    另一个新员工戴青青赶紧站了起来：“我来给老板拿喝的。”


    凌初夏说：“我这两天吃得太油腻了，不想喝冷饮，要是有凉白开给我倒一杯就行了。”


    “好的，我给老板倒。”戴青青赶紧去里面的办公室拿了凌初夏的杯子出来，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玻璃罐里面存好的凉白开。


    “谢谢。”凌初夏端过杯子喝了一口，就把四份礼物拿了出来放在刘萍的办公桌上，“这是你们四个人的礼物，刘萍你来发一下吧。”


    “礼物？这怎么好意思呢？”刘萍一脸惊喜，但是不敢收。


    “收下吧，算是员工福利。”


    “那……谢谢老板！”刘萍说：“今天郝经理他们不在，要不然就等明天他们俩回来了再发。”


    “随便你们自己，都可以。”凌初夏说：“既然郝仁不在，那我今天也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工作吧。”


    “好的。”


    凌初夏离开了办公室，然后举着一把遮阳伞一路慢悠悠地沿着后街朝路口走去。


    因为放暑假的关系，这条街上的生意明显都比之前要差一些。


    不过这些店铺的老板也都习惯了，遇到假期的时候大家就歇一歇，过点闲散日子。


    凌初夏一路走过去，一路都有人跟她打招呼。


    “凌老板，怎么好久没来了？”


    “对，过暑假去了。”凌初夏笑着一一回应。


    走到一家卖酸梅汤的老店铺时，凌初夏赶紧走进去买了一些酸梅汤，打算带回去一起喝。


    虽然四合院那边也有卖酸梅汤的，不过凌初夏更喜欢学校后面这一家的味道。


    买好酸梅汤，凌初夏举着遮阳伞走出店铺，迎面就看到了一个非常邋遢的流浪汉。


    这个流浪汉可比之前的郭培看上去脏多了，他的头发很长，因为太久没有清洗的关系，所以早就结成了一团一团的，颜色看上去也很诡异，是那种有点反光的灰白色。


    他的胡子又浓又密，几乎把下半张脸都遮住了，加上人又黑又瘦，所以很难看清他的五官。


    但凌初夏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人了，凌小阳没有猜错，这个流浪汉就是凌大军。


    他瘦得脱了形，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长袖T恤跟一条黑乎乎的肥裤子，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破包，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凌初夏看。


    这条街是凌初夏熟悉的地方，所以就算被人用恶意的目光盯着她也不会觉得害怕。


    但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如果凌大军撒泼一样想要跟她打架，那她肯定是不高兴的，她可不想碰到这么脏的人。


    卖酸梅汤的老板从店里走了出来：“怎么了这是？要钱啊？前几天不是才给过你吗？哪有人天天上门来要钱的？这放暑假了，我们的生意也不好，总不能自己不吃饭了，天天给你送钱吧？”


    说完流浪汉，老板又看向凌初夏：“凌老板别怕啊，这个人脏是脏了点，不过不是疯子，你别怕，你直接走吧，没事的。”


    “好，谢谢。”凌初夏便打着遮阳伞直接从凌大军的旁边走过去了。


    凌大军的反应非常迟钝，等凌初夏走出去十几米了，他才追了上去，然后低声喊她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你！凌初夏！是你！”


    凌初夏迈开双腿，一鼓作气跑到了自己的店里。


    这会儿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只有宋平安跟郭培在店里坐着，宋平安在写会计课的作业，郭培在看报纸。


    见凌初夏冲进来，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老板？”郭培刚刚抬起头，就看见那个流浪汉也冲到店门口了。


    郭培立刻跳了起来，然后直接跑到了凌初夏的前面挡住她。


    “老板，这个人找你麻烦？”郭培一脸警觉。


    宋平安也赶紧丢下笔冲到店门口，他皱着眉头看着流浪汉：“你要做什么？”


    “你们骗人！我之前问你们，凌初夏是不是这里的老板，你们说不是！”凌大军还挺生气的。


    宋平安说：“我们俩非亲非故的，我又不认识你，你跟我打听别人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凌初夏说：“平安，你去找警察。这个人是凌小阳的父亲凌大军，他失踪很久了，他的二弟一直在找他，请警方帮他返回家乡。”


    宋平安瞪大了眼睛：“妈呀，居然还真是他啊！好，我去找警察！”


    宋平安撒腿跑了出去，凌初夏看着门外的凌大军，然后冷声道：“我们已经去报警了，过一会儿警察就会过来。”


    “我又没犯罪，警察来了能把我怎么样？”凌大军吼道：“你跑来京市上学了，你知道其他人的事情吗？”


    “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你想知道什么，你自己问警察吧。”


    凌大军说：“那你给我一点钱，我没钱吃饭了。”


    凌初夏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觉得我会给你钱？”


    “你可以不给我，但是，你别后悔。”说完，凌大军丢给凌初夏一个阴毒的眼神，然后撒腿跑掉了。


    郭培说：“老板，怎么办，他跑了，要追回来吗？”


    “你的腿还没大好，还是算了。”凌初夏说：“既然知道他在这一片了，警察会找到他的。”


    等警察过来后，凌初夏把情况说了一遍，对方也挺重视的，表示会在附近找到这个人，然后再跟A市那边的警方联系。


    凌初夏道了谢，等警察离开后，宋平安陪着她去路边打车。


    “老板，你别担心，咱们店里人多，没什么好怕的。”宋平安说。


    凌初夏说：“恩，我不担心，一个凌大军而已，难道还能砸了我的店不成？”


    回到四合院，凌奶奶正在客厅看电视，凌小阳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学习。


    凌初夏把凌小阳叫来客厅，然后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凌小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果然是他！”


    凌奶奶似乎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她想了一会儿，说：“让警察找到他也好，回到A市，总比现在这样强一些。”


    凌初夏说：“我就怕警察找不到他，这个人太会躲藏了，也太会跑了，我得打个电话找人帮忙。”


    这种忙只有李未来的表哥贺楠可以帮，好在他也算是老熟人了，听完了凌初夏的简单描述后就说：“我需要这个人的清晰照片。”


    “稍等一下。”凌初夏捂住话筒，看向了凌奶奶：“奶奶，你那里有凌大军的清晰照片吗？要能把五官看得明明白白的那种。”


    凌奶奶点点头：“有的，你要啊？我等下就去找给你。”


    “好，谢谢奶奶。”凌初夏回过头，重新举起了电话，“贺哥，我有照片，明天我给你送过去吧。”


    第二天，凌初夏把凌奶奶交给她的照片送给了贺楠。


    贺楠说：“找人的难度比较大，收费也比较高，还有，不管能不能找得到，最后都是要收钱的。”


    “我明白，总之一切都麻烦贺哥了。”凌初夏先预付了定金，然后才跟江沅一起回去。


    虽然出了这样的小插曲，但凌初夏跟江沅还是选了附近的一个旅游小国家，跑出去玩了一个星期。


    T国那边非常炎热，但风景确实很好，回来之后，江沅晒黑了一点，但凌初夏依旧雪白雪白的。


    当然了，她在那边晒伤过一次，好在当地人导游给她用了一种土方子敷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好了。


    之后，凌初夏都会穿着长袖长裤、戴好帽子打了伞才出门。


    他们在那边买了很多吃的和小工艺品带回来，照片也拍了很多，两个人都玩得非常开心。


    唯一让凌初夏不高兴的事情只有一件，有天晚上在海岛的度假屋里，气氛特别好，两个人明明都已经到那个节奏上了，但偏偏江沅把衣服重新穿了回去，而且宁愿一头泡进游泳池冷静一下，也不愿意回到房间里跟凌初夏继续。


    凌初夏第二天气得发了一天的脾气，但偏偏江沅脾气好，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江沅都会认真回应，任打任骂，最后连凌初夏都不好意思了，两个人就这么自然地和好如初了。


    “凌大军又不见了，警察说找不到他，小沅的那个朋友贺总也说找不到人，他说等你们回来以后给他打一个电话，确定一下到底要花钱找到什么时候。”凌奶奶转述了贺楠的话，“他的原话是：‘再找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怀疑他已经离开京市了。’”


    凌初夏说：“那就不找了。”


    “那我一会儿给贺哥打个电话。”江沅一边说，一边把切好的芒果放在凌奶奶的面前，“奶奶，尝尝这个，这种芒果很好吃。”


    凌奶奶尝了一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吃不惯这个玩意儿。”


    凌小阳倒是挺喜欢吃的，见凌奶奶不吃，他就一个人吃了剩下的那些。


    虽然没有找到凌大军，但凌初夏他们出去玩的这个星期，还是有其他好消息的。


    凌大珍的儿子赵勋高考考得很不错，分数足够报考京市的大学，现在志愿已经填了，现在一家人就等着录取通知书到了之后，让凌奶奶跟凌初夏他们回去喝喜酒。


    “赵勋考得这么好啊，那回头我们得给他包一个大红包。”凌初夏笑着说。


    凌奶奶也很高兴：“是啊，你跟赵勋都考上好大学了，之后，就要看凌平安和凌小阳的了。”


    凌初夏说：“奶奶，我跟江沅过几天就要回A市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住几天？”


    虽然离江山的结婚宴还有一点时间，但凌初夏需要回去看看食品厂，也需要跟江山碰头开个会，加上江沅也要帮忙婚礼的前前后后，所以他们决定提前回去。


    “好啊，咱们一起，我也好久没回去了，得去看看你二叔他们一家人。”凌奶奶很高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还有一点东西想要买了带回去。”


    “还有三天才出发呢，想买什么都来得及。”凌初夏说：“那凌小阳也得跟我们一起回去了，他一个人在这儿肯定是不行的。”


    凌小阳抖了一下，低声说：“我不想回去。”


    “我们要回去很久的，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凌初夏说。


    “我可以去跟平安哥哥住一段时间吗？”凌小阳抬起头来。


    凌初夏说：“那你自己问他吧，他要是同意了，你就可以留在这里不回去。”


    第113章 我不怎么介意


    凌奶奶说：“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宋平安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没事儿, 他们员工宿舍里还住着郭培呢，郭培是个稳重人，以前也照顾过妹妹, 把凌小阳放在那边应该没事的。中间有一次复查, 让郝仁带他去也行。”凌初夏说。


    凌小阳说：“那我去给平安哥哥打电话。”


    “你去打吧，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凌初夏说：“你跟平安他们住在一起，不许给人家添麻烦，也不许去店里。凌大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最好低调一点儿别被他发现了。”


    凌小阳愣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回头我就在宿舍里待着看书, 不出门。”


    凌奶奶说：“回A市也可以一直不出门的, 跟我们一起, 我还能做饭给你吃。之前我们养的那只狗也在隔壁, 你可以跟狗一起玩。还有, 你还没坐过飞机呢，这次回去，咱们可以一起坐飞机。”


    凌小阳摇摇头：“我不想回A市。”


    “不回去就不回去，只要平安同意收留你就行。”凌初夏说。


    凌小阳把电话打去了状元店最近的那家小卖部，过了一会儿宋平安来回了电话，听完凌小阳的话之后，宋平安欣然同意：“没问题啊, 你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反正这里什么都有, 你自己收拾好行李过来就行了。”


    挂掉电话, 凌小阳就看向凌初夏：“平安哥哥同意了，我过去以后，会听他们的话, 也不会到处乱跑的。”


    “那就这样吧。”凌初夏看了看外面刺眼的阳光，说：“天气太热了，晚上咱们别在家里做饭了，去外面吃饭吧，我想吃烤羊肉串跟大盘鸡。”


    “好，你去睡一会儿，傍晚没那么热了我们再出去。”江沅伸手帮她拨了一下刘海。


    凌初夏去冲了一个澡，然后一直躺到了六点钟，才坐车出去吃饭。


    暑假的京市总会有很多过来旅游的人，好在他们去的饭店都是本地人才会去的那种，所以客流量还跟从前一样，进去就有空座位。


    坐下来之后，凌初夏熟门熟路地要了二十串烤羊肉串、一份大盘鸡加宽面、一份烤馕、一盘拌黄瓜跟四碗酸奶。


    这家店的酸奶是老板娘自己做的，味道特别好，凌初夏一直很喜欢喝。


    喝了酸奶，分量超大的大盘鸡跟烤羊肉串就端上来了。


    烤羊肉串香气四溢、辣椒跟孜然的分量恰到好处，凌初夏吃得非常满足。


    眼看吃到尾声了，店里走进来几个新客人。


    不过这会儿店内已经坐满了，所以老板就让他们等一会儿。


    几个客人伸长脖子到处看了看，发现凌初夏他们这一桌快要吃完了，几个人便朝这边靠过来，打算等他们吃完了就坐这张桌子。


    凌初夏吃完最后一口烤馕，放下筷子满足地叹口气：“论起美食，真是哪里都比不过我们国家。”


    凌奶奶说：“T国的东西也不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的，海鲜很多，食物的品种跟做法也挺多的，也挺符合我的口味的。但那个国家地方太小了，肯定是比不上我们的饮食这样丰富多彩。”凌初夏说。


    她这话也没说错，T国那边的美食确实很不错，但跟这边的食物还是没法相比较的。


    凌小阳很感兴趣，他正要问一问那边有什么特色美食的时候，突然听见头顶后方传来一个小小的讥讽声：“就去过一个T国而已，就在这里评价人家外国的东西没有我们的好吃，也太笑人了吧。听这个口气，我还以为已经环游过世界了呢，哈哈哈哈……”


    凌小阳转过头去，非常不高兴地说道：“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礼貌随便插嘴的人啊，看着已经年纪不小了，居然不懂什么叫做尊重人，真的好好笑啊。”


    凌小阳当年在家还受宠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孩子，在学校在家里都挺会欺负人的。


    现在境况大变，他虽然立刻变懂事了，但骨子里绝对不是个老实好欺负的孩子，加上他跟凌初夏住久了，天天听她说话，嘴皮子也学利索了不少，所以当下就把后头那人给怼回去了。


    之前嘲笑凌初夏的那个人刚好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凌小阳的那句“年纪不小了”确实戳中了她的痛点，她立刻就发火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我说话跟你有关系吗？你在这儿瞎嚷嚷什么啊？你说谁年纪大了？你再给我说一次？”


    凌小阳说：“我爱嚷嚷跟你有关系吗？我说话有指名道姓吗？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干吗？”


    “嘿！这破孩子还挺贫嘴？我说你们这些大人不管管吗？”那女性的同伴也有点儿火了，开始指着江沅的鼻子说话了。


    江沅的目光冷冷扫过那个人，然后沉声道：“你想怎么管？先不礼貌的是你们，想找事儿你们就直说，犯不着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想打架我也奉陪，咱们出去打！”


    对方的四个人都是三十来岁模样的人，刚好两男两女，这一看江沅的年纪也不大，看着就是个学生的样子，另外那一对一直没说话的男女就低声劝道：“都少说两句吧，出来吃个饭，闹成这样多不好啊。”


    “是啊，看这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咱们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


    最先讥讽的那个女的说：“不行！这破小孩说我年纪大！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凌初夏说：“说得好，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在这里好端端的吃着饭，我们自家人在跟自家人聊天，突然外头来了一只狗在那儿狂吠扰了我们的愉快，我现在可是非常不高兴的！”


    那女的跳起来了：“你骂谁是狗呢？你这个小贱蹄子！你骂谁是狗呢？这个小崽子是你的弟弟吗？我看你们俩长得有一点儿像，是一家人吧？把你们爸妈叫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是哪来的狗东西，有娘养没娘教！”


    凌初夏轻轻一笑，朗声说：“不巧的是，我们没爹没娘，你想去哪儿见我们的爹娘啊？要我送你一程不？”


    这话一出，对方的四个人全都一愣。


    劝架的那个男的立刻说：“别吵了别吵了，这还吵什么？”


    那女的回过神来了，她推开劝架的男的说：“没爹没娘怎么了？没爹没娘就能骂人了？”


    凌初夏说：“说得好，你这种有爹有娘的人就能骂人了？你爹娘教你这么不懂礼貌的吗？”


    旁边一桌的客人听到现在，实在忍不住便笑出声来了。


    听到旁边传来的笑声，那女的脸上更挂不住了。


    她挥着胳膊伸手要去揪凌小阳的脖子，凌初夏给了凌小阳一个眼神，凌小阳等那只手刚碰到自己的脖子，就立刻往地上那么一滑，然后他躺在地上哇哇大哭：“打人了打人了！大人打小孩了！我们吃饭他们来骂人，骂完了还不算，他们还打小孩了！呜呜呜呜呜！”


    要是论混不吝，当年凌小阳可是熟练工，何况他就是个小孩子，这种情况下这么一哭一嚷嚷，把整个店里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老板跟老板娘赶紧过来劝架：“哎呀这是怎么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啊，都是来吃饭的，可千万别打架，千万别冲动啊。”


    打架可是会影响店里做生意的，老板跟老板娘都快急死了。


    “那个女的打我！她打我！呜呜呜呜呜！”凌小阳哭得更伤心了，一只瘦巴巴的小手指着那个火冒三丈、面如酱色的女人。


    老板一看，这边的几个人里头，凌奶奶一看就是个老人家，江沅跟凌初夏也是学生模样，加上凌小阳一个小孩哭成这样了，他赶紧跟老板娘把凌小阳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做出保护孩子的样子说：“这几位客人，咱们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能对孩子动手呢？”


    那女的快要气死了：“我才刚刚碰到他他就倒下去了！这小混账太狡猾了！”


    凌初夏立刻大声说：“大家都听到了，她承认自己动手了！我弟弟才十几岁啊！做她的儿子都可以了，她一个大人居然这样欺负人，不行，我得去报警，我得去找报社来曝光她的恶劣行为！”


    一听这边要报警，那对劝架的男女赶紧说：“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啊，这不是也没对孩子怎么样吗？”


    凌初夏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还得把我弟弟打出个好歹来我们才能报警？我告诉你们，现在是有未成年保护法的，未成年的孩子受到法律保护，你们摊上大事儿了！”


    不知道怎么的，凌初夏这句话一说完，凌小阳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老板娘赶紧拿了一块干净手帕出来给凌小阳擦眼泪：“哎呀，孩子别哭了别哭了，我们这些大人都在呢，没人能再打你了。”


    其他一些离得远的客人没看到事情的始末，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开始帮着凌小阳指责那四个人了。


    四个人渐渐就有些站不住了，特别是那对劝架的男女，眼看着就想溜走，却被好事者给挡住了去路。


    “哟，这是做什么呢？想跑啊？打了人家孩子就想跑？真当咱们这些大人不存在是吗？”一个五十来岁看上去像混街头的一位叔叔站了出来，两手叉腰大声道。


    “就是就是！”他的那几个同伴也跟着喊了起来。


    “你们误会了，我们俩没有骂过人，也没有动过手，我们俩一直在劝着呢！”那对男女赶紧解释。


    “劝什么？你怎么不劝劝你朋友别欺负人家小孩子啊？”


    “就是，你怎么不劝劝你朋友给人孩子道歉啊？”


    ……


    “道歉道歉，这就道歉，老万你赶紧道个歉吧，就是你做得不对啊。”那俩人赶紧推了一把那个女的，急得恨不得自己帮忙代她道歉。


    那女人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额角的血管也在突突直跳，眼睛也慢慢变红了。


    她咬着牙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凌小阳和似笑非笑的凌初夏，再看看身边那个已经低着头不说话的男人，最后不得不低头道了歉：“我错了，小朋友你别哭了，我跟你道歉。”


    她的同伴赶紧说：“已经道歉，现在行了吗？”


    凌初夏看向凌小阳：“你觉得这个道歉可以吗？”


    凌小阳哽咽着点点头，凌初夏就说：“行，你觉得行了，但是这位同志，你一开始骂我的事儿还没算完呢，你打人道歉了，骂人你道歉了吗？”


    那女人气得快要吐血了，但周围人一直在喊着让她继续道歉，她只能忍气吞声大吼了一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骂人的！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


    凌初夏笑了一下：“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在外面麻烦懂礼貌啊。”


    那女人推开周围的围观者，眼含着泪跑出去了。


    她的同伴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老板见状便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啊，大家继续吃饭。”


    围观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凌小阳被老板娘扶着坐在椅子上，老板娘笑着说：“这顿饭给你们打折。”


    凌初夏说：“不用，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又不是老板你们的问题。”


    “那我送一碗酸奶刨冰给孩子吃吧。”老板娘给凌小阳端来了一碗酸奶刨冰，凌初夏顺手付了账。


    等凌小阳吃完刨冰，几个人就一起走了出去。


    这会儿的天气已经凉快下来了，晚风习习，吹散了整个白天的燥热。


    凌奶奶小声说：“天气热，人就容易燥，明天我给你们煮绿豆汤喝。”


    凌初夏说：“凌小阳今天表现得不错，回头给你发零花钱。”


    “不用了，我有零花钱的，我也不用花钱。”凌小阳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道。


    凌初夏说：“给你你就收着，不花可以存起来，要知道存钱的重要性。”


    “是，我知道了……那……谢谢你。”凌小阳这才点点头。


    几个人眼看就要走到轿车的附近了，江沅突然说：“那几个人找过来了，你们赶快上车！”


    凌初夏反应快，她接过江沅手里的车钥匙就带着凌奶奶他们俩上了车，然后关好了车门。


    车外，江沅一个人老神在在地看着刚才的女人和她的男性同伴。


    “有事儿？”江沅问道。


    “事儿可大了！”女人朝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低吼道：“给我狠狠揍他一顿！”


    车里，凌初夏打开了车载收音机，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吃得太饱就是会犯困啊。”


    凌奶奶说：“小沅不要紧吧？”


    “不要紧的，那俩人一看就不会打架。”凌初夏往外一扫，果然，那男的已经倒在地上了，女的正在拔腿往外跑，她眨了眨眼睛说：“真是的，何必自讨没趣呢？”


    几秒种后，江沅也上了车：“直接回家？”


    “对，直接回家。”


    凌奶奶说：“不用管地上的人吗？”


    江沅说：“不用管，他在装死呢。”


    “你没把他打出个好歹来吧。”


    “奶奶放心，我下手都有分寸的。”


    凌奶奶笑了：“那就好。”


    回到家之后，凌初夏跟凌奶奶分别去洗澡，江沅给江山打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就看见凌小阳蹲在纱门外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沅推开纱门走了出去：“找我？”


    “恩。”


    “什么事？”


    “你……你打架很厉害，你能教我打架吗？”


    江沅说：“你学打架做什么？”


    “我……我也是个男的，我想保护奶奶。”


    “想法很好，但这件事要经过初夏的同意。”


    凌小阳抖了一下：“那……那我再想想。”


    江沅说：“还有 ，医生说你能进行剧烈运动了吗？”


    “恩，说我可以正常参加学校的体育课了，那不就是可以正常运动了吗？”


    “既然是这样，在学打架之前，你要先强壮体魄。”


    凌小阳来了精神：“怎么强壮？”


    “每天早上跑一千米吧。”


    “我知道了，我从明天早上开始跑。”凌小阳给江沅鞠了一躬，“谢谢你！”


    说完，他就跑回客房那边去了。


    临睡前，江沅把这件事跟凌初夏说了。


    凌初夏说：“他下次要是再问你学打架的时候，你就跟他说，我可以送他去武术班。”


    江沅微微有点好奇：“你同意让他学这些？”


    “我同意啊，学武术挺好的，强身健体还能自保。”凌初夏说：“而且他都说了要保护奶奶了，成全他也没什么。还有，我估计他今天可能被吓到了，然后想到了之前在黑砖厂的那些事情，所以想要有自保的能力。”


    凌小阳最后一次的嚎啕大哭不像是在演戏，反而像是某种应激反应。


    江沅说：“既然你同意，我会找机会告诉他的。”


    凌初夏笑着靠在他的肩头上：“那个小子倒是会找人，他知道你很强，所以跑来问你。可他也不想想，你可是很忙的，而且你是我男朋友，我怎么可能让他来浪费我男朋友的时间啊。”


    第二天早上，江沅跑完步回来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凌小阳刚刚跑出门的样子。


    之后的早上，他也坚持下来了。


    到了凌初夏他们出发的那天上午，江沅开车把凌小阳送去了状元店，让宋平安领他去员工宿舍里安顿下来。


    他们三个人则去了飞机场，直接飞回了A市。


    凌奶奶时隔半年多没回来，等车子开到住处的时候，她激动得手都有点儿微微发抖。


    交给刘姐养的土狗还记得凌奶奶的味道，一直在她的脚边转来转去，看得老人家又是一阵眼眶红。


    刘姐说：“可算是回来看看了，出去了那么久，可把我们想死了。”


    凌奶奶说：“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京市看看我们呀。”


    “我之后怕是没时间去啦，老板说了，结婚了就立刻要孩子，我得在这里照顾老板娘，之后还要照顾他们的孩子，只能等你们回来看我了。”刘姐的脸上满是喜气。


    凌初夏跟江沅在江家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重新回到客厅。


    江沅说：“我的房间跟书房都拆干净了，我的那些东西和书本去哪里了？”


    “放到隔壁去了，反正隔壁才是小沅你的屋子嘛。”刘姐笑着说：“隔壁院子的钥匙一直在我手里，所以你哥哥就做主把东西都搬过去了。”


    江沅点点头：“没丢掉就行。不过，嫂子真的同意住在这里吗？虽然经过了重新装修，但这里毕竟是老房子。”


    江家这边的房子经过了重新装修跟布置，江山住的那间卧室现在装修得非常漂亮，是夫妻的主卧室，江沅的卧室被改造成了儿童房。


    原本他的那间小书房被改成了一个比较女性化的衣帽间兼化妆室，因为光线很好的关系，荣菁在这里看看书、读读报、喝喝茶也会很舒服的。


    但不管怎么重新装修，对于已经家财万贯的江山来说，这都是算是比较简陋的婚房了。


    “老板娘说了，就喜欢这里的人情味儿，也想让孩子在这里长大。”刘姐说：“你哥哥也同意，所以就先这样了，等孩子大了再说。”


    这边的屋子布置得喜气洋洋，隔壁凌初夏的院子也被稍微收拾了一下。


    这边的格局原本就比江家稍微小一点，所以江山找人改动了一下客房，才能把江沅原本的那些东西和书本全都放进去，然后还能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刘姐会定期过来打扫卫生，昨天还专门晒了几个人的被褥，所以整个家里都是干干净净的，可以直接住人。


    晚饭前，凌初夏陪着凌奶奶去了那些熟悉的邻居家，把凌奶奶提前买的京市特产送给他们作为礼物。


    等她们俩送了一圈回来后，就看见各家收了礼物的邻居都让家里的孩子过来送水果和点心了。


    没一会儿功夫，凌初夏就收到了西瓜、葡萄、桃子、李子、老式鸡蛋糕、芝麻鸡蛋卷和街口那头卖的小煎包。


    送小煎包的这家应该是家里没什么吃的了，所以就去买了凌初夏以前常吃的这家小煎包送过来。


    凌初夏去刘姐那边倒了一点儿醋和辣椒油端回来，然后一边吃小煎包一边说：“这个地方的氛围确实好，要是以后我们不在京市上班，我也想一直住在这里。怪不得你嫂子愿意把婚房安排在这里呢，在这里养孩子，感觉都会舒心很多。”


    凌奶奶有点好奇：“你们以后还能回这边工作啊？”


    “估计不能。”凌初夏说：“江沅是一定会留在京市工作的，我嘛，跟着他走。”


    “明天上午我要去厂里那边看看老邻居，初夏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过去的东西？”凌奶奶又问道。


    “有的有的，这一盒点心是送给汪老师的。”凌初夏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盒点心来。


    “你不自己过去看看汪老师？”


    “我明天上午要去跟江大哥开会，实在是走不开。”凌初夏说：“作为股东，这几天我可有的忙了。”


    她现在基本是个甩手掌柜，说起这个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上午，江沅陪凌奶奶回厂里看老邻居，凌初夏则跟着上班的江山一起出发去了他的办公室。


    好久没来这里，办公区的新人添了不少，办公区的规模也扩大了，可见江山的生意确实越来越好，并且越来越正规化了。


    到了办公室，江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打算买地盖楼了。”


    凌初夏说：“不是说买工厂的钱都不够吗？怎么还有钱买地？”


    “因为买地可以问银行贷款，把地皮抵押给银行就行。”江山说：“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有是有的，不过我更想在京市买地，所以就不参与这边的了。我人不在这里，操作不来那么多。”


    “好，那就说回正事吧，这是食品厂目前的情况，你先拿去看，看完之后咱们再谈。”江山让秘书抱出来一个大纸箱子，里面全都是食品厂的相关资料和内部的一些报告。


    凌初夏就跟着秘书去了秘书室，坐在角落里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她差不多看了一整天，中午简单在食堂吃了一份员工餐，然后继续回到秘书室看报告。


    等到江山下班的时候，凌初夏还托着腮望着面前的一个文件夹。


    江山说：“差不多该回去了，刚才小沅还打电话给我，说荣菁也过去了，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


    凌初夏抬起头来：“好，那这些明天再看。”


    “你可真够认真的。”江山笑了起来。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每根头发丝都透着一股高兴的意思。


    凌初夏把资料放回纸箱子里交给秘书，然后背着书包跟江山一起走出秘书室。


    “我投了那么多钱进去，不认真，难道等着亏本吗？”凌初夏说：“我忽然觉得好饿，能先去弄点吃的吗？”


    江山说：“去面点房看看，给你装一盒子路上吃。”


    凌初夏就跟江山去了后厨的面点房，她装了几个各种味道的小包子，刚走出去就拿出一个咬了一口。


    “怎么饿成这样了？”江山说：“回头你奶奶还以为我虐待你了，不给你饭吃呢。”


    凌初夏也不说话，只顾着吃包子。


    这里的面点房师傅手艺特别好，凌初夏觉得自己明天可以再装一些回去吃。


    她跟江山穿过走廊朝停车场那边走过去，刚巧跟几个刚刚进来的客人打了个照面。


    “江总。”几个客人都赶紧江山打招呼。


    “凌同学，好久不见了，原来你暑假也回来了啊。”客人之一的叶枫笑着看向凌初夏，态度还挺大方的。


    凌初夏说：“是的，我也回来过暑假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叶枫胳膊上挂着的那个年轻女孩，这可不是凌小曼，也不是之前在沪海市看演出见过的那个女生，而是已经许久未见的罗美丽。


    罗美丽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着说：“嗨，凌初夏，我们得有半年多没见过面了吧？”


    “是的，在京市也没见过了。”凌初夏说：“你跟叶枫同学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呢。”


    罗美丽说：“对，我刚好给你介绍一下，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凌初夏笑了起来：“恭喜恭喜，那叶枫同学是解除婚约了吗？”


    叶枫说：“你说小曼？没有啊，我跟小曼感情挺好的。不过，男人嘛，家里一个，外面一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跟美丽的事情小曼也知道的，她并不介意。”


    凌初夏继续微笑：“挺好的，祝福你们。”


    这几个人可真是太时髦了，在这个年代就走在了潮流的最前线了，开始了这么奔放的开放式关系。


    这可不得尊重并祝福人家吗？他们一定要百年好合，千万别分手了出去祸害别人。


    罗美丽说：“我在电视上看过你参加节目，那个智勇大闯关，你很厉害。”


    “谢谢，不过最近的一起节目我已经输了。”凌初夏说：“我先走一步，你们在这里吃得开心啊。”


    “好。”罗美丽大大方方跟她挥挥手，然后就跟叶枫亲昵地往前走了。


    一直到了停车场，江山才说：“你们现在的孩子……想法可够厉害的啊……我要是这么做，荣菁非撕了我不可。你别看荣菁瘦瘦小小的，遇到这种事，她一定会变成猛兽的！”


    “大哥你不会这么做的。”凌初夏跟老彭打了一个招呼，坐上了车后座。


    江山也坐了上去，说：“你倒是对我挺有信心的，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小沅也不会这么做的。”


    “没关系，我不怎么介意这种事的。”凌初夏很平淡地说道。


    “你不介意？要是小沅做了这种事，你不会气到掐死他？”江山说：“我不相信。”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要是江沅做这种事，我会立刻跟他分手，一秒钟都不会耽误，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撕了他或者掐死他什么的。人的力气是有限的，要把精力放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凌初夏的表情非常认真。


    江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行行，你说的有道理。”


    等车子开出去后，凌初夏吃完了最后一个小包子，然后说起了正事：“我看了你让人做的那些报告书，关于独立品牌这件事，我是赞同的。”


    江山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定会赞同的，原本的食品厂虽然效益一直不错，但一直做的是代加工的买卖。当然了，做独立品牌，困难也很大。”


    第114章 实习生


    凌初夏轻轻一笑：“要是困难不大, 大哥你也不会挑战这件事了啊。”


    以江山如今的实力跟关系，如果单纯想要赚钱，直接买地盖楼, 或者直接买地囤着等升值就行。


    如果觉得买地盖楼太麻烦, 就干脆别弄新事业，把连锁店的规模扩大到全国就可以稳稳致富了，根本没有必要在原本的餐饮业基础上再增加一个食品工厂。


    他既然愿意收购老式的食品工厂，说明他是想正正经经做一个属于自己的食品品牌，并且做大做强。


    这跟凌初夏之前的一部分想法是非常符合的，所以她当时也是第一时间就同意要入股食品厂了。


    只不过, 这个食品厂里的问题还是很多的。


    凌初夏看了一天材料, 想到厂里的那些问题, 现在都会觉得有点头疼。


    江山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然后说：“我也不是想挑战, 我的初衷很简单，只是想接手那家食品厂。毕竟炸鸡店的配方就是跟他们合作的，万一有人趁着收购的机会把咱们的配方给泄漏出去了，那我可就亏大了。”


    麦尔肯炸鸡店现在能跟国外的炸鸡连锁店抗衡，就是因为他们的独特配方，说白了就是口味特别好，加上价格稍微便宜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才能吸引人。


    “确实，万一配方泄露出去, 那我们的炸鸡店就失去最大的优势了。”


    “是啊, 所以我当时才想着要去抢下这个食品厂，还差点失败了。不过，现在虽然把厂子拿下来了, 但我也挺头疼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办才好。”


    凌初夏说：“咱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不就是生产线的老化跟厂长的继任者吗？”


    “是的，老厂长人是很好的，工作也很认真负责，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再当这个厂长了。等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就会立刻退休回家。”江山说：“我可真舍不得他啊，但是也没办法。”


    “厂长的话，要么从别的地方弄一个厉害的人过去，要么就在厂里找一个。离大哥的婚礼还有一点时间，要不然，你让你的员工陪我去厂里待个几天吧，我也想熟悉熟悉那边的环境。至于生产线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嘛，不行咱们就跟银行贷款。既然地皮可以贷款，那工厂也可以拿去抵押贷款吧。”


    “当然可以啊。”江山说：“不过，你去厂里，以什么身份去比较合适？”


    凌初夏说：“实习生啊，我刚好是大学生嘛，暑假实习不是很时髦的事情吗？”


    “实习生不错。”


    正说着，车子刚好经过了市一中门前的那条路，凌初夏立刻说：“彭叔叔，在前面停下车，我想去小吃街那边买点吃的带回家吃。”


    江山说：“你还饿啊？”


    “不是饿，是馋，毕业之后，我都好久没吃这个小吃街的小吃了，买一点带回去让江沅也尝尝啊。”


    江山就说：“行，我陪你去买，我毕业这么多年，也没过来看过了。”


    凌初夏就跟江山下了车，然后从市一中旁边的小岔路口直接走进去，就是小吃街了。


    说是小吃街，但其实也只有短短一小截，一共十家左右的小吃摊摆在这里，虽然是暑假，但依然会坚持营业。


    这个时间是人们下班的时间，所以小吃摊会有零星的生意。


    凌初夏刚走过去，就被一个短发少女给拦住了。


    “你是！你是凌初夏学姐！”短发少女非常激动，两只大眼睛都亮晶晶的。


    凌初夏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我是凌初夏，你是市一中的学生？”


    “是的，我今年参加的高考，之后也能去京市读书了。”


    “真的吗？恭喜你。”凌初夏觉得挺高兴的，“你填报了京市的哪所大学？”


    “华大，但我觉得可能会有一点点危险。招生办的老师也说，就算我进去了，也会调剂去不好的专业。”少女的脸颊微微泛红，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凌初夏说：“有什么关系，我也是调剂进去的，别人想被调剂去，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真的吗？”


    “真的。”


    “那……那我要是也能调剂进去就好了。”少女说：“如果我考进去了，就可以继续做学姐的学妹了。”


    “是呢，我在哲学系，如果你考去了华大，继续去找我，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好！谢谢学姐！”


    目送短发少女高高兴兴地跑开，凌初夏才开始去买小吃了。


    她买了一些炸串、现做的小鸡蛋糕、鸡蛋灌饼和一份凉皮，然后又买了一大杯绿豆汤，高高兴兴地回到车子上。


    老彭继续往前开，凌初夏拿出一串炸火腿肠问道：“大哥吃吗？”


    “我尝尝。”江山接过去咬了一口，笑了，“这东西果然得趁小时候吃，现在吃就觉得不是那个味儿了。”


    凌初夏觉得挺好吃的，不过因为之后还要吃晚饭，所以她只浅尝了一点热乎乎的鸡蛋糕，然后就没动嘴了。


    回到家里，凌奶奶跟江沅都在江家那边的院子里，凌初夏就跟江山直接进去了。


    荣菁穿着一条浅紫色的连衣裙，脚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半长的头发烫成了非常有气质的大波浪，将一边头发用黄金发夹别在耳朵后面，另一边的头发微微拢住了脸颊，看上去很像画报上的港台明星。


    她跟江山一样，看上去都比之前更加好看，而且每一个毛孔都透着高兴。


    “荣菁姐，你可越来越好看了。”凌初夏把买来的小吃放在茶几上，冲过去拥抱了一下荣菁，就赶紧放下书包去洗手。


    荣菁笑着说：“初夏才是越来越好看了，刚才乍一进来，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凌奶奶说：“我们天天看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变成大姑娘了，比之前更有味道了。”荣菁说：“小沅，初夏在学校是不是有很多人追求她？”


    江沅说：“应该有，不过我跟她的关系全校都知道，所以就算有人给她送情书，也只能到这一步为止了。”


    “你们俩能读一个学校真的是太好了。”荣菁说：“对了，你们之前出国，觉得好玩吗？”


    凌初夏说：“挺好玩的，没去过的地方都好玩，都可以去试试。荣菁姐，你们结婚以后要去旅游吗？”


    这会儿的新人结了婚都会找个地方旅旅游，虽然时间不一定很长，去的地方也可能就在隔壁市，但多少算个意思。


    “去是要去的，不过江山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所以去不了什么远的地方。我都在想着，实在不行，就在沪海市或者京市转转就算了。”


    “不到一周可以去T国，虽然很热，但风景很好，而且五六天足够玩一趟了。”凌初夏赶紧说：“我这里有照片，给你看照片。”


    凌初夏的笔记本里夹了几张在T国拍的照片，便立刻拿出来给荣菁看。


    荣菁看了以后，对凌初夏身上那个五颜六色的沙滩裙非常感兴趣：“这个裙子很好看啊。”


    “在那边的市场上买的，非常便宜，很多人都会穿。”凌初夏说：“它其实是个露肩的款式，但我前一天被晒脱皮了，所以后面只能套个薄衬衫在外头。”


    “直接露出肩膀，不会不好意思吗？”荣菁小声问道。


    凌初夏说：“不会啊，那边的海滩上有很多欧美人，个个都穿着比基尼在那儿玩儿，穿这种裙子都算保守的了。”


    “也对，总比泳衣要穿得多些。我跟江山商量一下，要不然我们也去那边玩一趟。”


    等江山过来听了荣菁的话之后，他立刻就说：“行，那咱们就去T国玩，我给小岳打个电话，让他给咱们安排一下。”


    “好，谢谢你。”荣菁的大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显然是更加高兴了。


    虽然之前江沅担心过江山相亲结婚会不会没什么感情，但目前看来，这俩人虽然是相亲认识的，可感情却不比那些自谈的人差，江沅也能安心了。


    吃过晚饭，江山要在家里加班工作，所以只能让老彭送荣菁回去。


    凌初夏说：“我跟江沅反正没事，我们陪姐姐回去吧。”


    “好呀。”荣菁又笑了起来，跟凌初夏手拉手走出去坐上车。


    路上，荣菁说：“谢谢你们这么贴心，其实我不要紧的，我知道江山很忙，而且他的重心永远在工作上。这一切我都能接受，所以我才愿意跟他结婚的。反正我跟他早就商量好了，我的工作比较轻松，结婚以后就多负责家里的事情。至于他呢，就让他好好工作，我也乐意见到他的事业越做越好。”


    凌初夏笑着说：“恩恩，我知道的，我就是想跟姐姐多相处一会儿嘛。”


    荣菁笑着拉住了凌初夏的手臂，然后说：“你这么讨人喜欢，以后能跟你做妯娌，我也真的是太有福气了。”


    “对，我也这么认为。”凌初夏理直气壮地说道。


    荣菁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又揉了揉凌初夏的脑袋，说：“我跟江山倒是好解决，我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你们俩将来怎么办？小沅的责任可不轻呢。”


    凌初夏说：“暂时没想过那么多，不过按照我的设想，等我们俩结婚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可以办退休坐在家里数钱了。”


    “你那么早就退休？我还以为你跟江山一样很喜欢工作呢。”荣菁微微有一点诧异。


    凌初夏说：“不是不是，我只喜欢钱，如果我可以让钱生钱，那我可以一辈子都不工作，只管玩儿。”


    把荣菁送到家，凌初夏跟江沅又去她家里坐了一会儿，跟她的爸爸妈妈都打了招呼才回家。


    路上，凌初夏说了自己要去食品厂实习的事情。


    江沅说：“食品厂离得很远，你要是去实习，就得住在那边了。”


    “不，我想过了，我自己开车去，时间上是完全来得及的。而且，我是关系户弄过去的实习生，所以迟到早退是可以的。”凌初夏嘿嘿一笑。


    “要我陪你过去吗？”


    “不用不用，你家里还有那么多事要忙呢。”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婚礼，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比如亲戚那边需要一家一家去送请帖。


    这个请帖还不能是别人去送，必须是江山本人或者江山的至亲过去送，要不然，亲戚们会觉得新郎官家里看不起人，到时候又要起冲突。


    今天上午，江沅把凌奶奶送回家，之后就开车到处去送请帖了，之后几天也要到处跑，所以没有时间去陪凌初夏，好在凌初夏也不需要。


    第二天上午，凌初夏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看完剩下的那些报告，就跟江山还有他的几个核心手下一起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开完会之后，凌初夏就在新任副总魏总的陪同下开车去了食品厂，正式开始她的实习生涯。


    老厂长倒是知道凌初夏的身份，对于凌初夏要在厂办实习这件事表示了认可，并且亲自把人送去了厂办，跟大家说这是大学生，暑假过来实习学习经验的。


    厂办的人对此微微有点好奇，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给凌初夏发了一个临时工作证，让她在办公室看报纸。


    凌初夏才不会在办公室看报纸呢，她来实习的目的就是要熟悉工厂，所以她找了个借口溜出办公室，直接去了一车间。


    食品厂的生产车间是需要严格消毒的，凌初夏拿着厂办的临时工作证跑过去，那里的工作人员不明所以，以为这个实习生是个挺厉害的人物，便给她弄了白大褂、白帽子、白手套、白口罩，全套消毒后就让她进入了车间。


    这家红星食品厂已经运营很多年了，一车间用的还是最早的那种生产线，看上去跟凌初夏上辈子在纪录片里看过的食品工厂大相径庭。


    但一车间生产的东西却是这个厂子的老牌产品——红星夹心饼干，这个饼干虽然这几年销量不太好了，但像凌初夏这么大的人，小时候基本上都是吃着这个饼干长大的。


    所以，在这个车间工作的工人们也挺有自豪感的。


    整个车间都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味，闻着这股气味，凌初夏都想尝一尝这款夹心饼干了。


    不过，她走到包装线那边看了看，却只能摇摇头。


    也不怪这几年这款饼干的销量越来越差了，毕竟他们依旧在使用最初始的那种包装，要是放在几十年后，说不定还能用怀旧风来营销，但放在这个时候，这种包装就写着两个字：落伍。


    就算饼干再好吃，用这种包装跟目前世面上的外资零食竞争，那是根本打不过人家的。


    凌初夏默默在心里记下第一条笔记，如果要保留夹心饼干这条生产线，那么第一件事就是设计新包装，然后重新打广告，并且要将产品在大型超市铺开宣传。


    凌初夏正在那里琢磨着呢，忽然听到右前方传来一个愠怒的声音：“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车间里？我没有见过你啊！我们车间也没有新人进来！”


    凌初夏往那边一看，见到了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因为戴着帽子口罩的关系所以看不出年纪，但听声音应该不太年轻了，估计是个中年人。


    凌初夏赶紧说：“同志你好，我是厂办新来的实习生，我想尽快熟悉一下整个工厂的情况，所以就先从一车间开始熟悉。”


    “你是厂办的实习生，要来我们一车间实习，你必须经过我这个车间主任的同意！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进来？这里可是生产线，你做过安全生产的培训吗？你就敢往这里面跑？太不像话了！”


    凌初夏一听，立刻觉得自己确实挺不像话的，主要是放她进来的那个人也没说这么多啊，她又不懂。


    于是，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那我现在就出去，等我最后做好申请再来。”


    那人说：“之后也不许进来！你是厂办的实习生，就在厂办好好待着，别跑来打扰我们工作，这里一点也不悠闲的！”


    “是，您说得对，总之，我先出去了，真是不好意思。”凌初夏赶紧从进来的地方出去了。


    等她把身上穿戴的东西还给那个工作人员的时候，那人小声说：“刚才那人是我们车间主任，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啊，是张厂长的人。但是咱们厂子都被卖出去了，张厂长马上就要内退回去休息了，咱们主任估计也得退居二线了。你看他现在这么威风，他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这个工作人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姐，人长得挺精明的样子，而且听她说话的语气，倒是知道挺多八卦的。


    凌初夏立刻跟她套近乎：“这位同志怎么称呼啊？我叫凌初夏，您叫我小凌就行了。”


    “我姓郑。”


    “郑姐，我看你皮肤可真好啊，这么白净。”


    “是不是，大家都说我长得白净。”郑姐很高兴，跟凌初夏聊了好一会儿她当年的魅力往事。


    聊着聊着，凌初夏就说：“现在咱们厂子被收购了，对大家的工作会不会有影响啊？”


    “影响肯定是有的，我估计啊，后面厂长得换成罗副厂长。我小叔子是罗副厂长的人，他说了，罗副厂长这次的赢面很大。等他变成正厂长了，肯定会把咱们主任给弄下去的。到时候啊，我小叔子就有机会了！要是小叔子做了车间主任，今天肯定不会把你骂出来的。你说说，你是厂办的实习生，过来看看车间怎么了？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的？”


    “是呢，这个人太过分了。不过，他平时也这么坏吗？”


    “是啊，我们主任可坏了，平时管理上特别严格，人家别的车间，稍微偷个懒什么的，那上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咱们一车间跟别人不一样，管得那叫一个严格，这儿也要抓，那儿也要抓，天天就是安全生产、效率第一。但是我不怕他的，我家里有关系，他管不着我。”郑姐很得意地说道。


    凌初夏点点头，笑着说：“那哪些主任人比较好啊？”


    “其他几个都挺好的，就咱们主任最不讲情面，家里有事儿请个假，他都要我们写请假条，不写请假条就不给批，你说他过分不过分？”


    “恩，是挺过分的。”


    跟郑姐聊了一会儿，知道了一些八卦消息后，凌初夏就回到了厂办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的人都在玩儿，有嗑瓜子看报纸的，有打电话跟亲戚聊长途的，就是没人在干活。


    凌初夏现在有点明白江山的苦恼之处了，像这种老式的厂子，最困难的其实就是人员问题了。


    如果一刀切都开除了，上头首先不会同意。


    但如果不开除这些人，那收购来的厂子永远也不会变好。


    凌初夏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坐在角落里写了一会儿东西，就看见有人收拾包开始下班了。


    看看时间，才四点多钟，比她打算早退的时间还早。


    凌初夏干脆一直坐在那里不动，直到办公室最后一个大姐离开的时候，那个大姐才想到了凌初夏。


    她说：“小凌，下班了，可以回去了。”


    “不是五点半下班吗？”凌初夏故意说。


    “嗨，你这个实诚孩子，谁会到点才下班啊？咱们可是坐办公室的，又不是流水线上的工人。走吧走吧，下班了。”


    “好，姐你先走吧，我来关门就行。”


    “行，我可要回去做饭了。”那大姐背着小皮包走了出去。


    凌初夏托着下巴坐在桌前思索了一会儿，就看见老厂长出现在了门口。


    “张厂长，您下班了吗？”凌初夏站了起来。


    张厂长笑着说：“没有，我正要去车间呢，你想跟我一起去车间看看吗？”


    凌初夏说：“不了，跟您一起去不方便，我明天自己再想办法过去晃晃。”


    “好，那我先过去了。”


    张厂长离开后，凌初夏也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然后关上办公室的大门走了。


    开车回到家里，刚好赶上晚饭时间。


    江山今天晚上有应酬，所以刘姐跟凌奶奶只做了他们几个人的晚饭，大家一起在江家那边吃。


    “初夏，初夏！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吃着吃着筷子就停下来了？”凌奶奶伸手摸了一下凌初夏的额头，一脸担忧道：“不会是天太热中暑了吧？”


    凌初夏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举着筷子在发呆。


    这可是非常不常见的事情，毕竟对凌初夏来说，吃东西可是毕生的乐事。


    “我没中暑，也没生病，我就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凌初夏说：“问题的难度比较大。”


    江沅给她夹了一块排骨，问道：“食品厂有那么大的问题？”


    “恩，那可真是问题太大了。”凌初夏说：“不过现在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吃饭吧。”


    她这一次没有分散注意力，总算好好地把晚饭吃完了。


    吃过之后，她去洗了澡，就跟江沅手拉手坐在院子里乘凉。


    凌奶奶在隔壁跟刘姐一起看电视，隔着院墙，能听到电视剧里人物的对话声。


    凌初夏靠在江沅的怀里，又开始走神了。


    江沅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我爸说，明天晚上让你去他家里吃个晚饭。”


    “啊？什么？”凌初夏扭头看向江沅，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我爸让你明天晚上过去吃个晚饭，你想去吗？我妈在家的。”


    凌初夏说：“啊，你今天回家去了？”


    “对，我大姐让我过去送个东西，我给送过去了。”


    “你妈妈怎么样了？之前不是去疗养了几天吗？有作用吗？”


    “没有作用，而且把外公外婆气得半死，所以就让人送她回来了。她还是之前的老样子，所以你要是不想过去吃饭，就直接拒绝吧。”


    凌初夏想了想，说：“毕竟是你爸爸邀请的，我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还是去一趟吧。”


    “好，那到时候我在家里等你。”


    “恩，你提前买一些水果准备好吧，我明天没有时间去买。”


    “放心，我会准备好的。”


    凌初夏笑着搂住江沅的脖子，然后狠狠亲了他几口。


    第二天早上，凌初夏吃了刘姐做的鸡汤米线，开车去了食品工厂。


    到了厂办一看，虽然她已经迟到半小时了，但厂办的门居然还是锁着的。


    凌初夏又去其他几个办公室的门口晃了一圈，结果，除了厂长、副厂长跟财务的办公室里有人，其他办公室居然都还没人来上班。


    “这也太离谱了。”凌初夏笑着摇摇头，背着书包往车间那边走。


    一车间不能去，其他车间也可以看看的。


    好在车间倒是都在工作的，就算是其他几个据说管理不严格的车间，里头也在热火朝天的生产。


    特别是给麦尔肯炸鸡供货的那个车间，更是忙得热火朝天。


    凌初夏快速地在这里认识了不少人，又跟财务室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成为了朋友，中午还一起去食堂吃饭。


    虽然是食品工厂，但食堂的伙食很一般。


    两个普普通通的素菜配大米饭或馒头，唯一有油水的食物就是鸡骨架熬出来的鸡汤。


    凌初夏尝了这里的午饭，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太素了，吃着不顶饿。


    吃饭的时候，她跟财务室的女孩子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天。


    下午又在休息的食堂后门那儿跟食堂的大姐们聊了好一会儿，基本上把这个食品工厂里头的所谓派系什么的全都弄清楚了。


    第115章 你们怎么来了？


    这里的员工基本上都只在这里工作过, 对外头的一切都不怎么了解，很多人的配偶和亲戚也都在这里上班，等于整个工厂就是他们的全部世界。


    所以, 老员工们几乎个个都能把厂里所有人的家底抖落清楚。


    当然了, 员工们大部分都是比较纯朴的，虽然也有奸滑懒馋的人，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对的，也挺瞧不起这样的人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既然拿了这份钱，那总得干点活儿才行啊。


    对于老厂长张强同志, 绝大部分员工都很尊敬他, 不过也知道老厂长家里的情况不允许他再继续工作下去了。


    他的爱人生病了, 之前因为有小儿子跟小女儿帮忙照顾的关系, 所以他可以正常上班不受影响。


    但他的小儿子明年要被调去外地工作了, 少了一个帮手的家人，张厂长岁数也不轻了，就想着干脆提前退休，在家里好好照顾爱人。


    “张厂长原本是从一车间干出来的，咱们厂那个夹心饼干的配方就是他们那批人给弄出来的，我从小吃到大，就爱那个味儿, 可惜现在的孩子不乐意吃了。”有一个食堂姐姐一脸惋惜地说道：“咱们的夹心饼干多好吃啊，用的料可都是货真价实。”


    夹心饼干确实挺好吃的, 凌初夏也从后勤那边弄了几包尝了味道, 真的特别香，里面的夹心甜而不腻，而且饼干酥脆, 吃着不会口干。


    因为张厂长是从一车间出来的，所以他对夹心饼干是非常有感情的，就算现在饼干的销量大不如前，但依旧坚持生产这个饼干，哪怕现在大部分货品只能销往乡下，他也愿意。


    一车间的车间主任柯志军也是张厂长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个人的性格比张厂长还要严肃，做事情一板一眼，大家都知道一车间是最严格的车间，不许迟到早退，请假要写请假条办正式手续，上班时间也不许偷懒摸鱼，要不然一旦被发现了，柯志军是真的会扣钱的。


    至于效益最好的，自然是帮麦尔肯做代加工的三车间，他们那边工作量大，所以现在用的基本都是年轻人，管理上虽然比较松散，但从没有耽误过交货，加上这边加班多，奖金也多，所以人人都想过去工作。


    至于厂里的两个副厂长，罗副厂长是某个领导的亲戚，工作上没什么突出成绩，连食堂洗碗的大姐都说他是靠关系才当上副厂长的，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人没有工作能力。


    另一个副厂长是分管销售的，姓程，属于勤劳肯干但实力一般，至今还在发愁夹心饼干的销售问题。


    通过这些小道消息，凌初夏初步得到的结论就是，这两个副厂长都不堪大用，但程副厂长可以留下来做点别的工作，罗副厂长是直接可以开除的那种。


    但偏偏他上头有人，你要是开除了他，得罪了领导也不好。


    凌初夏聊完天就回到办公室，打算再好好盘算一下。


    刚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大姐正在分发零食，见凌初夏回来了，大姐也热情招呼道：“小凌啊，过来尝尝这个，这是我婆婆做的，刚刚送过来给我们尝尝的。”


    “谢谢您，那我就不客气了。”凌初夏接过一块自家做的那种芝麻糖饼，拿过来咬了一口，还挺香的，便说：“真好吃，大姐的婆婆手艺真好。”


    “是吧，手艺是挺好的，不过做这种东西手艺好有什么用？又不能换钱用。”大姐撇撇嘴。


    凌初夏说：“怎么不能换钱用？像这种小饼，要是多做几种馅料，甜的咸的各弄一些，一个煤球炉一口锅，放在学校的门口摆摊卖，一定很赚钱的。”


    “摆小摊也太丢脸了，我们家一家子都是工人，有正经工作的，可拉不下那个脸。”


    凌初夏说：“这有什么丢人的？我姑父在XX市做副厂长，我姑姑办了停薪留职，专门摆小摊卖小吃，一个月能赚我姑父一年的工资。”


    凌大珍的小吃摊确实很赚钱，不过这也是她特别吃苦，但就算不像她那样卖命，每天少卖一会儿，也能赚到很多钱的，肯定比上班强多了。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全都惊呆了，那大姐直接走到凌初夏的桌子前：“真的假的？摆什么小摊那么赚钱啊？”


    “不管什么小吃摊都很赚钱的，就是特别累。只要能吃苦，不怕累，摆小吃摊就是两个字：赚钱。”


    “哎哟喂，那我可得回去跟我婆婆商量一下子了。反正她都退休了，又不用上班，身体也好，每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做，不如出去摆个小摊子赚点买菜钱。”那大姐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显然非常心动。


    凌初夏把手里的小饼子吃完，然后说：“要是按照这个手艺的话，肯定可以赚到钱的。”


    坐在最那头的厂办主任说：“赚钱是赚钱，但我还是觉得丢脸。咱们上个小班，稳稳当当的，也不缺衣少食，可不乐意让家里人出去丢这个脸。”


    凌初夏笑着说：“个人想法不同，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个厂里的人都是老式思维，想不通这种事也很正常，反正都是个人自由。


    那大姐点头道：“是的，也不知道我婆婆愿不愿意呢。不过，小凌啊，你姑父可是副厂长，他真的不嫌弃爱人出去做这么丢脸的事情啊？”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能赚到钱才是最实惠的。现在我表弟也考上大学了，回头去了外地读书，姑姑赚的钱就能贴补他的生活，让他在那边过得好一点了。你别看都是大学生，要是手头宽裕的大学生，读书的时候也能参加更多活动，寒暑假还能出去旅个游什么的，增长见闻。”


    “那你表弟也挺好的，这孩子不嫌弃妈妈摆小摊，我倒是有点担心，怕我儿子嫌弃奶奶在外面摆小摊。”


    凌初夏笑了笑：“实在嫌弃就算了，毕竟赚钱这件事也是随缘的，做不到也无所谓。”


    那大姐也笑了笑，说：“说起来，小凌你也是大学生呢，你在哪里读大学呀？”


    “京市。”


    “哎呀，好地方，读哪个大学呀？”


    “华大。”


    大姐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问道：“华大？那个第一学府华大？”


    “是的。”凌初夏点点头。


    顿时，办公室里面的气氛变化了。


    大姐也立刻说：“你居然是华大的学生，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学习也会这么好啊！”


    厂办主任说：“你这话说的，人家漂亮跟学习好不好有什么关系？我一看小凌，就觉得这个孩子不一般，果然啊，人家是华大的学生，确实不一般。”


    凌初夏心里好笑，但面上却说：“我运气好，是调剂进去的，差一点点就进不去华大了。”


    “那也好多分的！”另一个大姐也凑了过来，“小凌啊，你跟我们说说，你平时是怎么学习的啊？我家孩子下学期也要读初中了，我得跟你取取经。”


    凌初夏就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学习方法，不外乎就是好好听讲、文科多背、理科多刷题。


    办公室的几个人当即决定提前下班去新华书店给孩子买习题册，从暑假就开始督促他们好好学习。


    凌初夏看着他们几个人慌慌张张跑出去，自己则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坐下来记笔记。


    把今天听来的那些消息按照有用没用分门别类写下来，凌初夏抬头看了看挂钟，已经快五点了，她便收拾好东西回去了。


    走到停车的地方，刚好遇到厂里那个罗副厂长，他看到凌初夏拿着车钥匙去开那辆没见过的小轿车，便一脸诧异道：“我知道你，你是厂办的那个实习生，是个大学生。你这是……开车子来实习？”


    凌初夏笑着说：“是的，我家里人是给别人做司机的，最近几天老板去外地旅游度假了，车子空下来了，就借给我开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都开的起小车子了，来咱们厂实习什么啊？”罗副厂长没再说什么，而是坐上自己的小轿车走了。


    凌初夏一边听广播，一边开到了家门前，她也不下车，只坐在车里按了按喇叭。


    江沅拎着两个大袋子走了出来：“今天比昨天晚一点。”


    “对，不过你爸爸下班也晚，现在去应该差不多。”凌初夏看了看他放在后头的两个大袋子，“买了什么水果？”


    “就是市场上的那些常见的水果，另外给我爸买了一斤老蜂蜜，他说最近嗓子不太舒服，每天喝点蜂蜜可以润润嗓子。”


    凌初夏开车去了江前进的住处，停好车跟江沅一起走进去。


    江前进还没下班，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性，她长了一张圆脸，笑起来一团和气，比之前那个保姆顺眼多了。


    “小沅同学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保姆接过他手里的一个大袋子，朝屋里笑着说：“梁姐，小沅同学和小凌同学来啦！”


    屋子里没有回应，保姆大概也习惯了，只让江沅和凌初夏进去坐。


    一楼的客厅里，梁女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明明是个喜剧片，但梁女士全程面无表情，整个人冷漠得像一块冰块似的。


    江沅说：“妈，我跟初夏过来了，这是给你跟爸买的水果和蜂蜜，你不喜欢吃就拿去送人。”


    梁女士蹭的一下抬起头来，她看了一眼凌初夏，用挑剔的目光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三遍，然后哼了一声，把头一扭，继续看电视。


    凌初夏喊了一声“梁阿姨”，就跟江沅跑去楼上了。


    楼上有江沅的一间卧室，虽然只有过年那几天会使用，但保姆还是会定期打扫，所以屋子里还是很干净的。


    凌初夏说：“你妈瘦了那么多，看上去风吹吹就能倒。”


    “没办法，她自己不高兴吃饭，别人也无能为力啊。”江沅说：“现在我爸也不说她了，随便她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卧室里有一些江沅放在这里打发时间的书跟杂志，凌初夏看了一会儿旧杂志，就听见楼下传来了保姆的声音，说是江前进回来了。


    一段时间没见，江前进居然老了不少。


    他原本是一头乌黑的头发，但现在头发却白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一些皱纹，看上去有一种疲惫感。


    凌初夏喊了一声叔叔，江前进露出一个笑容：“我听说你取得了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的第一名，还作为代表出去参加了学习营，看你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真为你感到高兴。”


    老一辈的人就是这样的，对于凌初夏赚钱的事情他们不怎么管也不怎么在意，但对于这些成绩，他们还是很重视的。


    凌初夏赶紧说：“谢谢叔叔，我就是侥幸取得了一点小成绩，我不像江沅，次次都能拿奖学金。”


    江前进说：“是啊，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都很努力向上。我去洗个手，咱们就开饭吧。”


    “好的。”


    江前进去洗了手走出来，保姆开始往外端菜，江沅走到沙发那边说了一声：“妈，吃饭了。”


    梁女士冷着脸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叫我吃饭？”


    江沅没说话，只是转身朝餐桌那边走过去了。


    江前进自己在主位坐下了，就说：“都坐下来吧，难得在一起吃顿饭，我让小廖做了一点你们爱吃的菜，晚上都多吃一点。”


    他虽然一脸疲惫，但看向两个孩子的目光还是比较高兴的。


    他们三个人已经坐好了，饭菜也都上齐了，但梁女士始终没有动弹，她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而且这会儿她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像是在生气一样。


    小儿子难得回家里吃个晚饭，江前进便笑着招呼了一声：“吃饭了，快点过来吧，孩子们都在等着你呢。”


    “哟，吃饭了？我这个当妈的都没坐过去，你儿子倒是在那里坐得挺舒坦的。到底有没有家教？到底懂不懂礼貌？”梁女士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过，这一次她是有进步的，至少她只说了自己的儿子，没有说凌初夏这个外人。


    江沅看了一眼江前进，江前进说：“你到底要不要吃饭？如果你不想吃饭，那就算了，我们三个人吃我们的了。”


    “你说什么？江前进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江前进笑眯眯道：“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凌初夏正在喝水，一听这话差点被水呛到。


    毕竟这句话可是后世被无数人嫌弃的铁直语录，一般男人说了这句话之后，女方都会更加生气。


    果然，在雷区上蹦迪的江前进同志迎来了梁女士的疯狂跳脚，她直接把茶几上的香蕉一根一根砸了过去，但因为离得太远力气太小的关系，香蕉都落在了半道上，横七竖八一根一根地躺在那里，看上去挺可怜的。


    江沅说：“妈，我跟爸都招呼过你，喊你来吃饭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吃饭，可以不来吃。要不然，我看你们还是离婚吧。日子都过成这样了，早就该离婚了。”


    江前进也说：“离婚是应该要去办了，我跟上面也打过招呼了，随时可以离婚。”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也没想过再往上升一级了，所以整个人豁达了很多，随时都可以去离婚。


    梁女士如被雷击，她立刻站了起来：“说什么呢？我们俩都快五十岁的人了，离婚像什么样子？我刚才胸口有点不舒服罢了，我又没说我不吃饭，我去洗手，现在就来吃饭了。”


    说完，她就跑去了洗手间，保姆则出来把地上的香蕉捡起来重新放回去。


    等梁女士洗好手也坐到了餐桌边，晚饭就正式开始了。


    这个保姆的做菜手艺不算特别好，但作为家常菜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而且一共六菜一汤，荤素搭配，营养丰富，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江前进用公筷给两个孩子夹了一些菜，然后慢慢询问他们在学校的学习跟生活。


    主要是江沅在说，偶尔问到凌初夏了，她就回答几句。


    梁女士可能是被刚才那一下吓唬到了，吃饭的时候倒是挺老实的，虽然她一直在对凌初夏翻白眼，但全程没有说话。


    她的饭量非常小，只吃了半碗饭就吃不下去了，江前进动手给她舀了半碗鸡汤，她高高兴兴端过去喝了，然后就捂着肚子坐在那里，一脸难受的表情。


    江前进说：“难受就去靠一会儿吧，不用在这里坐着。”


    梁女士被保姆扶着去了沙发上半躺着休息，江沅说：“爸，你的身体还好吗？”


    虽然跟父亲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父亲，所以江沅还是比较关心他的身体的。


    江前进笑着说：“我做了体检，都没有问题。”


    “但是你头发白了。”


    “工作太忙，加上之前晚上要在医院陪夜，累出来的，不是什么大事。”江前进说：“你都这么大了，我也该长白头发了。”


    之后，江前进又聊了一会儿江山婚礼的话题。


    见时间快到八点了，江沅跟凌初夏就打算告辞回去了，他们俩可以去闹市区的夜市逛逛，也可以让江前进早点休息。


    但是没等江沅开口说回去，就见收拾好厨房的保姆路过沙发区，然后突然大叫一声：“梁姐你怎么了？梁姐你没事吧？”


    坐在餐桌那边的三个人全都是一惊，江前进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还是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然后跟江沅一起走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江前进在沙发前蹲了下来。


    梁女士满脸蜡黄，额头上一头冷汗，人已经疼得快要晕过去了。


    江沅说：“赶快送医院吧，初夏开车。”


    “好。”凌初夏赶紧背上自己的书包。


    江沅直接扛起梁女士上了车，江前进一边跑一边跟保姆说：“打个电话给许秘书，告诉他我们去省医院。”


    凌初夏对道路并不熟悉，好在有江前进指路，十几分钟就开到医院去了。


    到医院一检查，说是食物中毒，吃坏东西了。


    江沅他们三个人同时一愣：食物中毒？


    医生说：“晚上吃什么了啊？”


    江沅说了晚饭的内容，然后说：“我们三个人也吃了，但是没有事情。”


    “那这个患者是不是自己吃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梁女士整个人蔫蔫的说不出话来，好在她的情况不严重，等洗了胃然后输了液，就让她在医院住一晚观察一下。


    其他人回到家里，保姆都快吓死了，她一直说自己做的饭菜是没有问题的，还忍不住哭了起来。


    江前进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因为我们四个人都吃了饭，三个人都没事，只有江沅妈妈一个人有事，所以应该跟晚饭无关。我就是想问问，她下午在家吃了什么？”


    保姆抹了一把眼泪想了一会儿，说：“梁姐最近不怎么吃东西的，下午什么也没吃，就是晚饭前让我给她泡了一杯花草茶，说是一个朋友送给她的礼物，还挺难得的，我特地烧了一壶开水，放凉了一会儿才给她泡呢。”


    “花草茶？拿出来给我看看。”


    保姆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装茶叶的那种铁罐子交给了江前进。


    江前进打开闻了闻，然后忍不住别开了脸：“这是花草茶？这味道不太对劲吧。许秘书，你拿去找个地方检验一下，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许秘书接过了铁罐子。


    江沅说：“爸，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跟初夏就先回去了。”


    “好，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开车。”江前进把两个孩子送到门外，然后小声说：“每次吃饭都要出点事，以后，我就不喊你们来吃饭了。”


    这话说得挺心酸的，江沅便说：“没事儿的爸，反正我们现在放暑假，又没什么别的事情。或者，你要是有空，我可以中午过去陪你吃个工作餐。”


    江前进笑了起来：“好，那以后中午叫你。”


    江沅跟凌初夏回到家，江山也刚好才到家，正坐在走廊下头乘凉吃宵夜。


    刘姐给他做了一大碗肉末凉面，他招呼两个年轻人过去，还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在那边吃个晚饭还舍不得回来了？”


    江沅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情，江山笑了：“妈不会是又听那个什么董阿姨撺掇了，买了什么养生的土方子吧？之前也有过一次，就是那个董阿姨给她介绍的，用什么土方子熬汤，喝了以后就能迅速养好身体了，结果差点中毒。”


    江沅说：“哥，我想好了，今年过了年，就劝爸妈离婚吧。”


    江山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也不是突然，我就是觉得爸太可怜了，他也快五十岁的人了，经不起这么折腾的。之前他怕影响我们的婚姻，所以离婚这事儿一直下不了决心。但是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至于我，初夏是不在乎这些事情的，所以爸离婚也没什么影响了。”


    江山愣了一会儿，点头说：“行，那等婚礼之后，我就去跟爸聊聊。”


    第二天，凌初夏照常去食品厂那边实习。


    到了厂办，照例是锁着门的，她便背着书包去了一车间。


    这回她没去车间里，而是去了主任的办公室。


    柯志军正在里面跟一个人说话，等那人出去后，凌初夏敲敲门进去了。


    柯志军有点诧异：“你过来做什么？还想去车间里面实习？你要是想去，就得先培训，不然我不会放你进去的。”


    “我知道，我不想进去。”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柯主任，我查过你的履历，你是高中毕业生，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来了这个食品厂，然后一直干到今天。你对这个食品厂非常熟悉，因为年轻时候不会做人的关系，所以你在不同的部门被调换过。你去过采购、销售、后勤、仓库，结果都得罪了人，所以把你一个高中毕业生赶去流水线上工作。但你拿过四次先进个人，两次劳动标兵，你还在外头上过夜校，拿过一个结业证，说明你工作非常认真，而且努力上进。”


    柯志军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了，他沉下脸，压低声音道：“你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


    凌初夏说：“你别紧张，我这是正常调查，这些都是履历上可以查到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隐私。我今天过来呢，是想问问，如果让柯主任你接管这个食品工厂，你会做哪些事情。”


    柯志军一怔，严肃的表情变成了思索的样子。


    但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说：“这是没有意义的问题，因为我不可能接管这个厂。”


    “万一呢？反正这里没有别人，就我们俩，万一你有这个机会，你不想做点什么挽救这个工厂吗？你不想把这个工厂做大做强，做成全国知名品牌吗？”凌初夏笑眯眯地说道。


    柯志军犹豫了一下，可能是被凌初夏的话打动了，便说：“如果有这个机会，第一步，我会把那些不干活的人赶回家。第二步，改换包装，给咱们的夹心饼干穿个新衣服，然后打广告。现在这个年头，光东西好吃有什么用啊？你不打广告，人家都不认你。第三步，跟上头贷款借钱，升级生产线，并且做一个全新的产品出来。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连饼干的新包装都画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咱们没钱去做这些事，张厂长也无能为力，等换了新厂长，那就更没用了。”


    凌初夏的眼睛亮了一下：“你给夹心饼干画了新包装，能给我看看吗？”


    柯志军打开抽屉，从一个硬皮本子里拿出一张图画纸，然后说：“给你看看也没什么，反正咱们都说到这里了。”


    凌初夏接过那张图画纸一看，立刻被惊艳到了。


    柯志军设计的包装非常适合如今的市场，看上去时髦又洋气，而且他把红星两个字写成了英文，这么一来，就好像进口饼干一样。


    凌初夏立刻说：“这个包装非常好，到时候要拿去申请一个专利，不能被别人盗用了。”


    “你在说什么啊？还申请专利呢。孩子，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柯志军笑了一下，“没事儿啊少在这种地方实习，既然是个大学生，那就去干点儿正事吧。”


    凌初夏也笑了：“谢谢柯主任的建议，那我就先出去了。”


    她把图画纸还给柯志军，然后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之后，她去了张强的办公室，趁着他现在不忙，跟他聊了半个多小时。


    这次出来后，她就跟厂办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开车回去了。


    一口气开到圆山饭店的停车场，停好车之后，凌初夏兴冲冲跑去了江山的办公室。


    “你怎么跑来了？不是在食品厂那边实习吗？”江山有点诧异。


    凌初夏说：“我的实习结束了，任务完成了。”


    “啊？”


    “我找到新厂长的候选人了。”


    江山眼睛一亮：“谁？那个厂里的人？”


    “对，一车间主任柯志军。如果大哥没有更好的人选，那我建议直接任用柯志军，然后让他自己选一个副厂长，替换掉罗副厂长的位置。”


    “可是罗副厂长是关系户，你把他下了，上头会不高兴。”


    “不，我不下他，我们让他做dang委书记。我了解了一下，厂里原本的dang委书记年纪也不小了，可以稍微做一点工作，给点钱什么的，让他自动内退。”凌初夏说：“这是明摆着的升职，而且也不用他参与工厂的实事，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


    江山说：“让罗副厂长做dang委书记我没什么意见，但是柯志军这个人，有那么优秀吗？”


    “就这么说吧，如果让他做厂长，那咱们俩就可以非常省心了。”凌初夏说：“反正也不着急，我先写个具体的报告，你看了之后再决定吧。”


    “好。”江山说：“那你之后不去厂里啦？”


    “不去实习了，厂里肯定还要去的啊。”说完，凌初夏就走出去了。


    她在秘书室的小桌子上写了一天的报告，下午把报告交给江山之后才开车出去买好吃的。


    结束了实习后，凌初夏约了高中时候的副班长侯莎莎出去吃饭逛街，其他的时间就在家里躺着看看小说，难得享受一下悠闲的时光。


    在江山婚礼的前两天，江沅接到了江前进的电话，让他跟江山还有凌初夏都过去一趟。


    凌初夏不明所以：“江叔叔有什么事吗？连大哥也要一起去。”


    江沅说：“他在电话里面没有明说，不过感觉他的语气非常严肃，可能确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我先打个电话给大哥，让他下了班跟咱们一起去。”


    虽然马上就要结婚了，但江山依旧很忙。


    晚上，江沅跟凌初夏在江前进的家门前和江山碰了面，然后三个人一起进去了。


    今天保姆不在，出来开门的人是江前进自己。


    “爸，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江山笑着说：“不加班可太难得了呀。”


    江前进说：“你们先去那边坐着吧，今天家里只有我跟梁同志两个人，你们想喝什么自己去倒，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江山跟江沅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看见梁女士从楼上下来了。


    “你们几个怎么跑来了？我晚上跟人约了听戏，不能跟你们吃饭的。”梁女士穿了一套米白色的套裙，还涂了一点口红，气色稍显好了一点。


    第116章 大事


    见梁女士显然并不知道江前进叫了孩子们过来, 江山跟江沅的表情就变得更加凝重了。


    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江前进说：“你先别走，要听戏的话等一会儿再说, 等我把事情说完了, 到时候你再去。”


    梁女士今天的心情估计很好，所以听完也没有吵吵闹闹，只是说：“那行吧，有什么话快点儿说，我快来不及了。”


    江前进说：“都坐过来说吧，我还要顺便给人打一个电话。”


    “还打电话？给谁打啊？”梁女士一脸不解, 但还是跟着江前进走到了餐桌那边坐下了。


    凌初夏也跟着江沅和江山走了过去, 他们三个人在餐桌的另一边坐下了。


    气氛微微有点凝重和古怪, 但梁女士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还拿出了一个小镜子, 照了照自己的口红，确定口红没有问题，她就笑了一下，然后将小镜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到底什么事啊，赶快说啊。”梁女士说。


    江前进将一边的电话机搬到了餐桌上，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是打给谁啊？”梁女士问道。


    电话接通了，江前进说：“江露, 我是爸爸。”


    到了这个时候，凌初夏也隐隐约约意识到江前进今天要说的事情了, 她微微低下头, 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跟梁女士碰上。


    梁女士说：“你打给露露做什么？”


    江前进说：“露露，下午我跟你说过的，晚上我要开一个家庭会议来说一件事情。因为你离得远, 所以你就在电话里面听着，可以吗？”


    凌初夏离电话机的距离比较近，能听到江露细小的声音传过来：“可以的，爸爸。”


    江前进说：“那我现在开始说了，首先，我要说一下前几天梁同志食物中毒送医院的事情。”


    梁女士说：“哎呀，我已经没事了，这件事不用再提了。”


    “为什么不再提？你不想知道自己食物中毒的原因吗？”


    梁女士脸一黑，开始不高兴起来了：“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食物中毒的原因，是因为你喝了一种有毒的花草茶。”江前进在餐桌下面摸了摸，拿出来一个装茶叶的铁盒子。


    梁女士看到这个铁盒子，勃然大怒：“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动我的东西？”


    江前进看上去非常冷静，他轻声道：“这一点我跟你道歉，但是你也不用担心，以后，我也不会再碰你的东西了。”


    这话说得有一点深意，但是梁女士没有听出来，她反而很高兴地说道：“这样就对了嘛，以后可不能乱碰我的东西了，我的东西，那可是我的东西。”


    看她那副洋洋自得的表情，江山跟江沅兄弟俩都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凌初夏直接没有抬头，她一直盯着餐桌的桌面在发呆。


    江前进继续说：“我继续说，这个花草茶呢，我让人拿去化验过了，里面确实含有毒性，不会致死的那种，但是会导致人胃痛、肚子痛、腹泻等等，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找到了给你这个花草茶的董同志，问清楚这个东西的来历了。”


    “你去找我朋友了？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找我的朋友？江前进你想做什么？”梁女士突然激动起来了，她用右手食指指着江前进的鼻尖，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模样。


    凌初夏用余光扫了她一眼，隐约觉得这个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家里见到江前进的时候，梁女士虽然对她跟刻薄，但对江前进还是很在意的，连眼角眉梢都能看得到她对江前进的爱意，或者叫占有欲。


    可是现在的梁女士，已经会用这种看仇人一样的目光看向江前进了。


    凌初夏不知道是不是车祸的事情改变了梁女士的心态，但她知道，梁女士已经越来越离谱了。


    江前进还是很冷静地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朋友要给你喝这种会让人中毒的东西，所以我去找她了。在她跟我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我反而想问问你，你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找人买这样的茶叶？”


    梁女士大喘着气，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但却说不出话来。


    江山说：“爸，你能直接告诉我们，这个茶叶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好，我现在就说出来，露露你也听一下。”江前进说：“你们的母亲找人算了命，那个算命的人说她这几年诸事不顺，是因为犯了小人。而这个小人呢，就是凌初夏，所以，她要先喝这种花草茶喝上七七四十九天，喝完之后，再找人给她做一个法，就可以让凌初夏从正常人变成一个疯子，她就可以让人把凌初夏关进精神病院里，然后就能拜托这个小人，从今以后家庭和睦、身体健康、诸事顺遂了。”


    江前进说完之后，整个屋内一片安静，好一会儿都没人搭腔。


    凌初夏之前就意识到今晚的事情跟自己有关系，要不然江前进也不会独独叫来了她，却没叫来荣菁。


    不过，凌初夏没想到这件事跟自己的关联居然是在这里，她也挺意外的。


    最后，是电话机那头的江露率先说话了。


    她用很大的声音喊道：“妈！你疯了吗？你怎么能相信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如果你喝这种花草茶喝出大毛病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江前进说：“这件事的根本问题根本不是什么花草茶有毒这件事，而是到了如今这个份上，江沅跟凌初夏都已经订过婚了，你却还觉得凌初夏是你命里的小人，你甚至觉得你的一切不顺都是她造成的，甚至想要解决这个人！梁同志，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一个dang员！你是一个长辈！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怎么能想着把一个这样优秀的好孩子关到精神病院去，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疯狂？”


    “我没有，老董那是在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相信老董不相信我？我才是你的妻子！”梁女士居然倒打一耙了，她激烈地吼道：“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我这么爱你，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居然这样对我？”


    江前进很冷静地说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的。”


    “那你拿出证据来啊！你把老董叫过来！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哪门子的证据？只要她敢来跟我对峙，你看我不撕烂她的嘴？”梁女士气愤极了。


    江前进放下手里的电话机，然后走到旁边，从一个架子上搬过来一架很大个头的收录机，然后将收录机放在餐桌上，从右边的裤子口袋里面拿出了一盘磁带。


    梁女士惊呆了：“这是什么东西？这磁带是干什么的？”


    “你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你自己听了就知道了。”说着，江前进把磁带放进去，然后按下了开关。


    磁带里面的声音比较嘈杂，能听到一个略显黯哑的女人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命里带刃，命中缺水之类的听不太懂的东西。


    之后，梁女士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按照你说的，最后真的能让凌初夏那个贱东西变疯？”


    那个神神叨叨的声音说：“只要你内心虔诚，就一定会有效果。这种法我都帮人做过好几次了，百试百灵！关键就是要虔诚！虔诚可以打败一切小妖精！”


    梁女士说：“我可是非常虔诚的，自从我小儿子跟那个贱东西有了关系后，我的运气就开始一落千丈了，家里出了那么多事情，也都是那个贱东西造成的！只要能把那个贱东西关到精神病院去，别说让我喝茶念经四十九天了，就算是九十四天，我也能坚持下来！”


    另外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响起，她说：“小梁，我跟你说，这个先生是非常灵的，你要是错过了先生，那可就没有机会除掉那个小妖精了。都说家和万事兴，得先除魔才能把家里的风水变好！”


    “恩，老董，我听你的，我现在就请先生帮我设法！无论如何，也要把凌初夏送到精神病院去！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小儿子跟她彻底分开！”


    之后，就是问价钱跟付钱的声音。


    等全部听完后，江前进按下了停止播放键，然后说：“大家都听完了，梁同志还有没有什么话说？”


    梁女士这会儿的表情反而坦然起来了，她说：“这里面的声音不是我的声音。”


    江山说：“妈，你别跟我们逗乐子了，你的声音谁都听得出来。你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只是一个声音而已，说不定是有人陷害我！”梁女士看上去还是一脸理直气壮。


    江前进说：“你不承认不要紧的，我也不需要你承认，我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主要是为了告诉家里人你做了这样一件事。”


    梁女士抱着双臂坐在那里，虽然眼神有点慌乱，但表情还是绷住了。


    电话里的江露说话了，她说：“爸爸，这件事太荒谬了，我觉得妈妈可能也是受到了坏人的蛊惑。”


    江前进说：“她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有中专毕业的文凭，你现在说她被坏人蛊惑，不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吗？”


    电话那头不说话了，梁女士也不说话。


    江沅说：“我以为我早就说的非常清楚了，我跟初夏，是一定会在一起的。别说这种东西不会影响到她，就算她真的进了精神病院，我也会去精神病院里面陪她，跟她做一对疯子夫妻。”


    梁女士震惊了：“江沅，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着想啊！这个凌初夏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她会坏了我们一家人的风水的！”


    江沅点点头，看上去很平静，他说：“好的，那我明天就去办跟你脱离母子关系的手续，只要我们俩不是一家人了，我跟谁在一起，都不会影响到你的风水了。”


    梁女士倒抽一口凉气：“你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你连妈都不要了？”


    “我小的时候，你可以不要我，我现在长大了不要你，都是跟你学习的罢了，多亏了你，做了一个好榜样呢。”江沅甚至笑了起来。


    梁女士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江前进抢先了。


    他说：“小沅，不用你做这些，我是你的父亲，这种事应该由我来做。我把大家都喊过来，就是想跟你们说，等小山结过婚，生活稳定之后，我就跟梁同志离婚。我已经做好决定了，组织上我也早就通过气了，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我预计，最迟会在过年边上离婚，到时候你们都放假了，愿意回来陪我过年也行，不愿意就随便你们去哪儿玩都行。爷爷奶奶家、外公外婆家，都可以去。”


    整个屋子里一片安静，江沅看了看江山，江山冲他笑了一下，那双眼睛充满喜悦的光芒。


    梁女士没说话，她的表情还有点糊涂，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


    江前进继续说：“好了，今天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梁同志，你可以出去听戏了。”


    说完，江前进站了起来，把磁带取出来，然后将收录机放了回去。


    电话里传来了江露的声音：“爸爸！爸爸！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你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你离婚的话，整个省里的人会怎么想？”


    江前进的语气非常平静，他说：“露露，谢谢你关心我，但我不在乎这些了。你们都大了，我这辈子也为工作、为家族付出了很多。现在我岁数上去了，我想做一点为自己着想的事情。露露，如果你的婆家那边不能理解我，那爸爸跟你道歉，到时候，我可以过去跟你的婆家面对面解释这件事。”


    江露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爸爸，我不要什么道歉，我……我……”


    “好了，露露，你先冷静一下，爸爸先把电话挂了，等你冷静好了，可以来家里，我们当面聊，好吗？”


    “好。”


    “那我挂电话了。”挂掉电话后，江前进笑着看向江山和江沅，“现在是晚饭时间，但是家里没有饭吃，要不然，我们去外面吃吧？”


    江山说：“爸，你能随便去外面吃饭吗？”


    “去你的店里吃是没关系的。”


    “那行，咱们现在就去吃饭吧。”江山站了起来，“我先去上个厕所啊。”


    他去了厕所，江前进就说：“初夏，晚上我们去小山的店里吃饭，你可以吗？还是你想吃点别的。”


    凌初夏说：“我可以的，大哥饭店的菜我很喜欢的。”


    “好，那今天我请你们吃饭。”江前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


    从他说出之前离婚的那段话之后，凌初夏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仿佛有什么很重很重的东西从他的身上跳开了，现在的江前进看上去轻松惬意，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那种舒畅。


    江沅站起来，走到江前进的面前拥抱了他一下。


    江前进微微一愣，但他立刻笑着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背，然后说：“怎么了？”


    “谢谢爸。”江沅小声说：“你要是早点这么做，那就更好了。”


    江前进笑着说：“早一点，我怕影响你哥哥结婚。现在这个世道，离异的父母还是有影响的。”


    “恩，我知道。”江沅也笑了起来，看上去非常高兴，他说：“家里有什么喝的吗？我有点渴了。”


    “有饮料，爸爸给你拿。”说着，江前进就往厨房那边走，打算去冰箱里面拿饮料。


    一直呆立在原地的梁女士到了这个时候才猛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尖叫一声，然后冲到了江前进的身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拼命吼道：“江前进！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就掐死你！”


    江前进被她晃得战都站不稳，但整个人却非常平静，特别是眼神，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解脱。


    他说：“那你掐死我吧，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所谓了。”


    梁女士呼吸一顿，整个人开始抖了起来。


    “你……你……你……”她“你”了半天，却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江前进说：“怎么样？你是现在要动手吗？如果现在要动手，我劝你快一点。趁孩子们都在，可以让他们给我收尸。”


    大概是江前进的话语跟表情都太过决绝的关系，梁女士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他，身体越来越抖，越来越抖，最后她尖叫一声，撅过去了。


    江前进接住晕过去的梁女士，把人放在了沙发上。


    江沅说：“爸，不用管她了吗？我的意思是，她可能真的会杀了你。”


    “我无所谓，如果她非要跟我算账，那也是我的命。”江前进说：“倘若……我是说万一发生了这种事，就是苦了你们。但是，你们别怪她，要怪就怪我。是我当初一时懦弱选择了妥协跟她结婚，如果我当时能硬气一点，就不会害了你们了。”


    这个时候，江山从厕所那边走了过来，他一边用手帕擦手一边说：“爸，你放心吧，她就是说说而已，她是不会做那种事的，毕竟，她怕死。”


    然后，江山走到沙发前蹲下来，用右手狠狠掐了一下梁女士的人中。


    她深吸一口气惊醒过来，江山说：“妈，我们要出去吃饭了，你也好好跟人出去听戏吧。这日子啊，离了婚一样过。再说了，我们是你的孩子，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反正你都老了，离婚也没啥了。说不定你离了婚，还能找一个比我爸更好的小老头呢？”


    梁女士气得浑身发抖、面红耳赤：“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我很认真的，你还可以去找那个给你算命的先生，让她再帮你做个法，给你招个老年桃花回来。”江山嬉皮笑脸地说道。


    梁女士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但是被江山用手拦了下来。


    “妈，我后天就要做新郎官了，你把儿子打成这样，你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啊？”


    梁女士转了转眼珠子：“你去劝劝你爸，要是你爸跟我离婚，我就不去参加你的婚礼了。”


    “那你就别去了，反正你之前出过车祸，大家都知道，我就跟大家伙儿说一声，说你身体旧疾犯了，在医院歇着呢。”江山嘿嘿一笑。


    梁女士气得又开始发抖了，江山说：“妈，这多年了，你天天折腾我们一家人，你也够本了。现在我爸老了，我们几个也都是大人了，没人再乐意被你折腾了。我说句心里话，你要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等你老了，我们给你养老。你要是不老老实实过日子，还想折腾我们，等你老了，我跟小沅是不会管你的。你可好好想一想吧，再有几年，你也该退休了，你真的想老无所依吗？”


    梁女士一惊：“你说什么？谁老了？我才不老！”


    “呵呵。”江山笑了一下，站了起来，“话呢，我都跟你说了，听不听，随你。反正，我外公外婆可都是那个岁数的人了。你可考虑考虑清楚，等他们不在了，你没了靠山，你要怎么活下去。”


    梁女士瞪大了双眼，露出惊恐的表情：“你是我儿子，你居然这样跟我说话。”


    “对，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可不得像你一样心狠手辣不做人吗？”江山给她抛了一个得意的媚眼。


    梁女士这回终于不说话了，她垂头坐在沙发上，像一尊了无生气的雕像。


    之后，听说她也没有真的对江前进下手，她找了梁勇跟白巧，但两个人都不接她的电话，甚至让她的两个兄弟也别搭理她。


    没有娘家人的依靠，梁女士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大儿子的威胁。


    很快，就是江山的婚礼。


    在盛大的喜宴上，梁女士盛装出席，并且表现得比谁都正常。


    江山得意地对江沅说：“看到了没有？还是我厉害吧？”


    江沅面无表情：“是，你厉害，那你能自己挡酒别找我吗？”


    “那肯定不行，你不给我挡酒还做什么伴郎啊？”江山理直气壮地拉着弟弟，继续去下一桌敬酒。


    凌初夏跟凌奶奶坐在男方宾客的这边，跟刘姐一起吃席。


    这里的人她几乎都不认识，但很多人都会主动来跟她打招呼。


    她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天买小吃时遇到的短发学妹，她跟着自己的父母坐在女方宾客的那一边，似乎也是好家庭的孩子。


    短发学妹注意到了凌初夏，也赶紧跑过来跟她说话。


    “学姐，我都忘了你是江沅学长的女朋友了。”短发学妹说：“你来参加这个婚礼，是不是表示他们家里人已经接受你了？”


    凌初夏说：“是的，我们算是已经订婚了。”


    “哇啊，好浪漫啊！高中同学最后走进婚礼殿堂，这是我最喜欢的情节了。”短发少女一脸神往。


    凌初夏说：“什么情节？小说情节？”


    “对，我很喜欢看言情小说，家里也买了很多。”短发少女正想介绍自己看过的小说，却看见她的父母在喊她过去，她就只能一脸遗憾的跑回去了。


    刘姐说：“这个女孩子不就是你们市一中今年又考出来的那个文科状元吗？我在电视新闻里看过她，长得挺漂亮的啊。”


    凌初夏一愣：“你说她是今年的文科状元？”


    “对啊，上过新闻的，我印象深刻。”


    第117章 大喜之日的惊吓


    凌初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记得这个短发学妹明明说过自己分数可能不够，就算报了华大也可能会被调剂去最差的系，现在怎么会是文科状元呢？


    虽然她们俩只是萍水相逢的校友关系, 但好端端的, 那个人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啊？而且是这种迅速就能被戳穿的谎言。


    “初夏，来吃这个，这个好吃。”刘姐用公筷给凌初夏夹了一块刚刚端上来的红烧蹄髈。


    这一大份蹄髈油光发亮，看上去特别诱人。


    凌初夏被打断了思绪，便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开始专心致志吃席。


    毕竟是现在A市最好的大饭店之一, 圆山饭店的菜品一直在进步, 从未让人失望过。


    婚宴上的菜品种类繁多, 但不知道是不是怕影响不好的关系, 所以江山并没有让人安排什么鲍参翅肚之类的菜肴, 整台席面虽然很气派但并不夸张，连酒水也只是用了本地酒水企业里最贵的一种酒，并没有上什么茅台五粮液。


    可能会有人觉得这样的婚宴对于江山这样的知名青年企业家来说规格不太够，但凌初夏却觉得这样的排场刚刚好，要是太奢侈了，反而容易给人落下话柄。


    至于婚宴的人数，要比江沅当初的状元宴还要壮观。


    不光摆满了这间最大的厅, 听说还有一部分宾客在楼下的另外一个大厅里，待会儿江山跟荣菁他们就要下楼去敬酒了。


    凌初夏一边吃一边偶尔往江沅那边看一眼, 刘姐说：“是不是担心小沅会喝醉？”


    江沅跟其他伴郎一样, 都穿着白衬衣加黑西裤，打了一条简单的红领带，但他外形最好, 所以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他，而且还有不少带了照相机的宾客偷偷给他拍照。


    凌初夏说：“恩，毕竟宾客太多了，这样敬下去还不知道要喝多少呢。”


    刘姐笑着说：“别担心，他们拿的酒有两种，一种是真的白酒，一种是白开水。遇到重要的人就会喝白酒，那种同辈朋友或是关系一般的亲戚，就会换成白水。再说，小沅的酒量可是很好的。喝醉的可能性不太大，就是可能会撑肚子。”


    凌初夏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那边怎么一会儿是这个人倒酒，一会儿是那个人倒酒呢，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啊。”


    刘姐说：“那当然啊，要不然，这么多宾客，一桌一桌敬下去，就算有十个伴郎也不够喝的啊。”


    江山结婚，当然不止一个伴郎，除了亲弟弟江沅之外，还有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和朋友，一共是四个伴郎跟四个伴娘，敬酒的时候也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看上去特别热闹。


    新娘子荣菁穿着一套从沪海市买回来的最新款的白色婚纱，是那种灯笼袖加蓬蓬裙的款式，她身形修长，穿起来不显臃肿，反而很时髦。


    伴娘们穿着粉紫色的那种薄纱蕾丝连衣裙，四个人身上都是统一款式，应该是荣菁他们提供的。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打扮是非常时髦的代表了，婚礼开始前，很多人都在抢着跟新娘和伴娘们合照。


    这些漂亮的伴娘都是荣菁的表妹或同学，相貌都很不错，一个婚礼还没结束，已经有人在打听她们的名字想要给她们做媒了。


    凌奶奶吃了一会儿，低声说自己要去洗手间。


    凌初夏说：“我陪奶奶过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凌奶奶笑着说：“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呢。”


    刘姐站了起来：“我刚好也要去，走，咱们一起。”


    她们俩手挽手出去了，凌初夏继续吃东西，并且还帮同桌的小孩子倒了一杯饮料。


    天气热，大厅里开了空调也开了电风扇，但气温依旧不低，所以饮料都是冰镇的，还有服务员隔一会儿就给每桌上一小盆冰块。


    正吃着，梁文越忽然从自己的桌子那边走了过来，然后在凌初夏身边坐下了。


    江山结婚，虽然舅舅们因为工作原因不能过来，但梁文越他们几个却是赶过来参加婚礼了。


    唯一的遗憾是原本预定要来参加婚礼的白巧为了避开梁女士所以临时取消了行程，要不然，今天白巧也可以看到大外孙的大喜日子了。


    “表哥，找我有事？”凌初夏笑着看向梁文越。


    梁文越拿着自己的红酒杯跟凌初夏的饮料杯子碰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听说你们的食品工厂已经买下来了。”


    “是的。”


    “恭喜恭喜！”梁文越笑得一脸开心。


    “谢谢表哥。”凌初夏道了谢，就看着梁文越等他继续说下文。


    梁文越说：“我没想到你们那个工厂规模那么大，你们俩能一口气吃下那么大的工厂，资金很雄厚啊。”


    凌初夏说：“我出了小部分而已。”


    “嗨，跟哥哥还谦虚什么啊。”梁文越说：“我先前不是买了一块地吗？那块地拿下来之后，我觉得等的时候太长了，所以打算出给别人。这样一来呢，还掉你们借给我的钱，我手头还有一些余钱。你们那个工厂那么大，听说设备也老化严重了，要不要算我一份，我来投资给你们换换设备什么的？”


    凌初夏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她知道梁文越这个人不是什么坏人，但就是特别贪心，而且占便宜占得这么光明正大的人也是很少见了。


    凌初夏说：“这事儿我肯定没办法决定的，我只是小股东呀。”


    “我知道，最终决定人肯定是大表哥嘛，但你的话，他肯定会重视的。要是你帮我说说，他估计就同意了呢？我也不是要占个大头，我就是想跟着你们俩喝口汤。”梁文越笑得一脸真诚。


    凌初夏便说：“行，等大哥新婚旅游回来后，我就找机会跟他说说。”


    先敷衍一下梁文越，等之后再让江山回绝他就行了。


    江山的生意越做越大，要是每个亲戚都跑来分一碗汤喝，那他也别做生意了，直接做成家族慈善机构算了，所以，江山应对这些亲戚是非常有一套的。


    梁文越得到了凌初夏的答复，便又跟她碰了一下杯，还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才高高兴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这个时候，服务员刚好又来上菜了，是一盘子白灼虾仁，也是凌初夏喜欢吃的菜，她便拿勺子舀了一点儿放在碗里，刚要趁热尝尝味道，旁边的座位上又坐了一个人。


    “露露姐。”凌初夏看向盛装出席的江露，给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虽然她是江沅的亲姐姐，但凌初夏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特别是梁女士车祸之后，江露对凌初夏一直有怨言，所以凌初夏也几乎不跟江露有来往。


    凌初夏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不管你是谁，你对我好我才会对你好，你跟我不亲近，我也不会跟你接触。


    江露今天化了妆，但粉底也盖不住她浓重的黑眼圈跟眼神里面的疲惫。


    看得出来，从那天之后，她可能就一直没有睡过觉了。


    江露说：“今天这个场合不方便说话，等酒席结束后，晚上你能抽个时间，我们聊聊吗？”


    凌初夏说：“我可以先问问，要聊什么话题吗？”


    “当然是跟爸妈有关的事情。”


    “我不想聊。”凌初夏说得很直接，并没有用没时间这样的借口。


    江露表情微变：“你真的希望爸妈离婚吗？”


    凌初夏说：“不啊，我不希望。”


    “那你……”


    “我希望也好，不希望也好，这件事跟我无关。我只是江沅的对象而已，我跟江沅还没结婚，就算结了婚，对你来说，我也是个外人。你们几个做子女的人都管不了这件事，你觉得我一个外人能做什么？”凌初夏打断了江露的话。


    江露低声说：“小沅很重视你，只要你愿意劝劝他，他就能去劝劝爸爸。而且，小山也跟你关系很好，你说的话一直很有分量。只要你愿意做点什么，一定可以动摇爸爸的想法的。”


    “但是我不愿意做啊。”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江露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她看上去很委屈。


    凌初夏小声说：“我怎么样了？露露姐，你说我怎么样了？我认识江沅以后，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江沅、对不起你们家任何人的事情吗？”


    江露一愣，说不出来话来了。


    “既然我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也没有对不起你们家任何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受到你母亲那样的对待呢？我能理解露露姐你的心情，你是帮亲不帮理，但我也有拒绝你的权利。因为我不欠你的，更不欠你母亲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江沅，也因为我可以无视这些事，就你母亲和你的言行，早就让我跟江沅分手了。”凌初夏语气很严肃，但表情看着却很轻松写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既然你对我充满敌意，就不应该找敌人来做你的帮手，因为我不会同意的。”


    江露垂下头，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凌初夏笑了一下，说：“别，千万别，你不用跟我说这种话，我也不会接受这种道歉的。反正，你只是江沅的姐姐，我以后也不跟你过日子，咱俩见了面要是能说话，就说几句话，要是不能说话，就和和气气当个透明人也挺好的。”


    正说着，刘姐跟凌奶奶手挽手从外面回来了，江露便站了起来，跟刘姐她们俩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到自己丈夫身边去了。


    刘姐小声说：“怎么了？我看江露面色不太对劲。”


    “没什么，可能是天气热，她有点不舒服吧。”凌初夏笑了一下，然后赶紧给刘姐和凌奶奶舀虾仁，“这个虾仁好吃，快尝尝。”


    就这么吃吃喝喝，婚宴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因为饭菜很多的关系，所以每张桌子都剩了一些菜肴。


    大概是知道宾客们不好意思主动打包的关系，所以服务员非常熟练地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一次性发泡饭盒和塑料袋过来，然后笑容满面地询问大家需不需要打包。


    一些年纪大的人见服务员主动问了，就立刻同意打包，所以虽然摆了这么多桌酒席，却没造成什么浪费。


    一直等到宾客散了一大半，伴郎伴娘们才陪着新郎新娘回到了大厅内。


    大家看上去都有点儿疲惫，有两个伴郎的脸红的吓人，坐下来就赶紧往脸上抹冰块儿。


    江沅走到了凌初夏的身边坐下，他看上去倒是清清爽爽的，脸也不怎么红，只是眉头微微拧着，看上去略微有一点点疲惫感。


    凌初夏赶紧拿了一杯提前准备好的温水给他：“喝点温水吧，你还好吗？”


    江沅喝了一口水，就把杯子放下了：“酒喝得不算多，就是帮忙应酬那些人有点累，还有，我想吃点儿主食。”


    凌初夏说：“我就知道你会想吃东西，所以帮你留了一点儿吃的。”


    她把自己碗盘旁边的一个发泡饭盒打开，里面是蒸制的小面点和银丝饼，都是凌初夏在东西刚上桌的时候提前拿的，干干净净的。


    江沅笑着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拿了凌初夏的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这些主食，江沅的面色稍微好了一点，就说：“今天我还有很多事，你不用管我，带着奶奶先回去休息吧。天气这么热，这个大厅也热烘烘的，待久了人会不舒服的。”


    凌奶奶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一会儿就跟小刘一起回去了。今天是个高兴日子，我们在这看着就高兴。”


    “是呢，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你可不用担心我们的。”刘姐也说。


    凌初夏说：“那我去跟你爸爸妈妈还有大哥他们打个招呼，就先开车回去了。”


    新郎跟新娘他们在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然后换上方便行动的另一套衣服，再跟着最亲近的亲戚一起回新房。


    在新房那边，长辈们要接受他们的敬茶，然后给新人送上红包。


    等这一切全都结束了，就是闹洞房的时间。


    等洞房也闹过了，新人才能等到单独相处的时间。


    当然了，到了这个时候，一般也没什么力气做其他事了，通常都是洗洗就睡了。


    凌初夏跟江沅手拉手走到主桌那边，江爷爷跟江奶奶已经提前一步离开了，江前进倒是还在跟荣菁的父母聊着天。


    梁女士穿着酒红色的西装套裙，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凌初夏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江沅就说：“我送初夏她们去停车场，一会儿再上来。”


    江山笑着说：“好，不着急，反正我们还要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的。哎，小沅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做。”


    “不用了，我刚才吃了初夏给我留的主食，现在不饿。”


    “不愧是小初夏啊，这么会心疼人。”江山摆摆手，“赶快回去休息吧。”


    凌初夏便开车带着凌奶奶和刘姐回了家，停好车，刘姐跟着她们一起进了凌家这边的院子。


    江山今天给刘姐放了假，所以刘姐是作为宾客过来参加婚礼的。


    隔壁江家的院子里非常热闹，江家的亲戚正在里面做准备，大收录机放在走廊上唱着欢快的流行歌曲，院子里到处都是大红灯笼跟红绸带，隔着院子看也觉得特别热闹。


    凌初夏她们三个人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便坐在家里看电视吃冰西瓜，等隔壁那边有人喊了就过去凑热闹看新娘子进门。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新郎官和新娘子回来了，街坊邻居也跑出来看热闹说着恭喜的话，两个伴娘站在路边挨个给邻居们发喜糖。


    凌初夏人都跑到江家门口了，但因为里头人太多，她没能挤进去，所以就在院子里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回来了。


    等那边慢慢安静下来，江爷爷、江奶奶和其他长辈都离开了，就是年轻人们的天下了。


    闹洞房正式开始，这一次，凌初夏挤了进去，站在卧室门外的凳子上看着里面做各种游戏。


    虽然是闹洞房，但大家都很有分寸，并没有那种过分戏弄人的事情出现。


    江山也一直在护着荣菁，能看出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


    但凌初夏还是默默做了决定，以后轮到她结婚的时候，她就跟江沅旅行结婚，不办婚礼。


    毕竟婚礼太累了，等闹洞房结束后，别说新郎跟新娘子了，伴郎跟伴娘们也都累瘫了好几个，都瘫在椅子或沙发上不想动了。


    这个时候，刘姐才笑嘻嘻地从凌家的院子走了过来，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江沅跟凌初夏帮着她收拾了大概，刘姐又做了一些酸辣汤面出来给大家做宵夜。


    江山怒吃一大碗，然后苦笑道：“我得去睡觉了，我真的一点劲儿都没有了。”


    他的同学打趣道：“你这个新郎官不行啊，新婚之夜怎么能没劲儿呢？”


    几个伴娘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江山说：“兄弟，等你结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结婚太累人了。”


    江沅便说：“那哥哥跟嫂子就去洗澡休息吧，初夏跟彭叔叔会开车送大家回去的。”


    老彭今天一直在充当司机，所以他是没有喝酒的。


    凌初夏也没喝，刚好可以开车送伴娘们回去。


    四个伴娘坐了一车，几个人上了车就开始问凌初夏和江沅的事情。


    凌初夏捡着能说的都说了，几个人都挺羡慕的。


    “真好啊，高中就在一起了，等大学毕业就能结婚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着从同学里面找一个呢？要是找了，我的小孩现在都能满地跑了。”


    “哎，你别着急啊，今天不是有人看上你了吗？还问你要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呢，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哎呀，你们别开玩笑了，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说笑的？”


    ……


    晚风从车窗吹进来，吹散了一天的燥热，凌初夏听着这些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心情越来越好了。


    虽然不是她自己结婚，但看着他们笑笑闹闹，凌初夏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等把最后一个伴娘送到家，凌初夏就开车回去了。


    她开着收音机放着晚间的音乐节目，一边听着歌，一边跟着唱不成调的句子。


    快开到家的时候，她看到路边有一家小商店还开着，便停车下去买了一袋子雪糕。


    最便宜的两毛钱一根，最贵的五毛钱一根，都很好吃。


    放好雪糕，凌初夏再往前开了一截，却看见家那边的天空上方红通通的，好像着了火似的。


    她心里一惊，加快速度开过去，登时吓了一跳。


    巷子里确实是着火了，消防车正在全力救火，街坊邻居们全都站在大路边上，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那一边。


    凌初夏在路边停了车，然后快速跑到一个认识的邻居身边：“阿姨，是谁家着火了？有没有人受伤？”


    那邻居转头看了一眼凌初夏，立刻说：“是小江家里着火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今天明明是他的大喜之日，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那他们人呢？人怎么样了？还有，火势有蔓延到隔壁吗？我奶奶呢？”凌初夏着急了，一把抓住邻居的手臂。


    “你别慌别慌，人都没事儿，都跑出来了，就是江山跟江沅好像受了一点伤，警察送他们俩去医院了，你奶奶可能陪着他们一起过去了，我没怎么注意，但是你们家院子没事儿的，你放心啊，放心，别慌，别慌。”


    在邻居的安抚下，凌初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她道了谢就赶紧顺着这条路走过去，在人群中辨认凌奶奶的身影。


    好在有更熟悉的邻居看见了她，立刻就说：“初夏，你回来了！幸好你开车送人不在家，哎呀，刚才可吓人了，差点出大事呀！江山跟江沅都被送去医院了，你奶奶他们都跟过去了！你奶奶让我跟你说，要是你回来了，别着急，大家都没事儿的。”


    凌初夏眼眶一热，赶紧点点头：“我知道了，没什么大事就好，谢谢阿姨。那阿姨知道他们被送去哪家医院了吗？”


    “哎哟，那我真不知道，是警察送他们去的，我估计得是最近的医院吧。”


    “好，谢谢阿姨，我开车过去找找。”凌初夏转身朝着停车的地方跑过去，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的两只腿因为紧张都变得僵硬了，没跑几步就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几个邻居赶紧把她扶起来：“初夏，没事吧？”


    “孩子，别慌呀，先坐这儿歇歇。”


    一个奶奶把凌初夏扶到马路牙子上坐下，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瓶椰子汁，打开来喂给凌初夏喝。


    冷藏过的椰子汁非常清凉可口，凌初夏喝了几口，总算冷静下来了。


    “谢谢胡奶奶，我已经没事了。”凌初夏勉强笑了一下。


    胡奶奶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说：“你别紧张，小江他们没事的，就是受了一点轻伤，你奶奶更没事了，你们是在隔壁的嘛，火也没有烧过去。”


    “我知道了，谢谢胡奶奶。”凌初夏说：“是什么时候着火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都睡下来了，结果就听到有人喊‘着火了着火了’，我吓了一跳，就跟家里人都跑出来了。跑出来一看，才看到是小江的房子着火了。大家就赶快跑过去，看看要不要帮忙。然后就看见小江兄弟俩背着小刘跑出来了，两个人的胳膊上都是血，之后消防车就来了，警察离得近嘛，也来了，就把他们俩送去医院了。”


    “刘姐被背出来的？她怎么了？她也受伤了吗？”凌初夏又是一惊。


    “小刘好像是吸了浓烟被呛到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情，但是反正送去医院了，应该会没事的，你安心啊。”


    “那嫂子呢？”


    “新娘子看上去好像没事。”


    “那就好。”


    “是的呢，幸好没事，这可是新婚之夜啊，弄成这样，你说说。”胡奶奶叹了一口气。


    凌初夏把椰子汁喝完，就站了起来：“我开车去医院找他们。”


    “你一个人行不行啊？要不要让我儿媳妇陪你一起啊？”胡奶奶有点担心。


    这个时候，火已经基本被浇灭了，浓烟很大，邻居们都不敢回家，还是站在上风头的这个地方等着。


    凌初夏说：“我一个人可以的，胡奶奶不用担心。”


    “那好，你小心一点啊，要是没找到医院就回来问问警察。”


    “我会的。”凌初夏走回车子那里，上车开始找医院。


    好在开去了最近的一个医院就在急诊找到了被警察送过去的几个人，凌奶奶一看到凌初夏就赶紧跑过去拉住她：“你回来了？房子怎么样了啊？”


    “我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被熄灭了。”


    “那就好。”凌奶奶长出一口气。


    凌初夏赶紧说：“奶奶，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在家里睡觉呢，有事的是小江跟小沅。”


    “他们俩人呢？”


    “在那边屋子里处理呢，里头有荣菁在，地方太小，我就出来等了。”


    凌初夏拉着凌奶奶去那间处理室门口看了看，刚好江沅推开门走了出来。


    “你没事吧？”凌初夏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江沅的两只手臂都打了绷带，其他地方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就是下巴上有一点儿擦伤，也被擦了红药水。


    “我没事，我哥也没事，马上就要出来了。”江沅说：“我怕刘姐有事，我们去那边问问医生吧。”


    凌初夏赶紧跟着他朝另一头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也不清楚，晚上闹洞房的人太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谁在衣帽间躲着抽烟了。”


    “是衣帽间先烧起来的？”


    “是的。”江沅说：“当时，我跟我哥还有嫂子在走廊上坐着吃西瓜，好不容易人都散了，嫂子说想吃西瓜，我就去给他们切了西瓜，在走廊上等你回来。我们在外头，刘姐就说去屋里洗澡。等我们闻到味道的时候，刘姐已经被烟气呛到晕倒了。衣帽间里面都是衣服，很多化纤材料的，烧起来特别快，希望刘姐没事。”


    凌初夏说：“我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被熄灭了。”


    “那就好，没有蔓延出去吧？”


    “应该没有。”凌初夏拉住江沅的手，觉得自己的心脏这会儿才回到了肚子里。


    刘姐虽然吸入了浓烟，但好在情况不严重，之后就醒过来了，但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


    老彭之后也开车找来了医院，晚上就在这里陪刘姐。


    其他人跟着警察回到了住的地方，邻居们大部分都已经回家睡觉了，但还有少部分人还在外头站着坐着。


    烟气已经全都散掉了，但是还没走近就能闻到浓烈的焦臭味。


    “主要就是衣帽间烧的严重，卧室也被烧了，客厅、卫生间、厨房什么的都没事。”消防员说：“起火点应该也在衣帽间里面，你们在衣帽间做什么了？”


    江山说：“我们自家人今天都没有进过衣帽间，但今天我结婚，家里进进出出很多人，亲戚、朋友来了不知道多少个，也不知道谁进去过谁没进去过。”


    “那真是查不出来了。”


    江沅说：“请问，起火的原因能查出来吗？比如是烟头或者别的什么。”


    “这个是能查出来的，就是要等等。我们刚才进去，没看到什么明显的起火物。”


    已经很晚了，等消防他们收队回去，警察就说：“你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江山跟荣菁便跟着凌初夏他们去了凌家的院子，但因为门窗都开着的关系，所以屋子里都是那股难闻的气味，每个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凌初夏说：“我们去路口的宾馆住一晚吧。”


    “我赞成。”江山说：“但是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凌初夏说：“我请客，我有钱。”


    江山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说：“好，那我们走吧。”


    一行人开了三间房，江山跟荣菁一间，凌奶奶跟凌初夏一间，江沅一个人一间。


    凌初夏洗了澡，换上带过来的T恤跟运动裤，躺在了自己那一边的床上。


    凌奶奶轻声说：“也不知道小荣要不要紧，这新婚之夜，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该多难过啊。”


    凌初夏说：“我总觉得这事儿不是天灾。”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肯定是谁在衣帽间里做了什么才会起火的，但是今天去江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估计是查不出来什么了。”凌初夏说。


    “到底是谁这么坏啊，人家大喜的日子，给送了这样一份‘大礼’，是想气死谁啊？”凌奶奶非常生气地说道。


    在她心目中，江山就是自己的晚辈，现在晚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非常生气的。


    凌初夏也很生气，对她来说，江山就跟亲哥哥一样，她决定就算花钱也要找到今天那个导致起火的元凶。


    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着，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凌初夏就起来了。


    其他人也几乎一夜没睡，荣菁更是哭了一晚上。


    这也难怪，毕竟新婚之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难过的人就是她这个新娘子了。


    但早起后她掩饰得还不错，还能在餐厅正常说话。


    几个人吃了简单的早饭，江山就说：“小菁，我先送你回娘家住几天，等我把那边买的新房子收拾好了，我再过去接你，我们再搬过去，你看行吗？”


    荣菁眼眶一红，但还是点头说：“好。”


    “恩，那初夏，你把车钥匙给我，我送小菁回去，还要给她父母长辈们都好好解释一下的。”江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江沅说：“哥，要我陪你过去吗？”


    “不用，你不顶用的，我得先去找爸，这种事，得爸亲口帮忙赔罪才行。”


    荣菁说：“又不是你造成的，不用你赔罪。”


    “不管是谁造成的，是在我家里弄成这样的，你父母跟长辈们都会担心的，我必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荣菁只能说：“你放心，我爸妈都明白的，我会帮你说话的。”


    “恩，谢谢小菁。”江山说：“小沅，你一会儿去一趟消防队，那边的队长是我一个熟人，知道咱们爸爸是谁，你跟他说一声，请他们快点查出起火的原因。”


    “我知道了。”江沅点点头。


    “还要去医院看看刘姐，中午能麻烦初夏给他们送午饭吗？”


    凌初夏立刻点头：“放心，照顾刘姐就交给我跟奶奶了，你们忙你们的就行。”


    “谢谢小初夏。”江山笑了笑，“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江山开车带着荣菁走了，凌初夏就跟江沅挽着凌奶奶往家那边走。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见有人举着照相机在江家的院子外面拍照。


    江沅喝道：“做什么的？”


    那人转过身来，说：“你好，你们也是住在这里的人吗？我是本地晚报的记者，昨天晚上这里是不是起火了？而且这户人家昨天新婚。”


    凌初夏说：“你知道人家昨天新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来拍照，是想气死人家吗？”


    记者说：“我是做社会新闻的，社会新闻说的就是这些事啊。”


    “这户人家的人不在家，屋子烧成这样了，也不能住人了。”凌初夏说：“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行吧，那我去消防队问问。”记者收好照相机跑走了。


    凌初夏几人走进家里，屋子里的气味总算散掉了，凌奶奶打开冰箱看了看，就说：“我去买菜，得给小刘炖个鸡汤吃吃。”


    “那我现在就去消防队那边了。”江沅先去屋子里拿了一些钱，然后就跟凌奶奶前后脚出门了。


    江山家里起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每一个亲戚朋友的耳朵里，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都传了出来。


    凌初夏跟江沅原本打算吃过喜酒后就回京市的，但因为这件事，他们也被迫留了下来，开始帮着江山他们布置那边买的新房子。


    荣菁的父母有些不高兴，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两个人也已经办了酒、领过证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也只能让这件事过去了。


    好在江山买的新房子非常漂亮，是这个城市目前能买到的最好的新式小别墅，三层楼高，带花园和一个小游泳池，等荣菁的父母过来看过之后，原本的一点不满也消失了。


    就是布置新房比较麻烦，这会儿也没什么室内设计公司，只能他们自己一点一点看着弄。


    因为这样，所以新婚旅行也被取消了，荣菁多少有一点伤心，好在江山答应她过年前陪她出去旅游，让她没那么难受。


    刘姐在医院住了几天，身体就恢复健康了。


    江山赔了一笔钱给她，还让她回乡下休养一段时间再过来。


    好好的一个喜事变成了这样，连乐观的江山都少了很多笑容。


    不过，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他听取了凌初夏的建议，在跟柯志军详谈之后，确定了让他成为下一任厂长。


    柯志军非常惊讶，一开始还有点不愿意接受这个认命。


    好在他是老厂长一手提拔上来的，在老厂长劝说过后，他答应了下来，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工作，把厂子做大做强的。


    在内部会议上，柯志军终于知道了凌初夏的真实身份，他也通过老厂长得知，是凌初夏的大力推荐，才让他成为第一人选的。


    会议上，同时决定了dang委书记的内退，同时，提拔罗副厂长成为新一任的dang委书记。


    罗副厂长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这种明升暗降摆明了就是针对他的。


    但这个认命确实是升迁，他就算生气了找亲戚撑腰，亲戚都找不到理由去责怪江山。


    所以食品厂的新领导班子就这么确定下来了，当然了，目前还少一个副厂长，这就要等着柯志军自己去发现寻找了。


    暑假即将结束，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凌初夏跟江沅买了开学前一天的机票，开始在家里收拾行李了。


    隔壁的院子经过各方的调查，之后又找了人来打扫清理，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就是没人打算再住进去了。


    “起火原因还没查出来吗？”凌初夏说：“都这么久了，真的有人在做事吗？”


    江沅正要说话，他的BP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我哥，我去给他回个电话。”江沅站了起来。


    凌初夏也跟了上去：“我陪你一起。”


    第118章 你是故意的吗


    现在家里没了电话, 想要打电话必须去街上小卖部的公用电话付钱使用。


    两个年轻人手拉手去了小卖部，老板娘看到他们俩就笑着说：“又过来买雪糕吃啊？”


    夏天天气热，凌初夏跟江沅经常过来买冷饮吃, 还从这里搬了成箱的可乐回去, 老板娘对这样的客人是非常欢迎的。


    凌初夏笑着说：“前天买的还没吃完呢，今天是过来打电话的。”


    “打个电话也要手拉手一起来，你们俩感情可真好啊。”老板娘说：“小凌今年几岁啦？”


    “十九。”


    “要是不读书，明年就可以结婚了呢。”


    “不读书也不行的，男的要二十二才能结婚呢，江沅跟我一样大, 怎么也要等到毕业那年才行。”


    老板娘笑着说：“小江看着太沉稳了, 害我老不记得他的岁数, 没想到还没到二十呢。”


    江沅开始给江山打电话, 凌初夏走到冰柜边上拿了一支奶油雪糕, 继续跟老板娘聊天。


    江沅的电话很快就打完了，他付了钱之后，凌初夏就跟老板娘说了再见，两个人手拉手离开了。


    “大哥说什么了？”凌初夏问道。


    江沅说：“让我们过去一趟，说是着火的原因找到了。”


    “才找到原因吗？这也太慢了。”凌初夏长出一口气，“不过，幸好在我们开学前找到原因了。”


    “是啊, 我们跟奶奶说一声就过去吧。”


    “好，去哪儿？他公司？”


    “恩, 这个时间他肯定在工作的。”


    凌初夏笑着咬掉最后一口雪糕, 然后说：“大哥就是个工作狂。”


    他们俩开车去了圆山饭店，然后直接去了江山的办公室。


    这会儿办公室里刚好没人，江山说：“把门反锁一下。”


    江沅随手反锁了门, 然后跟凌初夏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江山的办公室面积比较大，所以室内比较阴凉，凌初夏把那台落地扇打开对着沙发这边吹，然后说：“大哥，你都不热的吗？电风扇都没开。”


    “还好，坐着不动就不热。”江山走过来在他们旁边坐下，然后把一叠文件递给了凌初夏：“看看吧，都写在上面了。”


    凌初夏跟江沅一起看了文件，看完之后，两个年轻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了。


    “有人故意引火，而且设计了这样的机关。”凌初夏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这个人想做什么？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如果不是那天你们都在走廊上乘凉，很可能会出人命的。而且那个巷子有那么多居民，万一火势传到了别人家，后果会多严重！”


    江山说：“是啊，做了这么复杂的事情来引火，一定是跟我有深仇大恨的。不过，现在有个问题……”


    江沅说：“是不是不能继续查到底是谁干的？”


    江山点点头：“是的，你们应该明白的，那天去过家里的人都是至亲和关系最好的朋友。爸的意思是可以偷偷查，但就算偷偷查出来了，也最好不要伸张出去。”


    “为什么要这样？”凌初夏不能理解这样的做法，“这可是故意放火啊。”


    江沅低声说：“是不是因为……你们都怀疑是妈做的？”


    凌初夏一惊：“这……”


    江山点头说：“我心里怀疑过，但是不敢说出来，爸倒是直接说出来了。事实上，那天去过家里的人，最可疑的就是妈了。妈恨我，我可以理解，而且她本来就是一个疯狂的人。那天在家里，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按照妈的性格，这么晚才爆发出来已经很可疑了。你们也知道的，如果真的是妈做的，那我只能装不知道这件事。”


    凌初夏却说：“我还是觉得不对，梁女士离开的时间很早，如果是她，那个引火装置的时间就不对了。”


    按照报告书上的说法，引火装置是用衣帽间里的鞋盒等物架起了一块放大镜，然后用光线最亮的强光手电筒作为光源，通过巧妙的角度聚焦光线引燃了衣帽间里一件最易燃的衣物，接着火势就蔓延了。


    那个强光手电筒还不是国内的东西，是从国外买到的，但毕竟是手电筒，所以一开始也没觉得是这玩意儿引起的。


    要不是后来江山自己确定手电筒不是他们家里的东西，依旧不会有人怀疑到这个理由上去。


    甚至到了现在，凌初夏都觉得很惊讶。


    她知道通过太阳光是可以用放大镜引火的，但是没想到其他光线也可以，照这么看，只要光线足够明亮，凸透镜这种东西放在家里是非常危险的。


    但按照这个原理，引火的时间不会特别长，也不会特别短，梁女士在闹洞房之前就跟着其他长辈一起离开了，从时间上推断，应该不是她。


    再说了，凌初夏觉得梁女士大概是没有这种好用的头脑的。


    她但凡能想到这样的法子来祸害大儿子，她就不太可能把自己的人生过成这样。


    江沅也说：“是的，按照调查结果上的引火装置，起火时间不对，所以应该不是妈做的。”


    江山拿过文件又看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上面也说了设置装置的人应该是没有办法精准控制时间的。”


    “就算没有办法精准控制时间，也肯定不需要那么久。”凌初夏说：“虽然我理科很差，但我认为，嫌疑最大的一定是最后离开的那一波人。”


    “你是说伴郎跟伴娘他们？”江山眯起了眼睛。


    江沅说：“我赞同初夏的说法，按时间来看，他们才是最可疑的。这种引火装置是不可能那么长时间才起火的，所以应该是最后走的那一波人嫌疑最大。”


    江山说：“就算是他们嫌疑最大，也只能偷偷调查。”


    “先调查吧，查出来以后再说别的。”江沅说：“如果是伴郎伴娘他们做的，那针对的人就不限于哥你一个了，也可能跟嫂子有关。哥，你应该回去问问嫂子，跟那些伴娘有没有什么纠纷或者恩怨。”


    “暂时先别让她知道这些吧，这段时间她受到的打击已经很大了，单位里面的人知道新婚夜起火的那件事后，也背地里说了很多难听话。所以，等最终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以后再告诉她。”江山沉声道。


    新婚之夜莫名其妙出了那种事，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兆头不好，还说荣菁跟江山的婚姻恐怕会出大问题。


    特别是她单位的那些人，说得就更难听了。


    毕竟荣菁嫁给了江山这样的知名青年企业家，嫉妒她的人还是很多的。


    出了这种事，那些人巴不得说些难听话，荣菁的性格比较软，也不想跟其他人起冲突，所以最近一上班就会不开心。


    “恩。”江沅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哥你的状态还好吗？”


    江山笑了笑：“我挺好的，我可不是那种脆弱的人。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房子里面的东西烧坏了，但人都没有出大事，刘姐也休养好了，我觉得已经很幸运了。”


    “不愧是大哥，心理素质真好。”凌初夏故意夸奖道。


    “你这个夸奖可太不真诚了。”江山笑了起来，“我要是连这点儿心理素质都没有，也别做什么总经理了，直接回家待着吧。”


    江沅说：“哥，那现在谁在查涉案人员呢？”


    “是爸指派的人，一个姓张的老刑警了，对这方面很有经验的，不过也得私下查。”


    凌初夏说：“现在目标缩小很多了，最后走的那批人最可疑，就先查最后那批人啊。”


    “那我现在打个电话跟老张说一声。”江山回到了办公桌前。


    凌初夏说：“我觉得这位老张可能早就锁定嫌疑人范围了。”


    果然，等江山打完电话，他就说：“老张说已经去找伴郎谈话了，他说不用担心，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是谁了。”


    见江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江沅就说：“哥，万一查出来是你的伴郎之一，你也别太难受了。”


    另外三个伴郎都是江山心目中很有位置的朋友，所以江沅非常担心江山的心情。


    江山笑着说：“多谢关心，我心里有数的。对了，你们俩这两天要是有空，可以去爷爷奶奶家陪他们吃个饭。毕竟这次飞过去，就要等过年才会回来了。爷爷奶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想你们的。”


    江沅说：“那我打电话给爷爷奶奶约个时间，明天就可以过去吃饭了。”


    江沅用了办公室里的电话，跟江爷爷约好了明天一起吃午饭，刚好江山到了开会的时间，他跟凌初夏就回去了。


    出发在即，凌初夏又抽空买了一些可以保存的特产，打算带回去给室友们做礼物。


    凌奶奶也抓紧最后的时间，带着凌初夏去凌大强家里吃饭，又跟老邻居们见了一面。


    “时间过得可真快，明天咱们又要去京市了。”吃过晚饭，凌奶奶一边收拾厨房和冰箱，一边跟帮忙的凌初夏说着闲散话儿。


    厨房跟冰箱里还有不少没吃完的食材，凌奶奶要把东西都收拾出来，一会儿就分送给左邻右舍们。


    主要是江山他们不住这边了，要不然直接打包送给刘姐就行了，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凌初夏说：“是啊，暑假这就过完了，真是一点实感都没有，我好像完全没有休息。”


    “也确实没有休息过，你看看，放假你就去军训了，军训没结束又出国学习，从国外学习回来了，又自己出了一次国，然后咱们就回家来帮忙小江的婚事了。原本以为婚礼之后能歇一歇，谁知道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小沅跑前跑后，你也跟着帮忙，确实没怎么休息到。”凌奶奶把冷冻的猪肉拿出来放在盆子里，“我觉得你都瘦了。”


    “是吗？”凌初夏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我回去以后要好好补一补。”


    她们俩把收拾出来的猪肉、蔬菜和剩下的七八根雪糕放在袋子或盆子里，然后送去了邻居家里。


    邻居很高兴地收下了这些东西，然后赶紧放进了自家的冰箱里面。


    “明天就去京市啦？”


    “是的，后天就开学了。”凌初夏笑着说。


    “过年还回来吗？”


    “应该是要回来的。”


    “那回来的时候，还住这里吗？”


    凌奶奶看了凌初夏一眼，凌初夏说：“我们应该还要住这里的。”


    “但是江山他们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啊？”


    “还不知道呢，就算要回来，也要花时间重新装修房子，半年内估计是不会搬回来了。”凌初夏说。


    “唉，可真舍不得江山他们呀，特别是小刘，我可喜欢吃她做的那些卤菜了，以后再也不吃不到了。”


    凌奶奶说：“等江山他们的新房子弄好了搬过去了，你可以打电话给小刘，约时间再一起玩嘛。”


    江山那边的新别墅还没布置好，他找人算了一个好日子，要下个月的下旬才会搬进去，到时候刘姐就会从乡下过来开工了。


    “约是可以约的，但是哪有之前方便呢？我还跟她说过，江山他们要是明年生一个小孩，我们这个巷子就又要热闹起来了。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搬走了。”邻居又是一声叹息。


    气氛被弄得有点凝重起来了，凌初夏就说还有行李要收拾，带着凌奶奶告辞回去了。


    走回家里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等进到客厅，凌奶奶才说：“到底是什么人放的火，查出来了吗？”


    “目前还没消息，要是有消息，大哥会通知江沅的。”凌初夏看了看时间，见已经七点了，便说：“奶奶，这边已经收拾好了，我先去洗澡行吗？”


    “好，你去洗吧，我看会儿新闻。”


    凌初夏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刚刚开始洗头，就听见浴室门外传来了江沅激动的声音。


    “初夏！你在洗澡？”


    凌初夏拿毛巾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大声回答道：“对，我在洗澡，你回来了？”


    今天江露回娘家了，晚上把江沅叫去那边吃饭，凌初夏不想过去，所以借口身体不舒服留在了家里。


    一般来说，那边的晚饭不会这么早就结束，所以凌初夏有点意外江沅回来得这么早。


    江沅说：“等你洗好了，我带你出去一趟，我哥说，那个老张把人查出来了。”


    就算隔着一道门和哗哗的水声，凌初夏也能感觉到江沅声音里的兴奋之意。


    凌初夏快速把脑袋上的泡沫冲掉，然后把淋浴一关，拿了皮筋把湿漉漉的头发绑成一颗站在头顶的丸子，就这么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查出来了？是谁啊？”


    江沅被吓了一跳，这才看到门缝里露出来的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


    “哥没说，只让我们先过去，嫂子的情绪有点不对，可能是想让我们劝一劝嫂子吧。”江沅说：“你不用慌，慢慢洗完了我们再过去。”


    “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洗？”凌初夏调皮地笑了一下，甚至把门缝开得更大了一点。


    江沅被吓了一跳，他赶紧背过身去：“别闹！奶奶就在外头呢！”


    “知道啦。”凌初夏关上门，用最快的速度洗好澡，然后就走出去擦头发。


    夏天天热，她站在落地扇前面把头发吹到半干，接着随便捋了几下头发，催着江沅出发。


    凌奶奶把他们俩送到院子门外：“早点回来，我等你们回来再睡觉。”


    “奶奶放心，我们会早点回来的。”江沅做了保证。


    一路上，凌初夏都显得很兴奋：“既然荣菁姐的情绪不对，那肯定是她的伴娘干的。但是伴娘有四个人，到底是谁呢？”


    江沅说：“不用猜了，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解谜好了。”凌初夏拨了一下头发，然后说：“我记得那四个伴娘，一个是她的堂妹，一个是她的表妹，还有两个是她的朋友，关系都很好。但一般来说，这种事反而亲戚下手的可能性是更大的。”


    “这是什么理论？”江沅说。


    “这是我的理论，我觉得亲戚是最容易产生嫉妒之类的心理的。当然了，荣菁的情况比较特殊，那两个朋友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凌初夏说。


    江沅笑了起来：“你说来说去，就像没说一样。”


    “哼。”凌初夏哼了一声，趁着等红灯的机会伸手过去掐了一下江沅的脖子。


    江沅凑过来亲了她一口：“别调皮。”


    两个人一路上打打闹闹，很快就开到了圆山饭店的楼下。


    这段时间，荣菁一直住在娘家，毕竟衣帽间里被烧掉的都是她的衣服鞋子，好在娘家还有一些以前的衣服，所以她最近更适合住在娘家。


    至于江山，他本来就是个工作狂，现在家里弄成了这样，他就干脆住在了圆山饭店的员工宿舍里。


    老彭也跟着他住在这里，不过，老彭住的是多人间，江山一个人住了一个多人宿舍，以公司为家，几乎天天都在加班。


    圆山饭店的员工宿舍就在饭店后面的那个巷子里，江山把后面这几栋民房都给租下来了，全部改成了员工宿舍。


    停好车，江沅拉着凌初夏的小手走到了其中一栋四层楼的民房下面喊了一声：“哥！我们到了！”


    四楼有一扇窗户被推开，江山探出一个脑袋朝下喊道：“上来，是这一间！”


    江沅就拉着凌初夏上去了，走进去，门厅里居然还有人在值班。


    江沅说：“这里是男员工宿舍，所以值班的也是男性。隔壁那栋是女员工宿舍，男性一般是不能上去的。”


    凌初夏说：“这不就跟学校一样吗？女生可以去男生宿舍，但男生不给去女生宿舍。”


    他们爬上顶楼，走到江山的那间屋子前，门是虚掩着的，江沅伸手敲敲门：“哥，是我们。”


    “进来进来。”江山大踏步走过来打开门，让他们俩走进去。


    这是一间八人宿舍，一共放了四张木质的高低床和四张简单的木桌子，角落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简易木衣柜，其他就是一些木头凳子，算是比较简陋但五脏俱全的宿舍了。


    好在江山不嫌弃简陋，他在这里住得还挺好的，算是能屈能伸的典范了。


    荣菁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她低着头看着地上，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整个人都被一团阴霾给笼罩了。


    凌初夏喊道：“荣菁姐姐，我们来了。”


    荣菁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坐下说话吧。”


    “好的。”凌初夏搬了一个木头凳子，坐到了荣菁的不远处。


    江沅在旁边的空床板上坐了下来，他直接问道：“哥，是谁干的？”


    听到这句话，荣菁整个人抖了一下，面色突然变得煞白。


    江山说：“小菁，我再跟你确定一次，可以告诉他们俩吗？”


    “你说吧。”荣菁低下头。


    江山就说：“是马兰兰做的。”


    凌初夏说：“确定吗？那个张警察是怎么说的？”


    “应该是有证人证明，马兰兰在那个时间是最后一个进入过衣帽间的人。还有，老张查到，马兰兰有一个亲戚在M国，之前她曾经托那个亲戚从M国买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跟那个手电筒一模一样的一个手电筒。所以，应该就是马兰兰了。”


    凌初夏回忆了一下，说：“马兰兰不就是荣菁姐的那个漂亮同学吗？”


    “是的，马兰兰是小菁从一年级开始的同学，两个人上了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甚至上了同一所大学，直到毕业才去了不同的单位。”江山说：“马兰兰可以说是小菁最好的朋友了。”


    那就怪不得荣菁看上去这么难过了，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换做是凌初夏，她也会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的。


    江沅说：“嫂子，你别太难过了。”


    荣菁点点头：“恩，谢谢你，我会尽快调整好的。我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凌初夏说：“我怎么听不懂？”


    江山解释道：“小菁的意思是，她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让警方立案。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偷偷调查的，如果我们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也不会传出去。反正着火是在我们家里，等风头过去后，我们说是意外导致的，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凌初夏说：“因为跟马兰兰关系太好，所以荣菁姐不忍心立案抓她吗？”


    “对，她说想听听你们俩的意见，所以我才把你们叫过来的。”江山说：“你们俩是什么意见？”


    凌初夏看了一眼江沅，江沅的眼神是非常直接的，凌初夏一看就知道，江沅是支持立案的，但是他在顾及荣菁的情绪，所以不想说出口。


    凌初夏说：“这件事……马兰兰自己知道了吗？”


    江山说：“还没有，老张查到真凶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所以，目前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现在就去问马兰兰，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然后，我会根据马兰兰的态度，选择要不要立案。”凌初夏说：“不过，以我的性格，我觉得不管马兰兰说了什么，我都会要求立案的。毕竟，这可是纵火案，刘姐差一点就在里面窒息而亡了。而且，江沅跟大哥的手臂到现在也没痊愈。就算马兰兰跟我关系再好，但她做的事情伤害了这么多人，我想，我是不会原谅她的。”


    荣菁愣了一下，她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过来，眼眶也开始泛红了。


    江山赶紧走过去在她的身前蹲下，然后握住她的手小声安慰道：“别难过，这件事我完全听从你的意见，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你说不立案，咱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荣菁握住江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我想现在去找马兰兰。”


    江山点点头：“好，我开车送你去。”


    “不，不要你，初夏陪我过去吧，初夏是女孩子，我就说晚上陪初夏出去吃个宵夜。”荣菁看了一眼凌初夏，“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于是，凌初夏先陪着荣菁去打了一个电话，把马兰兰约到了一个吃宵夜的大排档那里见面。


    打完电话，江山送她们俩走到路边：“要是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打给我。”


    “放心吧大哥，我会好好保护荣菁姐的。”凌初夏拍了拍胸膛。


    江山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别闹了，你好好保护好自己吧，小菁可是大人，还用你保护？你别给我惹是生非就行。”


    凌初夏笑了：“大哥，荣菁姐让我陪她过去，不就是指望我看准机会惹是生非的吗？”


    “那也不许胡闹。”江山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了，“你们俩要记住，这个马兰兰，是能给别人家里放火的狠角色，不管待会儿谈成什么样了，你们都别激怒她。有事情，就往人多的地方走，还有，记得找警察。”


    “放心，大庭广众之下，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凌初夏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想让身旁的荣菁放松一点。


    她开车带着荣菁去了约好的那家大排档，夏天的夜晚食客总是很多，这里已经坐了一半人了。


    凌初夏挑了一个比较容易跑路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找老板点了一些盐水毛豆、盐水花生、凉拌海带、卤猪头肉之类的下酒菜，还要了几瓶啤酒。


    等菜跟啤酒都上来的时候，马兰兰也在路边下了车。


    她是打的过来的，身上穿着一条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还微微有点潮湿，可能是刚刚洗完澡就被叫出来了。


    马兰兰是细瘦的骨架，个子高挑修长，一张鹅蛋脸，细眉细眼，有一种古典美人的味道，皮肤也是那种玉质的白，跟凌初夏那种反光的白嫩红润不同，马兰兰的白是亚光的，显得更加低调一些，就像她这个人，乍一看不算惊艳，但看久了就会觉得很漂亮。


    她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形容举止总是透着一股文静优雅的味道，所以凌初夏知道是她的时候，颇有些惊讶。


    只能说人不可面相，像这样看上去柔柔弱弱、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做起恶毒事的时候可是毫不手软的。


    “这里这里！”见荣菁的表情不太对劲，凌初夏便自己主动朝着马兰兰招了招手。


    马兰兰循着声音看到了凌初夏跟荣菁，便笑着朝这边走了过来：“怎么这个时间想起来吃宵夜了？”


    “是我突发奇想的，我以前啊，经常在这里吃宵夜的。这不是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吗？我突然就想来这里吃宵夜，但是江沅被他爸爸叫回去了，没人陪我来，我就问荣菁姐，姐姐就说还可以叫上兰兰姐一起。所以，今天我请客，大家尽管吃尽管喝啊！”凌初夏笑着说。


    马兰兰在她们俩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笑着说：“你年纪最小，哪里需要你请客？当然是我们请啊。”


    凌初夏说：“虽然我年纪小，但是我最有钱啊，我可是开店的老板，一年赚好多钱的，兰兰姐就别跟我争抢啦。”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盯着马兰兰的脸庞仔细查看。


    果然，马兰兰听到凌初夏夸耀自己有钱的时候，嘴角微微向下垮了一下，眼睛里也闪过了一抹不高兴。


    只是她的眼睛比较细长，所以那点情绪一闪而过，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凌初夏继续说：“来来来，咱们先吃，不够再点。”


    说着，凌初夏用干净的筷子给马兰兰夹了一堆好吃的，然后又给她倒了一杯啤酒，“姐，喝一个。”


    马兰兰看向一直不说话也不动弹的荣菁：“小菁，你怎么不吃？”


    凌初夏有点紧张，毕竟荣菁的情绪一直不太对劲，眼角也有点微红，是很容易被看出不对劲来的。


    荣菁拿起面前的啤酒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然后说：“再给我倒一杯。”


    凌初夏赶紧又给她满上一杯，她端起来又是一饮而尽。


    马兰兰笑着说：“怎么喝这么猛？又跟江山吵架啦？”


    荣菁说：“是啊，我们结婚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地方住，这样的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所以今天又去找江山吵了一架。”


    “小菁，你可不能这样想，毕竟那件事也不是江山造成的，你跟他吵架，多没有道理啊。”马兰兰柔声劝道。


    “我就要跟他吵，他当初答应我的，会一辈子让我过好日子，可现在呢？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单位里大家都在嘲笑我，说我没有福气，才会在新婚之夜发生那样的事情。”荣菁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我真的是受够了！再这样下去，我都想离婚了！”


    马兰兰的眼中露出一闪而过的喜悦，但这点喜悦转瞬即逝，快得几乎看不出来。


    接着，她非常担忧地说道：“小菁，你可不能这么任性，江山这样的好对象，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你要好好珍惜他。再说了，你才刚刚结婚，就这样离婚了，你父母能乐意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只是摆了酒，又没有领证。大不了，我申请调动一个工作，去外地重新开始。没有领证，我就还是未婚，对我的将来是没有影响的。”荣菁又灌下去一杯啤酒。


    凌初夏继续给她满上，并在心里赞叹荣菁好酒量。


    马兰兰非常吃惊，她的惊讶是毫不掩饰的，她说：“你们居然还没有领证？”


    “对啊，之前我亲戚跟我说过，先摆酒后领证，得确定那个人没有问题了再领证，这样对自己更有好处。”


    马兰兰若有所思：“是吗？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你去了外地还是未婚，你还能找到江山这个条件的对象吗？”


    “江山怎么了？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荣菁冷笑一声，“我家里也很厉害啊，我还嫌弃他只是个生意人呢！”


    马兰兰说：“话不能这么说，江山又不是只会赚钱，他对你也很好的，又体贴，又会心疼人，而且人也高大英俊……”


    “是啊，江山长得好看个子高，性格好又会心疼我，家里有背景有关系。”荣菁突然打断了马兰兰的话，然后话锋一转，厉声问道：“他太好了，所以你看上他了，所以你不高兴我跟他结婚了，所以你在我新婚之夜在我的婚房里放了一把火，想把我的幸福烧干净，是吗？！”


    凌初夏看到马兰兰的面孔从惊讶到惊恐再到慌张，最后甚至屏住了呼吸，眼中露出了一种想要逃跑的情绪。


    但马兰兰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压下眼中的惶恐不安，笑着说：“小菁，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什么？你听不懂？”荣菁冷眼看着她，“我七岁就认识你了！一起上了那么多年学，到现在，我爸妈都把你当成另一个女儿在看待，我说什么，你会听不懂？你到现在还在装？”


    马兰兰确实还在装，她说：“你都说了，我们七岁就认识了，七岁就是好朋友了，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情来害你吗？”


    “你还不承认，是吗？”荣菁冷笑了一下，整个人身上的氛围都变化了。


    马兰兰说：“我没有什么要承认的，因为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荣菁，你这样冤枉我，让我很伤心。”


    她已经慢慢镇定下来了，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


    荣菁却越来越愤怒了，她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的两只手放在桌子上，攥紧的拳头在一点一点敲打着桌子。


    凌初夏认真盯着马兰兰的举动，倘若她做出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凌初夏就会立刻拉着荣菁跑开。


    “你很伤心，你也会说出伤心这个词吗？你知道新婚之夜新房被烧掉是多伤心的事情吗？你知道家里的保姆差点在里面窒息而亡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吗？你也配跟我提伤心这两个字？”荣菁忽然举起手边的啤酒杯，哗的一下泼到了马兰兰的脸上。


    马兰兰毫无准备，所以被泼了满头满脸，但她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脸和裙子，轻声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作为朋友，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如果再这样冤枉我，我就只能跟你绝交了。”


    “那就绝交了，我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让警方立案。可现在看看你的样子，我觉得自己的犹豫太可笑了。”荣菁红了眼眶，她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我会立刻让警方立案的，你明天就会被抓走了。”


    这一次，马兰兰的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恐惧。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凌初夏，像是在试探凌初夏的反应。


    凌初夏说：“你看我做什么？你想问警方会不会抓你？当然会抓你啊。”


    马兰兰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但还在硬撑着镇定，她说：“是吗？警察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自己去问警察好了。”凌初夏说：“当然了，你也可以连夜潜逃，但是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因为你的身边，一直跟着好几个便衣。你一旦逃跑，那就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会被判得更重的。我要是你啊，我就自己去自首，争取减点刑。”


    荣菁说：“初夏你也太善良了，居然还教这种人减刑的办法，依我说，这种人就应该把牢底坐穿。”


    不教她自首不行啊，毕竟荣菁直接说了实话，万一马兰兰今天晚上真的开车逃跑了，那天大地大，她是真的可以躲起来再也找不到了。


    凌初夏说这些，完全是希望马兰兰不要跑路。


    但凌初夏面上只能说：“姐你说得对，是我太善良了。”


    “马兰兰，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跟你说。”荣菁站了起来，“我们的友情，到今天为止。从今以后，我跟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好自为之。”


    说完，荣菁就拉上凌初夏，走了。


    等离开马兰兰的视线范围，凌初夏立刻找了个还开着的商店给江山打了一个电话：“大哥，快点通知警察行动，最好现在就来把马兰兰抓走。”


    “怎么了？”


    凌初夏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担忧，江山说：“你让小菁接电话。”


    荣菁接了电话，江山问道：“你是故意告诉她这些，给她一个晚上的时间留作逃跑的吗？”


    荣菁没说话，江山说：“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不会给老张打电话的。”


    荣菁还是没说话，她只是默默挂了电话。


    第119章 回京市


    凌初夏觉得自己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 因为她完全不能理解荣菁的做法。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留一个晚上的时间给马兰兰跑路，凌初夏已经不知道荣菁这是善良还是单纯的傻了。


    要是有人在凌初夏新婚之夜烧了她的婚房, 还让她重要的人受伤, 她一定会让那个人把牢底坐穿的。


    不过荣菁一直就是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性格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只要江山能接受她的全部就行，其他人都是外人，看看热闹罢了。


    挂了电话之后, 荣菁站在电话机的前面垂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凌初夏也没说话, 只是站在旁边默默等着她。


    “初夏, 我们回去吧。”荣菁终于转过身来了。


    凌初夏点点头：“好的, 是直接送姐姐回家还是去大哥那里？”


    “去江山那里吧, 我今天晚上不想回父母那边了。”荣菁说：“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他们俩真的很喜欢马兰兰的……我妈每一年都会给马兰兰的生日准备礼物，今年的生日就快到了，我妈大概早就准备好礼物了。如果他们知道马兰兰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要怎么接受……”


    凌初夏说：“叔叔阿姨喜欢马兰兰，是因为爱屋及乌，他们疼爱你这个女儿, 所以才会对你的朋友也很好。所以，姐姐不用太担心。”


    “或许吧。”荣菁苦笑了一下, 又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辛苦你陪我过来。”


    “这是应该的呀。”凌初夏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凌初夏开车把荣菁送到了江山那边，江山道了谢，就说：“时间也不早了, 你们明天上午还要去机场，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们俩了，等哥哥下次有空，就去京市看你们。明天上午，我让老彭送你们去机场，我可能就不去了，我得去警察局一趟。”


    江沅说：“恩，哥你忙你的吧，不用次次都送我们。不过，去京市这事儿，哥你总是说说，但是一年也去不了两次。”


    “我忙嘛。”江山笑着说：“过不去我就给你们俩打钱，初夏不是一直在说吗？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那就不必了，我跟初夏都不缺钱用，你还是把钱省下来升级生产线吧。”


    食品工厂的新厂长上任后要做一系列的改革，之外还要升级生产线，这些都需要钱。


    当然了，这些钱凌初夏也需要出一部分的，只不过她手里不缺钱，所以不怎么紧张。


    江山又叮嘱了他们俩一些注意身体、好好学习的话，江沅就说：“恩，哥，嫂子，我跟初夏就回去了。嫂子要是有空，也可以去京市散散心，我们可以陪你到处玩玩的。”


    “好的，谢谢你们。”荣菁笑了一下，“你们要好好学习啊。”


    “恩，我们会的。”凌初夏挥挥手，“那我们寒假再见了。”


    江沅跟凌初夏开车开车回家，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家，凌奶奶果然还在等他们俩。


    见他们俩脸色都挺沉郁的，凌奶奶便什么都没问，只是让他们俩早点去睡觉。


    江沅去洗澡，凌初夏在院子里刷牙，等江沅走出浴室后，凌初夏说：“你哥哥真的打算就这样让马兰兰跑路吗？”


    “毕竟是嫂子的决定，我哥会尊重她的决定的。”江山说：“夫妻，不就是这样的吗？”


    凌初夏叹口气：“可能我太较真了，但那天多危险啊。好不容易把起火原因跟犯人都找出来了，结果就这样了……这样也太意难平了。”


    毕竟，马兰兰伤害的不光只有荣菁和江山夫妻俩，她也伤害到了刘姐和江沅，虽然刘姐很快就没事了，江沅的手臂也只是轻伤，可凌初夏到底还是觉得生气。


    江沅搂住她，低声说：“那就别想这件事了，反正……已经过去了。我哥都能放下，咱们俩有什么放不下的？”


    “好吧。”凌初夏叹口气，“去睡觉吧。”


    两个人刚要回各自的卧室，突然，电灯闪了一下，然后室内一片漆黑，居然停电了。


    凌初夏小声尖叫了一下，用力揪住了江沅的衣服。


    一片黑暗中，江沅顺着凌初夏的手把她抱进了怀里：“别怕，我在这里呢。”


    凌初夏笑了一下：“我不怕，我就是刚才有点吃惊。”


    等两个人渐渐都适应了黑暗之后，江沅就说：“我去拿蜡烛，你站在这里别动，好吗？”


    “好。”凌初夏乖巧点头，可惜黑暗中看不见。


    江沅摸黑去放蜡烛的地方找到了蜡烛和火柴，然后点燃了蜡烛，屋内重新了有了光亮，但也因此显得更热了。


    虽然已经是暑假的末尾了，但天气依旧很热。


    江沅举着蜡烛走了过来，他说：“我先送你去卧室，等你睡着以后我再去睡觉，好吗？”


    凌初夏虽然不怕黑，但还是很喜欢男朋友这样的体贴，她便点了头，跟江沅一起去了自己的卧室。


    邻居们大多没什么动静，毕竟这个时间很多人都已经熟睡了，只能听到少部分人跑出院子问别家有没有停电的声音。


    还有人在找邻居借蜡烛，在寂静的夜里，这些声音听着并不显噪杂，反而有一种温暖的生活气。


    江沅把蜡烛放在了床对面的书桌上，滴了蜡油让蜡烛站稳，然后就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低声说：“你快睡吧。”


    凌初夏躺在凉席上，翻了几个身，就说：“好热，你看看那边有没有我的扇子。”


    江沅从窗下的小柜子上拿到了一把羽毛扇，然后搬着椅子走到床边坐下来，开始给凌初夏扇风。


    “你睡吧，我给你扇扇子。”


    凌初夏笑着看向江沅，一根蜡烛并不能给室内带来太多光亮，江沅的面孔看上去也有点不清楚，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闪着温柔的光芒。


    “谢谢你。”凌初夏在枕头上蹭了蹭，就面朝着江沅睡过去了。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这一下就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初夏！小沅！该起床啦，不然会来不及的！”凌奶奶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凌初夏翻了一个身，小手朝旁边一伸，却碰到了一个温暖的身体。


    “江沅？你怎么这样睡着了？”凌初夏坐了起来，既高兴又有点儿担心地看着江沅。


    他的上半身趴在了床边上，就这么坐着睡了一夜。


    他的左侧脸朝上，优越的鼻梁线条好看得像一幅画一样。


    江沅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了吗？”


    “是的，你昨天一直在这里给我扇扇子吗？”


    江沅说：“昨天晚上确实有点热，我怕你睡不好，所以就多给你扇了一会儿，之后……我也有点不记得了。”


    他慢慢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胳膊跟腿都麻得动不了了。


    见他拧着眉头微微咬牙，凌初夏便说：“你别慌，要等一会儿才能动的。”


    这种事情大家都有经验，上学的时候在课桌上趴着睡着了，总要好一会儿才能解除这种又麻又痛的感觉。


    “初夏，快点起床呀！”凌奶奶的声音出现在了凌初夏的房间门口，然后敲门声响起，几秒钟后，凌奶奶推门而入。


    凌初夏盘腿坐在床上，冲着惊讶的凌奶奶笑了一下。


    “奶奶，来电了吗？”凌初夏问道。


    “啊……啊？来电？昨天夜里停电了吗？”凌奶奶说：“我起来的时候是有电的。”


    “昨天晚上奶奶睡下后就停电了，江沅担心我会害怕，所以就坐在这里等我睡着。之后我觉得太热，他就一直帮我扇扇子，扇到太累就这么趴着睡了一夜，现在胳膊腿都麻了，动不了啦。”凌初夏说。


    凌奶奶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她说：“那可要好久才能动的，初夏你先去刷牙洗脸，我去煮面条，小沅你慢一点儿。”


    凌初夏便下了床跑去卫生间洗漱，房间里，凌奶奶笑着说：“小沅辛苦了，你这么会照顾人，我以后也不会担心初夏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了。”


    江沅说：“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我们初夏有福气。”凌奶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江沅一直缓了好一会儿才能慢慢站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走出去，迎面就是凌初夏灿烂的笑脸。


    “你的手脚好一点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凌初夏走过去，趁凌奶奶人在厨房，踮起脚给了江沅一个亲亲。


    江沅笑了起来：“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那你去洗漱吧，我去看看奶奶。”凌初夏又给了他一个亲亲，然后笑着跑去了厨房帮忙。


    凌奶奶把剩下的挂面和鸡蛋全都煮了，每个人一碗鸡蛋面，吃完以后大家把行李都搬到客厅，老彭就过来了。


    他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刚好可以把江沅他们回来用的这辆车开走，去了机场就能开到公司去了。


    老彭说：“老板有事儿不能来送你们，他还让我把这个交给小沅。”


    说着，老彭递过来一张叠起来的信纸。


    江沅打开信纸看了一眼，就把信纸爹回去然后放进了口袋里。


    “初夏。”江沅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马兰兰今天早上去自首了。”


    凌初夏微微一愣：“她居然会去自首，真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也挺意外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自首总是件好事。”


    “是啊，这样我也能稍微没那么生气了。”凌初夏说：“那这件事现在可以告诉其他人了吗？”


    “可以了。”


    凌初夏便在去机场的路上将马兰兰的事情告诉了凌奶奶，凌奶奶听完之后并不特别惊讶。


    她说：“结婚那天，其实我就觉得那个最瘦的姑娘有点不对了。”


    凌初夏说：“哪里不对？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她啊，眼神不对，她看江山的眼神……就像你看着小沅一样。”


    到底是过来人，凌奶奶看这些实在是很准的。


    凌初夏恍然大悟：“所以，她的嫉妒不是嫉妒好朋友嫁了个好对象，而是爱而不得的那种嫉恨啊。怪不得她会烧掉他们俩的婚房呢，这是巴不得连大哥一起出事呢。”


    江沅说：“这种人太可怕了，得不到所以就要毁掉吗？”


    “确实挺可怕的，幸好她已经自首了。”


    回到久违的京市，白巧让小蔡开车去接了他们，然后开去了四合院。


    四合院这么多天没住人，屋子里落了不少灰尘，几个人刚刚放下行李就开始打扫卫生。


    等把家里简单收拾出来，凌初夏去附近买了简单的晚饭打包带回来。


    吃了晚饭，她也顾不得休息，跟江沅一起开车去了状元店。


    这个时间，状元店的营业已经接近尾声了，店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还在用餐，当凌初夏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宋平安第一个跳了起来：“凌姐！你回来啦！”


    店里的员工们都兴奋地转过身来：“老板回来了！”


    凌初夏笑着跑进去：“是啊，我回来了！你们都还好吗？”


    “好着呢！大家都特别好，店里也很好，我们的午餐外送还接了开学之后的单子呢！”宋平安很高兴地说道。


    “是吗？居然做的这么好，看来又要给你们发奖金了。”凌初夏说：“隔壁装修得如何？”


    “全都弄好了，凌姐你来看。”宋平安指着墙上挖开的一道拱门，两间铺子就是靠这里连接在一起的。


    当然了，现在这个拱门被东西挡住了，依旧禁止通行。


    等店里的食客都吃好出去了之后，宋平安就移开挡门的东西，带着凌初夏去了隔壁。


    打开灯之后，店里一下子明亮起来，相同的装修风格跟同样的logo给人一种亲切感。


    宋平安又把这一边的卷闸门打开，凌初夏站在店外这么一看，显得非常满意。


    “很好，这个面积就是最符合我们店的面积了。”凌初夏说：“郝仁选的日子是哪一天？”


    虽然只是扩大面积，但郝仁还是找人挑了一个好日子，到那一天才会正式启用隔壁这一间。


    “就是后天，刚好大学也开学了，客流量就会多起来了。”宋平安说：“凌姐，郝哥这会儿可能还没下班，要不要打电话叫他过来？”


    凌初夏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办公室找他吧。你回宿舍，让凌小阳收拾好行李，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回去。”


    凌小阳明天也是报名日，凌初夏跟江沅要先把凌小阳送去寄宿制学校报名安顿好，然后才去华大报道。


    宋平安赶紧回了宿舍，凌初夏跟江沅买了一些酸梅汤去了办公室，到了以后，果然，郝仁还在里头工作。


    这一整层楼，就只有这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凌初夏笑着敲了敲门：“郝经理，还不下班啊？”


    “老板？”郝仁先是一惊，然后就说：“是了，明天开学，老板今天必须回来了。”


    “是啊，我下午到的，晚上吃了饭就过来看看。”凌初夏走到郝仁的办公桌前把酸梅汤放下，然后说：“你怎么还在忙？”


    “我明天要去一趟食品厂，有一点事情还没交代其他人，所以先写好，明天他们来上班的时候就能看到了。”郝仁说。


    “去食品厂做什么？”


    “那边想要涨价，我先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是原材料上涨了吗？”


    “根据我的了解，原材料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上涨。”郝仁说：“我听说，是他们换了一个新的厂长。”


    “换厂长……怎么这么巧。”凌初夏小声说。


    郝仁说：“怎么巧了？难道老板在家那边买的工厂也换厂长了吗？”


    “是的，我们也刚刚才换了一个厂长。”


    “可惜那家食品厂离得太远了，要不然，我们直接让老板自己的食品厂生产料理包就可以了。”


    “是啊，可惜离得太远了，高速公路还不完善的现在，是没有办法从那么远把冷冻的东西运过来的，成本太高了。”凌初夏也微微叹了一口气。


    郝仁说：“老板也不用太担心了，如果他们适当调价，我们能接受涨价，也不是大事。”


    “恩，那就拜托你了。”凌初夏说：“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了。”


    从军训开始，她就没有管过状元店的事情了，所有店铺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郝仁一个人在负责的。


    如果不是郝仁，凌初夏觉得自己这个暑假是根本不可能忙得过来，郝仁就是她的救星啊。


    郝仁说：“老板雇我，不就是希望我好好工作的吗？我只不过是完成了我应做的工作罢了。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称职。”


    他不说辛苦，只说称职，是因为他觉得工作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凌初夏说：“我会给他们发奖金的，至于你嘛……虽然我们公司现在只是个小公司，但是，你有没有兴趣做副总？”


    郝仁说：“升职以后涨工资？”


    “我知道你不稀罕工资，但是工资肯定是会上涨的，另外，之后你可以第一个得到股份。”


    “成交，那我就做这个副总。”郝仁说：“我做了副总之后，再过几个月，可以提拔一个经理人选吗？”


    “当然可以啊。”凌初夏说：“你想提拔谁？”


    “现在还没确定，暂时就不说了。”


    郝仁又把这段时间的一些工作口头汇报了一下，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凌初夏赶紧说：“你继续忙你的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好。”郝仁说：“我明天下午应该在办公室。”


    凌初夏跟江沅走出这栋楼，凌初夏一脸感叹道：“郝仁真的太棒了！多亏有了他，要不然，我这个暑假哪里都去不了了。”


    江沅说：“他这么能干，你不担心他以后会夺权吗？”


    “夺权？你是说他把我公司的这套模式搬走，然后自立门户？”


    “对。”


    “我不担心，如果有一天他想出去自立门户，只要他是光明正大去做的，我就会支持他。这一套模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以后，会有很多企业都这么做，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凌初夏说：“再说了，等我的钱赚够了之后，把状元店卖给他我也是愿意的。”


    “你一手做出来的连锁店，就这么卖给别人，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不会，我做生意其实没什么情怀，我就是想多积累一点资金，等到一定时候，去投资我最想投资的互联网公司。”


    江沅点点头：“你之前就说过互联网公司，但是现在的国内，连见过电脑的人都很少。”


    “再过十年，互联网就会慢慢在家庭中普及了，所以，这几年，我想投资的那些互联网公司就应该已经出现了。”


    虽然换了一个世界，她也不知道这些互联网公司叫什么名字，但该出现的，它们都会出现的。


    回到状元店，宋平安已经把凌小阳接过来了。


    一段时间没见，凌小阳居然变白了不少，看上去精神还不错，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


    “你们回来啦！”凌小阳说：“奶奶也回来了吧？”


    “回来了，现在在家里休息呢。”凌初夏说：“你怎么白了这么多？”


    “你不是说，让我别出门吗？我就没出门，每天都在屋里看书学习。又晒不到太阳，那肯定会变白啊。”


    凌初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错，你还挺听话的。”


    凌小阳直起腰杆：“那当然。”


    “好了，跟平安说声谢谢和再见，回去了，明天早上送你去学校报名。”凌初夏说。


    凌小阳向宋平安道了谢，就背上自己的行李跟着凌初夏他们回了家。


    到了家，凌小阳立刻扑到凌奶奶的身边问东问西。


    凌奶奶就慢慢告诉他这段时间在A市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之类的。


    凌初夏说：“我差点忘了问，我们回A市之后，凌大军去过店里吗？”


    凌小阳抬起头来：“平安哥哥说没有去过。”


    “是吗？”凌初夏冷笑了一声，“别是憋着坏，要等我开学吧。”


    “你说什么？”凌奶奶没听清，便问了一句。


    凌初夏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我说太晚了我要去洗澡了。”


    “快去吧，小阳也去洗澡睡觉了。”凌奶奶催促孩子们都早点休息。


    回到京市的第一个夜晚，大家都睡得挺香甜的。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江沅就跟凌初夏一起开车送凌小阳去了郊区的那所寄宿制中学。


    第120章 新学期报道


    凌小阳看上去有点儿紧张, 他已经十四岁了，因为之前的各种事情和昏迷住院，所以现在才来读初一, 他多少会有一点心理压力, 担心自己的年纪会比同学们大一点儿。


    加上这个地方不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说话的时候会带着跟别人不一样的口音，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还是忧心自己跟别人格格不入。


    要是凌奶奶在这儿，他可能还敢拉着她说上几句，但在凌初夏和江沅的面前, 他是不敢吭声的, 只能抱着自己的书包一声不吭地坐在车后座上抠手指。


    在校门外停好车, 凌初夏头一个下了车, 她看了看气派的大门, 说：“这个学校看上去挺不错的嘛。”


    江沅说：“校舍都是新盖没几年的，基础设施很好，宿舍也很新，但是教学质量肯定没有市里的那么好，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刚刚下车的凌小阳赶紧说：“不管教学质量怎么样，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恩，反正我们做好约定了的, 要是你期末考试考不到班里前十名，就不用读了。”凌初夏说。


    “我知道, 我肯定能考前几名。”凌小阳攥紧了拳头, 又深吸了一口气。


    他又不是笨蛋，只要好好听课，前十名应该是没问题的。


    江沅打开后备箱, 把凌小阳的大包行李拿了下来。


    这个住宿制学校一般两三个星期才放假一起，所以凌奶奶把凌小阳的秋装也给装上了，万一突然降温也不会着凉。


    另外，这里的床上用品是学校统一采买的，所以就没给他准备被褥。


    凌小阳赶紧走过去接过自己的行李：“谢谢江哥，我自己拿就行了。”


    “恩，我们进去吧。”江沅关上后备箱。


    进入校门后，三个人一起混在人群中朝前走，路上有摆了桌子的学生指引他们这些报道的新生往集合地点去。


    顺着指引走到集合处，就看到了很长的队伍，都在等着排队报道。


    今天是个阴天，所以站在室外排队也不会觉得难受，凌初夏一边排队一边吃着带来的小零食。


    凌小阳安安静静、小心翼翼地站在他们俩身后，一直在默默观察前后左右能看到的新生，并在心里比较自己跟他们看上去的差别。


    大概排了二十分钟左右，才轮到了凌小阳他们。


    因为学籍等关系早就办好了，所以这次只需要缴费报名。


    “在这里填表格，然后这边缴费。”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不厌其烦地给每一位报道的学生解释着。


    江沅把凌小阳的个人信息填好，然后拿出学费、住宿费、杂费、校服费用一一交给了收费的老师，接着得到了几张收据。


    男老师说：“可以了，家长可以带着学生去宿舍安顿一下，楼下就有人在发被子，拿着收据就会发给你们，然后学生就可以直接去所属班级报道了，校服是在班级那边领。”


    不过，他看了看江沅过分年轻的脸，便说：“你是学生的哥哥吧？你们家长没来？”


    “对，家长有事儿来不了。”江沅说：“谢谢老师，那我们去宿舍那边了。”


    班机跟宿舍都是随机分配的，不过因为凌小阳是江沅找了关系弄进来的学生，所以这边的老师给凌小阳安排去了据说是成绩最好的一班，所以宿舍也跟一班的学生住在一起。


    这样一来，凌奶奶也可以放心一些，毕竟爱学习的孩子住在一起，也能互相带来好的影响。


    按照指引，江沅他们绕到了教学楼的后面，然后绕过一个大操场，路过了食堂，才看到了宿舍区。


    凌初夏说：“这个学校面积真大啊。”


    “盖在郊区就是这点好，你看前面的宿舍，比我们学校的都好。”江沅笑着说。


    “是啊，这里的小孩子可真幸福。”凌初夏把最后一块巧克力饼干放进嘴里，然后将包装袋叠成小小一团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大概是天气很凉爽、这个校园也很宽阔的关系，所以凌初夏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她一边走还一边哼着走调的歌曲。


    走在他们旁边的那个小少年听到了凌初夏走调的歌曲，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被他妈妈一把给拉过去了。


    凌小阳看了看凌初夏的脸色，见她居然没有生气，心里还挺意外的。


    初一一班的男生住在男生宿舍一号楼的二楼，楼下堆着小山一样高的巨大编织袋，小山的前面是一排木头课桌，好几个老师正在那里分发编织袋。


    江沅给其中一个老师展示了手里的收据，那老师拿着红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已”字，就冲着旁边喊了一声：“给他们一套！”


    然后，他又冲着江沅说：“宿舍排好的名单就贴在一楼的进门走廊上，自己去查看啊。”


    “好的，谢谢。”江沅接过那个巨大的编织袋，发现还挺沉的。


    凌小阳赶紧说：“江哥，给我吧，我自己来拿。”


    江沅看了看凌小阳瘦巴巴的小身板，沉声道：“你应该拿不动，反正也没多远，我帮你拿上去吧。”


    “那……谢谢江哥。”凌小阳赶紧看了凌初夏一眼，见她没说话，才微微安心。


    江沅有点好笑地说道：“初夏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我帮你拿个东西她是不会发火的。而且你应该知道的，她是非常讲道理的人，只要你没有做错事，就不用事事都担心她会不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凌小阳耳朵一红，赶紧把头低下去了。


    凌初夏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一楼的门厅里面了，所以没听见他们俩的对话。


    她看了一下新生住宿安排名单，就回头说：“在203寝室，你运气不错，是个朝南的寝室。”


    “啊，谢谢，我看看。”凌小阳赶紧跑了过去，自己也看了一眼贴在墙上的名单。


    三个人上了二楼，走到了203寝室的门前，看见已经有好几个人站在里头了。


    凌初夏敲了敲敞开的房门，笑着走了进去：“大家好啊。”


    这个宿舍楼新盖没几年，墙壁看上去雪白雪白的，一共四个木制的高低床，一边放了两个。


    寝室中间摆着四张双人书桌，八张凳子放在桌下，进门处的两边都是木头柜子，看上去是一人有一大格，另外还有一块空地，可以放一些柜子里放不下的东西。


    总的来说，这个宿舍宽敞、干净而且很明亮，是非常不错的宿舍了。


    “你好你好，你是哪个学生的家长啊？”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子笑着跟凌初夏握了一个手，说：“我是刘佳的妈妈。”


    “你好，我是凌小阳的姐姐。”凌初夏露出一个非常官方的笑容。


    除了这个女子跟她身边站着的小少年外，宿舍里还有一家三口，不过他们三个人都在忙着铺床，没人搭理刚刚走进来的人。


    刘佳妈妈说：“你们的父母怎么没来啊？”


    “父母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凌初夏笑着说：“刚好我有空，就带弟弟过来报个名。”


    “真懂事啊。”刘佳妈妈说：“我们家刘佳住这张床，你看看你们家凌小阳住哪张床，都贴了名字的。”


    大概是怕发生争吵，所以每张床上都贴了一张纸条，写着每个学生的名字。


    凌小阳的床位刚好在刘佳的对面，两个人都是靠窗的上铺。


    江沅把装着被褥的编织袋放到凌小阳的床上，然后问道：“要我帮你一起铺床吗？”


    凌小阳下意识看了一眼凌初夏，然后转瞬想到江沅刚才说的话，又赶紧低头说：“如果可以的话……谢谢你，我一个人弄不过来。”


    “没事，我来帮你好了。”江沅说：“初夏，我跟他先铺床，你可以去门口等一会儿，等下这里灰尘大。”


    “好的。”凌初夏笑着点点头，就走到了宿舍门口等着。


    刘佳妈妈看了一眼高大帅气的江沅，好奇地问道：“这是谁？跟你们姐弟俩长得不像啊。”


    “这是我男朋友。”凌初夏笑着说。


    “都有男朋友啦，看年纪，你好像挺小的。”


    “不小了，我们都读大二了。”


    “哎哟，是大学生啊。”刘佳妈妈的表情立刻变化了，她笑着说：“在本地读大学呀？”


    “对，就在市里。”


    “那不错，我啊，要求不高，就希望我们刘佳以后也考个本地的大学就行了。对了，你跟你男朋友都在一个学校上学吗？”


    凌初夏点点头，又从包里摸出一块薄荷糖放进嘴里：“是的，在一个学校。”


    “在哪个学校啊？”


    “华大。”


    刘佳妈妈跟刘佳都愣了一下，她说：“华大？是那个华大？”


    “应该就是那个华大了，京市不是只有一所华大吗？”凌初夏笑着说。


    “哎呀，你居然是华大的学生，真是了不起啊！”之前一直没有搭理凌初夏他们的一家三口中的爸爸忽然从那头走了过来，然后满脸堆笑要跟凌初夏握手。


    凌初夏笑着说：“也没那么了不起，就是读个大学罢了。”


    “不不不，那可是第一学府啊。”那个爸爸立刻看向凌小阳，“你成绩这么好，你弟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吧？以后可要在学习上多帮帮我们家戴永年。”


    孩子妈妈赶紧拉着戴永年走到了凌小阳的面前，然后笑容可掬道：“凌小阳同学，一定要跟我们家戴永年做朋友呀！”


    戴永年是个戴眼镜的小胖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有点憨憨的，倒不像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凌小阳就说：“我学习就是一般般，我可能帮不了其他人，但是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哎呀，孩子还挺谦虚呢。”戴妈妈说：“反正，一定要跟我们家永年做朋友啊。”


    刘佳妈妈也推着刘佳走了过去：“来，佳佳，跟凌小阳打个招呼，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啦。”


    这位技高一筹，也不用经过凌小阳的同意了，只要刘佳打了招呼，那就是好朋友了。


    凌小阳有点儿尴尬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室友，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大家一起进步。”


    凌初夏觉得有点好笑，便走到走廊上一边吃糖一边等他们俩铺好床。


    陆陆续续的，又有新的室友过来了。


    江沅帮凌小阳把床铺好，就带着他走了出来。


    “现在还要做什么？可以去教室了吗？”凌初夏问道。


    江沅说：“刚才那个同学的妈妈说还要去学校的小卖部买暖水瓶、饭盒，还要去食堂买饭票。”


    凌小阳赶紧说：“这些东西我可以自己买的，你们已经陪了我很久了，很辛苦了。”


    凌初夏说：“没事儿，反正我们下午去报道也行，上午就在你们学校转转了。走，去小卖部看看。”


    凌初夏带头往前走，还没下楼，就看见刘佳妈妈拉着刘佳跟了上来：“去买东西啊？刚好，我们一起嘛。”


    “好啊。”凌初夏笑了笑。


    学校的小卖部面积还挺大的，里头卖的东西品种也很多，小到针头线脑，大到行李箱，一应俱全。


    凌小阳左看看右看看，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


    江沅便说：“拿两个暖水瓶、一个饭盒就行，奶奶给你装了一个饭盒跟一副餐具，所以再买一个饭盒就够了，其他的毛巾、牙刷、肥皂、牙膏之类的，奶奶也帮你装好了，你自己打开包就能看到了。”


    “对，我记得的。”凌小阳赶紧跟老板说了自己要的东西，然后付了钱，拿到了暖水瓶跟饭盒。


    这里卖的东西都是统一的，大家的都长一样，有点分不清，凌初夏包里刚好有一支国外带回来的油性笔，就在凌小阳的东西上写了他的名字，这样方便辨认。


    买好了东西，又去食堂换了饭票，一行人一起回到宿舍，发现整个宿舍的人都来过了。


    几个孩子互相做了介绍，凌小阳现在也没那么紧张了，还能主动跟别人说上话了。


    有的家长赶着要走，在宿舍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凌初夏看看手表，见时间不早了，便说：“凌小阳，出来一下。”


    凌小阳赶紧跟着她走到走廊上：“你说。”


    “好好读书，别整其他有的没的。钱的事情不用担心，该吃多少吃多少，该花的钱不用省。只有营养正常的人才能考上大学，之后才能挣钱还给我。”凌初夏轻声道：“有什么事，直接给家里打电话。如果别人问你爸爸妈妈的事，你就说他们在外地工作，很忙，回不来。虽然你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但也不用觉得自卑，只要成绩好，别人都会尊重你的，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凌小阳立刻站得笔直，他看了看左右，又低声说：“谢谢你。”


    “恩，我当得起你这句谢谢。”凌初夏说：“好了，我跟江沅该去学校了，你自己好好学习吧。”


    “我送你们出去吧，刚好去教室了。”凌小阳说。


    “行啊。”凌初夏走进宿舍，跟其他家长打了一个招呼，就拉着江沅出去了。


    坐上车，江沅温声道：“你不用担心，凌小阳不会惹是生非的。”


    “我担心他做什么？”凌初夏笑道：“他只要犯一次错误，就会失去现在的一切，他自己才要担心自己的。”


    江沅笑了笑：“恩，你说得对。一会儿开到市里，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个好一点的午饭？我们俩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在一起约会吃饭了。”


    凌初夏立刻说：“那就去之前那家意餐吧，我喜欢那里的肉酱千层面。”


    “好。”


    他们俩确实很久没有好好相处一下了，趁着今天有空，便在意餐厅认真约了一个会。


    中午的西式餐厅人并不多，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一边吃着精美的食物，一边小声闲聊，让凌初夏的心情越来越好了。


    肉酱千层面的味道一如既往，凌初夏还吃了一块很嫩的牛排，甜点更是吃了双份。


    江沅把车开进学校大门的时候，凌初夏还在唱着五音不全的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永远找不到调，但不在调上也不妨碍她高高兴兴唱歌。


    江沅知道这是凌初夏高兴的表现，所以他的心情也一直很好，嘴角一直是弯上去的。


    江沅把车子停在了他经常停车的老位置，然后跟凌初夏一起下了车。


    他们是明天正式上课，所以这几天都是老生报道的时间，校园里热热闹闹的，不少路过的人都在跟他们俩打招呼。


    隔了一个暑假没见，很多人的变化都挺大的，因为军训晒黑的人还没彻底白回来，这会儿一笑都是一嘴大白牙。


    “好了，我往这边走了。”凌初夏在一个岔路口跟江沅抱了一下，然后朝自己系的办公楼那边走过去。


    她要先去报道交学费，然后再去宿舍跟室友们好好聊一会儿。


    不过，还没走到哲学系的办公楼那边，就远远看到前面好像围了不少人。


    人群外，丁小菊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好不容易看见了凌初夏，她赶紧快步跑了过来。


    “初夏！”


    “小菊！”凌初夏兴奋地朝她跑过去，“好久没见啦！”


    丁小菊来不及跟凌初夏拥抱，就慌慌张张把她拉到了旁边的一个隐蔽处。


    “初夏，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凌初夏不明白。


    “你之前没说过父母的事情，我们也一直没有问过你……”丁小菊愁眉苦脸，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


    凌初夏面色一变，瞬间明白了过来。


    “楼下是不是有人在找我？”凌初夏沉声道。


    听到父母两个字，凌初夏立刻想到了消失一段时间的凌大军。


    他失踪了这么久，警察也找不到他，凌初夏猜到了他会想法子憋个大的。


    没想到他倒是挺聪明的，直接在报道这天杀到了华大，大概是想用这种方法逼凌初夏给钱吧。


    “是的，是一个很脏很臭的流浪汉。他说他是你的父亲，还举了一张很大的硬纸板，上面写着你不忠不义不孝，只顾自己享乐，不管生父死活。”丁小菊说：“现在那边围了很多人，大家不明真假，但是那个人说了一些你的事情，好像都能对得上……所以，他真是你父亲吗？”


    凌初夏说：“他确实是我的生父，但他也只是我的生父。”


    丁小菊很聪明，立刻听出来了：“你的意思，你还有一个养父？这个生父其实没有养育过你？”


    “是的，是这样的……”凌初夏简单说了一下当年在医院被弄错，之后养父发现真相，把她赶出家门，结果生父母也不要她的事情，“之后，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太长了我就不说了。总之，这个人跟我没有关系。”


    丁小菊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那他怎么好意思来这里控诉你不孝啊！”


    “因为别人又不知道这些事，而且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我也不想解释。”凌初夏说：“这个人来学校里面做这种事，保卫科不管的吗？”


    “应该要管的吧，要不，我陪你去保卫科说一声，让他们把人赶走。”


    “好。”凌初夏便跟丁小菊去了保卫科，请他们把人赶出去。


    保卫科的人说：“之前我们去赶过一次了，但是只要我们靠近，他就拿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所以我们不敢了。万一被我们逼出了人命，那怎么办啊？”


    “是啊，他是来找你的，要不然，还是你去解决吧。”


    凌初夏说：“好的，那我可以借用这里的电话吗？”


    “可以，但是要付钱的，一分钟五毛钱。”


    “好的。”凌初夏拿出五块钱，“我打电话。”


    她直接把电话拨给了之前的派出所，找到了之前负责找人的那位李警察，说了凌大军正在华大校园里面的事情。


    李警察说：“他在华大校园里面？那我们马上过去！之前我们跟A市联系过了，那边确实找了他很久了，他弟弟经常去报警询问的，就是一直没有消息！你想个法子把人留在那里，我们马上就到，你把具体位置再说一遍！”


    凌初夏说了具体位置，对方就挂了电话。


    凌大强在A市那边报警的时候强调了凌大军精神状态有问题，对于这样的失踪人口，李警察他们还是很重视的，毕竟，找到了送人回去跟亲人团聚，也算是一桩大好事。


    一共打了三分钟左右，保卫科的人给她退了钱，就说：“你早能找警察，何必来找我们呢？”


    凌初夏没说话，只是走了出去。


    丁小菊气得半死，想理论又觉得自己不会吵架，只好跟凌初夏一起往回走。


    “我们现在怎么办？”丁小菊说：“警察说让你想办法把人留在这里，你要怎么留啊？那个人手里有剪刀的，我觉得挺危险的。”


    凌初夏说：“我先去找江沅。”


    江沅会功夫，只要他在，就安全多了。


    凌初夏跟丁小菊去那边找江沅，江沅这个时候也正在找她。


    他的同学刚才路过了哲学系这边，挤在人群里看到了凌大军手里的那块大板子，所以一看到江沅就跟他说了这件事。


    江沅也不去报道了，撒腿就往那边跑。


    等他跑到地方，才发现凌初夏不在那里。


    江沅想了想，觉得凌初夏可能去找自己了，便又赶紧跑回去。


    好在这一次，他们俩没有岔开，凌初夏看到了快步跑过来的江沅，远远朝他挥了挥手。


    “你去哪里了？我刚才去找你没看到你。”江沅赶紧拉住她的手。


    “我去报警了，李警察说他们一会儿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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