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入其中◎
巨型的鱼类黑影压过来的时候, 张妈已经让小蘑菇化作的潜水艇迅速接近，随时准备接应众人，甚至是撞击大鱼, 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但张元欣很快看到了白悦溪打出的信号。
斑斓的潜水艇忍住了, 没有第一时间做出攻击反应, 而是静静的悬浮在旁边观察。
那条长着六个眼睛的胖头鱼, 十分疑惑的观察的这几人。
“奇了怪了, 你们身上也没长水草, 也没长鱼鳍，为什么闻着却是混血种的味道？”
鱼鱼们在水下判断同类的方法，十分简单粗暴。
水域是它们的主场，任何人类和其他生物落水后, 本身的气味都能在水中快速扩散, 而特殊生物也是同样的。
对于水生物来说, 最特殊的无疑就是混血种, 如今这个水域最厉害的君主也是一条极其强大的混血种，当然，大家都只敢叫她龙君。
没有任何一条鱼会忘记混血种的味道。
一旁，浑身长满尖刺的大鱼，嗡声嗡气的：“你确定这是混血种，我怎么看着和岸上人类长得一样？”
六眼飞鱼的几个眼睛依次眨了一下。
“奇怪, 确实是人类的体征没错, 但闻着却是混血种的味道, 我家里那几个不着调的后辈, 这几天刚抓了几个人类宠物带着加入龙军, 我记得普通人的味道, 这和那几个都不一样。”
如今天灾肆虐，鱼鱼们见过的活人并不多，人类是什么味道，这条鱼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六眼飞鱼眼见着旁边带刺的大鱼往前一动，这几个混血种就往后退一步，赶紧拦住同伴。
“你别吓着他们啊，知道现在混血种多难得吗？这几个看外观也不像变异的样子，这交上去，咱们还不得赚上一笔？”
长满刺的同伴也点点头：“还是你聪明，哎，不对啊，混血种不是说能听懂鱼说话吗？咱们当着人家的面，商量把他们卖了是不是不太好？”
两个顶着窗户大小的眼眶的怪鱼转过身，定定望着眼前的几人。
“你说，他们听得懂咱们说话吗？要听不懂，估计就不是混血种吧。”
“但闻着味道应该是，反正不像普通人类。”
两条鱼在这嘟嘟囔囔的时候，老A已经偷偷扯了扯红桃的衣袖，他鼓了鼓自己肩膀上的肌肉，又拉着她的衣摆往后指了指，意思是让红桃先带着队员离开，自己殿后。
红桃摇头，挡在前面，纤细的手指翻动，做了个让他撤退的手势。
两人急忙间，居然忘了自己能在水下说话的事实。
就在尖刺鱼和六眼飞鱼争论，这群家伙到底是普通人类，还是混血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居然主动凑了上去。
“你们好，听说这边水域正在招收混血种，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红桃看见那个人影，还在打信号的手瞬间顿住了。
白悦溪一脸坦然的漂浮在两条巨型怪鱼的面前，和红桃那两人不一样，她刚一靠近这两条鱼态度瞬间变了。
“您您您您好、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行。”
浑身长满怪刺的大鱼，像是碰到了什么压制自己的东西似的，居然说话都结巴起来。
它旁边的六眼飞鱼也好不到哪去，几米宽的大胖头鱼，居然在努力缩小自己的鱼头面积，好像怕旁边这个一米多长的混血人类注意到自己。
白悦溪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她听力比较好，刚刚在屏障附近听到了远处的鱼纷纷在说，最近水域中的混血种越来越多了，还说那些人类长着鱼头，有的看着就不是很好惹。
她当时还在想，所谓的水域混血种，会不会就是人类基因或者其他陆地动物，混合了水生物特性后进化成功的生命体。
例如曾经上岛的鱼头人水母怪。
结果老A这边刚出问题，她的猜测就被证实了。
被她赐予水域祝福的人类，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短暂的混合了人类基因和水生动物基因，变成了鱼类认可的混血生物。
但这些家伙为什么这么怕自己？
白悦溪往前靠一步，这两个体型是自己好几倍的大家伙，就会悄悄往后退一点，但又不敢直接跑，怕白悦溪上来追杀似的。
“你们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白悦溪这句话才刚说出口，眼前两条鱼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威胁似的，一边抖一边快速求饶。
“别吃我们别吃我们，我们没进化，肉不好吃的，您这么高贵的血统，可以去水晶宫那边，对，那边伙食特别好，真的！”
尖刺鱼的刺都在打颤，旁边的六眼飞鱼状态比它好一点，但六个眼睛已经闭上了五颗，只剩一颗眯成缝看着白悦溪，和要哭了似的。
直觉告诉它，同时用六颗眼睛看眼前的混血人类，可能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小不点这时候凑过来，浑身白毛的狮子猫在水下活动的时候，像身上披了一层轻纱，好看的不行。
“你们有什么情报就赶紧交代，别在这就光抖，不想被吃就快点说。”
白悦溪绷着的冷脸差点笑出声，她才发现小不点居然还有狐假虎威的天赋，好可爱。
下水后特意将自己变大了一点的小不点，化身体型接近三米长的巨型狮子猫，在两条鱼面前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
两条长的奇形怪状的鱼早早地就怂了，恨不得一股脑的把它们知道的消息全给蹦出来。
“您您、您想知道什么？”
“我们初来乍到，之前水域不是有广播吗？里面的那些信息都给解释解释。”
长刺的大鱼立刻交代：“那是水晶宫主人，龙君发布的招募广播！这次水域面积扩大了很多，大家都在水底下抢地盘，但水域里的污染与扩散到了被淹没的新区，被污染的混血种数量越来越多，过段时间又要和污染乐园打仗，所以咱们这边正在招兵买马。”
六眼飞鱼也赶紧补充到：“水晶宫手底下有几片特殊区域可以出产一些很奇特的水草，能帮助水下生物快速进化，以前甚至还有净水珍珠可以去除污染，所以广播一出，有不少家伙都想加入水晶宫，有很多是像您一样的人类混血种，但进化出了水生物种的特征，您要是过去加入的话，一定能谋个好前程！”
这两条鱼居然争先恐后的拍起马屁来，白悦溪就搞不懂了，她本来还以为这鱼是害怕小不点，但看这架势应该是更害怕自己。
“我有那么恐怖吗？和我说话就打抖。”
六眼飞鱼十分诚实的说：“我们这一族眼睛比较特殊，您身上有一些很奇怪的光团，我只在我们这边水域的至高存在身上，感受过同样的气息，所以、所以……”
它话音刚落下，旁边那个长子坚持的同伴居然唰地一下就退到了它身后，眼见的身影被暂时挡住后，它头也不回地就往水域深处逃走了！
一边跑还一边喊：
“我的肉不好吃！那个长着六只眼睛的家伙更好吃！它已经觉醒能力了！”
六眼飞鱼骂了几句脏话，差一点也抖着尾巴要逃，但却被那只可怕的狮子猫挡住了退路。
它只得抖着眼珠子求饶：
“饶命啊，我才刚进化没多久，族群里比我厉害的多着呢，您不要吃我啊！”
白悦溪：说实话，她对任何能口吐人言的家伙都提不上胃口。
“你再说点有用的情报，我心情好说不定就直接放你走了。”
六眼飞鱼还是挺懂得察言观色的，胖脑袋左瞅瞅，右瞅瞅，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几位应该都是混血种吧？这附近水域最近被肃清了不少鱼类，风暴在即，如今最好的安全区就是水晶宫驻扎的水域，你们要是想加入，我可以直接带路！”
白悦溪挑眉：“然后换取中介费？”
她之前可是偷听到了，这些鱼如果拉着混血种去龙军那边报名，似乎能得到中介费。
这水域生活圈，比她想象的体系还要完善，连中介这种行业都延伸出来了。
六眼浑身一抖，哂笑道：“瞧瞧您说的，那积分当然是您自己拿着，我带个路而已，饶我一命就足够了。”
白悦溪和六眼又聊了几句，这才回过头，冲后面呆愣的人群说：“我打算和小不点它们去探查一下，你们要不要去？”
红桃看明白这峰回路转的交易后，和老A对视一眼。
“我过去，她留下。”
“我过去，他留下。”
异口同声的说完后，两人都愣了。
这前所未有的探路好机会，自然不能浪费，但深入一个未知世界，要冒的风险也不言而喻。
两人也知道白悦溪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很快作出决定，让那位跟着他们的护卫队成员和另外一位能驱逐鱼群的小丁会合，共同返回张妈所在的潜水艇。
任晨风带着顾潇潇和李一鸣，白悦溪就和他交代：“你们也回潜水艇里面去。”
没有水下自保能力就跟着，如果出现了其他危险很难解决。
带人出来见见世面是没错，但未知区域她不放心。
顾潇潇本来还想举手说自，现在已经不比以前了，但她又看了一眼旁边体型巨大的那条鱼，说实话，要真打起来好像也打不过。
“我们出去逛一趟很快回来，你在潜水艇上面做辅助，我还有其他任务交给你。”
任晨风留了下来，他的理由比较充分。
“我可以在水下凭空制造一个10米×10米的空间，就算碰到什么危险，也能迅速带着气泡上浮。”
在水下制造空气，确实是一个很特殊的能力，白悦溪想了想，让他留了下来。
老A和红桃自然不必说，这俩人和她在红井里并肩作战过，水下战斗能力相当厉害。
这边分配结束，众人跟着六眼前进，巨型怪鱼一句多话也不敢说，客客气气的在旁边带路。
相处一段路后，六眼倒是没之前战战兢兢了，之前那么害怕，主要是因为旁边这个人类身上散发的气息太过摄人，是尸山血海里堆出来的味道。
天天吃小不点它们打捞的鱼类，以及吞噬了无数晶核，顺便吃了苹果升级为天灾领主的白悦溪：……
她尽量收敛了一下身上外泄的力量，苹果吸收后得到的光团，平常会覆盖到她的皮肤表面，像是铠甲一样抵御外部的污染和伤害。
如今地下城的特殊鱼皮就笼罩在她身上，也像铠甲一样，两个功能重复就没必要一起使用了。
有六眼飞鱼这个土著带路，他们非常轻松的就穿过了这一片几乎还没有人类踏足过的水下领域。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会害怕，而一旦这些未知都拢上了世俗的气息，就变得奇妙了起来。
众人穿过水域的时候，能清晰地听到周围那些体型各异的巨大黑影，都在慢悠悠的聊天。
“哎呀，前两天的广播明明都说了，积分足够也兑换不到净水珍珠，会被揍的，那群家伙还不听，这不，昨天就被揍了吧？”
“听说这次水晶宫招兵买马下了血本，不少混血种都加入了，净水珍珠肯定不够分，水晶宫得自己留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乐园打起来，要是能打起来之前再开一次水草节就好了，我上次都没吃饱呢。”
“怪不得你看上去壮了百来斤的样子，果然是去吃了水草自助餐，羡慕啊。”
白悦溪一边竖着耳朵听周围那些鱼谈论，一边问前面的六眼。
“净水珍珠是什么？”
六眼忙不迭的回答：“是我们这边水域一种特殊贝壳出产的衍生物，可以帮助受到污染的水生生物，去除躯体上的污染部分。”
污染？
白悦溪的余光，看见周泽方正在自己旁边不紧不慢的游动，不知想到了什么。
“这东西应该很珍贵吧，之前拿出来不少，所以现在不太够用了？”
六眼感叹道：“可不是，水域有多少鱼就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甚至是只泡在某些水域里就突然间变成了怪物。如今大家好不容易长了灵智，就这么变成只知道破坏一切的怪物也太划不来了，哎哟，地方到了。”
这胖头六眼鱼，一路上紧赶慢赶，就怕和这群奇怪的混血生物待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会变成盘中餐，如今终于把祖宗们带到了目的地。
这片水域和地下城外的水域不一样，透明度很高。
水上有淡淡的光线照下来后，被水中漂浮的水母群折射，就像是亮起了一盏灯。
残破的楼宇点缀在远处，水中游鱼如同漂浮在天空。
人类留下的钢铁废墟，逐渐被水草珊瑚覆盖，这就是灾后的水世界。
一个新生的，独属于水生物的海洋世界。
一群群水母划过天空，泄下晴空般的阳光，映照出底下生活着各式各样的其他水中生物。
六眼矮着大胖脑袋，很有眼力见地在旁边讲解：“那是灵晶水母，在水域中担当灯光使者，白天的时候折射光线，晚上吸收了光芒后会主动放出光线，是水晶宫弄出来的那什么，移动路灯。”
每当出现什么奇特的东西，这条鱼就会主动在旁边解释，俨然一个称职的导游。
珊瑚丛间无数颜色各异的鱼们在游动，彼此之间还会交换情报交易物资，就和赶集一样，热闹的不行。
白悦溪耳聪目明，时刻听到各种生物的交谈，飞快地整合情报。
在这群新生的珊瑚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门”。
准确的说是一个被珊瑚和贝壳珍珠点缀的金色门框，门框上还有很多奇特的图案，中间是一层泛着银光的水膜。
看着像一团蠕动的漩涡，但越近越觉得，那漩涡被刻在了门面上，似乎随时会活过来。
金色的门框两边，林立了无数奇特的鱼类，他们就像曾经的海龙宫侍卫，每条鱼身上还带着一柄长长的枪或者是刀刺，身上还穿着金色的铠甲。
简直和小时候看的西游记一样，幻想与现实在这片废墟的海底接壤。
“不要乱挤，大家都过来排队啊，混血种走特殊通道，普通鱼类走这边的通道。”
这片水域似乎什么品种都有，有的是鱼，有的是水母，甚至还有几个贝壳煽动着自己的外壳飞了过去，看着奇奇怪怪又好像理所应当。
白悦溪他们就像一群奇怪的外来客，按理说如果人类出现在鱼类的聚集地，是非常突兀又显眼的一件事，但鱼类好像在水中都有某种特殊嗅觉，很快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特殊的味道。
空气中隐约传来几句交谈。
“居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混血种啊，那条胖达鱼要发达了。”
“看来咱们这次攻打乐园应该能赢，来了这么多助力，好像都挺厉害的。”
鱼鱼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水晶宫那边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这群外来者，纷纷和六眼鱼打招呼。
这群水晶宫的看守员居然也是一群混血种，他们看上去和人类确实很像，之前穿着铠甲的时候还看不到属于人的肢体部分，现在看就像是某种人鱼一样，耳部长着淡蓝色鱼鳍，尾巴是接近透明的，又长又亮的鱼尾。
“你们这几位都是来加入水晶宫的吗？嗯，外表变异的部分很少，先过来提前填表吧。”
混血种通道这边确实不怎么拥挤，众人很快被领了过去。
见着这边接头已经完成，领路的六眼胖头鱼，立刻就想溜了。
“您看，我这边是不是能先走了，反正你也到了目的地不是？”
白悦溪点点头，却在这胖头鱼准备转身的时候，轻轻拍了拍鱼鱼的背，一簇金色的丝线引入了六眼的眼球中，很快消失不见，那是白悦溪留下的标记。
她接过水晶宫成员递过来的表格，居然是用水草制的，上面写着的还是人类的文字。
“你们运用的是人类的文字，水里的鱼们看得懂？”
水晶宫的那位成员还是很好说话的，可能是这些天招收到的新成员并不多，对于这一大群混血种态度可是相当好，有问必答。
“那是因为大部分混血种本来就是人类啊，我就是哦，我们下来的时候把上面的文化也带过来了，而龙君本人也非常欢迎我们的文化，并不抗拒我们使用人类的文字，你别说，我们宫里面还有各种音乐馆，图书馆以及会议室，都参考了人类的设计。”
白悦溪没想到，这水晶宫殿的发展历史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长。
文字的传播不比其他，它的使用和推广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承载物。
看来这片区域被淹没之前，这个水晶宫就存在很久。
也比较符合之前那个胖头鱼所说的，水域扩充之后的战争历史。
在孔雀绿幺它们所在的洪水区域，之前发生天灾的时间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早。这个水域的种群规模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大，那这次混进去还是很有必要的。
白悦溪拿着手中特制的棍子，在水草页面上涂画，还真的能写出字。
神奇。
表格上的问题都比较奇怪，大概就是姓名能力，特长和吃住要求等等，这水晶宫招人这么松散吗？只提待遇不提要求。
她一边填表一边问。
“我们的外形比较像人类，和水里的其他动物都不太一样，加入后不会受到歧视吧？”
水晶宫的那位成员立刻摆摆手，好看的鱼尾巴在水中打了个转。
“当然不会啦，混血种在水晶宫中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各位的能力都比较强，水中的信息素传播很快，我闻到了你们身上的味道，应该都已经觉醒了特殊能力吧，像你们这样的成员加入我们之后的待遇都是非常好的。”
“我们这边水域呢，因为之前地盘扩张的缘故，缺少新兵，你们这时候加入的话当然非常欢迎，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到时候上面会一并解决的。”
白悦溪和后面的众人对了个眼神，大家纷纷把表格填了。
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狮子猫说。
“特殊动物也可以吗？它虽然是只猫，但其实也是变异动物。”
“猫咪我们也很欢迎的，变异生物在水下的战斗力都非常强，您旁边的这位看上去体型巨大，一定也非常的强悍。”
事实上，猫类和鱼类之间的纷争和水域无关，水中也有不少鱼本身都是吃鱼的，之前那条鱼害怕小不点，估计是因为狮子猫身上的气势太足了。
一只猫这辈子吃过了鱼数不胜数，而变异之后的猫科动物，爪下的鱼类亡魂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而水域里，其实比白悦溪想象中更欢迎这些变异动物，毕竟能在水中活动，还听得懂鱼类，说话的几乎都是混血种。
在这种缺兵的时候，混血种就是潜在的同胞啊！
其实打仗也比较看智慧，人类混血种通常是智慧比较占优势，但军师型人才太少了，偶尔会有作为家属的人类上岗，但更多的还是其他陆地动物的混血种。
“咱们军师就是人类，可聪明了。”
“而且不管从外形上还是从能力来说，变异动物在我们水域下也是很受欢迎的，如果您还有其他的同伴愿意加入我们，都可以来，介绍人来还有额外奖励！”
胖头鱼虽然领路，但没要中介费，最后这笔奖励就直接返给了白悦溪他们本人。
很微妙的感觉。
守门员的态度也很妙。
她似乎是发现白悦溪可能还有不少同伴，他们这些看门的没有其他特点，就是眼睛尖，鼻子灵。
眼前这位，虽然收敛了气息，但在身上停留着很多动物的味道，它们臣服于她，追随者她。
白悦溪嗯了一声并不回答，把填好的表格递过去。又问了一句：“之前我有听到你们的广播，说是鱼类或混血种，还可以带人类宠物是怎么回事？”
美滋滋收获了一大摞表格的工作人员，态度更好了。
“就和陆地上人类养宠物差不多呀，如果有一个靠谱的饲主，就算是普通人类，在水下和其他动物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只要饲养他的那位能力够强，甚至能过得比在陆地上要好。”
第112章 第 112 章
◎水晶宫◎
世界还未变化前, 白悦溪在网上看见过这么一个帖子。
网友说，自己为了养狗、养猫换了更大的房子，又为了毛孩子吃好一点的罐头, 更加努力挣钱，升职加薪, 终于让家里的宠物过上理想的生活。
帖子最后, 一度出现“下辈子不想努力, 只想做猫躺平”的热门讨论。
网友A：有一说一, 每次累死累活回家, 看见小猫咪吹着冷气吃罐头，还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的时候，我是真的想给家里的猫找个班去上一下。
没想到，在天灾后的水下世界, 一切还真的反了过来。
“普通人类在我们这边是不需要工作的, 只需要为混血种和水生物种提供情绪价值就可以, 你也知道的, 水下世界污染比较严重，大家比较注重心理健康。”
队伍后面，几位蘑菇城队员已经完全愣在原地。
“这里的人类不用干活，全靠动物养活吗？”
“对呀，你们几个是混血种，外表形态和普通人类差不多, 如果希望家人陪伴的话, 每人限一位, 到时候往上面打申请就可以, 随着级别的不断提高, 可以带下来的人类也会变多的。”
怎么提高级别和待遇之类的事, 他就没多说了。
工作人员在表格上打钩，掏出一个海螺，轻轻吹了两下，无形的波纹散开，似乎在传递什么消息。
“已经通知里面的人开门了，大家稍等一会儿。”
混血种能直接进水晶宫，但水生物种好像不行，海域慢慢热闹起来，除了他们以外，混血种的报名队伍这边，居然就再也没有来过其他人，水生物原住民的报名队伍反而越来越长。
排队的鱼大小不一，但都十分八卦地看着这边，窃窃私语，但眼里大都是羡慕。
他们几个被羡慕的就坐在礁石上，任由周围那些叽叽喳喳的水生物打量着，工作人员还发了一些水域小特产当水果给他们吃。
“这是水晶宫出产的水果，数量并不多，你们可以尝几个。”
白悦溪和周泽方对视，对方闻了闻，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蘑菇城的几位，这才小心接过这所谓水域生产的水果。
远处那些鱼也不知是在看这些难得一见的食物，还是在看他们，一边埋头讨论，一边频频望向这边。
老A吃完一串类似葡萄的东西，感叹：“怎么感觉咱们有点像动物园的动物，一边享受投喂，一边接受观赏。”
红桃在做笔记，记录他们吃的食物，老A满嘴的废话终于被吃的堵住了，只偶尔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发现。
“咱们农场现在还没有办法出产葡萄，他们水里的这葡萄到底怎么种出来的？以前见过的水葡萄也不是一个东西啊，居然真的是葡萄味的。”
白悦溪想了想：“等会儿进水晶宫，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那些被带到水底来的人类又不是混血种，他们总有一个能在水下生活的地方吧，如果能保留空气，那保留土地应该也不是难事。
红桃若有所思，刷刷的记笔记，顺便时不时和茶叶梗变做的通讯器交流。
任晨风还拿出一个特制的鱼膘，把一串葡萄包在里面，然后注入空气。
“上浮的过程可能会受损，但张妈他们收到消息，可以尽快将这个回收。”
这一路也不知会遇见什么，光靠茶叶梗通讯肯定不够，他们得留一点采集的样品。
相比于带着工作性质下来的这三人，白悦溪显得放松多了，就和旅游一样四处观赏风景。
不知道是不是吸收的上一个苹果和水域相关，在水中她觉得格外舒适。
反而是周泽方下水后就比较沉默，偶尔会看着白悦溪的侧脸走神，只会在她接过葡萄的时候，说一句“可以吃，没毒。”
“怎么心不在焉的？”
白悦溪忍不住逗他：“是感觉这里眼熟，还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的，不能告诉我的东西？”
人形狐狸立刻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然后是为难，又愧疚的表情。
“对不起。”
明知故问的白悦溪，感觉自己有点坏是怎么回事，在爱看周周耷拉着耳朵愧疚的小模样。
小不点在旁边蹭蹭白悦溪的手掌：“悦悦，这里好多鱼都有晶核。”
有晶核意味着觉醒能力。
水晶宫对外招聘人员，只要拥有觉醒能力的人类混血种，和特殊水生物。
混血种先不说，他们要在海中生存，本身就必须觉醒特殊能力。
这么说来，整个水晶宫的战力构成都是能力者？
有点子厉害啊，蘑菇城的觉醒者也不过几百，她的岛就更少了。
水晶宫待遇这么好，只招能力者，所图不小啊。
狮子猫感受到她的情绪，亮了一下爪子，大有战力数量不够，但依旧能揍的意思。
白悦溪摸摸小不点的下巴：“咱们不是来打架的，友善一点。”
硕大的狮子猫，只好收回备战的姿势，在鱼群面前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表情。
眼神杀气收敛，让自己尽量不把它们当成移动的粮仓，之前捕鱼捕出习惯来了，它得克制一下自己。
周遭看热闹的鱼：……
不知怎么的，大家都微微后退了一点。
虽然这么多混血种难得一见，但猫什么的，果然好讨厌……
白悦溪他们这次下水的目的很明确，搞清楚水下世界的势力构成。
这个水晶宫，不仅拥有护卫军，甚至懂得人员扩张管理，文化交流，甚至广播招人，接纳其他物种。
目前看，他们对人类的恶意应该不算太大，那么搞清楚这个势力的形成时间就很有必要了。
她想要知道，水域天灾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她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白光是突然在一个月前降临的，而非蔓延。
但水域，也就是孔雀口中所说暴雨洪水，是从其他区域蔓延过来到它们那边，又蔓延到他们这。
唯有胜者，可以侵略其他区域。
水域天灾里的苹果，应该比她之前遇到的所有都要强悍，那和这下面的原住民打好关系自然很重要。
不过这些家伙，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他们这的原住民，而是顺着水域漂流过来的。
蘑菇岛所在的这片海域，还是灾变之前的市中心。
水晶宫的“招聘部门”恰巧就坐落在一片城市废墟之上。
荒芜的城市建筑群，像是失落的海底城池，里面零零散散的，仿佛都是一夜间长出来的珊瑚和滚落的礁石，头顶游动的水母，是漂浮的灯，照亮了这座的昔日繁华的城池。
水域的迁徙，不该是顺着水流漂这么简单。白悦溪很好奇，这些家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无尽之海的天灾领域扩大后，我们就过来了呀，您之前应该是这里的原住民吧？可能之前没下来，我是听说附近有一座岛来着。”
红桃注意到这对话，默默也问了一句：“你们早就发现那座岛了？没有试图接触过吗？”
“哎呀，岸上的事和我们不是一个辖区，这我们也不知道哦。”
对方有意岔开话题。
长着银色鱼尾的工作人员，将他们送到了金色的大门前，让填完表格的众人在金色的门框上按了一个指印。
“这是和水晶宫的契约，如果不遵从里面的生活规则，就会被水晶宫瞬间排出，昏迷状态下直接从海底上升到海面，那滋味可不好受。”
“具体规则就在刚刚表格背面，其实就是不准打架斗殴，毁坏公物之类的。和以前人类世界的基础法律差不了太多，大家守法就行。”
天灾降临以来，人性和求生的本能已经让法律变成了空物，没想到的这么一个水下世界，反倒是一群鱼类建立起了一个规则王国。
白悦溪将手指摁到那个有贝壳构件的金色门框上，瞬间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像被什么清凉的东西扫过了一遍。
是个类似于标记的东西。
身为领主的她对这种标记很熟悉，这能短暂控制一定区域内的生物，但如果没有更详细的契约，并不能和她一样，直接掌控领域内其他人的生死。
尚且属于可以应付的那种小麻烦。
门框上的贝壳在被几人摁下指印后，开始闪动，工作人员让大家暂时后退，不要离门太近。
大门正面那些蠕动的漩涡转动起来，像是星星在重新排列位置。
如同一幅精美的星空画，在水下动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感受下那是否是真实的画面。
白悦溪却在那上面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威慑力，那些漩涡就像画在纸片上的绞肉机，如果直接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漩涡排列好位置后，和密码门一样的发出一声咔嚓，画面一转，很快变成了一面人畜无害的蓝色光墙。
一直在旁边看门，手持三叉戟，没怎么说过话的另外一位工作人员，这才让他们进去。
健谈一些的那位，就在旁边挥手：
“进去后，一步一步往上走就行。”
白悦溪走在最前面，抬手轻轻穿过了那道蓝色的光幕。
之前她在侧面观察过，知道黄金门框是凭空伫立的，这后面或许会有一个完全独立的水下空间，不然也无法接纳那么多混血种，甚至是被饲养的人类。
但和她想象略有出处，黄金之门的背后，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泳池。
贴边的瓷砖，是泳池很常见的浅蓝色格子，恍惚间，他们仿佛回到了人类社会的某个健身房甚至体育馆里，而并非是在几百米深的水下。
泳池的尽头是扇形的楼梯，可以从四面八方往上爬，头顶是淡淡的水幕，看样子水深不过两三米，他们这群人很快就从泳池底部走了出来。
“难以置信……”
老A头一个从水里钻出来，已经完全被震撼住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地面建筑，基本完好无损的那种。
他在地下城的时候，经常出去地表出任务，认出了很多他们市中心的建筑。
“我就说这片地下怎么看着怪怪的，原来是有几栋楼凭空失踪，跑到这里面来了。”
掌握空气压缩能力的任晨风也说：“这里的空气和陆地上没有分别，质量甚至更好……含氧量稍高，感觉很适合植被和动物生长。”
有氧气，有光源，有土地，才能种植东西。
白悦溪立刻往头顶看去。
水晶宫的顶端，有一个类似于太阳的装置，远远照亮着这个庞大的水下空间，如果非要和水晶宫的风格配套，那它看上去，更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除开就近几种风格接近现代的市中心建筑，越往远处看，就越能发现水晶宫原本的地貌。
坐落在远方的，居然是古香古色的，一整个木质建筑群。
而且是相当适合陆地生物生活的建筑群。
“这玩意儿搞基础工程建设是不是全靠吞啊，看上什么房子就吞什么。”
老A吐槽完这一句，很快也看到了远处的那一片木楼。
“靠……红桃，你看看远处那个，咱们市中心没这玩意儿吧？”
白悦溪倒是津津有味的看着那楼说：“这是南方某些城市特有的徽派建筑。”
更细节一点的东西，可能得凑近了才能判断。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水池里的黄金之门，门框的颜色正在减淡，最终变成了一个实心的门框，嵌在墙壁上。
看样子应该是关闭了。
泳池旁摆了好几个架子，贴心放置了毛巾浴巾等一系列用品，水晶宫的温度不算太高，湿漉漉的爬上来，还是感觉有些着凉。
白悦溪让众人先擦擦身上的水。
小不点稍微跑远一点，从头到尾将身上湿漉漉的毛发给甩了一遍。
白悦溪又给它擦脑袋和肚皮，周泽方就在旁边，略微拘谨地给她擦头发。
老A撇了一眼这边和和睦睦的场景，回头一看红桃，这姑娘风卷残云快速弄干了头发上的水，正在继续用笔记录地图。
老A无声叹息，飞快用毛巾刮干净自己的寸头，这才看着远处咦了一声：“那边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远处果然有个黑影在迅速接近。
来的是个打扮儒雅的眼镜男子，他穿着一身淡雅的青色长袍，淡然穿梭在木质楼宇与钢筋水泥之间，手上还带着一本书卷，头发长度已经过肩，被一串珠链微微束在身后。
如同穿越时光而来的古人。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各位先擦擦身上的水，我这就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他声音温润，带着一丝歉意。
白悦溪打量着对方的装束。
衣服质感相当好，单论布料就不是便宜货。
外形儒雅很像人类，没有在耳后看见鳃，也没有感觉到这人身上有任何非人类的气息，但他刚刚接近的速度很快。
她和红桃对视一眼，后者领会，立刻收好笔记本：“你是纯人类？”
在水下世界，这个问题并不算突兀，他们一路上过来，不知道被多少水生物种问过类似的问题。
男人腼腆地笑笑：“是的，本来应该让混血种来接同类，但水晶宫的其他人都在忙，所以就让我来接你们了。”
“大家就先跟我来，这里气温低，不要着凉了。”
他自称房渊，很早就跟着某个生物来水晶宫生活了。
“在这类生活和外界没有什么区别，大部分混血种，只要不是无法脱离水域的那种，都会以人类的形态生活在这里。混血种并不常见，大都在出外勤，而部分人类家属都会帮着水晶宫做一些基础管辖工作。”
房渊领着众人穿过大大小小的建筑群，往水晶宫的中心位置走去。
一路上周围那些风格各异的建筑混在一起，让他们像是误入了某些割裂的时空隧道一般。
尤其是那些古董老房子，和景区新修缮的那种仿古样式的屋子不同，离得越近就越能感觉到这屋子沉淀的历史韵味。
老A咂舌：“这位老兄，水晶宫该不会让我们住这些文物吧，是不是有点太糟蹋了？”
房渊像是知道他们会这么说，笑着解释。
“他们很结实，也不是文物。何况，房子就是用来住的，因为水域才扩充的原因，建筑物的风格比较零散，空房间多，这一边的房子，大家可以任选，不会强制住某种房子。”
但房渊最后带到的目的地，还是有些偏了，据说是因为大家的积分等级还不够，没办法住太靠近中心的位置。
此时，周围那些现代建筑，要么是咖啡店，要么是网吧之类的地方，带住宿的房间很少，剩下的一家公寓也布满了焦黑的痕迹，白光降临后的痕迹还没来得及修缮，就沉到了水底，还被水晶宫给收纳进去了。
白悦溪倒是淡然，很快就挑了一间木屋住，小不点紧挨着她。
周泽方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
蘑菇城的几人很快也沉着下来，挑了一所房子。
最终，他们一行人就选了两套挨着的。
还都是木质房屋，古香古色的，卧室甚至配了铜镜和挂毛巾的高台面盆。
红桃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不愿意分开，反正也不是睡一个房间，而是一整套屋子供大家使用。
房渊记下他们挑的屋子，在外面分别挂了牌子。
那是一个白色的镂空玉牌，工艺精湛，水色很足，白悦溪不是很懂玉器也能看出来，这玉牌的品质相当好。
“这是领域标记，没有你们的允许，其他生物不会过来打扰你们的。”
说着还把配套的几个小牌子分给几人。
“这是钥匙，带着才能进来。”
老A晃了晃手里的玉坠：“拿玉佩当钥匙，神奇。”
几人收好东西，很快去房间内找到了房渊提的衣物，换下了湿衣服。
“说实话，我感觉自己像在经历什么海底历险记。”先是遇见胖头鱼导游，再是来到水世界的“横店”，一路上还都是会说话的鱼。
任晨风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简直想给我姐带几个纪念品回去。”
老A探着脑袋，看红桃又在本子上记了一些东西。
“省省心吧，通讯器已经不管用了，咱们小队长笔尖都快磨出火来了。”
本来只是想出来实验一下，天灾领主赋予的水下活动能力，谁知道阴差阳错进了这么一个地方。
白悦溪闭眼感受了一下：“我还能断断续续感受到自己的岛，这里和外界应该是存在一个特殊屏障。”
老A粗神经：“既来之，则安之，饭点要到了，咱们去逛逛吧。”
红桃作为精神最紧绷的那个，被老A捏着肩膀要求放松。
“水里的生物看着很好糊弄，但你也别总弄出一副想要写攻略的样子，咱们带着旅游的心态来打听情报就行。”
白悦溪看着这俩人，心想还真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性格，做搭档却意外和谐。
几人换好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房渊还在外面等着。
“我带你们先熟悉一下这里面的建筑，正好饭点要到了，咱们先去食堂。”
越往中心走，建筑风格越统一。
那些时不时穿插在楼宇间的怪异水泥建筑慢慢减少，霓虹广告牌也逐渐消失，最后面剩下的就是同一种风格的古楼。
中心区，是一整个中式建筑群，飞檐廊桥，镂空雕花的屋檐，配以各种散发着奇特光芒的嶙峋山石。
头顶夜明珠般的太阳，放出淡淡的光芒，巨型的透明穹顶，将天空打造成如水晶球般的罩子，倒扣着这个水中世界。
倒真有几分东海龙宫的意思。
水晶宫内部没有水，倒是有不少造型奇特的水池，和他们之前爬出来的游泳池很像。
“那是通往外界的门，不同的门去往不同的地方，你们刚刚来的那个是103编号的大门。”
房渊事无巨细的介绍，对着这群才刚来一天的人，似乎只要问他，就什么都会回答。
白悦溪看着他纯粹的双眸，没有一丝杂念，不由自主有些好奇：“你来这里有多久了？感觉很熟悉这里。”
房渊笑着说：“很久了，比绝大多数生物都要久，水晶宫把我们普通人保护的很好，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虽然我知道，你们或许一开始并不是真心想加入这里，但只要留下来，慢慢的就会明白，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桃源么……
白悦溪不置可否。
他们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到了食堂这里才终于热闹起来。
这里各式各样的动物都有，大体分为三类：纯粹的人，纯粹的动物，和所谓的混血种。
也就是同时出现了人类特征，和动物特征的生物。
但白悦溪他们岛上出现的怪物不同，这里大多是顶着人类脑袋，但手脚化为其他生物的特殊人形怪物。
白悦溪他们前面，刚好就站着一个长着章鱼触手的大哥，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囡囡啊，你今天真的要吃章鱼小丸子和铁板鱿鱼吗？爸爸现在的手可是变成章鱼了啊。”
就不会膈应吗。
小女孩一脸纠结，小声说：“我好久好久好久没吃到这个了，今天难得有……”
最终，她下定决心扭过脑袋：“那我等下吃的时候可以不看爸爸。”
孩子爸看着自己的章鱼触手，以及不远处铁板上传来的呲拉声，脸上出现了某种怪异的表情，悻悻地说：
“那少放点辣椒酱，你吃不来太辣的。”
“唔好吧。”
不远处同样有长着鱼尾鱼鳍的家伙，在排着队等烤鱼。
身后的几人大开眼界。
老A直言：“你们这氛围，还怪和谐的。”
旁边又走过来一个大叔，他手里抱着一个透明的鱼缸，一条金鱼正在咕噜咕噜说话。
“我说老王，今天又吃猪头肉，我那点工资都不够你下酒的。”
体型微胖的中年人砸吧砸吧嘴：“瞧瞧你这金鱼脑子，我上一次吃还是一个月之前，话说我以前养你的时候，也没这么抠啊。”
金鱼怒了：“我才吃你几颗鱼食啊，你都吃我多少积分了？今天就喝一两白酒啊，多的没有了。”
“行吧行吧，等我这个月工资下来了，再好好喝一顿。”
白悦溪看着这一人一鱼远去，问房渊：“你们食堂还有卤猪头肉？”
房渊视力似乎特别好，他看着远处的牌子念到：“对，限量供应卤菜，还有面食，你们今天运气不错，这东西大部分时候一个月才有一次。”
白悦溪嗯了一声，开始迅速整合脑中的信息，而她身旁，蘑菇城的几位已经彻底震惊了。
不光是为这里人和动物的相处方式，更是为了这个食堂的底蕴。
蘑菇城居民一向为了自己的底蕴而自豪，他们的天空农场靠的是蘑菇树抽取水源，和晶核催发植物，才能勉强供应全岛上万人的生活。
但水晶宫靠的是什么？
他们甚至没在这里发现种植用的土地，这可是水下世界，他们靠什么养活这么多生物？
卤猪头肉需要的卤料，甚至都快在天灾后绝迹了，水下搜寻物资，很难找到保存完好的物品。
更别说酒类消耗品，密封瓶装水喝一瓶少一瓶的世界，居然还能拿出酒来？每月稳定供应真的不是在骗人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的地方……
老A望着酒水供应表脸色变了又变，任晨风看着面食菜单上的选项，推测这里的粮食果蔬储备情况，红桃则是皱眉飞快在笔记本上记录一切。
太不可思议了。
房渊适时提醒他们：“你们住的房子是免费的，但吃饭得自己花钱，混血种的门钥匙玉牌里面有10积分，用完需要出任务来赚。”
菜单上，一积分一碗素面，两积分一杯啤酒，白酒三积分一两，卤猪头肉八积分一蝶。
而除了面条，其他的都是限购一份。
但挡不住食堂全是来卤肉区排队的。
反而是最常见的海鲜档那边人烟稀少。
海里生活的家伙们都已经吃腻海鲜了，也就只有章鱼小丸子这种东西用来哄哄小女孩。
房渊推了一下眼镜，像是在章鱼小丸子区看到了什么，略带着歉意缓缓道：“那各位先用餐，我也先去陪我家的那位吃饭了，晚点再带着诸位继续逛。”
不等其他人反应，他就迅速消失在了食堂的人流中。
吃个饭，溜这么快。
不过，众人也发现了，似乎对于这里的人类来说，陪伴“主人”用餐是件很重要的事。
食堂热热闹闹的，有落单的混血种，却没有落单的人类。
几乎每个出现的人类旁边，要么有肢体奇怪的混血种，要么就是用鱼缸带着一个奇怪的水生物。
几人很快点好餐，用积分玉牌轻轻的靠了一下点餐台上的玉石面板，然后就和刷卡成功似的，流光一闪，订单飞到了后厨。
任晨风一脸恍惚：“这是魔法吗？”
老A咬着牙根没舍得点啤酒，就着一碗素面，闻着空气中的酒香：“这都跟东海龙宫似的，那也应该是仙法，靠，他们这的酒好香啊。”
酒香都飘到他们这边来了。
他们不远处坐着那个带着一缸金鱼的中年人，那条鱼嘴里骂骂咧咧的，最后还是给中年人刷卡买了一两白酒，一碟卤肉，一碗面。
“哎呀，咱们小金还是爱我的，不枉当年我养了几百条鱼，换来换去只有你一个活到了最后，缘分啊。”
金鱼直道晦气：“那是我命硬，你什么养鱼技术自己心里没点数？！换鱼和洗缸一个频率了都。”
哪怕看着吵吵闹闹，但能带昔日主人来这里消费的动物，都是真心实意的，还真是主人消费，宠物买单。
在这种天灾肆虐的环境，有这么一个宠物，愿意在水下打工来养活自家主人，想想都觉得美。
突然，老A扯扯红桃的衣服：“你说，之前岛上失踪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跑到这里来了？”
白悦溪耳朵比较尖，回头问道：“失踪？”
老A眨巴砸吧嘴：“地下城刚变成海岛的时候，指挥中心下达了通知，但还有小部分船队私自出海捕鱼，结果全部失踪，我们最后只找到空无一人的船只，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
他摸摸下巴，思考到：“那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天灾发生后物资看得比命还重要，要有这么一个地方，不用他们工作还免费送物资，他们会自投罗网也不是没有可能。”
红桃摁了一下耳朵上的通讯器，发现还是不能和潜水艇那边通讯后，合上笔记本，提醒老A：
“那些人不顾蘑菇城的规则私自出海，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我们这次以探查为主，不要做多余的事。”
老A：“我就是好奇，要让那群家伙发现这么一个地方，估计得乐不思蜀吧。”
失踪案吗？
到底是主动失踪还是被掳走了，这确实说不准。
不过。
白悦溪抬头，天上的那层水透明的玻璃罩，借用某种领域力量，在水下凭空造出了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
但就和她的岛一样，这种力量是靠的天灾伟力，她选择不在岛上下雨，是不希望岛民继续变成怪物，但其他领域，完全可以选择用天灾控制它所在的区域。
那这个水下世界的天灾规则是什么？
这里的主人，会用天灾之力，污染这里的居民吗？
几碗素面被端上桌子，白悦溪望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最近较忙，明天又要去医院，有三万字存稿，我今天修好了晚上12点前放出来，两周的更新量。感谢在2023-04-26 23:59:28~2023-05-10 04: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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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 1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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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A几人, 见她面色不对，犹豫道：“这面有问题？”
白悦溪摇头：“面没事。”
问题出在汤上，汤水里, 有很多奇怪的光点。
其他人好像不能看到这东西。
白悦溪的五感和普通人有一定差别，之前在地下城蘑菇异变的时候, 也只有她能凭借肉眼, 分辨空气里的黑色孢子。
周泽方鼻尖抽动了几下：“里面确实有东西, 但对人体没有害。”
白悦溪挑眉：“你知道这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无法肯定, 这个能帮助人类去除体内微量的污染。”周泽方顿了顿, “但这个分量，对觉醒能力的动物或者混血种来说没有用。”
天灾之力，说到底就是一种污染，一旦个体扛过了这种污染, 就能通过抵御污染滋生出特殊的力量。
也就是所谓的觉醒。
混血种和觉醒的水生动物, 天生对污染的抵抗力比普通人类要强。
“素面的价格是一积分, 是一个人人都吃得起的价格, 所以水晶宫这是补贴普通人类，避免他们遭受污染？”
白悦溪挑起一撮面条，虽然是最普通的素面，但汤底浓郁，看得出厨师的用心。
其他人看不到的是，这些汤汁里面缓缓流淌的金银碎片, 就像是珍珠粉一样发出淡淡的油光。
这让她想到了之前广播里面有听到的净水珍珠, 不知道是不是汤里面加了这玩意儿。
“吃吧, 东西没问题, 吃了反而有好处。”
蘑菇城的三人组犹豫半晌, 这才动了筷子。
任晨风跟着姐姐混了大半个月的农场, 对农作物比较熟悉，刚吃了两口就说：“这面条好像还真是新生产的，面粉里面有一些杂质，比不上以前超市那种工业化产物。”
红桃点头：“这是干面条煮出来的，至少水晶宫这里，应该掌握了一个可以制作耐储存食物的地方，兼具磨粉制面通风烘干等多种要素。”
老A嘀咕：“一个个的吃碗面，怎么还能吃出这么多东西？”
他胃口大，这一碗面也就囫囵吃个半饱，面两口就没了，还没吃出什么味道，光觉得汤好喝。
红桃胃口小，自己吃不下的，就被老A腆着脸端过去消灭干净了。
“嘶，这里面莫非还真加了什么好东西，吃完以后觉得身体轻松了一点，要不我用自己的积分再给你点一碗？我吃面你喝汤。”
红桃最终没拉住这个傻大个，对方以实验为理由，让她做对照组把汤喝了，自己再吃面。
“看，我说了有效吧，你的脸色也好一点了。”
看来分量足够的话，这汤对混血种也会有点作用。
把去除污染的珍珠粉加在最便宜的汤里面，这主意确实不错。
只要是被天灾笼罩的区域，多少都会被天灾法则侵蚀一点，也就是所谓的被污染，能力觉醒者只是抵抗力变强了一些，蘑菇城的外勤任务都是他们来做，所以面对的侵蚀力量反而更多。
毕竟自家地盘可是能形成领域的，那朵小蘑菇虽然没成功变成领主，但微弱的领域之力还是有的。
白悦溪只是没想到，老A居然能察觉到这种仅对普通人有用的微弱净化力量。
“我记得，你觉醒的是力量？”
老A一口闷完一碗汤：“对啊，但张妈说我快突破到下一阶段了。”
天灾领主的上限决定了领民的上限，被白悦溪赐予祝福后，他就感觉身上的枷锁似乎轻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快突破的原因，最近总能感受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之前还没靠近这片水域的时候，他就总觉得这水域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龙城这个名字。
他天性莽撞，也不是真的傻。
老A是典型的直觉动物，很少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出错误的选择。
他撸起袖子，做了个自认为帅气的举铁姿势。
“张妈说这就是第七感！”
红桃拆台：“张妈说的是傻人有傻福。”
老A啧了一声，开始和红桃商量自己能不能用积分再买一碗面，感觉没吃饱，依旧她喝汤，自己吃面。
他们下来之后，积分不敢乱花，必须得用在刀刃上，用来探索这一块的区域，但再买一碗面，显然是饱口福之欲。
红桃没同意继续买面，而是让他去买其他主食，同时自己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一份烤鱼。
白悦溪也斥巨资购入了一杯啤酒。
大家的用意都差不多，想通过食物试探一下水晶宫的底蕴，以及对普通人类的态度。
“馒头里面麸质较多，看得出面粉质量不好，但应该是后面新收的麦子，这里只有人类会吃这种食物，其他的混血种和动物大多是直接吃肉。”
红桃指了指旁边另一份烤鱼。
“这东西很便宜，0.5个积分一大份，几乎等于不要钱。”
海鲜区的食物大多便宜大份，但混血这种似乎不爱吃这种烹饪后的鱼类，只有陪着人类的时候才会去那边排队。
白悦溪猜测，他们应该是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会吃饱了再回来。
同时也说明鱼类供应是非常简单的事，主食供应困难，但为了饲养人类，水晶宫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努力改善人类的生活。
“这里的酒都是存货，品质参差不齐，酒的质量似乎看运气。”
说明水晶宫至少还没有掌握酿酒技术，酿酒不仅是个技术活，也是个时间活，农作物可以靠各种特殊手段催熟，但酒这东西可不容易弄。
“哎呀，小姑娘，这你可就说错了。”
隔壁桌的中年男人，就着猪头肉，美滋滋嘬了一口酒。
两张桌子之间少数也隔了五六米远，不知道他怎么听到这边对话的。
白悦溪举着杯子示意：“怎么称呼？”
那中年胖子晃晃手里的杯子，自来熟道：“叫我王双就行，论喝酒，我可是行家了，咱们水晶宫的存酒全靠搜刮，酒的品质也不全是随机，得看最近有没有打胜仗。”
说到这，他热情的一手夹住鱼缸端着酒杯，另一手拿着自己的一碟猪头肉和那一碗快吃完的面，杂耍一般，把自己所有家当移到了白悦溪他们旁边的桌子上。
“一看你们就面生，新来的吧，好久没看到新人了，来来来，王叔和你说，水晶宫的酒啊，品质就没有差的，那些出去做任务的混血种，谁家里没有养着两个爱喝酒的，搜到的酒拿回来换积分能换好多钱了。”
“哦不对，你们还是新人，该不会还没出去做过任务吧？今天第一天来？你们的引导者呢？”
王双一喝酒，嘴里的问题就叭叭个没完，鱼缸里那条金鱼翻了个白眼，一边吐泡泡一边打量桌上几人。
老A撸起袖子，直接和同为话唠的王双连麦了。
“哎哟王叔，看您这样子，在水晶宫待了不长时间吧？原来还能从酒水看出那么多门门道道？厉害啊。”
王双被拍了个马屁，飘飘然：“那是，食堂里每天供应的东西都很新鲜，完全能判断出水晶宫最近扩张到哪片区域了，要是来个对风土人情熟悉的，还能根据水晶宫里的建筑物变化和鱼类成员，直接定位到旋涡金门的位置。”
旋涡金门，就是他们进来试穿过的那个门框吗？
“说到这个，王叔，咱们刚一路来看到不少池子，这个门在水晶宫里有很多吗？您在这在这待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有多少门吧？”
王双顿了一下，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他晃动的小酒杯里，一两白酒只剩一点杯底了。
“嘶，这记性不太好，我得想想。”
老A赶紧刷自己的积分牌，去给他换了一两白酒。
这东西一人限量一小杯，王双立刻喜笑颜开：“具体数量不知道，但门的编号已经排到了115开外。”
鱼缸里的金鱼，瞧他这样子，提醒道：“又从别人那里骗白酒的份额，等会儿喝的醉醺醺回去，月姨看见有你好受的。”
“嘿，我就是猜着她今天出远门才过来的。”
白悦溪表情微动：“王叔，你不是一个人住吗？”
王双接过她又端过来的一杯新酒，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不是啊，我家可是四口人呢，但家里人都这么多了，却一个个的都不愿意给我买限购的酒，命苦哟。”
金鱼鼓着腮帮子：“就你还命苦！把我刚给你买的猪头肉吐出来！”
金鱼还准备继续骂他，突然眼神震颤，瞟到了老王身后逐渐接近的一个人影。
不知危险靠近的王双还在那喋喋不休：“所以啊，人还是得自己养活自己，水晶宫的人类虽然说可以不上班，但不上班就没钱呀，这儿的积分根本不经花，有时候碰见一些好酒，那叫一个扼腕，一两才多少啊，两口只能尝出个味儿……”
他啄了一口酒，吃了口猪头肉，又疑惑：“唉，不过你们的引导者去哪儿了，吃饭的时候居然不陪着你们几个人类，就不怕等会儿大部队过来，像看动物一样把你们围起来？”
白悦溪她们也看到了王双身后正在接近的人影，一时间竟没说话。
“哎，不对，你刚刚刷的是自己的积分玉牌？你们都不是纯人类？”
已经有些上脸的王双，还准备凑近看看老A他们脖子后面，是不是有鱼鳍之类的花纹，就被一只手，大力拎着咔哒一下坐回了长椅上。
“好兴致啊——又在找新人骗——酒——喝，最近是不是闲了想松松皮？”
老王意欲挣扎的身影，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僵成了一个雕塑，他一点一点转过身。
“老婆……你不是出任务了吗？”
一个扎着高马尾，只眼角有些许细纹的干练女人，居高临下的打量他，冷笑：“我说怎么家里鱼缸少了一个，不去帮老大老二辅导修炼，又跑来偷偷喝酒，能耐了呀。”
旁边鱼缸里的金鱼，立刻撇开自己：“月姨，是老王逼我的！他说今天不带他来食堂刷酒喝，下次出任务的时候就让我留在家里陪他！”
月姨扫了金鱼一眼：“水晶宫最近事务多，除了普通人类到时候都是要出去做任务，你要是下次不长心，又被他骗过来买酒，我连你一块罚。”
金鱼尾巴抖了一下，不说话了。
老王呜咽着，把剩下的酒一口闷了。
“你不是才刚出去吗，怎么就回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太狠了呀，太狠了，我可是等了一个月才喝到这一口。”
说是这么说，但他是面前摆着三个空杯子，女人一看火冒三丈，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
就这情况，老王还不愿意放下酒杯，嘴里嚷嚷着就剩一点了，就剩一点了。
也是这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自己老婆身后的那一袭青色长衫。
“好你个臭小子！原来是你通风报信。”
房渊脸上挂着一抹清浅的笑，站在姜月莹身后。
“月姨不让您喝酒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水晶宫的医疗水平应对不了普通人类的大伤大病，您最近的血压太高了。”
“我血压高还不是因为……！”
王双终于意识到，这还是在外面，混点新人的酒水份额就算了，有些家务事还是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聊。
他又看看被自己误认为人类的白悦溪几人：“原来你就是他们的引导者，让你出来接，看来这些果然不是纯人类，是混血种。”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铁青着脸：“怪不得作为引导者的人一到饭点就消失，你个臭小子，又是去骚扰……哎哎，老婆你轻点，耳朵要掉了！”
老王最终还是哎哟叫着，歪着身体抱着自己的一缸金鱼同伙，被月姨带回家了。
付出一杯酒，看了一场闹剧，老A好奇心不减：“房队，你也是王叔家里的人类成员？”
房渊面色未改，默默点头，却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解释了。
他一个穿着一席半古装的人，也不知怎么和刚刚那个爱喝酒的中年大叔联系到一起的，而且看样子，不怎么受对方待见。
一个个狗血淋头的猜测，盘踞在老a的心底，房渊却淡淡笑着在旁边等他们继续用餐。
白悦溪已经吃完了，想到刚刚老王说的，他们家是四个人，两个动物。
就问：“我们下来的时候听说，一个混血种只能带一个人类，如果后面级别提升可以多带，那最多能带几个？”
房渊：“三个，得是为水晶宫立过大功，龙君会亲自为其找合适的地方居住。”
白悦溪注意到他话里有话。
“一个混血种，如果带的人类太多会怎么样？”
房渊笑了：“可能会有被抢夺的风险。”
“水晶宫里，人类受欢迎的程度可比你们想象的要大，就连混血种，在这里只要越接近人类形态，就越受水生物种的喜爱，如果被不想被抢回家，最好住在安全一点的地方。”
老A惊了：“不是说水晶宫有安全准则的吗，违背之后会被迅速排斥到水晶宫外面。”
房渊推推自己的眼镜：“所以我说的是被抢走，而不是殴打之类的……”
他想想又说：“那些鱼抢走你们，并不是要伤害你们，就是单纯的想和你们靠近一些，而且作为鱼，就算被水晶宫排斥出去，他们很快也能找到接引之门再穿进来。”
受伤倒不至于，烦人倒是真的。
这也是新人刚加入水晶宫，一开始会被引导者跟着的原因。
“水晶宫最近人流量比较少，因为在备战污染乐园，所以大部分混血种和变异鱼都在出任务，留在这里的，大部分是已经有了陪伴对象的混血种，和普通人类。”
进餐结束后，房渊很快带着众人去了下一个地方：“今天我会带你们过完所有的基础设施，然后你们就要自己做接任务换积分养活自己。”
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过程中，路边闪过无数水池，有的是底下有门框的那种泳池，有的就是纯粹摆一个大鱼缸在路边，比普通海鲜市场的透明玻璃鱼缸还要大个好几倍。
“混血种偶尔会有控制不了肢体的时候，就需要在这些鱼缸里泡一会儿慢慢恢复，你们几位的人类样貌保持的很好，或许不会需要这个。”
混血种的觉醒能力，取决于基因与水生物种的混合程度，一旦人类血统占比太少，而身体又受到了外来的天灾之力影响，就容易被迫化作一团失去人类理智的怪物。
“水晶宫之所以能接纳那么多混血种和变异鱼类，就是因为我们可以控制这种污染，想必刚才吃饭的时候几位也感受到了吧。一积分一碗的素面，就算是我们的诚意。”
愿意直接在汤里面放净化珍珠粉，来替普通人洗刷身体污染，确实大方。
但白悦溪听过水里的两次广播，如果没有猜测错的话，水晶宫的净水珍珠余额应该不多了。
这种时候还愿意替普通人预防污染，水晶宫这么重视人类的吗？
很快，几人到达了目的地，珍宝阁。
珍宝阁确实如它的名字一般，在现代人看来，像是一个陈列了无数宝贝的博物馆，但房渊却说这里是用来交易积分，发布任务的地方。
“这里的大部分道具都是水晶宫提供的，平常外出做任务，搜刮到的东西也可以直接拿到这里来卖，不收取任何中介费用。”
众人走到楼宇内，雕花木廊和挑高的屋顶及其精美，白悦溪对这里的建筑很感兴趣：“这房子也是水晶宫扩张领域时吞并进来的吗？”
食堂遇见的那个老王也说了，水晶宫的水域扩张时，会不断吞并沿途的建筑，甚至可以用此来判断，最近水域又途经了哪些新的地方。
房渊推了一下眼镜，一袭长衫的他站在这里，更像是自古就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而并非后来加入的普通人类。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住的那些楼，在我加入水晶宫之前，就已经矗立在这了。”
穿过那些摆满交易物品的柜台，房渊带着几人来到这栋古香古色的建筑下的一个拉门。
门后是一条奇怪的小路，顺着一条长坡往下走，里头越来越宽阔，也不断有嘈杂声传来，似乎比刚才的食堂还要热闹。
“钢筋混凝土建筑有地下室我能理解，这么一个古董建筑是哪来的这么宽阔的地下空间？”老A吐槽完一句，视线突然开阔起来。
一个宛如海洋公园般的巨大透明屏幕，穿插在一个环形空间里。
这里就像中央广场一般，盘踞着一个巨大的特殊雕像，四周散落了很多桌椅，和玉碑，不断有人在交谈，然后拿出一个牌子在那玉碑上刷一下，像是完成了某种交易。
“我们刚刚经过的珍宝阁，不就是卖东西的吗？这里交易的是什么？”
房渊笑道：“交易自己。”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扫了过来。
房渊轻声细语的解释：“准确的说，这里就是接任务的地方，水晶宫发放任务全靠这些玉碑，接任务的话，用自己的小玉牌刷一下就行，任务完成后积分会直接打到牌子里。如果你想发放任务，可以找中间的雕像。”
广场雕像周围几乎没人，大家都盘旋在各个玉碑旁，时不时和旁边的同伴交谈。
这地方的人类就比较少见了，来这里的都是能出门做任务的，所以看上去都是奇形怪状的混血者，以及能自由行走在空气中的水生物种。
白悦溪的目光落在旁边那透明的玻璃上。
“水晶宫的水生物种也是在这接任务吗？”
房渊笑：“你能看见他们？”
这块环绕了整个中央广场的屏幕，看上去有些奇怪，猛的一看是透明的状态，倒映出窗外的海底场景，海草轻轻在水波的逐流下翻涌，远处是荒废的市中心建筑，除了一整片海底废墟，什么生物都没有。
“这些水草摆动的频率几乎一致，这是虚影，屏幕后面有什么？”
房渊笑了：“因为今天来的新人比较多，所以大家开启了隐私保护模式，那边是水生物种接任务的地方，如果你们不怕被围观的话，我可以把屏幕打开。”
说着他在墙壁某个地方摁了一下，凭空翻出来一个隐形的操作面板。
三两下后，透明的水墙泛起涟漪，之前那空无一物的废墟场景内，陡然出现了无数只庞然大物。
一条，两条，无数条身影穿梭在窗外的水域中。
它们有的长着獠牙，比一般的鲨鱼看上去更凶恶，有的体型巨大，光是一只眼睛就能让人明白自己有多么渺小。
怪不得有人说，下到深海就有可能患上巨物恐惧症，海底的东西生长起来像是没有限制似的，完全就是随便长，拼命长，这里没有一个长得像鲸鱼，但好几个体型都直逼鲸鱼。
可惜田飞这次没有跟下来，不然还能给大家科普一下，这都是些什么品种。
不过就算对方在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些变异鱼类有很多已经变得难以分辨出本来的样子，或多或少混合了一些水中其他物种的基因。
可以说是污染，也可以说是进化的代价。
“这些大部分都是经历过天灾后产生一定变异的鱼类，它们……”房渊顿了一下，用了一个比较中立的词语。
“它们对人类有些热情，你们不要被吓到就行。”
如果说一面全透明的水下玻璃墙，还勉强能称之为观光用的墙壁，那当无数条身形巨大的鱼，透过玻璃窗凝视里面的时候，那这面墙就是保护你的最后一面盾。
巨物带来的恐惧不可言喻。
老A眼看着一条光胡须就快有自己半个人大的鱼，从面前经过，手心微微发麻。
“这家伙真的不是想吃我吗？要不是泡在水里，我感觉它都要流口水了。”
他忘了自己现在还处于白悦溪的领主祝福中，身为混血种状态的他，只要隔得近一些，是能听懂这些鱼在说什么的。
“哇，是新人是新人！好想吸一口呜呜呜，这么多个，就不能抢一个回去吗？”
“那边那个站在猫旁边的好可爱！这是谁带下来的？有主了吗能抢吗能抢吗？”
“哇，她看过来了！”
人类在水下世界受欢迎程度，远远超出几人的想象。
白悦溪感觉自己现在就被一大群鱼盯上了，并不是那种不礼貌的视线，而是像看小动物一样的各种小眼神。
尤其是一群虎鲸，和毛头小子一样挤在一块透明水晶旁，凑着脑袋往她这边看。
“天呐，她好可爱，是被旁边那只猫带下来的吗？咱们几兄弟应该能打得过那只猫吧，能不能试试把这个人类抢回家，我感觉光看着她就老治愈了。”
还敢说要抢悦悦，我一爪子让你重伤不愈信不信！
小不点都快炸毛了。
狮子猫的体型瞬间膨大，发出一声威慑性的低吼，池子外面几条体型小的鱼瞬间后退了点。
白悦溪摸摸小不点的后背。
“没事，它们进不来的。”
同样是站在这块矩形玻璃前，每个人在鱼类眼中受欢迎程度立刻体现出来了。
蘑菇城的三人暂且不说，白悦溪简直和一块香饽饽丢到了水池里似的，一整面墙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所有的鱼全部汇聚到了她身旁。
有的翻滚就露出肚皮，有的眨眨眼睛，展示自己漂亮的尾巴，无一不是在讨好她，就是在展示自己最漂亮自豪的部位。
“这是把你们当做普通人类了。”
房渊含笑解释：“因为你们的外表和纯人类太像了，这面墙能隔绝鱼类的嗅觉，他们闻不到你们身上的混血种味道。”
至少处于同一个空间的那些在接任务的家伙，除了一开始会投过来一点视线外，抽抽鼻子，就把他们完全当做同类了。
房渊指尖轻轻点了点墙壁，外面的场景再度消失，变成了之前那亘古不变的水域地貌。
“……这面墙除了隔绝水，也是为了保护被带下来的人类，水生物体型大，也比较爱凑热闹，像你们这样保留了大部分人类特征的混血种很少见，所以我暂时关闭双向视觉，对你们也安全一些。”
白悦溪回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大鱼环绕的几座巨型玉石碑。
这些石碑似乎只能出现在固定地点，所以包括鱼在内的混血种们，都必须要在同一个地方接受任务。
“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明天食堂可是会供应红烧肉的，那东西，10积分才能换一份。”
房渊笑意盈盈补充了一句，老A的眼睛瞬间直了。
红桃皱眉，似乎是在无声驳回老A的请求，拼死出任务的积分用来换红烧肉实在是划不来，至少蘑菇城没有这种奢侈的吃法。
房渊又说：“珍宝阁这边的大部分道具，也是要用积分兑换的，包括人类使用的药品，和武器，以及特殊的衍生物。”
蘑菇城张妈使用的地铁，就是蘑菇的衍生物之一，衍生物的神奇之处，蘑菇城的人深有体会。
红桃这下眼神也变了，就连任晨风也开始思考着，要给姐姐换一些特殊农作物种子带回去，刚刚经过珍宝阁柜台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特殊植物兑换的专项柜台。
白悦溪兴致盎然的在旁边看着房渊，三两句话用积分作为胡萝卜，直接调动大家做任务的积极性。
但这些对她的吸引力并不算大，她来这的目的很简单，探查情报，让她为了水晶宫卖命，可能性不大。
水晶宫如今面临着外忧，需要打响一场战争，玉碑上面发放的任务定然不会简单。
房渊这个人，看着和和气气，但相当聪明，白悦溪故意问：
“那我呢？房渊领队，能不能也给我推荐一些东西。”
房渊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面色不善的周泽方，和正在空气中四处嗅的小不点。
这一行人里，这是唯一一个让他又好奇，又有些害怕的家伙，她在水世界中与周围的氛围融为一体，面对所有的新奇物件都能淡然处置。
仿佛海底是她的后花园，天地绕着她并行。
和家里那位有些像。
他思考片刻，水晶宫如今不缺低端战力，缺的是真正的中流砥柱，他没有把握将这人真的留在水晶宫。
不能变为水晶宫的助力，但至少也不能变成敌人。
片刻后，他道：“如果这些对于你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或许，你想见见龙君吗？”
第114章 第 114 章
◎狩猎污染物◎
白悦溪的确想见水晶宫的主人。
她想知道苹果的相关情报是不错, 但没想过，自己刚进来没多久，就会有人提出要带着她去见龙君。
这片神奇水晶宫的最高统治者这么容易见到？
顺利的让她觉得像是房渊主动抛出的诱饵。
“我以为, 龙君应该是水晶宫的最高掌权人，我一个才刚加入的成员就能见他？”
房渊笑笑：“我并不能直接带你去, 水晶宫的积分几乎是万能的, 这个机会你可以用积分兑换。”
他无奈笑笑：“用积分吊着刚加入的成员去做任务, 让新成员愿意留在水晶宫, 这是每个人引导者唯一的目标。”
“你倒是实诚。”
老A几人常年待在蘑菇城, 那边的运行机制和水晶宫有些像，但远没有这里完善。
毕竟他们靠的还是原始的书写记录，户籍管理，以及靠爬山虎之类特殊物品的辅助, 茶叶梗的远程沟通, 并没有水晶宫的玉碑, 这种能收发任务, 兼具门禁卡的神奇玩意儿。
“雕像那里有积分兑换条目，如果有想要的东西，可以以此为目标来接任务。”
这不就等于把商品展示柜，放在了打工招聘处旁边吗？
这什么鬼才想出来的方法。
白悦溪对这积分兑换表格还挺感兴趣的。
房渊带着几人来到雕像旁，白悦溪这才仔细打量着石雕的样子。
这居然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女人的五官没有被刻画出来, 她微微弓着腰, 仔仔细细的拿着一块石头正在雕刻。
她的身后是琼楼玉宇, 一整块浮雕石板, 看样子是水晶宫的雏形。
“这雕像是谁？”
白悦溪以为会得到龙君相关的答案, 谁知道房渊这很坦诚的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准确的说水晶宫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是谁，包括龙君，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水晶宫是因为她才存在的。”
这雕塑也并不精美，看也看不出来什么，白悦溪低头，在雕塑底座那联排的玉碑上，找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精美的镂空白玉石碑上，像是嵌入了一块电子屏幕，触屏操作，十分接地气。
白悦溪在主菜单看到了一个积分购买榜单的东西，点进去后，还非常贴心的设置了排序按钮。
她直接切换成积分价格，由高到低排序，果然在最顶端的选项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与龙君共进午餐——1万积分，限时三小时，你们还真敢要啊。”
白悦溪突然想到了以前投资某传奇人物的午餐拍卖，拍出几百万上千万的天价，只为了去吃一顿饭，受到投资大佬的某种提点。
和龙君的午餐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看向历史销售额，居然已售8份。
原来水晶宫的冤大头还挺多的，这真的不是一种水晶宫回收高端战力积分的方式吗？
房渊只好慢声细语的解释：“和龙君吃一顿午餐，除了换取情报以外还有别的好处，所以他们才愿意出这份价钱。”
战斗力越高，接的任务越难，得到的积分也就越多，但食堂才消耗几个积分？这张表上的高端积分兑换方案，几乎就是问整个龙宫高端战斗力量身定做的。
除了这个看上去花1万却只能吃顿午餐的神奇消费外，上面确实有不少高价的好东西。
这份天价午餐也不是整个积分榜上最贵的东西。
最贵的是一个叫做龙骨的衍生物。
“龙骨……”
还未上架，敬请期待。
积分100万。
白悦溪没有理会那近乎不可能的积分，目光微妙地扫过龙这个字眼，停顿几秒后拉动积分列表，很快在下面又看到了净水珍珠等物品。
点开一看，净水珍珠单价100积分，历史兑换额已经高达1万加，目前是售罄待补货状态。
房渊见她感兴趣，继续说：“净水珍珠是水晶宫自己制造的，产量有限，但最近的消耗实在太大，所以目前还没有上新。”
明明消耗这么大，却还在食堂的素面汤里放珍珠粉末，普通人类对于水晶宫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白悦溪凝视着不远处那巨幕般的透明玻璃，因为已经开启隐私模式的缘故，透过玻璃，只能看到窗外按照一定频率摆动的水草，和从未变过的海底风景。
或许在那层玻璃外，还有无数只庞然大物，正眼巴巴的看着里面，想要再瞅一瞅里面那几个惊鸿一瞥的人类。
“为什么水下的这些动物，对普通人类会那么感兴趣？”
说热情都是有些浅了，水晶宫的鱼类对人类的态度简直是狂热。
“水晶宫的鱼和外面的鱼也不太一样，它们需要人类为它们做什么？”
如果按照水晶宫的常理来推测，天灾发生后，水生物种应该会主动保护岛上的人类才对，但她记得前两次的水域广播里有提过，风暴清扫活动，暴风雨会逐渐带走水域以外的一切生命。
直到一切归于大海，直到所有的生命，在海底开始新的旅程。
房渊像是一直在等着她问这个问题。
“水晶宫和外面不一样，加入这里的鱼类，会拥有一种特殊清理污染的方法，它们需要人类的陪伴，清除心理污染。”
白悦溪深深凝视他：“那为什么不去外面主动抓人回来？”
按这个说法，普通人类不就是最佳辅助，能清除水生物种的负面效果吗？
“这是得自愿的。”房渊无奈的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就像你们加入水晶宫也需要自愿一样，在通过黄金门的时候我们就签订了简略的契约，不可违反规则，不可加害水晶宫的其他生命，这是我们对所有外来生命的诚意，也是对你的诚意。”
房渊走近一些，用几乎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就算是其他区域的领主也可以加入我们，水晶宫欢迎一切助力，污染乐园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他声音诚恳，像是知道白悦溪这些人是带着什么目的来加入的水晶宫，但是他不介意。
周泽方突然走上前，站在两人之间。
“先看看任务吧。”
白悦溪看了他一眼：“嗯，先做任务，攒积分换点东西试试。”
房渊微微退后一步，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表情，突然，他回过头，和那只异瞳狮子猫对视了。
小不点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人类。
他身上的味道好特别，像是被人做了什么标记似的。
房渊任它打量，笑了笑：“要好好跟着你的主人啊，在这片水下世界，她可是一块香饽饽。”
不远处的周泽方，不录痕迹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在积分表上翻找。
“药品和种子这些都还不错，但没有看到我想要的其他东西。”
比如船只。
白悦溪她们现在虽然不需要，但以后如果碰到其他的人类聚居地，还是需要用船只来掩护一下他们的水下活动能力。
小岛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像巨轮一样前进，但消耗的能量是晶核，相比之下，她空间里还有一个闲置的加油站，没有派上过用场。
房渊动动手指，调出一个界面。
“如果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可以发布悬赏，有人接任务就会把东西带回来。”
带着一条船潜入水下世界进入龙宫，再把东西给它们？
那她还不如直接写想要一艘潜艇呢。
除了那份天价午餐，白悦溪现在想要的东西也就几百个积分，相比之下，蘑菇城的几人都快把那张积分售价表研究透了。
“这些衍生物都很有研究价值，这个水下海螺能在水域内直接联系，范围限制也不是很大，如果可以要多换一些。弱水葡萄，可以让普通人类短暂拥有水下呼吸的能力，这个品种，也不知道我们农场能不能种活。”
房渊拿出诚意后，众人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水晶宫需要战力是没错，直接加入他们，和被他们雇佣是一样的。
蘑菇城一开始发展模式也是这样，最后愿意留下来的人还是大多数，所以他们理解水晶宫的做法，双方连理念都撞到一块儿去了。
只有白悦溪，任哪里都像世外桃源，她都只愿意回自己的家。
她的小岛需要的东西不多，比起水晶宫的这些特殊种子，还是蘑菇城的那些更适合她们的土地。
一周之内看能不能凑齐这些积分吧。
“我看你们的任务几乎都是污染清扫，只要杀死那些被污染的水体生物就行了吗？”
水晶宫发布的任务只有两种，污染清扫和悬赏，一个是打架，一个是找东西。
打架几乎全是杀怪物的任务，分了不同区域。
“每个方位的水域受污染的程度不一样。”房渊指着悬赏最高的那个任务。
“这个任务每杀死一个变异怪物，可以得十积分，是因为它离污染乐园最近，那里的生物，水域作战能力远非地面生物能想象的，我不知道你们区域的天灾之前衍生过什么怪物，但水中作战方式完全不同……”
他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女孩思索片刻，把每一个方位的清扫任务都接了一个。
“打架嘛，这个我擅长，说实话，我现在都怀疑，之前我岛上跑掉的那些杂鱼，是不是就是加入了污染乐园，刚好去瞧瞧。”
半小时后。
水晶宫的中央区域，一座透明灯塔般的建筑物里。
这里和水晶宫的其他建筑物不一样，既不像古香古色的雕花楼宇，也没有现代工业的影子，但任谁都会为它的奢华所震撼。
整个房间如同垫满贝壳和珍珠的收藏匣，地板随意散落了各色宝石黄金，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古典工艺品，红色的软垫上却放着手工编制的玉石手链。
它的主人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的价值，醒来后就用白嫩的脚丫子把宝石皇冠拨开，只拾起了软垫上的手链戴好。
少女懒洋洋的嗓音响起。
“你去见过她了，怎么样？”
接受完引导者任务的房渊，思索片刻缓缓道：“和我想的不一样，她的目的很纯粹，也很坚定，或许不会留下来。”
躺在贝壳质感大床上的少女翻了个身，一条巨大的，和蜥蜴十分类似的大尾巴露了出来。
“她能留下来才有鬼了，她哪里舍得那群跟了她几辈子的动物，算了吧，能帮我们做点任务也行，污染乐园那帮孙子太难打了，我得多休养几天。”
少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顶着睡意打着哈欠又问了一句：“对了，她旁边跟着的都是谁？”
“有三个是蘑菇岛上下来的人，还有一只猫，一个男人紧跟着他。”
“哦，是那只鸳鸯瞳的狮子猫吧。”
少女又翻了个身，似乎不管怎么睡，全身的骨头都有一些痛哪哪不舒服，她仰面看着天花板，意识到了不对。
“等会儿，一个男人紧跟着他？靠——不会是那家伙吧——”
她突然从床上翻了下来，扒在窗户上紧紧贴着玻璃望着远处，身后的蜥蜴尾巴，一甩一甩的，满是震惊。
“那个家伙居然还跟着她，这么不要命的吗？”
奈何那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水晶宫的边缘，即将下水池，她也看不到那跟屁虫的具体样貌了。
“那我还送什么净水珍珠啊，送多少个给她也是浪费，这么顶级的一个污染清除员就跟着她，悦悦这命也太好了，以前还没仔细观察过，那家伙应该长得也挺帅的吧，还是个恋爱脑，不亏不亏。”
眼见的少女越说越荒诞，房渊叹气，把她从窗户上扒了下来，又好好打包放回了床铺。
“受伤了就好好休息，这里还等着你执掌前线呢，龙君。”
被称作龙君的少女缩进被子里，嘟囔：“都说了好多次，不要这么叫我了，这什么羞耻的名字，上一任是怎么想的，起这么羞耻的代号，还大喇叭似的传开了，搞得我想改也改不了。”
“龙女王这种名字也好不到哪去，吃了药好好睡吧。”
被人说破自己想的羞耻名号后，少女用被子蒙住发红的耳朵。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睡了。”
“嗯。”房渊轻轻抚摸少女的头发，直到药物生效，她的呼吸一点一点的放缓。
床上顶着蜥蜴尾巴的女孩身体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了一条真正的水晶蜥蜴。
仔细看她的额头上，还顶着两个新生的触角。
这是一条存在于神话意义上的龙。
但也仅仅只是长得像而已，被天灾之力侵蚀之后，身体产生的变异让它的外表慢慢变得和人类历史记载中的龙一样了。
“好好睡吧，我会守好这里。”房渊的眸色渐沉。“属于你的刀，我也会好好利用的。”
“她不是我的刀……”
小奶音从水晶蜥蜴的口中冒了出来，她在枕头上翻了个身，把受伤的翅膀和尾巴露在被子外。
“我才是她的刀。”
小蜥蜴声音越来越小，这回真正睡去了。
房渊听着她口中的那句‘我才是她的刀’，脸上的温和表情渐渐散去。
他望着窗户外白悦溪等众人离去的方向，不知想着什么。
一声无奈叹息后，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小盒珍贵的药膏，轻轻地，给沉睡中的小龙角角上起了药。
在对方醒来前，他就一直静静的坐在床边，眼神幽深地一直看着沉睡中的小蜥蜴。
水晶宫的一处金门水池前。
白悦溪给几人又加了一重保障，确保大家的水下活动时间足够长，才准备和众人分开，去完成这次的清扫任务。
蘑菇城的三人这次去的是污染较轻的一扇门，没和白悦溪一起。
门框依旧是之前那个门框，走到泳池底部，打开那扇门之后，就能前往一片完全不同的海域了。
白悦溪这次离开的大门是86号，蘑菇城三人是99号，开门后的地方果然和之前他们进来时完全不同。
白悦溪这里，居然是一片被淹没的森林，被撕裂的大树像是牙签扎进了土地，上面挂了一些苔藓和水草。
那些断裂的树冠早就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
土壤底层断裂的木桩，密密麻麻残留在土层的各个地方，看这尺寸，这片森林的存在时间应该已经很久了，树根的规格相当大。
白悦溪四处打量，这附近可能没有人类聚居地，一个水泥建筑都没发现，这也让她很难判断，这片水域在天灾降临以前到底属于哪一块版图。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清除13个被打上标记的对象，大家拿好发放的武器，尽量不要吸入对方的血液和其他残留的肢体，明白了吗？”
清扫任务领头的是一个章鱼人，看样子已经是清扫任务的老手了，白悦溪打量了他几眼，发现这正是在食堂遇见的那个，带女儿吃章鱼小丸子的章鱼大叔。
“这片区域离污染乐园已经比较近，积分奖励确实丰厚，如果没有办法完成13个标记的也可以先撤回来，提前完成任务的人最好也不要贪多。
如果被污染者抓住，不要让自己成为对方的俘虏，不然你将永远无法变回现在的样子回去见自己的家人，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时限是8小时，8小时之后，如果不回来，这扇门就会关闭，现在，各自出发吧。”
章鱼大叔首当其冲，背着一个网袋，拎着把武器，直接认准一个方向，触手一摆，人就消失不见了。
白悦溪也挑了一个方向，周泽方一路默默跟着，只是眉头紧锁不知在防备从哪来的敌人。
小不点在水中也能发挥狮子猫的特性，嗅觉灵敏，水晶宫发放了标记带，可以通过这些找到的目标所在的位置。
白悦溪他们的玉牌上密密麻麻挂了13根绳子，这就是他们这次的清扫目标。
周泽方灵活的在水中游动，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
白悦溪有些好笑的问：“怎么感觉你这次下水之后特别紧绷，在担心些什么呢？”
周泽方摇头，确认离那扇门已经够远后才说：“不要相信房渊的话，他是个疯子。”
白悦溪等了半天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一句小报告。
“你以前见过他？”
周泽方不说话，想了很久才说：“如果让他在水晶宫和他在意的人之间2选1，他不会选水晶宫。”
“他会极尽一切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东西，杀死所有拦路的人。”
“那你呢？”
白悦溪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轻飘飘的发丝在水中荡漾，穿过她的指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周泽方却认认真真的看着她说。
“你希望我杀掉拦路的家伙吗？”
白悦溪愣了。
仿佛只要她点头，周泽方毫不在意自己也会变成他刚刚才厌弃过的那种，和房渊一样的家伙。
“这种问题不要抛给我啊，人是要为自己活的。”
白悦溪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脸颊。
“不要弄得自己和殉道者一样，我最讨厌别人为我牺牲了，天天打着谜语，问你你又不说。”
明明可以在水下直接沟通，白悦溪偏偏要凑得很近，嘴唇擦过他的耳朵轻轻说话。
“陪在我身边不要死就可以了，如果我被污染，你可要负责救我呀，小狐狸。”
说完她拔腿就往外游，也不管后面的那人会面红耳赤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番对话的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她家的周周终于不在神游天外，而是把120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
白悦溪捏着手中的玉牌，感受那13根丝带传递出的提示。
不得不说，水晶宫的这些衍生物确实神奇，这些丝带是一种水草，水晶宫会定时向周围环境散播某些植物的幼苗，这些悬浮在水中的细小生物，会不知不觉被其他鱼类吃到身体里。
如果是正常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
一旦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异和污染，就会发出荧光色的标记，在水晶宫的一块水草种植池子里，长出对应的丝带。
简直和一张地图似的，能标注出不同区域外可能存在的污染风险，唯一的缺点就是具有延后性，等丝带长出来的时候，污染估计已经持续好久了。
据说污染乐园一开始被发现，也是因为成片成片的丝带，长在了一个地方，用触目惊心的扎堆方式，提醒了水晶宫的大难临头。
白悦溪看着玉牌上的带子，有大半飘向了同一个方向。
“先解决零散的练练手，这些扎堆的，看着不太好对付的样子。”
周泽方也是同样的主意。
“这里的水域被污染的很严重，待久了会产生未知变异，你的抗性会稍强于其他人，但如果出现不适，就叫我。”
直接来污染最重的地方，就是想主动探查一下污染乐园的真面目，白悦溪作为领主，感觉这地方有点像是破碎苹果形成的区域，和之前他们岛所在的地方一样。
没有宿主控制的苹果，会自发形成一套污染规则，将里面所有的动植物，一切活着的生命体杂糅在一起。
很危险，但也是机遇。
“水晶宫发布的任务是13个，说明目标数量应该很多，但我们一路过来怎么一个都没碰到？”
白悦溪看了一眼自己牌子上的丝带，已经开始转变方向了。
“这群家伙是不是在躲我？”
之前她和周周下水也是这样，两个人就像信号屏蔽系统似的，只要一起出现在水下，就很少有活物愿意靠近。
这里的活物，特指鱼类。
她干脆支开小不点：“我和周周留在这里，你先去狩猎你的目标，看看附近那些家伙是不是在躲着我们。”
狮子猫点头，双腿一蹬，飞快消失在了这片水域。
“咱们俩也分开一会儿？”
周泽方表情有些放心不下，还是被白悦溪推走了。
她不知道对方的不安来自于何处，但她这一路也并不是被保护着走到现在的，刀口舔血的人要是害怕受伤，那还怎么披荆斩棘的开辟前方道路？
她掏出一把消防斧，游向某个丝带指向最聚集的区域。
这片水域完全远离了水面，又缺少灵晶水母那样的生物照明方式，整片水域就像一张深渊巨口，随时吞噬着里面的一切生命。
一个人游了一段路之后，白悦溪终于能感觉到附近有活物向她靠近了。
玉牌上的丝带调转方向，她就知道是这次的目标过来了。
她身上的气息几乎已经完全收敛，和一个会水的普通人类差不多，尽管在某些鱼看来，她闻上去有股混血种的味道，但已经相当微弱了。
而人类在这边海域，几乎就是送上门来的点心。
刷的一下，一根利剑从身侧穿过，白悦溪迅速调整好位置，判断对方潜伏后准备进攻的下一个方向。
黑暗中有怪物试探了几个来回，发现这个猎物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厉害，于是和更多的同伴一起包围了过来。
它们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么新鲜的肉食了。
这片水域最近有很多过来狩猎他们的家伙，闻着有股讨厌的混血味儿，眼前这个则更像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娇嫩新鲜，身躯足够年轻，肉一定很弹牙。
经过了好几次的试探与惊吓后，女孩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左顾右盼，游泳的姿势也变得不再标准，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这片海有多么幽暗，甚至的害怕闭上了双眼。
看看，多么懦弱胆小的猎物。
这就是怪物最喜欢的那种点心。
食欲逐渐战胜了理智，这几个聚集的怪物一同发起冲锋，想要做第一个开饭的家伙。
一直耗费精力把自己的力量封锁住的白悦溪，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眼中迸发出一道微弱的光，她以怪物也无法捕捉的速度，快速劈出两斧头。
咔咔两声，怪物的身体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失控的往后撞去了。
白悦溪左右手的斧头收回，就一脚蹬开身首分离的两个黑影，手中的斧头换成尖头鱼叉，将速度稍慢的几个怪物扎了个透心凉，直接串成一串。
这几个家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直和自己主动撞上枪口似的，刚发起进攻，就被人钉死在枪上，直到被砍下脑袋，都还在嚷嚷着要开饭了。
白悦溪观察了几眼漂浮在水中的战利品，丑得很有艺术感，不由得感慨。
“这还真是随便长长啊。”
钓鱼执法一口气干掉了6个目标，她这才有时间继续打量这些混迹在黑暗水域里的怪物。
丑到不忍直视。
加上受到污染的缘故，这些东西看上去是很多种不同生物的结合体。
鱼尾巴上长了一条巨大的水母触手，鱼眼睛的部位有一只类似于人类手臂的东西冒出来，嘴巴上有一根长长的旗鱼剑刺，鱼身有一半长着鹿皮，肚子鼓囔囔的不知吃了什么，整条鱼跟一个大杂烩似的。
六个目标彻底死亡后，她身前挂在玉牌上的六根带子纷纷变成了白色，无力的垂了下去，还有七根散落不同的方向。
白悦溪看着这几具飞散而去的躯体，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收敛气息之后，这些家伙并没有察觉到她身上的领主权柄。
除了一开始带她来水晶宫的六眼飞鱼外，很少有鱼类能直接看穿她的真身。
这次收敛气息，她就钓鱼成功了。
所以说，一直在水中很难碰见变异鱼类的原因，并不在自己身上。
之前那些鱼躲着她，难道是因为周泽方吗？
这边水域的另一个方向，在和白悦溪分开后，周泽方的表情就渐渐沉默了下来。
他就像一个影子，没有灵魂没有生命，似乎做什么都行，不做什么也无所谓。
直到挂在脖子上的玉牌被几个飘带引动，朝着四面八方，不同方向指去。
这片水域充斥着污染，一片幽暗，但在他身侧却莫名其妙变得透明了几分，仿佛水中的污染都被迫澄澈了起来。
周泽方抬手，手背上一个圆环正发出淡淡的光芒。
那是白悦溪给他的领主祝福，对于别人来说这东西只是能让他们在水下拥有鱼一样的活动能力，对于他来说，却是直接打开了身体的某个锁。
上限被更改，压制的力量随着记忆一点点复苏。
他不敢表现得太嗜血，悦悦会不喜欢。
但如果不杀几个怪物，这次积分就不够悦悦换那些想要的东西。
他抹了抹自己的手背，然后像是不舍得似的，一点点，缓慢而用力地，擦去了手背上的图案。
环绕他周身的光终于暗了下来，环绕着他的领主气息也消失了，保险关上，属于他自己的气息悄悄爆发。
这附近的污染突然浓厚起来。
水中盘旋了很久的怪物，终于察觉到那些让它们不舒服的气息消失了。
它们试探着慢慢接近，锯齿般的獠牙微微裂开，对着这个看似纤弱的人类。
玉牌上的丝带在飘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扎堆游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
时间一点点过去后，某种香味在水中散开了。
很快，两位数左右的黑影发疯一般往这片区域钻。
好香，它们闻到了一股和污染完全相对的味道。
吃下那东西，好像所有的痛苦就能消失，污染将不复存在，它们可以平步青云，走上进化的最佳捷径！
这是让所有怪物疯狂的净化仙药！
水里的动静传来，周泽方没有抬头，他还在摩挲自己曾经被打上白色圆环的手背。
直到千军万马的轰隆声摸到他附近的水域。
漆黑的暗流中，他终于抬头，发丝如墨，眼神却完全变了，像是释放出另一个自己。
刀光，血光，翻飞的头颅和水解的肢体。
褪去净化外衣的他，化身一具用作杀戮的人偶，开始了自己的水下狩猎。
虽然只是暂时抹去领主的印记，但这让他非常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
虚假的周泽方：不要相信房渊，他是个虚伪的疯子
真实的周泽方：人前乖，被迫离开悦悦就变疯子
第115章 第 115 章
◎污染与媒介◎
再次和周周小不点他们会合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白悦溪杀了18个污染物, 玉牌上的丝带已经全部变成了任务完成后的白色，也不知道多杀的这些要怎么计数。
她摸摸小不点的脑袋，狮子猫脖间挂着的那个项链上, 13根带子也全部垂落下来。
“周周，你那边情况如何, 嗯？”
她准备查看周泽方丝带的时候, 发现对方的表情和之前完全不同。
这只人形小狐狸, 以前跟在她旁边的时候像是一个凶巴巴的小奶狼, 让人忍不住想去逗, 自从来了水域，对方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回分别之后更严重了。
周泽方像一个干巴巴的，被遗弃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集合地的, 等到白悦溪能用肉眼观察到他的时候, 对方就一直看着自己。
“怎么这幅样子了？”
白悦溪上下检查了他身上, 并没有发现伤口。
周泽方的手摸上去很冷, 白悦溪皱着眉帮他捂手，顺便注入新的领域祝福。
“出发之前明明延长了一次时间的，为什么祝福失效了？”
她之前仔细使用过自己的领域祝福，可以让被祝福的人拥有水下呼吸能力，更敏捷的运动能力，和水生物交流的能力, 最重要的一点是, 可以让人的体温完全适应水下的环境, 不会觉得冷, 泡久了皮肤也不会发胀。
但周泽方的体温太低了, 和某种冷血动物差不多。
白悦溪捂着他的手好一会儿, 直到白色的圆环在他的手背再次亮起，才发现对方一直怔怔的看着她。
“你怎么……？”
白悦溪感觉自己的鼻尖被蹭了一下。
“困。”
周周像是撒娇似的，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颈窝，咕噜咕噜的往外吐着细小的气泡。
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
白悦溪也不知怎么的，就摸着他的背好一会儿，像是安慰小孩似的，直到他的气息慢慢稳定下来。
白悦溪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他玉佩上垂落的丝带，和衣服上被溅到的血迹，问道：
“杀了多少个，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这家伙虽然性格不怎么外露，但还是有一点轻微洁癖的，当初变成狐狸，被她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死活不肯用猫砂盆，生生扛到了被关进厕所。
平常在厨房做饭，也是一边炒菜一边打扫，哪怕三个锅同时炖肉，灶台上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么一个人，才和她分开一小会儿，杀了几个怪物，就弄的衣服上满是血肉污渍了。
周泽方嗯了一声，嗓音沙哑：
“被包围了，所以杀的有点多。”
白悦溪见他没有直接说数字，便也就不问了。
“现在离集合时间还有7个小时，我们找个方向探查一下，”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次能不能杀怪都无所谓，主要是去探路，看看污染乐园到底是什么样子。”
周泽方摸了摸手背上的圆环，下颌线绷直，嗯了一声。
旁边的小不点看看周周，又看看悦悦，最终还是用尾巴勾住了白悦溪。
悦悦，我知道一条路。
几分钟后。
狮子猫在前面开路，周泽方和白悦溪缀在后面跟着游。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怪物被杀干净之后，这片水域看上去亮了一点。
可见度也比之前高了。
她们虽然杀了几个怪物，完成了水晶宫的基础任务，但还是没有试探出这一片的规则。
“那些怪物的形成似乎是非常简单粗暴的基因杂糅，从陆地动物动野生动物，甚至鸟类的基因都融合在了鱼身上。”
白悦溪目前掌握的小岛领域规则是“黑色丰收”，可以通过改变水陆两种生命的形态，通过彼此吞噬的方式，让其析出生命结晶，也就是晶核。
而达到这一目的，需要借助黑雨。
所以像这种充斥污染的地方，不管苹果有没有拥有主人，一定是先存在一个天灾媒介，再来达到污染生命的目的。
白悦溪的猜测有好几个选项，但得到的样本还不够多，毕竟怪物都被她杀光了，也没来得及拷问一下做做实验之类的。
前方领路的狮子猫停了下来，似乎在某根断裂的树桩残骸里发现了什么。
他们现在已经朝一个方向深入了很久，光线越来越暗，只能借着水下作业专用的手电筒，照射出树桩里残留的东西。
“包裹？”
白悦溪用一节树枝挑起这个网袋。
里面装的是水晶宫出产的一些补给物品，白悦溪之前用的特指标枪就是他们发放的，和鱼叉一样，因为鱼叉不够用，拿标枪改造的类似产品。
最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被绑在网袋上的亚克力挂牌。
那是一只小章鱼的图案。
白悦溪皱眉，想起了他们这次污染物狩猎行动的领队，那个带女儿吃章鱼小丸子的混血种。
“这东西应该不是随便扔在这儿的，小不点，你刚刚怎么发现这个包的？”
狮子猫用尾巴扫了扫树干。
“下面有声音。”
嗯？
白悦溪凑近，仔细听了很久，也只能感受到水流汩汩流动的声音。
周泽方突然出声：“树桩底下有一个空洞，里面藏了一个人。”
白悦溪看了一眼他头顶刚冒出来的狐狸耳朵。
“我们两个拔一下这棵树的树根，小不点你警戒四周。”
水中发力有些困难，白悦溪和周泽方借助旁边另一棵断裂了的大树，才勉强将这棵树扒开了一丝裂缝。
白悦溪一斧头砍进土壤中，借助另一把斧头的刀柄，用力往外撬，树根底下突然冒出一大串的气泡。
一个黑影飞快的从气泡缝隙中往外窜。
周泽方一把掐住了那东西的脖子，居然是一节断裂的触手。
白悦溪这回终于听到了树根底下传来的微弱声音。
直径一米多的大树根部被扒开后，果然有一个男人卡在了里面，他的四肢几乎都变成了章鱼，无数触手挤在这个洞口，有细微的气泡，从他背后往外冒。
“……”
男人的嗓音很轻微，看见有人救自己，反而没有一点喜色，那张被挤在树干中，已经微微变形的脸，不断的说着什么。
“跑……”
“快跑……”
白悦溪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听到了树根底下无穷无尽地抓磨声，像是有什么甲壳动物正在疯狂的从树根底部往外钻。
堵在空心树桩里的男人发出一丝惨叫，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吼叫道：“别救我，快走！”
“污染乐园异变，这里变成了另一个领域，马上就要扩展到水晶宫了，包、背包给我女儿，告诉她我没办法陪他吃饭了，快逃啊，逃啊……！”
他的喉咙开始咕噜噜的往外逸散气泡，大片的浓郁黑色从他的胸腔往外蔓延，四肢化作的碗足，拼命的想堵住树根底部的空洞，却杯水车薪。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白悦溪分明看到，四周有好几个树桩的根部都有气泡滚了出来，一团一团的黑色融在了水中，将这片区域衬得更加幽暗。
她的脑中灵光一现。
是黑暗，媒介是黑暗。
“闭眼！”
这话不是说给垂死挣扎的男人听，而是给小不点和周泽方听的。
逐渐被污染的海域里，突然放出刺目的光芒，像是一颗冉冉兴起的超新星在水里爆发。
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在无尽的黑暗森林中亮起，试图摆脱束缚的怪物，蠢蠢欲动，望向这个方向。
那是它们唯一的克星，但好在那东西足够微弱。
但近距离爆发的时候，白光的威慑还是有用的，白悦溪明显感觉到手底的树根剧烈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这光给刺到了。
闭着眼睛的周泽方，立刻手下用力，将摇摇欲坠的整团树根全部扯出，连带着那个将自己化作人肉塞子的章鱼男也拔出来了。
他的腕足断了九成，重伤濒死，但章鱼的断肢再生，却神奇的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章鱼男获救的第一时间，就是让人拿出那个包里的海螺，他刚刚反应不及，眼睛近距离被白光照射，现在正在往外冒血，但脸部白光照射的区域，肤色反而比脖子以下正常很多。
“必须把消息传回去，不然门被毁，污染乐园就会逃走，等它回来整个水晶宫都不会有活口的。”
他的身体从腕足开始被逐渐染黑，不断的有脓包正在往外鼓动。
白悦溪一边控制手中的白光，一边带着众人往后推。
周泽方吹响了手中的海螺，奇怪的频率朝着四面八方蔓延，那些正在和怪物搏斗的混血种们，胸前的玉牌突然颤抖起来。
鏖战的混血种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有经验的头也不回的往门的方向冲来，完全不管身后已经重伤濒死，只需要补一刀的狩猎目标。
一道一道身影往黄金门伫立的方向游去。
白悦溪抓着的章鱼男，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还能动了，但就来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不断有血吐出来。
“紫色海螺的频率是，三短一长，再两短一长，吹完之后用那颗白色的石头，敲一敲门框，开门的人马上就会来，咳、咳咳。”
“放我下来吧，我活不了了……”
白悦溪没有说话，周泽方就一直单手死死拎着这八爪男，小不点已经将体型变到最大，飞速带着身后的两人一鱼往门框的位置移动。
白悦溪手中的白光慢慢减弱，身后那片荒芜树林中，黑暗越来越浓郁了。
那些早早断掉的，光秃秃的树根，像是下水道的塞子，一个一个被土层中的气泡给顶开，泄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墨色气体。
白悦溪只看了一眼，就察觉出树林里无数层层叠叠的黑影，一变二，二变四。
她意识到不对，赶紧闭上了眼睛，加大手里的白光输出，再也不敢回头看了。
小不点的速度相当快，她们很快甩开的那一团黑暗回到了出发地。
好在水晶宫的其他人并不敢深入污染之地，在紧急撤离的海螺吹响后，大多数人都回到了原地待命。
他们也看到了章鱼领队的现状。
“开门的呢，开门的海螺吹了没有？！把门石给我。”
“头儿！今天的门石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
周泽方放下章鱼领队，说完门石的颜色，立刻去抓白悦溪的手。
白悦溪看着自己的掌心，她刚刚一路用左手充当照明，右手抓住小不点被带着往前游，这会儿却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奇怪。
她疑惑道：“周周，我有几根手指？”
外面吵吵嚷嚷的人群，终于等到了黄金门框上的漩涡归位，蓝色光幕亮起，一群人顿时争先恐后的往里冲。
白悦溪却反应慢一拍似的：“原来我有七根手指啊。”
不对，应该是一根。
她的手指应该是细长的，滑腻的，最好带着吸盘，可以把猎物牢牢锁住。
猎物？
白悦溪迷茫抬头，她的猎物。
周泽方正抓着她的手，在找某样东西，终于在虎口位置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斑点，小点如同活着一般一跳一跳的，他咬破舌尖，狠狠地在白悦溪的手掌上也咬了一口。
两人的血液交融在一起，白悦溪浑身一震，眼睛终于清明，她一把将身前小不点推进门里，在蓝色光幕开始闪烁时，和周泽方一起滚进了门那边的水池。
一片混乱间，也不知是不是章鱼哥人缘不错，居然有人把他趁乱拖了进来。
此时的水晶宫里，警报声肆虐。
嘟嘟的响声响彻每一个角落，她们现在已经穿过了门，却发现泳池的最上方已经合拢，劫后余生的混血种用力锤着上面的盖板。
“放我们出去！搞什么啊？”
“完了完了，最后关头大家是不是都被污染了？我好像看见我太奶了。”
“好黑，这里好黑，妈妈我怕……”
“诶？你怎么有两个脑袋，正常人不是应该长三个头的吗？”
白悦溪惊魂未定，还有点迷糊，看着周围人荒诞的样子，问旁边的周泽方：“我刚才也变这样了吗？”
她刚刚像钻了牛角尖似的，望着自己的手，发自内心的觉得，一个人最完美的手应该是只有七根手指，她还在想，哪边留四根哪边留三根的时候，就被人咬了一口。
等清醒过来，回想之前的荒唐，要不是因为泡在水里，估计都要手心冒冷汗了。
“这就是污染乐园的威力吗？”
天灾发生后，她见过无数的怪物，原本以为水中的怪物，也顶多只是打得过和打不过而已，没想到所谓的污染乐园居然是精神污染。
藉由黑暗发展的精神污染。
还好周泽方反应迅速。
白悦溪摸了摸小不点的脑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哦。
狮子猫看着一切正常，刚才白悦溪在门外问自己有几根手指的时候，小不点着急的不行，还好周周反应快。
周泽方看了一眼狮子猫，皱眉：“小不点很正常，没有被污染的痕迹。”
但刚刚那种情况，不被污染才是不正常的。
水域中的污染就和瘟疫一样，只要没有离开水，都很难逃脱，周泽方知道自己的特殊性，连白悦溪都差点中招，为什么狮子猫会没事。
没等他们想清楚这个问题，游泳池的上方，突然想起了机器转闸的声音，几根奇怪的尖刺被戳了进来，随后，倒计时响起。
“雷浴疗法消毒仪式，倒计时，10、9、8、7……2、1。”
漫天金色雷光在水池中落下，池子里还泡着的这些人满面惊恐，却只感觉身体上有微微的酥麻感传过。
大脑中那些疯狂又莫名的想法，被电了几下之后好像就消停下来了。
这一池子水本来因为污染源的导入，变的浑浊昏暗起，等到几轮金色闪电疗法过后，池水终于变得澄澈起来。
泳池上的盖板检测到水质的改变，这才终于缓缓打开。
被电到劫后余生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被岸上接应上的人搀扶着去接受下一轮体检。
“该死的污染乐园，比以前更难对付了，今天居然差点栽了。”
“领队！章鱼领队活着出来了，前面的把路让开，先送重症患者。”
“心理疏导室已经空出来，刚刚被雷电过之后，还感觉没好利索的，可以去心理咨询室。”
整个水晶宫的对外防御系统全线运作起来，加快时间对伤者救治，同时开始迅速收集这一次意外的相关信息。
白悦溪找在周泽方咬自己那一口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清醒了，她淡定接受了泳池旁相关工作人员的检查，看对方断定小不点也没什么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所以，为什么自己遭受了精神污染，而小不点和周泽方都没事？
明明她在撤离途中，还一直用手举着白光来着。
白悦溪思索的时候，再次在泳池旁看到了房渊。
对方依旧穿着那一袭青衫，一副儒雅温和的样子，但眼睛却静静盯着远处生物一个高台。
像是有什么小东西，扑腾着翅膀终于飞到了台上。
房渊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泳池边上还有人在叫嚷，是不是所有污染都被清除了？到底要不要让这些幸存者上来？
好不容易被清除心理阴影的幸存者，立刻不乐意了，一个个火气老大。
吵吵嚷嚷的86号泳池边，此时突然降下一个威严的女性嗓音。
“所有混血者，今晚接受一次血统清查，凡是受到污染乐园蛊惑的，将接受雷霆洗礼，有异议者，出列。”
悠长的嗓音，传遍水晶宫的每一个角落。
天穹顶端那颗夜明珠的下方，居然出现了一个高台。
那里正坐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流金红色大袍，一只手抵住脑袋，靠在椅背上，眼中有雷霆流淌而出，似乎下一秒，就能一雷劈中那个对她决策有异议的人。
头顶有两个尖尖的犄角，以雷霆作为震慑，还坐在这么高的位置掌控一切，这八成就是水晶宫的龙君了。
只是没想到，龙君看着居然这么年轻，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在王座上坐的这么放松，看来她对水晶宫的掌控信心十足。
某个瞬间，对方突然和白悦溪的视线对上，条件反射般直起身子，正襟危坐起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微微懊恼地靠回椅背上。
她像是悄悄清了清嗓子，再度摆出威严的样子，睥睨着高台下的众人。
“今天参与86号门清扫活动的人，稍后来中央侧殿，整理情报。”
“所有人配合污染检查，违者——雷刑——”
最后一句话伴随着微微的雷霆声炸响在众人耳畔，洪钟般震慑众人。
说完，她从台上高高跃起，直接化作一条巨大的蓝色雷龙，咆哮着飞回了远处的宫殿。
水晶宫的众人，直到她远去才敢深呼吸，心有余悸地和旁边的人搭话。
“呼，吓死了，差点以为龙君今天要大发雷霆，直接把现场所有的人电一遍。”
“涉及到污染乐园，龙君再怎么生气也不为过吧。”
“这次的污染已经变成精神污染，看来打乐园的时间又要提前了。”
白悦溪听着众人的交谈，看向走过来的房渊，周围混血种偶尔会有一种很尊敬的目光看着对方，虽然没有行礼，但都会一一点头，权当打招呼。
白悦溪再次上下打量他，笃定道：“你是龙君的家人。”
房渊没有否认：“抱歉，第一次出任务，就遭遇了污染乐园的大肆反扑，这是我们水晶宫的失职。”
白悦溪没有说话，她很难判断，是不是这人给她设了个局，直接把她当做一把好刀用了出去。
86号门的号码牌，是水晶宫的工作人员随机交给她的，10选1的概率，但以她的性格并不会浪费时间，在最外围杀一些小怪物。
以房渊的地位，动一些小手脚工作人员或许也无法发觉。
白悦溪点头：“这确实是你们的失职，外出做任务遭遇了意外，水晶宫应该有补偿吧？等会儿龙君不是要开会，我想听听她怎么说。”
房渊：……
他敛出一个温和的笑：“好，我带你们过去。”
虽然已经经过了一轮水中的雷电净化，和两轮体检，但最终到达偏殿里开会的人员，没几个敢说自己是完全康复了的。
众人并不是第一次和污染乐园打交道，以前都是在外围杀怪物，但没想到今天会来了这么一遭。
大殿中央依旧摆了一张高高在上的雕花坐椅，像是特地留给龙君的位置。
此时，大殿上方传来雷霆之声，巨龙挥舞着翅膀降落在楼上，等从屏风后绕出，又变成了一个穿着考究的黑底金线长袍的少女。
她面如冷霜，眼中有雷霆闪动，任何人都不敢因为这张稍显年轻的面孔，对她有一点轻视。
雷霆万钧之下，没有人可以挑战君主的威严，维系整个水晶宫运作系统的关键，就是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的君主。
“先从队长开始，把他抬上来。”
经过好几轮紧急治疗的章鱼队长，这时只能躺在一个大水缸里被人推上来。
水缸里装的全都是高级修复液，这让章鱼哥之前被扯断的那些腕足，已经开始慢慢修复。
旁边有人往水池中滴了两滴红色的液体，在治疗过程中昏睡的男人，这才缓缓醒过来，正在医师的指导下，确认意识是否清醒。
众人等着章鱼哥清醒后，说说这次污染爆发的来龙去脉，白悦溪却总觉得高台上的那个人正频频看向自己。
换了一身比较正式服装的龙君，这次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不压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她就像个无忧无虑的邻家女孩。
显得，有点乖？
白悦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直到她感觉周泽方不落痕迹的往前站了一步，刚好挡住高台上频频落下的目光。
白悦溪差点以为听见了那个穿着华丽少女啧了一声。
终于，在确认章鱼领队现在的精神意志可以回忆当时的情况后，大殿终于安静下来，听他叙述当时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说】
偷看悦悦的某条龙：啧，这狗东西怎么谁的醋都吃
第116章 第 116 章
◎算计与意义◎
“当时我严格按照之前的狩猎路线走, 却觉得今天的水域有些太暗了，我掏出背包里的手电筒，看到我女儿给我的亚克力挂牌, 突然就听见了我女儿在叫我……”
“其实我心里知道，囡囡她不可能会出现在86号门外,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时看着那么暗的环境, 就很怕她真的出现在这里, 在黑暗中走丢。”
“我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些树根附近。”
“树根很像一张桌子, 手电筒打过去的时候，让我想起了囡囡小时候，我教她写作业的日子，她要是耍赖不写, 我就会拿零食哄她。”
“我听见树根旁有一个声音说, 切下一根触手。”
“我本来犹豫了, 但手电筒的光在打到树根旁边的时候, 我又听见了女儿的声音。”
“于是我拿出刀，切断自己的腕足，这东西我多的是，少了一根来哄女儿也没关系。
囡囡说想吃章鱼小丸子，她说一个不够，我就切下了第二根第三根……”
寂静的大厅, 所有人都听着那躺在透明玻璃罐里的男人讲述自己的经历, 此时的他因为救治及时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但号称八爪鱼的章鱼领队, 现在和人彘似的, 要不是因为混血种的特性, 早就活不了了。
“等我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见有一个声音说，不是这一个，不是这一个，疼痛终于唤醒了我，我看见自己用散落的腕足在每一个树根旁边试探，直到我脑海深处有一个声音说：对了，就是这个。”
他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四肢，把自己变成打包好的祭品，送到了那个幽暗的洞穴门口。
树根底下黑黢黢的洞里，有一个饥饿又邪恶的灵魂早已恭候多时，它一口一口嚼碎领队的手足，飞快的补充营养。
附近所有树根里有东西迅速连接起来，章鱼领队听到耳边传来的欢快音乐声，终于在剧痛中明白了一切。
“乐园已经拥有领域意识了，它一直在我们的封锁圈里悄悄的播撒种子，因为知道只要露头的怪物都会被水晶宫清扫，所以他们干脆选择更迂回的方式，先占领一个最佳位置，只要捕猎成功，就在地下埋下一条根。
86号附近的土层里已经被埋下了一张网。
不管我们这次能不能回来，那扇门已经废了。”
直到幸存的章鱼领队说完最后一句话，龙君才开口。
“房渊。”
“我在。”
“将86号门击碎，填埋那一处泳池不再启用，撤回所有70号到90号之间的执行清扫任务的混血种。”
“是。”
一袭青山长袍的房渊，当即带着几个心腹去86号泳池附近毁门了。
被称之为龙君的女孩，从王座上站起，她目中含着雷霆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白悦溪身上。
“新人立功，除任务结算外另加500积分，其余幸存者，100慰问积分，战死者家人3000分，积分兑换手册上所有物资全面开放。
她环视大殿，缓缓开口：“一周内，我会带人扫荡整个70-90号区域，所有混血种开始备战，安顿好你们的家人。否则，今天那些死者的下场，明天就是你们家人的下场。”
旁边的记事员突然小声问龙君。
“那风暴清扫计划怎么办？岸上那些岛我们还是不管吗？”
龙君沉默一会儿：“如果被毁灭是他们注定的命运，我们就算出手，他们也活不了多久。现在水晶宫腾不出手段来帮助其他人，除非那些人自己找来，不然我们没有精力去管。”
龙军离开了，下达的命令，被飞快的一条条执行下去，整个水晶宫顿时进入备战阶段。
白悦溪看着少女的背影，总觉得最后那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周泽方突然说：“蘑菇城那三人应该也回来了。”
白悦溪立刻收回视线，赶往那三人离开的泳池。
老A三人说倒霉吧，但还挺幸运的，这次污染乐园进攻埋伏，他们要是真跟来，还不一定能活着。
但你要说幸运吧，下去走了一遭，总共才狩猎了一两个怪物，就被喊回了水晶宫。
离污染乐园越远的地方，怪物的触摸频率就越低，换句话说，赚积分的可能性越小。
白悦溪走进的时候，还听见老A在吐槽自己刚捶死两个目标，热身一结束就打道回府了。
红桃眉头紧锁，看着水晶宫内一片慌忙景象，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比较意外。
白悦溪：“边走边说。”
因为是新加入水晶宫的混血种，所以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到备战的命令，反而是龙君临走时的那一番话，像是故意说给白悦溪听的。
“风暴清扫计划，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每隔一段时间会自然形成，且威力叠加的海上风暴，之前蘑菇曾经历过一次，当天农作物瞬间被摧毁了大半，如果不是关键时候的蘑菇树护住了城池，整座城市受灾程度会更夸张。”
白悦溪听完，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水晶宫这边给出了一个台阶，他们现在需要外援在水下和乐园打擂台，看样子也很清楚风暴形成的原因，不如合作，一方出人一方出力，顺便进行其他贸易。”
水晶宫给她的感觉，更像是混血种和一小部分人类共同建立的水下家园，他们和人类没什么深仇大恨，唯一痛恨的就是污染物。
龙君虽然给她的感官有些奇特，那小女孩看着天性不坏，在她眼中就像一个撸起袖子努力板着脸养家的十几岁少女，这样的人，如果能结盟，至少不会坑盟友。
红桃：“我现在没办法联系到蘑菇城那边，这次从黄金之门出去的时候，已经远远超出了茶叶梗的通讯范围，可能得回到我们进来的那扇门，才能再度和基地联系上。”
白悦溪考虑了一会儿，去找了房渊：“人类这边想和水晶宫合作，我们要从之前过来的大门回去，那边的大门编号，暂时还是安全的没错吧？”
房渊一会儿在旁边的文件上签字，一会儿写下一张表格让人去仓库拉物资。
“你不怀疑我之前故意坑你？”
白悦溪认真注视着他：“你不敢。”
她说的是，你不敢，而不是你不会。
房渊笑了：“你果然很有意思，龙君那边晚点我会和她说，她之前用雷轰了乐园好几天，也受了不少伤，需要睡眠来修补。”
签完了所有的表格，他暂时关闭了办事处的门，对房里的几人说道：
“我会安排人很快把你们从原来的门送回去，下次见面，我也希望你们能拿出诚意来，水下的这场战斗，关乎的不仅是水晶宫，就像你们头顶的暴风雨，也不仅仅只会摧毁岸上的世界。
我希望你们拿出诚意来，彼此才能都满意。”
房渊笑着看向红桃：“我们水下不缺物资，也不缺药品，和污染乐园对上，我们只欠缺能抵御污染的东西。”
红桃心里一阵光闪过，她听懂了对方的暗示。
这些家伙极有可能知道，蘑菇城有种特殊鱼皮能在水下抵御污染。
白悦溪也想到了。
“我们来这里经过的第一道门框，是你让人放在那儿的？”
房渊并不回答：“你们时间不多了，这次回去前先把积分花掉，换一点实用的东西回去吧。”
门开后，外面再度涌入了大批的后勤人类，让房渊协调物资签字解决其他事务，以及一些纰漏。
房渊一一处理，思路清晰的指挥大局，处理问题，瞬间让这群无头苍蝇冷静下来。
如果说龙军是水晶宫最强的武器威慑，他就是维护这里的基石。
白悦溪深深看了这人一眼，转身离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对方说：“只要你不动她，我不会与你为敌。”
白悦溪直到再度穿过泳池，回到蘑菇城水下世界的时候，眉头依旧紧锁。
红桃还以为她是为水下的局势担心，就连老A的话也变少了，几人周围大包小包都是从水晶宫兑换出来的物资。
虽然蘑菇城的三人完成任务并没有得到多少积分，但水晶宫免费拨了500积分给他们，权当本次合作的一点开门红。
白悦溪本身就是积分大户，之前想买的东西，这次全换回来了。
“周泽方，你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后者正拖着大包小包，协助小不点游上蘑菇城接应的潜艇，闻言彻底顿住了。
他转过身，看向白悦溪的眼睛。
没有疑惑，只有思考所有可能性后，对自己得出一个荒谬结论的感叹。
“我只是觉得天灾降临之后，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极致高温下泯灭一切的白光，人类突变的红皮怪物，天灾苹果之争，还有领主领域，以及污染乐园外，一个上面就让我丧失了自我认知的黑水。
还有你，还有龙君，还有一个个提前几十年布置的地下方舟计划。”
“要么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有问题，要么，我们这些人有问题。”
这次她不等对方回答，先一步游到了潜艇接驳口，一脚跨了上去。
周泽方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也爬上了潜水艇。
张妈大体听完了来龙去脉。
“原来水晶宫是这种构成方式，用极致的力量维系，那些玉碑的原理倒是超出了我的认知，你们带回来的东西，先让后勤和研究室那边多看一下。”
“还有，你们刚出发的时候，用鱼泡寄出水面的那一串葡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那是一种基因序列和葡萄完全没有关系的物种，它本质上，已经可以归结于长着水果外形的可食用晶核。”
白悦溪愣了：“晶核？”
张妈表情严肃的点头：“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实验室得出的就是这种结论，虽然能量只相当于一枚晶核的1/10，但这东西和晶核最大的区别在于，人类是可以使用的。”
“再加上你们回来说的水晶宫见闻，我十分肯定，这个地方确实是在竭尽一切权利保护普通人类，虽然我不知道之前他们为什么不主动和我们接触，而用这种迂回的方式。但这种联盟，我们愿意接受。”
张妈看向白悦溪：“你们意下如何？”
白悦溪代表的是自己所在的小岛，和蘑菇城拥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爬山虎、蘑菇树、以及隔绝污染的鱼皮不同，她们的岛才刚刚开始发展，甚至不知道有什么能和水晶宫交易的。
白悦溪知道，以房渊那个人的算计，不会也不可能做亏本生意。
“你们已经能拿出他们需要的东西，我还得回去一趟，我愿意联盟，但交易的筹码得我自己来给。”
潜水艇飞快载着众人回到了蘑菇城，开上陆地直接原地变为地铁，无缝衔接的开上了蘑菇城的顶端。
皮皮和潇潇他们依旧在蘑菇树顶端的巨木农场忙活。
白悦溪走之前给他们下达的任务全是和农业相关的，蘑菇城、水晶宫，都拥有自己的农业体系，能出产特殊的植物。他们的岛也必须要有，而不能永远靠交易。
“悦悦姐，你们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不是说去水底旅行了吗？”
白悦溪没有解释太多：“之前让你挑的那些种子怎么样了？”
顾潇潇自豪的拍拍李一鸣的肩膀：“已经让这小子回去过一趟了，李老爷子他们已经种上了，还有刺猬帮忙，土地整合的非常快，这两天苗苗姐还上来过一次，学习蘑菇树的晶核催熟法，小荆好像已经领悟了一点，到时候咱们岛上也能快速催生农作物啦！”
白悦溪点头，递给她一张单子：“这是我从水下换到的一些特殊物资，拿回去让苗苗他们研究一下，还有，问问养鸡的那对老夫妻愿不愿意分享一些芦丁鸡苗，我们要改变一下岛上的肉食储备。”
眼见着几个小家伙包括小不点，身上都塞满了行李，顾潇潇问道：“那悦悦姐你呢，不和我们一块回去吗？”
白悦溪摇摇头：“有一件很花时间的事，我得留在蘑菇城办完了再走。”
周泽方没有离开，他知道白悦准备做什么，所以一定要留在旁边陪他。
张妈准备和水晶宫合作的时候，还满脸严肃，发现白悦溪留下后，脸上已经是止不住的喜色了。
小蘑菇已经高兴地在她的肩头唱起了歌。
“看来你终于想好了，做我们的兼职领主。”
“如果没有我的祝福，你们和水晶宫的交易也完成不了。”
白悦溪摇头：“那个叫房渊的家伙，算计了太多东西，我必须拿回主动权。”
只要她掌握了蘑菇城的话事权，就算不让自己那可怜巴巴的小岛加入这场争斗，也能得知风暴席卷的真相，和污染乐园的其他情报。
“那我立马通知人下去，腾出地方来。你这边还需要什么准备吗？”张妈问。
白悦溪想了想：“我要吃一顿饭，好好睡一觉。”
蘑菇城安排了蘑菇树上的房间，往下就能看见农场，张妈说在这里休息能得到蘑菇树的滋养，有很好的安神作用。
周泽方就睡在隔壁。
夜晚的时候，刮起了风，白悦溪站在栏杆边上，和沉默了一天的闷葫芦搭话。
“你就不问问我知道了什么吗？”
周泽方僵一天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你不用诈我，如果你真的想起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是瞒不住的。”
“没意思。”
她今天突然想了好多以前没在意过的细节，一大串线索串起来的时候，心里闷的慌，所以破天荒的喝了一大罐啤酒。
白悦溪靠在栏杆上，歪歪脑袋看他。
“我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喜欢我？但又觉得不太像。”
周泽方本来佯装镇定的脸，瞬间绷紧了下颌线。
“只要你不骗我，不会害小不点他们，我愿意让你一直留在身边。”
说完这句，白悦溪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这人酒量原来这么浅的吗？
周泽方很久没见过她这一面了，觉得有些可爱。
白悦溪一直紧绷着，为了自己的目标前行，从未犹豫，从未回头，好似，她拿着刀的时候，世上所有的路都能白她劈开。
这样的人，怀疑起世界的真相来，居然也能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周泽方帮她盖好被子。
最后只亲了亲她的头发。
悄悄的，在醉鬼耳边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仅仅是喜欢。”
“你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唯一意义。”
第117章 第 117 章
◎故人与备战◎
一觉睡到大天亮, 多日的疲惫一扫而光。
张妈已经开着蘑菇地铁在外面等着白悦溪了。
“关键的仪式，小蘑菇已经和我说了，它会先和地下的菌群意识融为一体, 然后降临到小彩的身上，只要你将小彩收为你的领民, 同时在小蘑菇和他的灵魂里打上烙印, 这座由他俩共同维系的城市, 也会变为你的附属城池。”
“以后不管你在哪里, 只要赐予蘑菇祝福, 岛上的人就能接收到你的祝福。”
白悦溪听完以后也不由得感慨：“你们还真是替我着想，我都做好今天要一次性给几百个人做烙印赋予仪式的准备了。”
直接用一整座城池的领域之主做跳板，来烙印全城的人，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
小蘑菇站在张妈的肩膀上骄傲的说：“那也不看看是谁, 我可是统御地下好多好多年的菌丝支柱, 早就说了, 只要你愿意当我们的兼职领主, 整个城市都是你的。”
“以后农场里的东西你们任取，就算不费力，在自己小岛上种植物也没事的，这里就是你们的粮仓。”
白悦溪摇头：“这不一样，我们的小岛会一直往外漂流，只靠外力是不够的, 我们得自己建立起完善农田管理模式, 不浪费时间了, 开始吧。”
蘑菇城的巨木农场, 今天整个农场全部空了, 一个干活的人都没有。
整个硕大的蘑菇树上只有寥寥几人, 最顶上的位置，白悦溪、小蘑菇和一个叫小彩的男孩坐在那里。
男孩有些局促腼腆：
“你好，虽然之前在红井见过面，不过我那时候可能状态不太好。”
白悦溪笑笑，这孩子当时因为与菌丝意识相连，直接食物中毒了，满眼都是小人在跳舞。
“现在你不会有那种烦恼了吧，准备一下吧，这个烙印的过程可能会有些难熬，因为你要承载的是这座城市的中转枢纽。”
她话音刚落，小蘑菇就跳到了男孩的头顶，直接化作彩色的菌丝将男孩整个包裹。
整座蘑菇城所有的蘑菇伞都出现了微微的晃动，好像有一个意识，刚刚掌握了它却不知道怎么操控一般。
白悦溪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引导他。
“不要着急，现在我要在你体内编织一个金色的网，不要抗拒它，和小蘑菇牵着手在城市里逛一逛，这一切就结束了。”
小彩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意识体在不断下沉，一只蘑菇跳上他的肩头和他有一没一的说笑，像个导游似的，带领他在这座城池里乱晃。
“小彩快看，这家是新开的糖果店，也不知道岛上什么时候能开出一家巧克力店来，小蘑菇我馋那一口好久了。”
“小彩小彩快过来，这边是图书馆哦，以前我可是最爱在这玩了，偶尔还能帮助一两个有天赋的家伙觉醒能力呢，嘶，不对，上一代就是在这里被坑了一把，差点跟着医生一起陪葬了，晦气。”
小蘑菇就像带着他参观游乐园一样，两个灵魂在城市里面飘来飘去，带着小彩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最终，他们来到了中央的那棵大树。
一道金色的网格线正在顺着树身蔓延。
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只有这两个变成灵魂的蘑菇意识，才能看到这一切。
白悦溪坐在蘑菇树的顶端，无穷无尽的金色光线从她的手中涌出，不断地落入蘑菇树的体内，然后融入大地，编织出整个城市的脉络。
蘑菇城今天全城放假，今天所有人都在家休息游乐，在这种放松的氛围里，大家就像是做了一个奇妙的梦，在午后打了一个小盹。
他们梦见一棵树正在往上生长，而整座城市却超无声息的往水下沉没，奇怪的是，水漫过了他们的躯体，他们却一点慌乱的感觉都没有。
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像一条鱼似的，能在水下呼吸了。
他们看见了瑰丽的海底世界，自己在珊瑚丛中穿梭，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条鱼。
他们听见一个声音在说：“只要你们呼唤这棵树，当你们需要的时候，她会赐予你们祝福。”
一个一个的人进入梦境，然后感谢蘑菇树为他们做的一切，蘑菇城里金色的丝线逐渐编织了全城的梦。
小彩和蘑菇树，躺在树的顶端，好像自己的身体也被编入了这座城池。
“今天开始，你就要和小蘑菇一起好好照顾这座城市，所以不管遇见什么都不要怕，大家都站在你身后的。”
白悦溪一边说着，一边用比之前更加轻柔的手法，割开了男孩后颈的皮肤。
“我会在你体内放下一鱼骨，但我永远不会控制你，为了脚下这座城市，为了你们自己的未来，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她也不希望自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从蘑菇树往外蔓延，像是烟花一样降落在全城的各地。
睡梦中的人们突然惊醒，感觉自己体内好像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蘑菇和小彩坐在锯树的顶端终于醒来，他摸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后面果然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纹路。
“鱼鳃原来可以自动收缩的吗？”
“其他人的或许不可以，但你和小蘑菇比较特殊，想用的时候自己给自己一个祝福就行了。”
白悦溪满头大汗，虚脱的靠在树背上，周泽方默默递过一杯水。
“辛苦了。”
白悦溪笑：“已经比我原来计划的简单多了，今天一个上午就能搞定，下午的时候我们回小岛上去，做最后的准备。”
“不过入梦的手段倒是出乎我的预料，小蘑菇可真是送了我一个好礼物。”
蘑菇树的烙印仪式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真相，等某一天岛上的人都被彻底筛选完，张妈就会光明正大的宣布，以后全岛的所有居民，只要虔诚的和蘑菇树祈祷，就能得到她的祝福，拥有水下活动能力。
这次，注定只能极少数人先体验这个待遇了。
蘑菇城已经发布紧急招聘通知，在水下发现了一个新世界，需要一批雇佣兵去参加水下的战斗，提前说好了可能会遭遇的风险，但在惊人的利益下，还是有人愿意去。
经历了这些天灾之后，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圆满的和家人一起生活在一座城市里，他们有的已经全家只剩下自己一个了，这种时候冒险反而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张妈站在会议室，接着手下上来的各种通报，不断的下发新的通知，要求物资调配以及和水晶宫那边合作的各种事项。
“你这就回去了？作为我们的新任领主，不来和决策人说几句吗？”
白悦溪摆摆手：“蘑菇城明面上的人我大部分都认识，等真正建造地下方舟的那些人能联系上了，我等着你们和我详细的说说当年的故事。”
轰隆隆的蘑菇地铁，放着可爱的音乐将她送回了海边。
蒋苗苗已经在荆棘桥旁边等着她了。
“悦悦姐，你让潇潇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已经准备好，养鸡夫妇拿出来的鸡苗已经交易过去，其他的物资也交换好了，后山的种子全部规划完毕，岛上所有的动物也已经全员清点，水下的这次争斗，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悦溪抬头：“我没说让你们都去啊。”
蒋苗苗愣住了：“可是昨天你在蘑菇城那边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不是准备全员一起对战水下世界的污染乐园吗？”
白悦溪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之前碰见了一个特别聪明的人，感觉我不做点什么，很难骗过对方，虽然我确实很喜欢水晶宫的君主，但他们的军师确实讨厌了点，污染乐园那边我们肯定是要出力的，但要用自己的方式。”
白悦溪没有直接告诉蒋苗苗自己的打算，她先是召集了岛上所有的动物，然后给大家集体照上了一个领域祝福。
“接下来我会让小岛开始往外移动，移到某个特殊区域，那附近会有一扇金色的大门，大家往附近种一些之前让大家带回来的植物，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不要靠近水下了，都留在岛上，不要轻易外出，知道吗？”
早上的动物们虽然懵懵懂懂的，但大家都很听岛主的话。
小家伙们很快就忙活起来，如果说其他的城池靠的是人力互相作用，那他所在的这个岛就是一个非常小的单位，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不需要建造什么乐园，也不需要缔造什么规则，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目标，自由地活下去。
白悦溪不喜欢算计，不代表她傻。
这个世界的很多人和很多东西好像早已编制了一张大网，等着她往里面跳，如果她没办法对抗一切，那她就用自己的方式来完成该做的事。
首先天灾领域探索，不一定要靠人力，也不一定要靠动物，不是还有水下变异植物吗？
“我已经从蘑菇城带了足够量的晶核回来，接下来开始充能，今天下午小岛就会开始移动，所有的人都把东西准备好，如果我不让你们下水就千万不要下去，水里面的那些东西谁来了也挡不住。”
白悦溪在岛上还让大家划出了很多大坑，往里面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她从外面带回来的道具。
“到时候我会让蒋苗苗找一个固定的时间，用荆棘把这些东西重新拖出来，在此之前大家不要踩这片地。”
因为之前岛上的几次争斗，大部分建筑物都已经损毁，这时候还在重建，白悦溪挑的地方就在大部分废墟附近，没有专业机械，人力很难挖掘，而荆棘树作为最好的帮手，白悦溪和它说的所有的地方，所有的坑，小荆都一清二楚。
到最后，大家发现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时候，就离开了，只剩下荆棘树和岛主在那边。
李一鸣、顾潇潇几个小孩负责指引岛上的动物，去海边建立了一些奇特的防线。
“悦悦姐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我以为是蘑菇城那边的人会派大人出去的，好像不用我们的小岛管那个什么乐园，但大家又好像在不停地做准备。”
顾潇潇不像李一鸣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她一会儿和这只鸟说话，一会儿和小区里的流浪猫流浪狗交代注意事项，一个劲地督促李一鸣快一点，不要抱怨，还那么多问题懒。
“你不觉得，我们这座岛一开始就和其他的幸存者基地不一样吗，其他人是为了生存才结合在一起的，我们并不是这个目标。不然大家也不会留下来，在这里生活，我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能活得有人样，活得像灾难发生之前一样。”
李一鸣也搞不懂顾潇潇有的时候突然冒出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只好点点头当苦力，不停地在各个地方挖东西买东西，往返于海边和田地。
连李老爷子都感慨，感觉这几天这小子好像都要长高了似的。
水域这边的防御由田飞带着他的小弟完成，虽然大家都搞不懂领主为什么出去了一趟，就莫名其妙把蘑菇城变成了自己的附属领地，却又偏偏马上离开，还回到了自己的岛搞防御工事，这防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搞不懂她在干什么，但感觉跟着她好像也没错。”
田飞敲了敲瘦猴的脑袋：“傻人有傻福，赶紧继续干吧，天黑之前咱们得把这一片的铺设做好，明天小岛就要移动位置，到时候，水域一变化，咱们的工作就白做了。”
两人懂水性又是做水产批发的，对于鱼的了解远超其他人，田飞得到了岛主昨天给的一大袋黄金，要放在以前，这就是上亿的巨款，但放现在，这是田飞才能完成的陷阱原材料罢了。
他和侯林天天往水里游，也不知道在小岛周围铺设了多少层奇奇怪怪的防御，按白悦溪说的，不用心疼黄金，被水卷走了，她以后还能带更多回来。
田飞都被她镇住了。
老板，大气！
有意思的就是，岛上的每一个人好像对彼此的工作都不甚了解，大家只是在抓紧一切时间做完自己该做的工作，然后算着剩余的日子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完的。
每一只猫，每一条狗，每一只小鸟，岛上的一切都活动了起来，自从天灾发生后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这么齐心协力的做过这么一件事，哪怕他们知道自己要打响的是一场，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怎么发生的战争。
白悦溪自己坐在别墅上方已经闭目养神了很久，她的意识遍布在小岛的每一个地方，不停的有鸟飞进她的房间又不停的飞出，她根据自己的领主视角，不断的下达新的通知和补丁。
整座岛的齿轮都动了起来。
地下室里的乌龟，头一回主动睁眼和她交谈。
“你好像变了不少，这次去水下世界是遇见了什么吗？”
白悦溪想了想，用了一个很模棱两可的说法：“遇见了一群我不认识，但好像认识我的人，遇见了一些好像曾经和我并肩作战，但我又忘记了的人。”
乌龟顿时沉默了：“和其他动物比起来，我是陪着你时间最长的那一个，也是最不了解你的那一个。”
白悦溪笑了，突然说了另外一件事。
“之前我和小不点在水下的时候，遭遇了污染乐园的攻击，回来之后我考虑了很久，为什么我们三人一起出去，只有我一个人被污染了？
周周没事是因为我知道他特殊，他本身代表的就是和污染完全相反的力量，而小不点不一样，在白月光降临的时候，它就曾经被一团黑色的淤泥污染过，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得到了一片你脱落的龟甲，那个时候小不点或许就已经变成了怪物。”
白悦溪睁开眼，仿佛通过一层又一层的水泥板，看到了正在地下室那一层汪洋中淡定休息的乌龟。
“我知道你和其他的动物都不太一样，白光结束的那一个瞬间，山峦升起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很怪。”
“每次我出门的时候，你都会让我带上乌龟壳提醒我用它，但从来没有说过是用在我身上，还是用在别人身上，目前我用的几次屈指可数，一次是给了小不点帮助它逃过被污染的命运，一次是给了皮皮，帮助它突破觉醒的言灵。”
“我曾经差一点就把这个东西用在了自己身上，还好忍住了。”
白悦溪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
她走到地下室的门口，打开那扇门，看到了被水淹没的地下室，这里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水下植物占据了，周围有一层淡淡的发光藻和发光蘑菇，水底下有一只巨大的乌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家的呈山体型已经悄咪咪的变得和一张茶几差不多了。
“那些龟甲我一直不敢乱用，感觉如果我用掉了，其他的动物就用不了了，事实证明我这个直觉也是正确的，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好像总是不清不楚的做了很多非常正确的决定。”
呈山从水底慢慢游了出来看着她：“带着整个小岛去和污染乐园硬碰硬，也是你做出的正确决定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不能利用蘑菇城当挡箭牌，也不能让岛上所有的人参与进去当炮灰，我总觉得水晶宫的那个家伙一直在算计我，而这个世界上好像很多人都在按照一个严丝合缝的求生计划前进，我是里面的定数，也是变数。”
白悦溪看着乌龟身上飘上来的一块龟壳，笑了：“你总是让我心想事成，这会让我觉得其实所有的一切我也是提前预料的吧。”
“爷爷说我的命，是和你连在一起的，现在我越来越相信这句话了。”
白悦溪留下了自己空间里的所有晶核，带走了龟甲。
在她离开后，地下室响起了一声叹息，10分钟之后，房子轻微震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整座小岛开始往外迁移，默默离开蘑菇岛所在的海域，往一个早已决定好的方向平移出去。
巨大的蘑菇树顶部。
“那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我以为他们会就此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联合水晶宫，先解决眼下的事。”
张妈看着远处的地铁，天空之上的蘑菇树里传了一个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种事谁知道呢，她本来就是那个性格呀，要是能够轻易猜透的话，上一次天灾战争的时候，她就不会笑到最后了。”
“话说这次的污染乐园到底怎么回事啊？听上去贼诡异的，按理说不是应该第三轮争斗的时候这群污染心智的家伙才会跑出来吗？为什么在水下提前出现了？”
张妈想了一会儿说：“据红桃他们带回来的情报来看，水下有人不遵守原来的规矩，已经提前修改了牌面，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了其他突破天灾管辖的方法，想偷偷翻脸了。”
“和那群受到污染的果实合作可不是一个好方法，污染乐园里面关的全是一些之前天灾失败品，一堆的污染物到处乱逛，除了让我们这边的形势更加艰难，还能做什么？”
张妈看着那座渐行渐远的岛屿，猜测道：“或许是让一个之前就很厉害的人，走了一条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路，然后变得比之前更难以琢磨吧。”
一个赢了命运好几次的人将一切重新打乱，重新再玩一次游戏，所有的人都和她作对，站在棋盘的对面，给她设立各种门槛，而她，只带着一群弃民。
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能赢的话，就连神明也无话可说了吧。
“让城里的那些人准备吧，我们这边已经打点好了所有的物资，水晶宫那边的交易，也已经弄好了，一天之后就可以跟着大部队前往不同的金色大门。”
“本轮天灾之争，人类第一次主动进攻污染物的战争，就要打响了。”
就在白悦溪带着自己的小岛，迅速往某个方向前进的时候，蘑菇城也全程运作起来，而作为本次主战场的水晶宫，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急迫。
水晶宫中央的某个休息大殿，一条巨大的水晶龙已经从蓝色变成了红色，旁边的人正在努力的帮她除掉身上的火焰，但不管怎么做，好像这火焰都无法熄灭。
“怎么回事啊，房渊，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吞下宝石之后，只要喝足够多的水，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房渊无奈的帮龙瑶把身上的火焰扑掉一些，又往上浇了一些黑色的水。
“当一条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既然想打赢这场战争，又不想付出太多的牺牲，总要有代价，我只不过是告诉你一个最快的方法，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又要怎么赢，你难道想让那个人失望吗？”
听到这句话后，龙瑶就想到了前几天刚离去的白悦溪。
她并不想让白悦溪失望，是对方让她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也是对方让她拥有了水晶宫这座神奇的城市，这是她为对方守的城，她不能让这里被污染掉。
虽然这次污染乐园的进攻来的有些奇怪，太过诡异难解，一切东西好像都有点脱轨，但她知道，房渊是不会害自己的，这个人的眼里永远都是她，是除了爸爸妈妈以外，对她最好的家伙。
“好吧，感觉这颗石头消化得差不多，就可以下一颗了吧，五种元素石头也太多了，如果我全部吃下去，会不会变成拥有五种不同元素的龙啊？听上去好像很酷的样子。”
房渊笑笑，让她先把黑色的石头放到最后：“火灭不掉就不管了，下一颗吃黄色的。”
“掌控土元素对接下来的一战很重要，据我的推测，其他的人已经在前进的路上了，我们不能让盟友失望。”
也不能让他们扑空。
相比于其他势力的全员出动，水晶宫的这位军事，却是选择让他们的龙君拥有更高的战斗力。
龙瑶从小就知道房渊聪明，所以很少怀疑对方，只是这次的石头实在难吃，红色的烧嗓子，黄色吃完满嘴土腥气，只有透明的那颗没有味道。
“还有最后两颗，加油。”
房渊温温柔柔鼓励她。
龙瑶却小声嘟囔：“我小时候第一次变成蜥蜴，你骗我下水给你捞硬币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房渊轻笑一声：“以后不会骗你了。”
“赢了这一次，就给你放假。”
第118章 第 118 章
◎污染乐园的门◎
白悦溪的岛, 在远离蘑菇城一天路程的后，才终于停下。
肉眼所及之处都是汪洋，没有任何地标, 路上也只偶尔途径过一两个光秃秃的迷你小岛。
那里曾经是一些小山包，如今被水淹得只有个尖尖漏在外面。
在这一望无际的汪洋中, 要分辨方位并不容易, 可能还得靠海底的建筑遗址。
小岛边缘, 一阵水花扑腾后, 先行兵已经回来了。
“找到了, 确实是岛主说的那样，底下有一片建筑残骸。”
田飞湿漉漉地上了岸。
侯林立刻递上毛巾，担忧地看着岛屿外的海浪：“老大，咱们是不是也得抓紧时间, 看样子, 好像又有暴风雨要来。”
田飞望着海水皱眉：“水里的准备工作已经结束, 只剩岸上的一点装置, 今晚弄完吧，这乌云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白悦溪从蘑菇城带回来一包金子都给了他，田飞拿出一部分在岛屿的临海处埋了金针，用于和荆棘树互补，警戒水里的和土里的东西。
之前的暴风雨刚好被白悦溪升级时候的屏障挡住，但晶核的消耗是持续的, 这次的风暴比上次更大, 白悦溪这时候又有不得不得离岛的理由。
她给岛上的人和动物都分配了不同的防守方案, 但按照她的说法, 众人到时候都得待在岛上, 不管水里的防线出什么问题, 也不能下水。
“水里会有不知名的精神污染，远超之前鱼头怪物的那次，所以这回就我和周周两个人去。”
其他人负责岛上的海陆空防线。
她再次叮嘱：“只要屏障不破。这座岛就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别下水。”
被撇下的一干动物里，就皮皮最不乐意。
小不点他们好歹跟着悦悦下过一次水了，皮皮还一次都没去过！
“皮皮现在很厉害的，能帮悦悦！”
白悦溪用指头揉揉它的下巴：“这次不一样，水里的世界太大，我顾不上你们，咱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园，皮皮一定能帮我守好，对吗？”
玄凤鹦鹉嘤嘤两声败下阵来，小声道：“周周能去，是因为有人形吗？臭狐狸有人形了不起哦。”
无辜躺枪的周泽方：……
皮皮没继续对他冷嘲热讽了，反而从白悦溪的肩头飞起，落到了他肩上，一双豆豆眼上下打量他。
“悦悦会平安回来的。”
周泽方的眼神全然落在白悦溪的身上：“她当然会。”
玄凤鹦鹉清清嗓子，小声而清晰地在他耳边交代：“所以，不管悦悦在水底遇见什么，周周一定可以找到她，保护她。”
周泽方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试图影响自己，他没有刻意抵抗，笑望着还在和众人交代的那道身影，认真承诺：“我会的。”
一道微弱的光闪烁着，自鹦鹉的身上，撞进了周泽方的身体。
那头，和众人交代好的白悦溪突然回头，微微皱眉，又很快松开。
皮皮记得白悦溪和他百般交代过，不能轻易对人使用言灵，但周周又不是人，没关系没关系。
玄凤鹦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飞快地蹬着周泽方的肩膀起飞，亲亲热热地投奔白悦溪，蹭着她的颈窝做最后的撒娇。
“每个小组负责不同的防线，天空会有风暴，水边要预防变异动物登岛，地下要防御未知植物。”
虽然敌人还没出现，但不妨碍荆棘树已经拉起了沿岸的防御网，刺猬们在下面打洞，连接出地下网络。
天空中的彩虹鹦鹉是巡逻队的眼睛，就连小岛最顶上的防护罩，也提前充好能。
岛上的男女老少，每个人都是一块齿轮，互相配合。
这是白悦溪一手经营的家园。
一切准备已经做完，他们这里不比蘑菇城那样庞大的幸存者基地，也不如海底集合了各种远超人类力量的水晶宫，但白悦溪会让自己的岛，变成最特殊的堡垒。
白悦溪顶着动物们或哀怨或担忧的目光，一一安抚它们。
她蹲着和刺猬们小声交代：“小岛的地下通道也很重要，就拜托你们和小荆配合了。”
刺猬球们用湿润的鼻尖蹭蹭她的手，认真地点头，叽叽喳喳地表示后山的耕地也不会落下，里面会长出很多好吃的果子和蜜薯。
白悦溪笑着点头，看着一堆飞禽走兽毛绒绒：“那就拜托了，要守好我们的小岛啊。”
凝视这别墅的方向，白悦溪在心中和乌龟呈山做了最后的沟通，岛屿上的屏障微微发光，回应着她。
一切就绪，她再次向着远处的人群招手，这才和周泽方走进大海。
海风四起，浪花拍打在岸边。
李一鸣望着海面：“潇潇姐，我不明白，悦悦姐说了，岛上永远是安全的，那她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待在这里防守就好了？”
他抱着一个方形花盆，里面是岛上居民才催熟的第一批种苗，刚给白悦溪看过，长势良好。
如今的小岛有吃有住有防护屏障，他们只要不去水里，那个什么污染乐园也拿他们没办法才对。
顾潇潇抿着嘴：“如果躲起来有用，这世道就不会这么艰难了，比起蘑菇城的居民，我们已经过得够好，不用为了一家人的未来去水里搏命……”
未来是要自己争取的，水底的危险已经蔓延到脚边，如果不解决，这接天的水世界，总有摧毁他们的时候。
庞大的蘑菇城都不敢无视污染乐园的存在，何况她们这个一百人不到的小岛屿。
她们没办法和白悦溪一样，在水底世界拼荆斩棘，至少得在风暴中，守好这个家园，做自己该做的。
顾潇潇撸起袖子，拉上李一鸣：“后山的苗床还没差一点，咱们今晚去弄完。”
李老头也道：“咱们几个老骨头也去后山继续吧，至少等那孩子回来，得给她点其他的惊喜。”
李一鸣抱着花盆，突然盯着天空的屏障，感觉这乌云好奇怪，悦悦姐一走，漆黑的乌云都散了不少，像是追着悦悦姐去的？
也可能是他的错觉，毕竟他都还没觉醒异能，五感还不如自己的爷爷。
几个老人家种地速度都快赶上后山遗留的变异动物了。
唉，什么时候能觉醒啊。
水下。
白悦溪和周泽方，各自一身特殊花纹的潜水服，这是蘑菇城临行前的馈赠，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勉强凑了一个全套。
白悦溪知道这玩意儿金贵，水晶宫这次很大概率就是冲着鱼皮，才特地把门开在了蘑菇城附近。
至今为止，白悦溪也只在工具箱见过分体式的鱼皮手套，一次性用这么多材料，算是蘑菇城给她这个代管领主的福利了。
她还没见过那位制造鱼皮的居民，蘑菇城对特殊人才的保密做的很好，至少她这个代理领主，还有很多不知道的秘密。
翻滚的浪花底下，水流虽急，但还在可控范围。
白悦溪的下潜速度很快，她和周泽方就像两尾鱼，轻易切入水下的世界。
到达底部后，周遭一片黑暗，在缺少人造光源的世界，水底近乎漆黑的深渊，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窒息感。
两个微弱的光圈不时闪烁，那是她和周泽方的领域标记，此时更像是呼吸灯。
可见度低的情况下，其实很难定位被水淹没前的地理位置，但白悦溪知道，这附近会有光源。
她要找到水晶宫留下的门，一扇水晶宫也猜不到她能找到的门。
手背上的白色光环浮现，她闭眼感应了一下。
“在那边。”
白悦溪顺着一片被淹没的街道前进，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周泽方没有任何怀疑地跟上她。
水流变化中，似乎传来小声的交谈，那是属于海洋生物的交流频率，窸窸窣窣融化在水流中。
白悦溪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她来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找人带路。
水下世界，带路还是得靠土著。
之前她在那条带路的六眼飞鱼身上，留下过一个小小的标记用来定位。
水晶宫一直在对外招收特殊鱼类，这片海域反思有灵智的鱼类都明白，污染乐园的污染有多大的杀伤力，
对绝大多数的传送门来说，位置的选择都是一门学问，太偏远的招不到合适的新成员，太集中，又很容易被盯上。
白悦溪手掌压了压，示意先停下，身后的周泽方立刻减速。
眼前有光点出现，白悦溪远远就能分辨，那是一种特殊的水母，相当于水中的灯塔，只活跃在有大量水生物聚集地，她四处张望，很快也看见了自己此行的目标。
六眼正在和新认识的朋友吹牛：
“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抓到那个出卖我的叛徒，一口就吞了，谁想到因祸得福，六个眼睛都开发了。“
“我的天，所以说龙君亲自邀请你加入水晶宫这事也是真的吗？”
其实只是收到了水晶宫广撒网模式邀请函的六眼，不自然挺了挺尾巴：“咳，差不多吧，唉，没办法，现在据说已经要全面进攻污染乐园，我这样的鱼肯定责任重大。”
“六眼老大，你要是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啊！”
“好说好说，我一向乐于助鱼……”
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六眼四下看看，除了一部分聚集的大块头，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心下微微一动，它几只眼睛突然闭合起来，再次睁开的眼睛，微微发出蓝色荧光，水下世界瞬间通透起来，每一块石头，每一座废墟，都在以最真实的面貌出现在它的眼底。
真实视野下，它注意到背后有一团发着光的人形物体在飞速接近。
某种熟悉的压迫感袭来，六眼察觉不对，尾巴一抖就要开溜，却被一只手给提溜住了。
“好久不见啊，大家伙。”
白悦溪一说话，六眼就开始装死，对面那只傻傻的鱼孩子还在问：“老大这是你朋友？”
什么朋友，这是瘟神！
眼见躲不过去，它这才哂笑着回头：“那个，您怎么在这的。”
这位不是应该加入水晶宫，和大部队去前线大杀四方了吗，怎么还会跑到这么偏僻的非战场来？
白悦溪见它一直紧紧闭着头顶的复眼，笑道：“你这能力蛮有意思的，不敢看我？”
六眼心里苦。
它的能力全点在眼睛上了，不然平时也不会吹牛总说自己火眼金睛。
但绝对真实视野下，这么看对方，和在水下直视太阳没有区别！看了不该看的，一定会变成瞎子！
谁知道一个混血种身上哪来的那种奇怪光芒，还不止一团。
白悦溪见它苦着脸，也不逗它了：“看来你也加入水晶宫了，恭喜。”
“谢谢谢谢，那个，您是怎么还在这的……水晶宫不是昨天就关门，只进不出了？”
白悦溪笑眯眯地：“我当然有我的事要做。”
她松开着对方尾巴的手，六眼还没放松，就见另外一条路被周泽方悄悄挡住了。
可恶啊，纯纯的夫妻恶霸行为。
眼前的女人又问：
“这附近开的门是多少号？”
六眼犹豫了一下：“35号。”
白悦溪回想之前水晶宫大乱时候的场景，号码的大小，应该和危险程度也挂钩。
六眼犹豫了一下：“35-55号应该都是水晶宫的安全地带，咳，我也是听说的，现在数字越靠近80号附近，污染越严重。”
白悦溪挑眉：“那我们一起？”
六眼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
“你看上去好像有点怕我？”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
能自己走正常大门的人，这么就想起来要走这么偏远的地方进水晶宫，这位该不会是逃出来的吧，听说龙君管理水晶宫很严厉，动不动就会用雷劈人，玩意两边打起来，它帮谁啊……
白悦溪嘿了一声打断六眼的妄想。
“既然你不想去35号大门，不如和我去另外一个地方。”
六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妙：“那个，我觉得以您昨晚位格，没必要……”
“周周，把它捆上。”！！！
六眼的几个眼球瞬间变色，还没发动能力就被一股莫名力量制住，几根特质的水草将它捆得严严实实。
水晶宫出产的海草衍生物就是结实，白悦溪用积分换了一堆，就是用来抓鱼的。
“不会对你动手，就是想请你帮忙带路。”
六眼被捆着不能动弹，只得呜呜呜个不停。
谁家好人请鱼帮忙用捆的啊！
很快它就知道为什么了。
白悦溪尽量放缓语气：“我需要你帮我找到这附近的污染乐园入口。”
六眼停顿了几秒，开始疯狂挣扎。
白悦溪等它动的差不多了才说：“我知道你能找到路，水晶宫招收的鱼类都觉醒了能力，你当初带我找路的时候，没有绕任何路，而周围那些早就在那扇门附近游荡的鱼群却只敢在灵晶水母群出现时找到方向，集体行动，你的眼睛那时候就不一般对吧？”
六眼不动了，宛如死鱼。
周泽方解开它嘴巴上的绑带，只听见对方有气无力的问：“水晶宫明明也要攻打污染乐园，你想去跟着大部队就行了……来找我干嘛啊，我就是个小废物，除了导航找路找人什么都不会了，你就放过我吧呜呜呜……”
偌大一个鱼，哭得和开水壶似的。
白悦溪掏出一颗晶核：“不让你白干。”
六眼哭声一滞。
对于觉醒生物来说，晶核就是修炼的奢侈品，尤其是它这种刚觉醒不久的非战斗鱼鱼。
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终以十颗晶核的价格完成了本次的导游胁迫工作。
六眼就不懂了，这人绕这么一大圈子，就为了避开水晶宫的官方队伍，自己进污染乐园。
据说之前已经遭遇过一次污染袭击了还敢这么玩，闲得慌吗？
白悦溪收好水草，在六眼身上打了一个更深的金色印记。
在六眼一哆嗦的时候，淡淡道：“因为我好奇不行？”
“污染乐园，为什么会叫做‘乐园’？水晶宫一直在清除污染物，但真的有人进入过乐园吗？”
六眼被她的领主烙印打得有些精神恍惚：“我怎么知道，也没谁敢进去吧，那不就是个堕落的怪物活动中心……诶，我的视力加强了？”
大鱼脑袋猛然一震。
白悦溪拍拍它的大脑袋：“给你的附加报酬，你现在暂时是我的领民，我会和你共享视野也会分担你收到的污染，所以不用担心乐园的外围污染，这里已经很偏离水晶宫和乐园的80-90号中心战场，所以大胆找路吧，有事也会带你一起跑的。”
虽然收到了威胁，但六眼居然觉得眼前的水匪真的没有骗自己。
这就是人类世界的PUA吗？害怕之余还有点感动……
扭扭捏捏的鱼看了眼虎视眈眈的周泽方，又望着远处早就跑没烟的新晋小弟们，终于认命了。
“开始吧，辛苦了。”
打工就打工吧，在哪卖命不是卖，好歹这个先给了钱，呜呜呜不辛苦，命苦。
硕大的鱼头，睁开头顶的眼睛，泛光的几颗眼珠渐渐变成蓝色，几秒后，六眼恐惧中又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
“污染乐园就在附近……？！”
紧接着，它浑身僵硬，结结巴巴道：
“乐园……为什么、也有和、和水晶宫一样的门？”
【📢作者有话说】
会先修一下这卷的前文，同时慢慢更新。
第119章 第 119 章
◎命运◎
就在六眼发现疑似污染乐园大门的同时。
几百公里外的某处水底, 拥挤的水晶宫大厅，挤满了本次出征讨伐污染乐园的“海底生物”。
蘑菇城下水的人并不多，但因为领主赐福的缘故, 现在也被误认为混血种，目前还处于刚入水晶宫的震撼心情中。
得知白悦溪本次不会出席后, 房渊还露出了一个很遗憾的表情, 随即安置好蘑菇城新派的成员。
此时台上, 只留一人主持大局。
房渊依旧是那身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修长汉服, 长发半束, 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手指摩挲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眼神晦暗不定。
他背后是一把空着的椅子，华丽的王座的上空无一人。
台下的喧闹不绝入耳, 许久, 他皱眉伸手拿过金属杆, 敲向一旁的巨大海螺。
嗡的颤音席卷整个封闭空间, 大厅瞬间安静。
环顾四周，掌握了本次人员情况的房渊这才开始发言。
“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本次出征的目的，水晶宫此前得到的污染乐园相关情报也已经整合好，提前发到了各位手中，关于各队伍的协调和传送门的分配，有问题的现在可以提出来了。”
底下立刻有人举手：“虽然说了是要攻打污染乐园, 但我听说水晶宫这么久以来, 连污染乐园的目击报告都没有一个, 长期只在外围清缴那些所谓的污染物, 突然间就这么儿戏地大举进攻, 真的能解决掉对方吗？”
提问者不是水晶宫的本土成员, 而是蘑菇城的雇佣兵之一，他们初来乍到，有这个疑惑也很正常。
雇佣兵最关心的就是任务的安全性和报酬问题。
相比于直接遭受冲击的水晶宫，蘑菇城目前还没有直接遭遇过污染进攻，就连派来的协助者也是被报酬吸引的。
即使蘑菇城在动员雇佣兵的时候提前说过，如果水下的隐患不解决好，之后对蘑菇岛本体也会有极大的危害。
但他们不直接派遣人员与水下势力合作，而是出资号召雇佣兵，就已经说明了这份信任并不算多。
房渊很是淡然地回答：“我们当然有污染乐园的目击情报，但这涉及到乐园的特殊性，手册上也备注了，污染乐园的任何图像资料都无法外传，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可以进入乐园，最危险的地方我们不建议让来自上面的盟友去。”
意思就是，陆地来的人造混血种，只要外围清扫怪物就行了。
混在人群里的老A皱眉，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呢，事情不可能像他说的好，但从利益分析目的，难道水晶宫真就只为了骗点蘑菇城的特产鱼皮当做防护？
毕竟鱼皮会优先供应给最前方的人，这是早就说好的。
理由虽然牵强，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没谁想去送死，能安稳在后方完成任务也不是坏事。
人群被稍加安抚后，水晶宫有人出面开始为大家讲解必须重点注意的事项。
“本次行动有不少外来人员加入，在此之前我必须郑重向你们表示，污染乐园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即使在乐园外围也充斥着各种畸变的怪物，和你们完全不想沾染的污染物，大部队只需要在最外围清扫这些东西。”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所有队伍都必须保持在光亮地点，既有灵晶水母的地方才是安全的。所以，最好每个队伍保持3~5人，一人为队长，一人为观察员联系所有队员，必须时刻保持环境的安全光亮。”
“一旦与同伴失去联系，或是感觉周围环境正在变暗，一定要及时通过水草联系自己的同伴，而队长如果发现队员失去联系，也请及时吹响海螺，海螺不同的信号频率代表不同的意思，这个请队长额外记一下。”
这话瞬间让水晶宫的一群人安静了不少。
台下的成员一一对照着安全手册上的要点铭记规则，越听越觉得有种难以形容的毛骨悚然。
脑子灵活点的，诸如红桃老A这一对搭档，很快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
外围清扫活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要求？
过多的怪异规则，容易让人产生很多联想。
深海本来就是充斥着黑暗的地方，这种环境下光是几条注意事项，配合那个即将刚打的神秘乐园，有种怪异的感觉。
但时间紧迫，水晶宫即使没有拿出足够多令人信服的证据，也足以让远在海平面上的蘑菇岛，也对所谓的污染物充满了警戒心。
更别提白悦溪离开这一片海域时，曾经找他们秘密约谈过一番，留下过几句话……
是狼是虎，这一场水下行动他们都是逃不开的。
蘑菇城的众人虽然疑惑，还是耐着性子做了笔记。
台上那位水晶宫的负责人，继续板着张严肃的脸解释手册上需要注意的点。
“进入乐园的预兆之一是永恒的黑暗，在深海的任何地方，一旦失去光源，请在最快时间找到周围的水母群，它们光源可以暂时压制污染的蔓延，乐园的怪物不会主动去水母们活动的地方，但水母群并不是万能的，已经被黑暗侵蚀的队友，最好不要冒险去救。”
“不要听，不要看，最好是发现目标的第一时间就击杀。”
这时底下突然有人举手：“万一，我是说如果万一有人不小心在黑暗中迷路，那会发生什么？”
那位负责人突然沉着脸，随后挤出一个很莫名的笑容。
“那回来的你，可能就不再是你了。”
这话立刻让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泛起骚动，有人发出质问：“不是说前两天才刚有人在最外围遭遇污染，被救回来了吗？要是在黑暗中迷失就无药可救的话，那谁敢出征啊。”
说这话的人是水晶宫的新成员，前两天目睹了那位八爪鱼父亲被救回来的事迹。虽然那家伙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安置到哪里，连带他的那个女儿好像都被转移到了特殊观察室。
“我们当然不会放弃同伴，之前那位在污染乐园外围遭遇袭击的队长，现在正在处于隔离状态。他的女儿还是普通人类，和拥有了章鱼血统的混血种父亲不一样，我们必须同时确保父女俩的安全，但也不能让他们威胁到整个水晶宫，所以放到了水晶宫的特殊净化池，大家自然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新加入的成员问旁边的人那是什么，得知所谓的特殊净化池，是水晶宫特产的一种净水珍珠的原产地。
净水珍珠在这片在这片水域的生物群体中很受欢迎，食用后可以直接清除体内部分污染，直接被放到那珍珠产地附近的话，应该能极大程度地延缓伤者的状态，可以说是高效VIP病房。
“如果清扫任务中队友被污染了，总不能就这么把人丢下吧？”
台上的人清清嗓子，让边上的工作人开始发放一些特殊颜色的水彩飘带。
“绿色的丝带可以帮你们锁定怪物，而蓝色的丝带，可以帮被污染的人短暂的恢复一定的理智。”
“我们会在传送门附近设立对应蓝色的贝壳小屋，所有被污染的人必须第一时间送出来，进行消毒隔离处理。”
“高端战力怎么办？每个小队就算有队长担任，高端战力数量也不够啊？”
“所以我的建议是3~5人为一小组，实力较差的最好多人组合，不要离传送门太远。”
“至于高战力人员，水晶宫会额外提供净水珍珠，搭配蘑菇城的鱼皮防护服，这些人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和我们一起进入污染乐园。”
“当然，我们的计划当然不止这些，水晶宫还会提供一些白色的水草丝带，可以用作警戒，你们之前参加过清扫队，应该知道它的用法。”
有警戒丝带，有水母群巡逻，还有蘑菇城自带的鱼皮手套，和水晶宫的净水珍珠，这样听上去似乎安全系数高了不少。
剩下的就是细节核对，以及分队问题，花点时间就能解决，蘑菇城的接洽人员直接找到刚下台的房渊，他们要的答案不是这些东西。
褪去那副吊儿郎当表情的老A，眉宇间满是冷肃：“不要绕圈子，我们要知道如果在这三道防线都失效的情况下，误入污染乐园的范围到底会发生什么？”
把玩着鱼皮手套的房渊抬起头来，许久了才温和地表达歉意：“不是我们故意隐瞒，那里的危险是你们难以想象的，我们不会让盟友进去。”
等看见红桃拦住他的去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他才无可奈何道：“误入乐园的生物，会在黑暗中开始转变，逐步与周围的物体同化，慢慢转化为其他生物，直到被彻底感染，或者作为食物被分食。总而言之，只要进入那里，能体面死去就是最大的幸运。”
老A皱眉，总觉得不太对，房渊却很快站起身来：“好了，暂时先这样，我们尽快整理好污染乐园的应对守则发放下去，你也不希望简单的暴力清扫活动却把人折损在乐园里吧，尽可能远离黑暗，安全系数就能极大提升……”
轰隆——
突兀的，远处高塔突然劈下一道惊人的雷霆，房渊语气一顿，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勉强说了句自己去看看龙君，就迅速消失了。
红桃拉住还想及继续追问的老A：“别追了，不愿意交代的情报，他只会一直给模糊的信息。”
老A一个大老粗，心眼还没小蘑菇多，闻言啧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真按照他说的，我们只在后方提供清扫支持？那个乐园怎么看都有问题，那些守则看着也很不对劲。”
红桃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按照原计划来。”
而且，看房渊刚才的表情，那位作为水晶宫战神至今只露过一次面，据说是在提升实力备战的龙君，或许也出了问题。
老A搞不明白太多弯弯绕绕的，只得挠头，侧过身问红桃：“还是联系不上白悦溪？”
蘑菇城的茶叶梗通讯器，在蘑菇城域水晶宫达成同盟后也可以在水晶宫里面使用了，但使用范围还是有限制。
红桃摇头：“水晶宫的人说，除却战场的70-90号战场，其他的地方信号都很微弱。”
老A对照手上的那份写满注意事项的地图，恍然：“如果白岛主是跑到了这些区域外，或许还会更安全，毕竟那里已经彻底远离战场。”
红桃却有些心神不宁：“但愿吧。”
一天之前秘密集会的时候，白悦溪只和几位管理说了她要远离中心战场去找什么东西，会侧面辅助进攻污染乐园，具体的方式和位置，一概没说。
可能就是外围支援之类的，老A心想。
总不能直捣黄龙，跑到大家都不知道在哪的污染乐园大本营去了吧。
35号大门。
也是所谓远离战场封锁范围的安全地带。
某个已经无限接近本次大战目的地的隐秘方位。
白悦溪正和有了重大发现的六眼飞鱼大眼瞪小眼。
被叫做六眼的胖头鱼，几乎是发着抖问出了那句：“你看到了吗？”
白悦溪现在能短时间和胖头鱼共享能力，自然也看到了它害怕的东西。
那是一扇门。
一扇几乎和水晶宫一模一样的大门。
区别只在于颜色，水晶宫的传送门都是金色的门框，点缀贝壳珍珠和金属铭文，中心的水幕是不停转动的漩涡。
而此时，挂着35号的水晶宫的金色旋涡大门旁，悄悄出现了另外一扇漆黑的门。
如果它最外围那圈东西也能被称作门框的话。
黑色的铁链捆着破碎的甲壳类生物，刻印的花纹大多是短线，它们弯曲着，蠕动着，如同紧闭的双眼，随时会睁开。
墨色的水流正在从门上融化，四散开来，如同一个污染源。
这是一扇怎么看都不对劲的门。
“要、要不咱们别去了吧，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六眼飞鱼此时已经打退堂鼓，“污染乐园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水晶宫每次都只执行清扫工作，不少鱼都说其实水晶宫是打不过污染乐园的……”
毕竟内部人员都没几个能说自己去过真正的污染乐园，一直都只有水晶宫的高层提到这么一个地方。
它们顶多在外围目睹过所谓的污染。
也见识过浓稠的黑暗是如何带走自己同伴的。
白悦溪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不对，天灾发生到现在慢慢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什么叫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六眼不懂她的皱眉不语，立刻加了一把火：“水晶宫的高层也被乐园俘获过，传出来的唯一情报是只要进入乐园就会一天天的改变，直到失去自我沦为深渊里的恶魔。咱们别趟这趟浑水行不行？”
白悦溪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你确定那是乐园的门？”
六眼一个哆嗦，尾巴翘起来：“你可以怀疑我的鱼品，但不能怀疑我的能力！”
水生物发现污染，就和感受水温一样敏感，水温的高低，洋流的变化，氧气的多寡，没有谁会比一条鱼更了解这里。
而且，它三双眼睛又不是白长的！
“我觉醒的就是眼睛，那么黑的一团我只在其他失控的水生物那里见到过，但为什么门会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
六眼思考完，很快打了个激灵。
“不对不对，为什么污染乐园会有门啊！”
它焦虑地自问自答在原地打转，仿佛某个隐秘的直觉悄悄生成着。
白悦溪倒是若有所思：“污染乐园和水晶宫一样藏在一个独立空间内，进入的方法是开门，所以才会一直找不到它的大本营？”
六眼立刻道：“那也不可能就把门开在水晶宫旁边啊！”
俩死对头把门开在一起是要干什么？
那么想打架，干嘛还要绕远路从90号大门附近发起攻击，直接把门面对面开着对轰不就好了。
但眼前这个诡异的黑色大门，肯定和污染乐园有关，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它就这么明目张胆出现在了水晶宫的传送门旁边？
因为备战的缘故，现在所有低序号的门都被封闭了，只有高序号的门还充当通道，六眼一开始带着小弟来这附近晃荡，也只是为了吹牛皮，并不是真的要在这种需要炮灰的时刻加入水晶宫，它等的是大家仗都打完了，它好进去填一个萝卜坑。
谁想到，一下就被瘟神抓住了。
给瘟神找路，结果发现这条死路就在眼皮子底下，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事！
白悦溪突然问：“你的眼睛觉醒后，在其他区域见到过和这类似的门吗？”
六眼回想了一下，还真就没有。
“在今天被你打上那个奇奇怪怪的烙印之前，我的眼睛还偶尔只能在水母点亮的水域之外，看到一些类似于黑色网纱样的东西，鱼鱼们都不会主动靠近那些地方。”
也就是说她一来，六眼反而被迫升级，这才具备了发现隐藏大门的能力。
在那之前这四周游荡的鱼，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扇诡异的黑色大门。
真是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巧合。
白悦溪不由得想到那个表面温和，实则对他们有着敌意的房渊。
还有那个总在偷偷看她的，被称为龙君的水晶宫之主。
水下设计的每一步棋，似乎都在按照设定的剧本一样在推进。要什么就来什么，这种感觉让人很讨厌。
但她也知道，水晶宫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这地方和污染乐园之间，似乎还有其关系。
35号大门，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信息不够，也做不出其他更精准的猜测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当然就是进去看看。
六眼飞鱼察觉不对，缩着尾巴就要往后退，被白悦溪一把薅住。
“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了，你小子应该知道自己跑不了吧。”
感受到领域烙印的六眼：……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做你的向导！
它缩着脑袋不甘心：“我这个战斗力只要正面遇上了污染物源的那些怪物，分分钟就得变成鱼丸，我就在外面等行不行……”
“没说要让你进去。”白悦溪拍拍它的大脑袋，为了防止它偷跑，种下了一个比之前更深的印记。
“你在这当路标，不要离开这一片太远，一旦遇到了什么危险就逃，就在脑袋里喊我的名字。”
这样至少能保证逃命的时候，能有一个明显位于安全区的坐标。
六眼松了一口气。
不是让它当探路的炮灰就行。
白悦溪侧过脸：“怎么说？”
她后方，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静静望着那两扇门。
就在白悦溪以为周泽方是不是认识这两扇门，要给她点什么信息时，就听到对方说：“在这个里面迷失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你可以再留点其他的保.险。”
保.险？
就在白悦溪没搞明白他在说什么时，就眼见着这人突然靠近，低声说了一句“冒犯了”，随即飞快的往手上割了个小口子，塞到她的嘴边。
鲜红的血液瞬间融化在水中，淡淡的红雾让这片逐渐变暗的海域，莫名的变亮了一些。
周周的手指头贴在她的脸旁边，轻轻晃了两下，要是在催促她别浪费。
白悦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吐出几个泡泡，抓着对方的手腕，将那根手指头直接塞到了嘴里。
明明应该没什么味道才对，但她总感觉自己吃出了一种奇怪的新甜味。
属于水晶宫的35号大门依旧安静的矗立在那里，散发出淡淡的清新白光，此刻，这光芒突然暗淡下去。
旁边那扇隐约能看见的黑色大门就像活了过来一样，往外散发着黑色的光晕。
白悦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用力的咬了一下周泽方手腕的虎口，旋即眼球一颤，居然有些不受控制地，失控般贪婪吮吸着小狐狸的血液。
不远处的那扇黑色大门瞬间反应更强烈了，原本闭合的门扉开始微微颤动，在没有人推门的情况下就要自行打开。
像是要阻止这提前作弊的入门者。
那些环绕在门框上的不规律的黑色线条开始快速蠕动，半圆的小点也挣扎着，似乎要凝聚成一颗一颗没有睫毛的眼睛。
原本游荡在附近的水母群，似乎也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加速逃离着这片区域。
六眼意识到不对，焦急地问：“我是不是能先走了？”
那个混血种女孩并没有理自己，脑袋里那个束缚它的烙印也没有阻止，六眼赶紧尾巴一摇，发现真的没被限制行动，就飞快的跑了。
只留下半拥抱着的两人。
浓稠的黑暗，在悄悄笼罩着这片区域。
白悦溪不受控制的咬开了对方的虎口后，那种想要吸血的渴望愈发浓烈，但她依旧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一只手绕过后脑轻抚她。
白悦溪半垂着眼睛，舔舐着宽厚手掌上的伤口，看见了脸有些红，但神色温柔的周周。
“门开后，我们可能没办法降落到同一个地方。”
被咬出好几个深刻伤口的手指，轻轻抚过心上人的唇瓣，他的眼神静谧又忐忑。
“不要忘记我，我会找到你的。”
她听见周周这样说道。
浓稠的黑暗顷刻间吞食了周遭的一切，漩涡般的水流，汹涌的像是要将她搅去另一个空间。
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记得暗黑水流中，属于周周的柔软狐狸耳不见了，变成一抹一闪而过的银白色。
她和那片银白色，越分越远，直到意识彻底混沌。
剧烈的波动过后，属于水晶宫的35号白色大门，和旁边那扇隐藏了许久岁月的黑色门扉同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于这片空间一样。
远在水晶宫的地底，一双无机质的眼睛突然睁开，复杂地看向这里。
她握着一颗枯萎的果实，眼神中蕴含着说不清的意味。
“命运的齿轮，终于要归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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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 120 章
◎荒岛◎
有节奏的海浪声, 像是天地的摇篮曲，海风吹拂起耳畔的发丝，带去地平线的方向。
下一秒, 啪的一声，煞风景的人类拍死了一只试图吸血的蚊子。
白悦溪还是感觉自己的手臂有点痒, 她伸手摸了摸, 很快从上面扯下了一个半透明的, 指甲盖大小的鱼鳞。
之前处理鱼的时候粘上的吗？
检查了一下手臂上没有其他的怪东西之后, 她继续站在礁石上凝望着远方。
海天一色, 无尽的蓝白，没有船，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记忆中好像是大学毕业旅游报的一个海岛旅游团遭遇了海难。
奇怪的是周边一点行李残骸都没有, 但她却在昏迷中安然无恙的漂流到这座小岛上。
确认远处没有其他的轮船经过后, 她失望地爬下礁石, 几个跳跃间回到了陆地。
无人的沙滩, 几个石块围着一个火堆，旁边散落着一些岛屿上出产的本土产物，芭蕉叶包裹的红黑小浆果，处理好的树枝，和火堆边插了一圈的鱼肉。
鱼皮已经烤干，再过一会儿颜色变深一些应该就能吃了。
这座荒芜的小岛上, 物产并不丰富, 她之前短暂的探索过岛屿, 仅仅只用半个小时就绕了小岛一圈。
岛屿上的最高点是一座怪石嶙峋的活火山, 时不时有青烟冒出, 眼见着离天黑没多久了, 她也断了许探索岛中央的念头，准备先找些东西就地安置下来。
没有趁手的工具，她都是找了一片比较大的贝壳，用石头砸碎，用锋利的刀刃处理了树枝插上来的两条鱼。
边上不远处就是她用宽厚的芭蕉叶搭出来的临时树屋，面前的篝火熊熊燃烧，烤着没有调味料的鱼。
白悦溪望着火光出神。
钻木取火虽然比想象的要容易，但白悦溪有时也会疑惑，她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而且求生技也过于娴熟……
毕竟她平平无奇的二十几年岁月里，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荒岛求生的这一天。
火堆边的香味变浓郁不少，她拿起一根微微烤焦的鱼肉，不难吃，食物下肚后有种温热的饱腹感。
进食能让她的精力得到快速恢复。
也不知道家里的动物怎么样了，她想。
大学毕业后她攒了很久的首付买了一套小公寓，因为是老小区，所以有很多流浪猫，她上个月才刚从垃圾堆里翻出一只小白猫养在家里。
小猫瘦的不行，洗干净身上的垃圾后才发现是只很漂亮的鸳鸯眼狮子猫，她起了名字就叫小不点。
也不知道家里自动投食机的猫粮够不够支撑到她回去。
谁知道和公司出差居然还能碰到海难？
她们国家还有这么偏僻的小岛屿吗。
白悦溪突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这条航线是经过了哪些海域来着，按理说她的地理常识不差呀。
想着想着有些头疼，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水里出来有些感冒了，只要一思考就容易脑袋发昏，放空大脑按照身体的本能行动，反而帮助她快速在岛上建立了庇护所。
放弃思考航线问题后，白悦溪揉揉脑袋，除了偶尔头疼，就没什么昏厥醒来后的其他不适了，倒不如说从海难之后就感觉自己的精气神特别好，完全不像是在海水里飘了一夜的样子。
就是食物问题不太好解决。
倒不是说抓不到鱼，只是她不记得自己以前这么能吃。
中午收拾好晚上过夜需要的材料后，她就去近海用刚折的树枝插了两条肥美的海鱼，本来以为至少能管两天，谁知道两条手臂大小的鱼居然不够她吃的。
但此时已经日暮时分，这时候下水捕鱼感觉有些危险。
海滩正好退潮，环顾视野开阔的沙滩，她暗自评定了一下，目前的安全系数还算是挺高的，于是趁着还有时间，飞快的捡了满满一芭蕉叶的海货上来。
因为没有专业的赶海工具，所以白悦溪只挑了几个她勉强认识的大海螺、八爪鱼、螃蟹和其他的贝壳类食物。
带着这些，白悦溪飞快的回到了小山坡上。
那是她为了避免涨潮被淹没而特地选的地方。
火堆旁有一块平整的大岩石，她准备收拾出来，把刚找的海货在上面铺好直接烤熟了吃。
一回头，芭蕉叶里有几只乌漆抹黑的八爪鱼互相缠绕在一起，都快分不清有几个头几个手了，诡异的是，刚刚背对着的时候，有些触须居然凭空往外伸起，像是要去抓她的头发。
白悦溪果断上手，将这些东西扯开贴在了已经烧烫的石板上，呲啦一身，八爪鱼终于安分了。
黏腻的墨汁挤了她一手，看得白悦溪直皱眉，她用手扯开余下的边缘区剩下的几只八爪鱼，碳烤温度上来前，看着那些蠕动的触手，脑海中突然有奇怪的记忆浮现。
巨大的，带着吸盘的猩红章鱼，在雷电交加的风暴里，也曾经这样被自己生生扯断了腕足，然后……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
不可能，她要去哪里遭遇这种巨大的章鱼海怪啊？
现代社会，哪来的那种史前巨兽？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精神恍惚的一瞬间，砰的一声，有东西掉了下来。
白悦溪回头一看，是树上的椰子。
白天的时候她就摘了几个椰子下来，由于不太好开，现在都堆在树底下的。
她皱着眉回头去看那一团八爪鱼，发现都已经被烤熟，变成了诱人的白色，之前那些诡异蠕动的触手，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带着疑惑吃完这顿饭，她就想不起来自己之前看见这对八爪鱼的时候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是短视频刷多了，想到了什么赶海视频吧。
八爪鱼分量虽然不多，炫了一顿后，她觉得居然比白天吃的那两条大鱼还要顶饱。
在余下的贝类熟的过程中，白悦溪把几个边缘比较锋利的大贝壳全部挑了出来，又小心的凿了一个洞，草茎串起来后固定成一排，串在自己腰上。
此时，太阳的余晖泼洒在金色的海滩上，如同白天留下的最后温柔。
白悦溪面对如此美妙的落日，却没有一点欣赏的意思，反而不自觉加快手脚收拾东西。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必须在天黑之前做好准备。
天黑这个信号，总给她一种微弱的紧张感。
用巨型树枝和芭蕉叶搭好的庇护所旁，此时摆了一排奇形怪状的，仿佛原始人才会用的工具。
有节奏的石块撞击声不断响起，与远处的海浪呼吸声相互交映，白天听上去让人心旷神怡的海浪声，这时候却让人焦躁起来。
白悦溪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逐渐暗沉下去的海滩，脸色渐渐变的冷肃，不断磨石刀开刃，处理尖锐武器的时候，她整个人的气质，渐渐与白天那个刚遭遇海难的她区分开来。
几块片状的礁石被砸开，磨刃，做成了类似于简易斧头的玩意儿。
似乎只有在制作这些简易武器的时候，心里那种莫名的不安才能得到安抚。
海浪的声音，在夜晚逼近时也变得急躁起来。
当最后一抹属于太阳的光亮终于消失，白悦溪的眼神也彻底沉了下来，她原地思考了接近一分钟，用来回顾今天白天的工作。
最后下意识看向了火堆旁，那用来烤过章鱼的大石板。
手上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墨色，她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手臂的状况，没有新的鱼鳞出现，也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肉芽。
等等，她为什么会觉得会有肉芽出现在自己手上？
心底的不安和疑惑越来越重。
处理好一切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眼前的篝火发出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她往篝火里又添了不少柴，四处观望后爬上了篝火旁不远的一棵树。
简易树屋就只有几片芭蕉叶垫着，其他的树杈被她稍微处理过，不会遮挡视野，也不会暴露她的身形。
白悦溪感觉自己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疑惑不安中，带有些许对未知的恐惧，以及一种奇怪的——兴奋。
她握着手里的刀，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
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在遭遇海难后的第一时间，冷静的观察周围环境，建造避难所，同时处理晚餐食材，准备足量的篝火材料应对夜晚。
这些警戒手段她使用得无比熟练，就像知道天黑之后，有什么东西要来。
有节奏的海浪声消弭于浓郁的夜色中，这一晚没有月亮，岛上安静的几乎没有虫鸣，偶尔只有奇怪的气泡破碎的声音传来。
白悦溪躺在树屋里并没有睡着，一手拿着贝壳做成的刀刃，一手简易石斧，半眯着眼时刻注意四周。
黑暗中，婆娑树影在海风里晃动，黏腻的看不见的物体挪动着身形，缓缓从海里爬出来。
篝火弱小了几分，沙滩上不知何时留下了湿漉漉的足迹。
拖曳的长痕，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沙沙沙
海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陷，拖曳着前行。
濡湿的下肢划过沙砾的声音过于明显，仿佛在向整座静谧的小岛宣告，有东西正在趁夜侵袭这座岛。
那东西上岸的位置离她还远，只是那沙沙声不断的盘旋在周围，寻找着试探着什么。换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得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被折磨得瑟瑟发抖。
但白悦溪却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已经兴奋起来。
手中的贝壳被攥紧，就在那沙沙声逐渐靠近的下一秒，贝壳突然被掷出，打中了隔壁的树干，紧接着她一个飞跃，抓住了一根细长的杆子，将树屋里提前磨好的巨大枝条顺着枝干戳了下去。
那枝条上被密密麻麻绑了一圈磨成三角形的贝壳，此时轻松插进了那些柔韧但依旧算不上坚硬的皮肉中。
一阵尖细的嚎叫，从那团不明物体的口中爆发出来，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但白悦溪一秒都没停下来，直接从隔壁的树杆上借力跃向地面。
月亮被遮挡在云层中，岛上暗的不行，她根本没有看清底下有什么，立马投掷出第二根磨好的细长树枝，确认树枝尖端再次击中目标后，她已经成功冲向了火堆。
一定要靠近有光的地方，这是她下意识的感觉。
熊熊燃烧的篝火堆，此刻像是被束缚在一个黑暗的罐子里，除了周遭那一小块范围，其他地方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白悦溪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黑暗，她双手握着一把最大的贝壳刀，树屋底下的哀嚎声已经渐渐消失，但她知道那东西应该没死。
下一秒，一大团墨色触须陡然从黑暗中激射，白悦溪一个侧身，双手用力，居然用自己磨出来的贝壳刀削断了那些触须，那些蠕动的东西落入火焰，被烧出了一道黑烟。
但更多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朝着火堆爬过来了。
沙滩上到处都是沙砾被压垮后蠕动的声音，密密麻麻，不知道上来了多少。
火焰对它们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白悦溪感觉周围起码有几十只那种奇怪的东西，但却只有一两只，偶尔敢顶着压力攻击站在火堆旁的她。
噗嗤噗嗤，不断有触须被削断落入火堆，贝壳磨出来的刀刃，耐久性太差，在下一步攻击到来之前，她果断摸出了另外一把扎满了石片的木棍。
还好今天做的武器足够多，居然全都派上了用场。
白悦溪回头看见火堆里那团半透明燃烧的黑色物体，想到自己白天吃碳烤八爪鱼时候看见的幻影。
她眯着眼提起武器，迎接下一个准备偷袭的触手。
谁知道一整晚都要杀这些鬼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晚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当黎明的曙光刺破这片黑暗的海滩时，白悦溪虽然感觉到了肌肉的酸痛，但却觉得日出时间似乎比以往来的要早。
破晓的日光挥散了黑暗，也带走了黑暗中那些奇怪的不明生物，当白悦溪能分辨海滩的情形时，只看见了大量的灰褐色物体。
待太阳的光辉彻底洒满海面，那守护了一夜的篝火，也几乎快要熄灭，白悦溪捡了柴，重新把篝火续好，捡起周围那落了一地的战利品。
那些灰褐色的东西，一层一层的，本来是和新鲜海带一样滑溜溜，在太阳出来后居然迅速干燥起来，最后一碰就碎。
等这些湿漉漉的怪物遗留物，被太阳晒成了脆弱的纸片后，白悦溪用木棍随意拨开，居然还在里面发现了其他东西。
“这是鱼皮？”
她用木棍挑起那个奇怪的玩意，却发现这不仅是鱼皮，还是一只鱼皮做成的手套。
奇怪，怎么这种人工制品会出现在昨晚那怪物的肚子里？
昨晚那诡异的黑暗中光顾着防守，实际上，她连那怪物的长相都没看清，但至少应该是个有脚有触手能在岸上呼吸的两栖类怪物，不存在会出产这种明显经过人工缝制的鱼皮手套，难道是吃到肚子里的东西？
手套的尺寸，非常诡异的和她的手完美契合。
白悦溪把东西收好，在海滩其他怪物的遗蜕里翻翻找找，居然找出了好几件明显是人类身上才会有的东西，一副完整的手套，一支作战靴，还有一把消防斧。
虽然不知道怪物肚子里为什么会有消防斧，但有了这把斧头，今天开荒就应该顺利多了。
虽然不知道岛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怪物，但没有谁能拦住她，她还得快点回家呢。
早晨的阳光带着些许的温暖照在白悦溪的脸上，这阳光不知为何有些刺眼。
清晨的太阳带出的并非鹅黄色的暖光，而是一种过于清晰的白色，直视的话，甚至能看到上面莹润的珠光，白悦溪眼睛一痛，皱着眉用手挡了一下阳光。
很快，她恍惚了几秒，突然有些呆呆地望着手里的消防斧。
她为什么会急着回家的？现在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尽可能的在危险的海滩保全自己吗？
她一个人住，又没什么牵挂，没有什么需要急着回家的事，反而需要早点找回家的路才对。
不对，她是为什么来到这座岛来着？
是船翻了吗？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此时海浪声淅淅沥的传来，一只靴子被推上了沙滩，白悦溪捡起那只作战靴和自己手中的凑成一对。
“这个尺码，难道这就是我的鞋？”
她回头看了一眼沙滩，那边散落了一地零碎的物品，除了一些已经断裂的长矛和贝壳，怪物们留下的遗褪全部消失了。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靴子，突然恍惚道：“对，我是参加了一场毕业的游轮旅行，遭遇海难，所以流落荒岛。”
“这条航线应该不至于人迹罕至，邮轮公司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希望能快点搜救到这一片。刚毕业签了个好公司，我可不想连房子首付都没攒齐，就死在荒岛上。”
她眼神空洞望着天上的太阳，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一字一句的重复：“在岛上安静等两天应该就能得救，不要探索岛上的其他设施，不要冒险进入海里，这里到处都有危险。”
几秒后，奇怪的银润日光逐渐转变，变回了正常的鹅黄色阳光。
白悦溪眼中的迷茫消失，她皱眉看着手上的东西。
一把斧头，一双靴子？
不对。
这里到处都不对。
她拎起那把斧头，环顾四周，似乎随时都会抽出斧头攻击。
但她潜意识里的危险并没有出现，反而海边又传来了声音。
这回是一个大件被海浪冲了上来。
几分钟后，白悦溪把那个东西从海滩上拖了回来，居然是一个水草包裹着的大茧。
她用斧头小心的割开那个水草包裹的大茧，里面露出了一张面色苍白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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