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漫不经心,因为有过太多“前科”,立马就被水友们曲解了意思。
直播间不少alkaid的粉丝被炸了出来,怒气冲冲地质疑他什么意思。
但温逾其实说的没错,也并不过分。
虽然他的作品确实在近几年的设计赛中拿了三连冠,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游戏机甲设计师了,但对于他自己而言,《余烬》不是他的最终目标,设计出来的作品,更没达到他心目中最满意的高度。
虽然所谓的“有短板”,仅仅是他对他自己的评价,别人觉不觉得那叫短板,那就不一定了。
温逾只是觉得,在《余烬》中他或许算是个数一数二的设计师,但在现实里,他还远比不上军区机甲研发院里那些高精尖的专业研究员。
要论经验,他一个刚毕业的新手还差得远呢。
温逾十分严于律己地想。
就算是天才也需要时间磨砺啊。
哪怕他在游戏里赫赫有名,在军校的成绩也名列前茅,得过不计其数的奖项,还参加过星际级机甲赛,拿到过军区机甲研究院的入职邀请函……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不就是比绝大多数人都优秀么,他哪是那种骄傲自满的人啊。
光子屏上的弹幕疯狂滚动。
因为温逾的一句“不是十全十美”和“有短板”,以及傲慢蔑视的语气,黑粉的活跃频率直接翻了个倍。
或许这世上的确没有十全十美的设计作品,也不存在没有任何短板的设计师。但要想评判某别人,也得先看看自己的立场吧?!
温逾区区一个花瓶,连《余烬》都不会玩,整天除了纸上谈兵的分析游戏战局,就只会嘴人蹭热度,有什么资格说a神??
但凡是个专业权威人士说出这句话,alkaid的粉丝们都不会吭一声。
但温逾他怎么敢的啊??
“……凭什么不粉alkaid?”温逾从高速滚动的屏幕中念出一条弹幕,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不凭什么,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管我?”
“……我粉谁?硬要说的话,就是那些老牌设计师吧。”
“不喜欢alkaid?少胡说八道,我可没说不喜欢,就是纯路人……什么嘴他,我嘴他什么了?就因为说他有短板?哪个设计师没短板,alkaid自己都没这么玻璃心,你们操的什么心?”
“嫌我承认借鉴的态度不够好……?”
温逾念到这句话,小声“啧”了下,当场就有了小脾气,心比杀了十年鱼的刀还要冷。
怎么他哪个马甲的粉丝都这么能打?要求这么严格,就是冲错人了。那配色本来就是他的原创,他当然不会心甘情愿地承认借鉴。
关于“借鉴配色”这件事,温逾倒是想给自己找借口。
但没办法,根本不可能洗得清。
因为这台小破机甲,就是用他那台夺冠作品的边角料做的。
当初《余烬》设计赛展出时,官方把他的作品做成了一台1:1的高仿真模型摆在展会上。温逾得知那模型完成后还有一些废弃的材料,就利用一点人脉关系把它们弄回家了,之后才攒成了这台机甲。
因此那配色不能说相似,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弹幕很快吵了起来,理由就是温逾态度恶劣,还胡乱嘴人。
温逾本就有着一批因战斗经验过于丰富导致神经极其敏感、一触即燃的粉丝,现在再对上“alkaid”这层皮下数量庞大的粉丝……
再这么下去,这群人就要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温逾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行了,我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吧,别吵了。”
以前类似的乌龙事件也不是没出现过,只要不是对方真的有问题,温逾都会制止粉丝吵架。
但眼下光说两句话显然是没用的。
温逾索性拿出智脑,私聊了他的房管和大粉,先控制住直播间,再规劝粉丝别去其他地方吵架。
这样一来,应该不会再把问题闹得太大。
……
帝国第一军区医疗所。
今天是休假日,维杰森只穿了便装过来,对外宣称是进行身体检查。
军区的体检其实是半年一次,但维杰森从半年前开始,始终维持着一月一次的频率,每个月都要到医疗所来一趟。
医疗所内,医生掐着时间,走进治疗室。
大门自动开启,又缓慢关闭,治疗室内部密不透风,光线暗淡昏黑。墙壁中的内嵌灯管散发着微弱的冰蓝色,反射在中央那座昂贵庞大的治疗仪上,表面映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在仪器的上方,一些线条和数字正在有频率地缓慢计算、跳动,昭示着仪器内部病人的身体状况,以及治疗进度。
计时器倒数三小时结束后,治疗仪自动打开。
平躺在仪器内部的男人缓慢张开了眼,坐起身,熟练地拔掉吸附在自己身上的治疗管。
“这次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医生相貌年轻,双手插在白大褂里,对维杰森进行常规提问。
“没有。”
“很好,那么……”医生将仪器中的身体数据导出,并加以分析,“根据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接下来应该还需要做15—20次的疏导治疗,等到精神力彻底稳定下来,我就能根据你的情况寻找根治的办法了……”
维杰森从仪器中走出来,冰冷蓝光映得他腰腹的轮廓与沟壑愈发分明,肩臂宽厚而结实。
他将上衣重新穿好,一边系纽扣,一边朝着治疗室外走去:“能那样是最好。”
“……这叫什么话?别太悲观,一定会找到治疗方法的。”医生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不信任,跟在他后面走出来,“你听我的,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尽量让情绪稳定下来,不要太惦记病情,否则精神力会更受影响……”
“知道,我尽量坚持到那天。”维杰森反应平淡地打开门。
外面光线明朗,是医生的办公室,与治疗室内的昏暗反差极大,明亮阳光照耀着整间屋子。
维杰森坐到沙发上,自顾自地喝了杯水。
自从战场事故发生之后,维杰森的精神力数值一直在高风险区徘徊,虽然他身体看起来没受影响,外表状态也看似稳定,实则精神系统已经躁乱得不成形状——这对一个顶级alpha来说,是足以致命的伤害。
他本就承受着过强精神力带来的折磨,如今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而且由于他现在的精神力像是一团乱麻,已经严重影响了医疗仪器的诊断,就像隔着一层雾,让医生查不出根源,无从下手。
因此他必须每个月定期来做一次疏导治疗,先梳理好精神网,才有找到病源的可能。
15—20次的治疗,那就是一到两年的时间,之后再诊断病源,寻找医治方法……
维杰森不觉得自己能撑到那个时候。
医生过来拍拍他肩膀,跟他讲鸡汤:“别这么丧,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你自己,真的,维杰森,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情绪相当稳定的病人了……”
维杰森看也不看他:“你想多了,我没你想的那么稳定。”
“我知道,半年前你刚得病的时候,是有过一段低谷期,但不是很快就缓过来了吗?还带领军团光荣地回来了……诶,而且我还听说,最近你和人签了一份两年制的合约?”
维杰森瞥他:“陆斯特告诉你的?”
医生笑而不语。
维杰森放下水杯:“他这个职业操守,恐怕不适合在军区当律师,我明天就让他走人。”
医生立马就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哎呀,大家都是老朋友嘛,而且他也没跟我透露其它的,只说了这么多……不过看得出来,你也有在意的人,这是好事。”
“废话。”维杰森道,“没有谁能在死前什么都不在意。”
医生觉得他这种心态不好,试图跨专业给他进行心理辅导:“都告诉你了,别这么想,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经过我的专业诊断,你现在的情况其实还不错,只要心态积极,说不定……”
维杰森瞥向他打断道:“你以前跟一个绝症晚期病人,也是这么说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话术很差劲?”
“呃……”医生一时噎住,“那不一样,你确实是有希望。”
医生揉揉鼻子,想办法岔开话题:“不过话说回来,除了维持情绪稳定、定期进行疏导治疗、坚持服用药物以外,我认为你还应该再试试别的方法。比如……找个omega?”
维杰森:“……”
“虽然只有跟你同基因等级的omega才能疏导你的精神力,但实在找不到的话,基因稍差一些的也行,聊胜于无。只要不在易感期,你也不至于伤到人……”
见他不说话,医生又继续:“ao信息素结合的感觉非常美妙,你就不想感受一下?虽然你遇不到太契合的omega,但好歹也能缓解你的病情,何乐而不为对不对……”
维杰森沉默了半晌,终于站起身。
他悠闲地理了理袖口,准备离开:“我现在确定了,陆斯特的确没跟你说其它的。”
医生愣了两秒,表情凝固。
维杰森:“走了。”
看着维杰森即将出门的背影,医生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感到不可置信,八卦之心腾地熊熊燃烧起来!
他快步追在维杰森后面,一并走出办公室:“等等!等等等等!什么意思?啊??”
“你别走了,先停下!信息量有点大,你让我缓缓……那个合约?我以为你是给军区内部签人,招收人才什么的,但听你的意思……你签的难道是个omega???”
“你这是公用还是私用啊??咱们军区有什么岗位缺omega吗?还是说你签的是——”
维杰森顿住脚步,瞥他一眼,眼神像冷冽的刮刀,挺拔高大的身形溢出危险的信息素:“什么公用私用,说话注意点。”
医生刚才太急了,现在反应过来也意识到不妥,赶紧道:“呸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这是给军区签的人,还是给你自己签的?什么样的合同?能帮你缓和病情的那种?”
“不是。”维杰森继续向前走。
“不是?”医生赶紧又跟上他的步伐,“对方是个omega,不是来军区工作的,期限还专门定了两年,你真不是?”
“你别不好意思,跟我说说!我不觉得你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找omega的人,所以到底是什么人让你这么舍不得啊?一回帝星就马不停蹄地跟他签了两年约,生怕以后没机会了似的……”
“别不理我啊,你跟我说实话。我也不光是八卦,这事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假如你真找了一个omega帮你做疏导治疗,下次来检查的时候,我会注意观测你的身体数值变化,看看他对你的作用有多少,说不定能减少治疗次数!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早点查清病源,你治愈的几率也就更大……”
“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维杰森皱眉打断他,终于停下脚步。
他漆黑的眼珠已经变得十分深冷,一阵默然后,才再度开口:“这件事我的确有我的私心,虽然自私自利,但还不至于做得那么过分。”
“江重,你作为医生应该知道,所谓的疏导治疗,就是要omega对alpha释放出特殊信息素。一般的alpha也许只依靠普通的信息素就能维持镇定,但我的情况特殊,如果不是和我基因等级相同并且契合的omega,普通的信息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作用。唯一可能对我起到那么一点作用的,只有s级以上omega身体亢奋时产生的浓烈刺激的性信息素……但也可有可无,甚至可能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见他这么严肃,医生愣了愣,点头道:“是这样没错,但你也不能放弃任何一种办法,总该尝试一下……”
“你想错了,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这么做。”维杰森打断他。
医生感到不解:“……为什么?”
维杰森很慢地缓了口气,抬起手指捏了捏眉骨,感觉脑袋隐隐作痛:“先不论他愿不愿意……就算愿意,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后续能不能查出病源,查出病源后又能否治疗,更没法保证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语气中有着捉摸不定的情绪,将声音放得很低:“简而言之,我没法对那个omega负责,如果拿他的清白去赌,对他来说就牺牲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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