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姜邈压根就不闲着,早晚各给周屹川发一张自己的艳照。
白天刚睡醒,换衣服前她会拍一张,晚上洗澡前再拍一张。
对于这类消息,周屹川向来是不回复的。
但姜邈知道,他一定看了。看完之后还会立刻销毁,生怕照片外流,对她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在这方面,他永远有着杞人忧天的周全。
晚上的聚会,何梦园问姜邈一直拿着手机傻乐什么,他们聊天也不见她参与。
姜邈将手机锁屏,拿起那杯莫吉托抿了一口,随口一句:“没什么。”
她见前面有几个人在那里猜拳喝酒,问何梦园怎么不去,她平时最喜欢这种节目的。
何梦园两手一摊:“没我的菜,懒得去。”
今天这个局是节目里的主持人前辈组的,美其名曰让他们录制节目后放松一下。
甚至还点了几个长腿男模。
中途好几个朝姜邈抛媚眼,她都视而不见。觉得油腻。
相比起来,她觉得周屹川简直是一股清流。
他和油腻从来就不搭边,绅士而有风度。
姜邈瞥了一眼旁边那位,他身上的外套周屹川有件一样的,但两人穿出来的感觉不同。
一个是斯文清贵,一个硬生生穿出了乡镇风的精致土。
周屹川是去外地考察的时候会穿,因为那衣服防风保暖,连续走两个小时的山路也不用担心。
这人在开着暖气的室内穿它,也不嫌热。十有八九是图那个牌子。
大约是见姜邈一直在看他,竟还端着酒杯过来了,十分做作地撩了撩额前刘海:“姐姐,咱们单独碰一个吧?”
姜邈笑容很假,伸手将那只都递到自己跟前的酒杯轻轻推开:“还是算了,我不胜酒力的。”
对方不依不饶:“喝别的也行,我干了你随意。”
脸上的笑愈发敷衍,姜邈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不耐烦的话:“没完没了是吧?”
对方愣了一下,被这声冷言吓走。
何梦园见那人白着脸色离开,干脆到姜邈旁边坐下:“怎么了,那人长得挺帅的啊。”
“帅个屁。”姜邈端起那杯莫吉托,喝了一口,冷哼道,“对喷女士香水的男人没什么好感。”
“体验一下嘛,人赚的也是女人的钱,迎合女人的口味也挺正常。”
姜邈下颚微抬,朝中间那个被男模簇拥着的女制片抬了抬下巴:“都是她叫的?”
何梦园神神秘秘地靠到她耳边:“听说是这儿的常客,看到那个穿黑色香奈儿外套的男的没,前几天刚给他买了一辆兰博基尼。”
姜邈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兰博基尼?”
何梦园嗤了一声:“兰博基尼算什么,一个月光生活费就给好几百万。”
姜邈越听越眼馋,自己几个月辛辛苦苦拍戏下来的片酬,到手还不如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多。
何梦园阴阳怪气:“我酸还情有可原,你酸个什么劲儿?你老公出手不比她阔绰?”
她这么一说,姜邈心里好受点了,也是。
周屹川可是一台只属于她的,没有限额的at。
提到周屹川,何梦园似乎就格外感兴趣:“你多给我讲讲你们俩的事儿呗,我特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从小就认识,家里定的娃娃亲。”
“卧槽。”何梦园一脸惊奇,“豪门联姻?”
姜邈让她小点声音,周围人多眼杂的,万一被听到了,又该传开了。
她前段时间的新闻好不容易没了热度,这才刚清净没几天,她可不想又被卷入类似的事情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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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何梦园就时常调侃她是大小姐为了梦想勇闯娱乐圈。
姜邈也因此无比后悔和她说了这些。
周屹川因为公事,回来的日子不得不往后推迟。他在电话里和姜邈说了这个,姜邈直接就把电话撂了。
他再拨回第二通,那边无人接听。
直到第三通的时候,她才不情不愿地接了,却不肯说话。
周屹川和她道歉:“不可抗因素,来之前也没考虑到。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听他这么说,姜邈态度稍微松动:“算了,勉为其难原谅你。”
为了给他营造出回家的仪式感,她甚至还专门搞了几百朵玫瑰花和蜡烛,提前在家里的客厅摆上了。
结果现在只能再撤掉。
阿姨瞧见了,有些不忍心:“要不这些花先留着,蜡烛熄了,等先生回家再点上。”
姜邈听完,犹豫一番,觉得可行。
于是这花就在客厅留了两天,反倒成了家里那两只猫的撒欢胜地。
收工回家,她洗完澡躺在床上,觉得无聊,便拨通了周屹川的电话。
他估计也是刚忙完,亦或是工作中途被她这一通电话给打断。
“怎么了?”他低声询问。
姜邈不答,一个人在那里哼哼唧唧,声音黏糊。
郊区的天色总是暗的格外快,四周很安静,他特地找的一个偏僻的地方接的电话。
姜邈的声音不断从手机里传出,刺激着他的感官。
周屹川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喉头一阵阵发干,姜邈却不许他挂电话,就让他这么听着。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还没有结束。
他只能折返回房间,拿了包烟和打火机出来。
烟是当地的包工头硬塞给他的,这边的人好像都爱用这种东西来表达人情世故。
周屹川没有拒绝,纯粹是为了让对方有个心安。
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香烟入肺,稍微缓解了一下周身燥热。周屹川眸色深黑,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山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娇软的哭腔。
夹烟的那只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结束了?”
开口,声音是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嘶哑。
“嗯。”这种时候似乎是人最空虚也是最寂寞的阶段,姜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哭腔还在,和他撒着娇,“好想你,想你在我身边,想你抱着我。”
他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烟,随即掐灭:“我明天下午就回去。”
“这么快。”听声音似乎有些意外,“不是说还要等两天吗。”
“不想我回去吗。”他低声反问她,声音的嘶哑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姜邈笑了笑:“早知道让你回来这么容易,我应该早点这么做的。说实话,你刚才是不是也很想......”
果然。
他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知道又能怎样,他每次都是清醒着入局。
心甘情愿的被她拿捏。
姜邈没有让那通电话挂断,甚至还弄成了视频。
她进浴室又洗了个澡,手机就放在一旁,毫不吝啬地让他看着。
还不忘和他说起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人躺在浴缸里,捞起水面的泡泡就往身上抹,从脖子到腋下,再从腋下到胸前,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他那头很暗,看不清此刻的她。但姜邈知道,他一定在看着。
她毫无异常,就像平日里和何梦园聊八卦那样也和他聊。
但在周屹川这里是得不到多少反馈的,顶多就是几声低嗯,来表达他听到了,并给予她回应。
电话直到晚上也没挂断,就放在她床头。
周屹川听着她的呼吸声,安静地坐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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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发现彻夜的通话导致手机电量全部耗损,关机了。
姜邈将手机充上电,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起床。
今天没有工作,所以她约了许樱去吃饭。
许樱说高中对面的小吃街要拆了,之后会改建成商场,所以想在拆迁之前再去吃一次。
姜邈同意了她这个提议。
毕竟是陪伴她们整个青春的地方。她们两个臭味相投的不爱学□□是找着各种机会逃课。
学校对面有一家照相馆,是她们经常关顾的地方。
虽然经历了数次重新装修,店面已经很符合当下的简约审美,但里面的东西没怎么扔。
那台大头贴的机器还在。
姜邈的照片贴满了机器外壁。上面甚至还被老板用红笔特意写上:姜邈光顾过的店。
她终于弄清了老板为什么要把这台与店铺风格不符的老古董留下来。
感情是拿她当人体招牌呢。
姜邈看着上面的照片,几乎有她在这里拍的每一张。
一张张看下来,简直像是在看一整本的人生回忆录。
老板见她看的这么入迷,笑着过来介绍:“这些照片都是姜邈本人在我们店内拍的,她以前也是这所高中的学生。你应该是她的粉丝吧?”
为了不被认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姜邈特地做了一番打扮才出门。
许樱在旁边看了一圈,最后指着其中一张照片发出夸张的叫声:“我去!你什么时候还和周屹川一起拍过?他居然还会拍这种东西。”
前半句是震惊,后半句是远超前半句的震惊。
姜邈过去看了一眼,照片里花里胡哨的背景是后期p上去的,照片中的二人都没什么表情。
尚且还是高中生,都比较稚嫩,姜邈脸上还存在一些婴儿肥,而周屹川那个时候就已经介于成人和少年之间,稳重又不失青涩。
姜邈将照片取下,自己也好奇,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
那一次是放暑假,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曲女士狠狠教训了一顿。
当时家里有客人在,周屹川同样也在。
他从小就非常有教养,用餐时不会发出任何声响。那天也一样,以至于姜邈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她赌气离开,手机也没带,脚上甚至还穿着室内拖鞋。
当时正是盛夏,炙热的阳光仿佛要撕扯空间一般,眼前的景象都是扭曲的。
姜邈就这么从中午走到下午,走着走着发现自己来到了学校。
她什么也没吃,肚子饿的咕噜直响。
因为经常来这边吃饭,加上外形出众长得漂亮,附近的老板都认识她。
如果她说一句忘带钱了,他们也会免费请她吃。
可以姜邈的性格,那个时候的她肯定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所以她就这么饿了一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盯着旁边的面馆。
身旁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阿姨,两碗牛肉面,不放葱,谢谢。”
姜邈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站在她身侧的是周屹川。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亦或是,一直都跟着她?
她嘴上嘲讽,说他是个跟踪狂。
吃着他花钱买的牛肉面倒是没有丝毫愧疚。
店里那个时候人并不多,因为正好是学生放暑假。对于这种学生是主要客源的店铺来说,假期等同于他们的淡季。
周屹川全程没怎么动筷,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看着她吃。
姜邈的饭量很小,平时吃饭也只能吃得下半碗,这会估计也是实在饿狠了,竟然把那一整碗面全部吃完。
周屹川见状,将自己面前那碗推过去:“我没碰过。”
姜邈冷哼,起身离开。
她又开始漫无目的的乱转乱逛。但现在明显和刚才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因为知道周屹川还在她身后跟着。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明明每次见到他就恶语相向,却默认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有他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像是为了堵上他的嘴,防止他去告状,姜邈短暂的将她拉到自己的阵营。
那天她不管做什么都带上了他。
去网吧打游戏,去游戏厅赛车,去室内滑雪场滑雪。
姜邈相信,除了最后一项,前面两个肯定是他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才有的体验。
她低头翻看自己刚刚玩游戏得来的彩票,这些撑死只能去柜台兑一个巴掌大的钥匙扣玩偶。
“这么多第一次,今天全给我,亏不亏?”
这番话说的十分有歧义,姜邈是故意这么说的,周屹川自然也能听出。
他眉头微皱,想说些什么。
不出意外,又是一些雅正君子的说教。姜邈懒得听,双手捂住耳朵威胁他:“你现在敢说一个字,以后就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周屹川神情微顿,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不出所料,那些彩票最后的确只兑来了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钥匙扣。
买了两千多的游戏币,最后却只换来一个五块钱就能在夜市摊上买一大包的钥匙扣。
姜邈把它送给了周屹川,美其名曰:“是我自食其力赚的第一个礼物,送给你了。”
的确是她自食其力赚来的,毕竟那些彩票也算是来之不易,她玩游戏很菜,不知怎的,今天运气也格外的差。
甚至还被旁边几个小孩给嘲笑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直接上手揍他们一顿。
几个小孩甚至还冲她扮鬼脸,和周屹川说:“哥哥有一个好笨的女朋友。”
姜邈气的半死,哪里还能注意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为了一雪前耻,她支使周屹川又去换了一点游戏币。
装游戏币的篮子,他一次只能换五百的,不然装不下。
一个下午,姜邈几乎把游乐场里所有的项目都玩到了。彩票依旧屈指可数。
旁边的鬼屋老板笑道,只要能够成功从鬼屋出来,声音不超过规定的分贝,就能得到五千张彩票。
姜邈从未觉得五千这个数字对她有着这么强烈的诱惑。
她玩了一下午也不过才两千。
最后点头同意了。
但她害怕,于是不由分说让周屹川也和她一起。
她知道,只要不是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情,他一般都会答应她。
进去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老板定了那么大的诱惑。
整整五千。
里面比她想象的要恐怖的多,除了应景吓人的bgc。
姜邈吓到崩溃,整个人全埋进了周屹川的怀里。
她一边颤抖一边去咬他的肩,想要忍住已经到嘴边的尖叫。
她轻声呜咽:“有人在抓我的脚,周屹川。”
她是真的说出了哭腔,害怕到极致,恨不得现在就折返。
“没事。”他温柔地抱她,温柔地安慰她。
最后将她抱起来,双脚离地后,终于摆脱了从墙壁后伸出来的一双双手。
姜邈难得有这么乖的时候,蜷缩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也一动不动。
她伸手搂他的腰,脸埋在他肩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干净清爽,和他这个人一样。
可是出了鬼屋之后,她又变回那个骄纵不讲理的大小姐。翻脸不认人。
觉得丢人,不肯回想刚才那一幕,将那个钥匙扣做为谢礼送给他。
还不忘别扭的叮嘱他,今天的事情最好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他将钥匙扣收拢回掌心,点了点头。
这张照片,应该也是在那天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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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认出了姜邈,欣喜若狂:“想不到本尊居然来了,来来来,免费给你们再拍一张。”
她热情地拉着二人进了摄影间。
姜邈拒绝不了,只能顺从地拍了一组。
对方非要加她一个联系方式,说改天照片修好洗出来了,通知她过来取。
出了这家店之后,许樱说:“什么叫免费给我们拍,我看是你免费给他们拍了一组宣传图。”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愤愤。
其中也有刚才被老板忽视的怨气存在。他们眼里只剩姜邈这个大明星了,哪里还有她。
结尾时敷衍地给她拍了两张,连姿势都不等她摆好。
姜邈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说去附近新开的那家私房菜馆请她吃饭。
许樱这才勉强被哄好:“蒋琳琳上周在群里说的那家?”
“昂。”上车后,姜邈在导航内输入地址。许樱坐在驾驶座发动车子,“不是说那家店很难预约吗?”
她侧身系安全带:“蹭了周屹川的卡,不用预约。”
“卧槽,酸了。我什么时候也能找个这样的。”
地址输完了,里面的ai男声开始导航。
姜邈靠坐椅背:“你应该酸他能找到我这样的。”
许樱笑着点头:“是是是,周屹川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你。”
昨晚上没睡好,自己弄和周屹川弄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虽然到了,可总觉得缺点什么。
她打了个哈欠,戴上眼罩开始补觉:“到了叫我。”
许樱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肯定没睡好。她今天是素颜,没化妆,本来皮肤就白,衬的黑眼圈愈发明显。
有种憔悴的病态美感,像弱柳扶风的林黛玉:“昨天没睡好?”
“嗯,想男人了。”她倒是回答的够诚实。
许樱和何梦园不同,前者多少还是端着一些名门闺秀的矜持做派的,就算心里偶尔也会这么想,但从来不敢直接说出口。
她惊于姜邈的大胆:“周屹川也没走几天,这么快就想他了?”
“他走的第二天我就开始想了。”
许樱摇头叹气,说她没救了。
和许樱聊天跟和何梦园聊天有着最直观的区别,前者得收着,不能太外放,多多少少得含蓄一些。
何梦园就不同了,上来就问尺寸。
连姜邈都有些不知所措。
开车到了目的地,她只是报了周屹川的名字,穿着优雅的女服务员恭恭敬敬地将二人带去了包厢。
店内没有菜单,吃什么都有主厨根据当日的食材来决定。
上次来还是和周屹川一起来的,当时刚从国外空运到了一批海鲜。
于是姜邈吃完了一整只法国蓝龙虾。
当时并非只有她和周屹川在。他是过来聊工作的,因为姜邈一个人在家,闲不住,非要跟着他一起过来。
包厢里算上他们两个,一共六个人,剩下的三男一女。
女生应该是其中一位的女朋友,全程话不多,异常温柔,偶尔喂他吃颗樱桃。
那些谈话内容姜邈也听不懂,只能坐在那里专心吃饭。周屹川怕她无聊,偶尔会低头和她耳语几句。
声音很轻,无外乎还想吃什么,渴不渴之类的关心的话。
他说话时的气息挠的她有些痒,姜邈低低地笑出了声:“好痒。”
他也笑,抓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抚摸。
于是那顿饭里,她最有参与感的就是那只手了。
周屹川全程都未松开过。
不管是与别人碰杯,还是同对方交谈,都一直握着。
故地重游,难免思念潮涌。落座后,姜邈拍了张照片发给周屹川。
【姜邈:上次和你一起来的地方。】
他不知在做什么,这次回复的有些慢。
【周屹川:一个人?】
【姜邈:没呢,还有朋友。】
【周屹川:嗯。】
【周屹川:我认识吗。】
姜邈看着他回过来的这五个字,明明想问的问题不是这个。
【姜邈:应该认识吧。】
她笑容不怀好意,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看着上面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十来分钟,都没输入了个什么东西来。
这人总是守着他那套内敛委婉做派,也不知道内敛来委婉去的,又有什么好。
到头来折磨的不还是自己。
她强行将进度拉快。
【姜邈:还有话要和我说吗,没有的话我就吃饭了。吃饭时不玩手机是对同桌之人的基本礼仪,这是你教我的。】
周屹川的确和她说过,但也只是提了一嘴,至于照不照做,全看她个人。
他很少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几乎不。
姜邈长腿交叠,靠着椅背,盯着手机等着。
果然,一分钟后,对方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许樱原本还在纳闷,她一直盯着手机笑什么,等她看清屏幕上方的联系人后,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虐狗呢这是。
姜邈故意等手机多响了几声才接通:“怎么了?”
他那边很安静,随着车窗的打开,因为车速而变大的风声清晰可见。
周屹川说:“我十一点的航班,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因为上次姜邈说的那句去接他,所以周屹川取消了私人飞机的行程。
改为搭乘头等舱。
姜邈点头:“几点到?”
“不出意外的话,两点二十五。航班信息我待会发你手机上。”
“嗯,好。”
身后的推拉门打开,进来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服务员,端着两碗鱼翅粥。
应该是没拿稳,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了。
他一直在那里道歉,耳根憋的通红:“对不起对不起。”
姜邈正好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上,伸手将他扶了一把:“没事,没摔倒哪儿吧?”
兴许是她下意识的礼貌让对方有些受宠若惊,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个调:“没有,谢谢......”
“没事就好。”她还挺大度,递给人家几张纸巾,“擦擦吧,下次注意点。”
“嗯。”
鱼翅粥没摔,但他又端回去了,说让后厨重新做两碗。
人走了之后,许樱在旁边大惊小怪:“你刚刚看见没,你就说了几句话,那小弟弟的脸都羞红了。”
“有吗?”姜邈不以为意。
许樱断言:“有!肯定有!我看得一清二楚。”
姜邈刚准备反驳,不过是恰好摔了一跤,怕她们追责,同时心里又存在几分窘迫。
可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眸流转,做了美甲的纤细手指在杯口轻轻转了一圈。
唇角微挑,笑的有些嗲:“是吗。我也觉得他挺可爱的,年纪小,容易脸红很正常。也不知道待会还是不是他,应该问个名字的,顺便留个联系方式。”
手机那端一直没有传出声音,姜邈甚至还以为他早就挂断了。等她低头看时,通话时长在逐渐变化。
没挂。
许樱还在状况外:“这才几点,应该不至于这么早交班。”
“是吗。”姜邈笑了笑,语气意味深长。
停顿几秒后,又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语气来。
“呀,电话居然没挂。”
话音落,她便将手机的通话给掐了。
她这番操作弄的许樱一头雾水:“怎么了?”
姜邈没有满足她的探索欲,只是告诉她:“对付这种古板的男人,就是得撕掉他们那层无动于衷的面具。”
许樱努努嘴:“我才不和古板的人谈恋爱,一点情趣也没有。”
没有吗?姜邈单手撑着脸,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挺有的。
古板的人撩拨起来有种常人体会不到的乐趣,或许也是因为被那套规矩压得太久,真到了释放的时候,反而是常人的数倍百倍。
姜邈一直看着时间,如果是两点多到的话,这会儿还早。
她和许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不知怎的,她就说到了贺政南那儿去。
自从他出国后,就没了他的消息,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许樱向来是嘴比脑子快,说话后又开始后悔自己不会说话。看着姜邈。
后者无所谓:“这个眼神看我做什么,我早说了我和他没什么的。”
从前许樱还不信,现在是真信了。
“不过周屹川都不介意的吗?”
男人好像最忌讳这种事情了。并且当时姜邈和贺政南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几乎身边的人都默认他们在一起了。
更何况是周屹川。
回想起他对待贺政南的那个态度,姜邈唇角微挑。
介意,介意的要死。
有一段时间家里连贺政南这三个字都不能出现,他恨不得连字典都撕了。
姜邈是有一次在家里背台词时,碰到几个生僻字不认识,去他书房翻字典。
偶然发现的。
字典里面贺、政、南三个字全都不翼而飞。
看损坏程度,估计有些年头了。
她觉得好笑,平日里八风不动的男人居然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被隐藏在不见天日角落里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果然,人无完人。只要是人,都会存在阴暗的一面。
姜邈喝着奶白色的鱼汤,还在那里和许樱忆往昔。
聊到从前的事,总是绕不开从前的人。许樱说赵应河他们几个回北城了,要不把他们叫来叙叙旧?
都是以前玩得来的朋友,也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儿,但高中毕业后,像蒲公英似的去了不同的地方。
还以为没有机会再聚上了,姜邈点头:“好啊。”
一条消息发在了群里,很快就得到回应。
——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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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得很快,两男一女。赵应河还是没怎么变,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儿。
他说本来可以更快的,绕路去接了这两。
涂瑶一还和以前一样,热情的不行,主动坐到姜邈身旁:“好久没见了,每次想看你都只能去看电视。”
她以前是姜邈的小团体里最忠实的跟班,给她端茶递水捏肩捶腿,姜邈逃课总会有她一份。
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了,身上的狗腿气质还是没怎么变。
许樱惊讶他们怎么会玩到一块去的。
赵应河估计是渴得厉害了,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去:“你们还不知道吧。”
他伸手指了指涂瑶一和他旁边的宋衡:“在一起了。”
许樱的眼睛瞪的比果盘里的巨峰葡萄还大:“逗我呢?”
这两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居然在一起了?
涂瑶一笑着解释:“是前几年一次车展上偶然遇到的,当时他是主办方之一,我是车模。”
几个人一通叙旧下来,涂瑶一笑的暧昧不清:“那些新闻我都看过了。”
值得她露出这个笑容的新闻,姜邈不用猜也知道。
果然,涂瑶一好奇的询问她:“你真和周屹川结婚了?”
“不然呢。”姜邈反问她,“需要我把结婚证拿给你看看吗?”
她的情商十年如一日的低,丝毫没有听出姜邈话里的调侃:“你还随身带结婚证?这么有仪式感。我要是周屹川,我肯定爱死你。”
姜邈:“......”
坐在桌对面的宋衡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偏偏她看不懂脸色,左右环顾一圈:“周屹川没来吗?”
许樱接过话茬:“他去外地出差了,今天是我和姜邈的局。”
姜邈将碎发挽到耳后,低头看了眼时间:“应该快了。”
许樱被她这句不明所以的话弄得愣了一下:“什么?”
姜邈非常有自信地冲她莞尔一笑:“我说周屹川,他应该快到了。”
许樱眨了眨眼,她怎么不记得刚才那通电话里,姜邈有说过类似让他来找自己的话?
她的疑惑没有得到解开,门外传来服务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是比刚才迎她们进来时还要恭敬数倍。
推拉门小心翼翼地拉开,男人出现在门后,量身裁剪的西装,这几天都连轴转加上半天的行程,眼底轻微带着淡淡倦色。
但那种超强的气场还是令在场众人纷纷沉默下来,此时视线全都不约而同地放在了他身上。
周屹川的目光只是在包厢内淡扫了一遍,没有让他觉得存在危机感的长相。
他走进来,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
自然地在姜邈身侧落座:“来很久了?”
姜邈是全场唯一一个不惊讶他会出现的人,但她没想过他会来的这么快。
“也没有。”她拨弄他的手腕,去看上面的表盘时间,“不是两点二十五的航班吗,怎么提前这么久?”
“我搭私人飞机回的。”他淡道。
姜邈挑了挑眉,突然笑了:“这么想我?一个小时都忍不了?”
周围那些人的眼神纷纷变得暧昧起来。
周屹川不动声色地拿开那只放在自己臀上的手:“这些是你朋友?”
姜邈点头:“高中同学,你不记得了吗?”
周屹川沉默须臾,始终没能将他们和自己记忆里的任何人对上号。
他们也理解,在学校时和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人家是全校第一,家中背景吓人。
他们这些人,顶多在普通人看来面前算得上资本家。和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不认识也正常。
赵应河端着酒杯主动来和周屹川敬酒:“我和姜邈算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
虽然周屹川和姜邈也算得上一起长大的发小,但两边阶层不同,所以赵应河与周屹川并不相识。
后者点点头,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你好。”
宋衡是个儒雅稳重的人,长相气质十分体制内,他也和周屹川简单碰杯。
算是酒桌上的一种人情往来。
周屹川十分擅于这种交际应酬,只看他愿不愿意。
既然这些人都是姜邈的朋友,他必定是能够分出一些时间来和他们交流的。
涂瑶一挽着姜邈的胳膊小声拍她马屁:“他怎么还是这么帅啊,我感觉比高中的时候更帅了。变得更成熟更稳重更又有男人味了。”
姜邈十年如一日的没有变,涂瑶一对姜邈也是十年如一日的了解。
十分清楚她最吃什么。
不管何时,拍马匹在她这儿永远都是最奏效的。
果不其然,姜邈早就被她奉承的狐狸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是吗,你男朋友也挺不错的。”还不忘客套一两句。
许樱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这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无奈扶额,叹了口气。
这人从小就不经夸,夸两句她就要上天了。
偏偏涂瑶一又是个非常擅长拍马屁的马屁精,读书那会儿就是靠这套将姜邈吃的死死的。,
以至于姜邈每次出国旅游,给许樱带礼物,都会顺便给涂瑶一也带一份。
姜邈被夸的飘飘然。
周屹川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看她脸上的笑容就能猜出今天这顿饭大概短时间内结束不了。
果不其然,两个小时之后才结束,他们和周屹川加上联系方式,说改日再聚。
姜邈两杯清酒就倒了,还得周屹川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窝在周屹川的怀里冲着他们挥手再见,整个人东倒西歪。
周屹川将她扶上车后座,让司机直接回家。
她就这么靠在他的腿上,高跟鞋一上车就蹬掉了,被周屹川放远。
那酒的后劲上来,她一直嚷嚷头疼。
周屹川替她按摩额头和太阳穴:“好点了没有?”
“还是疼。”
他继续按:“回去之后让阿姨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喝完之后会好受很多。”
她哼哼唧唧地坐起身,纤细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向他索吻:“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周屹川看了眼前排,司机非常有职业素养,眼观鼻鼻观心地开着车,没有分出一个眼神给后排。
周屹川伸手将车内的挡板升上去,前排和后排完全被隔开成了两个世界。
他取出一瓶水,拧开后喂到她嘴边:“喝口水。”
她不喝,非他亲一口。
周屹川拿她没办法,只能低下头去,在她唇上碰了碰。
转瞬即逝的一个吻,他不敢太深入,怕那道早就绷紧的理智会断开。
这些天的异地,加上她又总在电话里直白的撩拨和勾引。
他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
偏偏她还在他离开之后,又不知死活的继续吻了上来。
用舌头撬开他的嘴,像猫喝水一样,慢慢舔舐。
他被吻的浑身燥热,却还不忘把车窗两旁的车帘拉上。
“姜邈,这是在外面。”在她吻到气喘吁吁,暂时推开他去呼吸新鲜空气的空袭,周屹川用纸巾擦净她唇边的液体,温声提醒她。
她没喝醉的时候都懒得管这些,更何况是喝醉了。
又抱着他一通乱啃。
隔着衬衫,周屹川的手臂和肩膀都被咬了不知道多少下。每一下她都是用尽全力的。
他也不挣扎,也不推开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等着,等她咬完。
姜邈呜咽一声:“不疼吗?”
他笑了笑:“还好。”
因为他记得她说过,她只有在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去咬他。
爱的越深,咬的就越用力。
他甚至希望她能咬的再重一些,再重一些。
半个小时后,这辆黑色的商务车被停在一处偏僻角落,司机提前下班,自己打车走了。
而车内,所有的车窗窗帘均被拉上。
无人知晓里面的人正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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