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元璋安抚好了马夫人,朱标轻声道:“爹爹,我有件事情求你!
“什么事?”
“你过来嘛,我有悄悄话和你说。”
朱元璋很是诧异,标儿过了三岁之后,就不曾再和他说过悄悄话了呢!标儿说那是小孩子才玩的把戏。
怎么现在又有悄悄话了?
朱元璋配合地把耳朵凑到朱标耳边,“什么事?说吧!”
“为了买粮食,英哥给的长命锁被我抵押出去了,爹爹帮我赎出来吧!”
朱元璋露出不赞同的目光,“你英哥若是知道你将他精心求来的长命锁被你抵押出去——”
朱标连忙用小手堵住朱元璋的嘴,“嘘!嘘!小声点!英哥知道了怎么办!”
常遇春本人听力极好,此刻老神在在,非常配合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马夫人也是如此。
朱标本人是有压岁钱的,他本打算回府后用压岁钱把长命锁赎出来,然而,父亲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
让亲爹赎出来不就行了吗?
简单又快捷!
朱元璋直接就答应了,“行。”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还有一件事,老婆婆太可怜了,我想把她留在大元帅府做事。”
“可以。”朱元璋轻描淡写地答应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还有一件事,那些抢粮的士兵……”
“咱会调查。看看是谁胆大包天,连百姓手里仅剩的一点余粮都要抢!这样的人,定要重重地罚!”朱元璋狠厉地说。
他自己就是贫民乞丐出身,深知挨饿的苦,看到士兵将良民逼成这个样子,心中怒火中烧。
老婆婆李氏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她幸运之处就在于标儿听到了她的哭声。
但是没有被听到哭声的劳苦大众,又有多少因为征收寨粮而失去存粮?
此时,有士卒们赶来了马车,踢踏踢踏停在他们身边。
马夫人:“标儿,来,娘带你回家。”
她抱着朱标上了马车,朱元璋和常遇春跟着马车走在路上。
常遇春落后朱元璋半个身位。无人知道常遇春此时内心的惊涛骇浪!
四岁稚童,机智地劝阻想要自尽的贫苦老人,真是闻所未闻。
而且还抵押自己的长命锁,换取金钱购买粮食,从而资助老人,这是何等的仁善!
常遇春脑内想起一些神童的故事,什么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
孔融是什么人?北海国相,青州刺史。司马光是什么人?《资治通鉴》的编撰人。这两个都是有着绝顶才华、名声流传千古的贤者。
公子四岁就有如此作为,未来的成就绝对不容小觑。
更何况,公子竟然能够听到两百米外的一声啼哭,然后赶去救人,这不是上天垂青是什么?谁能在这么热闹的场景下,听到这么远的几声哭泣呢?除了身怀天命,又有什么解释呢?
常遇春心中起了波澜,公子在老天爷那里是记了名挂了号的,是不是说明以后有机会登上大位?那么也可以推理出,大帅是天命所归?
天命这个东西,非常的玄妙。现在天下大势,群雄并起,元庭负隅顽抗,很难说谁会一统天下。但是见到小公子的行为之后,常遇春的革命信仰更坚定了。
常遇春和徐达都是后世所称赞的元末明初杰出军事家。然而徐达是朱元璋在微末之时招募的乡勇,朱元璋对徐达知根知底,非常信任。常遇春却出身土匪,是半路加入朱元璋阵营的,比起徐达在大帅眼中的地位来,他还是差不少的。
因此他一直在想着要怎么赢得朱大元帅的信重。有了朱标今天的事情之后,他的这份心更加热切了。
朱元璋近期也在为同样的问题所烦恼。常遇春骁勇善战、指挥得当,但是因为是半路加入,所以和他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密切。他有心彻底收服常遇春,却苦于没有机会。
但是此时,另一件事情比较重要。朱元璋他停下脚步,“伯仁(常遇春的字),标儿能听到远处的声音的事情,你和你的手下们还是不要说给外人听了。这话,我和徐达等人也说过。主要是怕标儿的天赋被有心人利用。”
常遇春心中一动,他想要的表忠心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只见常遇春一撩前袍,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个军礼。
“末将绝不会暴露此事。
公子天赋异禀,能力神异,是有老天爷襄助,可见大帅是天命所归!
我常遇春,定忠心耿耿,追随大帅奋勇杀敌,助大帅成就大事!”
朱元璋心头一热,连忙扶常遇春起来,“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然后挽着常遇春的胳膊,两人如同知己一般把臂同游!
马车上,朱标沉默着。
如果有人近距离观察到他的大脑,会发现,系统提到过的[超级大脑]能力已经开始显现,他的大脑在逐步进化,胶质细胞比普通人多,顶叶下皮质更加发达,神经元密度更高,这些会令他更聪明,但是更重要的是,会让他能够同时处理远超过常人所能处理的信息。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获得千里眼、透视和超级听力的时候,大脑没有彻底崩溃
比起刚获得[透视]能力时的慌张,朱标现在冷静地多。
在爹爹昨天的开导下,他不再抵制这些能力,也不再羡慕没有能力的普通小孩。
爹爹说,超能力,是上天赐予他的福祉。
如果没有超能力的最初觉醒,爹爹会受伤;如果没有[超级听力]的觉醒,可怜的老婆婆可能已经魂归西天。
朱标握紧拳头,他已经不再痛苦,不再迷茫。他要用自己的超能力,做正确的事情!
这世间的无数声音,进入到他的耳朵和大脑当中。
“交寨粮咯,出来交寨粮!谁也不准逃!”
“军爷,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啊!”
“老婆子,你带着孙子逃荒吧,逃得越远越好……”
“贼老天!交完税粮还要交寨粮!还让不让人活了,不如反了他娘的……”
……
朱标怔住了。
寨粮的征收并不止危害着老婆婆一个人。
还有无数人面对前来征收寨粮的士卒,苦苦哀求着。
当初,朱标希望自己能够听到所有人的哭声。
现在,他真的听到了。
他能够做什么呢?
央求父亲停止征收寨粮?
朱标虽然涉世不深,但是却没有那么天真。他知道,父亲军队的运转需要粮食,如果不征收寨粮,怎么打仗?
现在外有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和元庭虎视眈眈,内有百姓因为搜刮寨粮而心生怨怼。他们老朱家,就好像被架在火上烤,就像踩在薄薄的冰上,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说到底,还是因为粮食不够。
如果粮食能亩产千斤,还会有这种问题吗?
可是种粮食这件事情,他还不了解,只知道平时吃的大米是稻谷脱壳后的产物,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他对娘亲说:“娘亲,我想学种地。”
马夫人一向是个慈母,朱标平日里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愿意满足,听朱标说想学种地,她心中有疑惑:“怎么忽然想学种地?”
朱标:“今天看到老婆婆因为没有粮食吃而想自杀,又听到很多人被征收寨粮,过得半饥半饱,所以想着,如果能找到种出更多粮食的方法,不就没有这么多人挨饿了吗?”
马夫人欣慰道:“我儿年纪虽小,却有济世安民之心。
不过这种地可是苦差事,你确定你做得来?”
朱标坚定地点点头,“我不怕苦。娘亲能不能找个人教我种地?”
马夫人道:“这倒好安排,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农民。但是真正能把地种得好的人,却不多,我倒认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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