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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忍不住吃味


    第?二天, 钟晴就打电话给景絮风,问他是否有时间?,是否可以见个面, 是否能谈些事情。


    景絮风不等她?说完每个问句, 通通一连声?地答可以。他声音里有惊喜的微颤。


    钟晴叹口?气,不想靠给他幻想来达成自己目的。她?思忖两秒, 决定告诉他实?话:“我想谈的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与感情无关的事, 也可以吗?”


    景絮风毫不犹豫地答:“可以。”


    他只想抓住这个她?肯见面的机会, 不管她?究竟要谈些什么。


    那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见到她?。


    挂断电话, 钟晴定了家餐馆,选了晚餐时间?,约好位子, 把地址和定位信息发给景絮风。


    白天如常工作, 到了晚上快下班时, 乔明轩把她?叫去办公室。


    她?进去时, 施雅妮也在,正在向乔明轩汇报当晚有个应酬酒会, 不能推掉也不好找其他人代为参加, 一定要他亲自出席,以及接下来三天他要主持或者出席的重要会议。


    钟晴连忙想退出去。


    乔明轩坐在办公桌后面, 抬手一挥, 威仪十足,对她?说:“你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施雅妮连忙加快语速, 把事情说完。


    她?退出去前?,和钟晴擦肩而?过时, 小声?飞快地提醒道:“小心,乔总今天好像心情不太爽。”


    钟晴对施雅妮回以一个感激眼神,目送施雅妮出去。


    办公室里没了其他人,钟晴走到乔明轩办公桌前?,坐下,叫一声?:“乔总。”


    毕恭毕敬。


    乔明轩也“嗯”一声?。


    充满上司威仪。


    任谁看,这都是顶顶标准的领导与下属的关系,绝对看不出一丝私情。


    直到乔明轩开口?。


    他问钟晴:“施雅妮刚才在跟你说什么?”


    钟晴挂着老实?相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不是告诉你我心情不爽,要你小心吗。”乔明轩面无表情地道出她?们的耳语。


    钟晴瞪大双眼:“你听得?这么清?”


    乔明轩嗤地一声?笑?:“我听力?好得?很。”


    钟晴失语,半晌后磕磕绊绊地问:“那、那我们有时候,在会议室里小声?吐槽你严格……”


    “我都听得?见。”


    钟晴怔住。


    在会议室开会时,他们不只一次被他的严厉搞得?哀嚎,然后忍不住小声?吐槽。吐槽完觉得?有点?忐忑,会抬头看看他。那时他总是一脸平静地垂眼看着资料,一点?表情波澜都没有。


    他们于是确认,只有听不到他们吐槽了什么,领导才会有这种一成不变的沉静。


    万万没想到,他什么都听得?到!


    钟晴几乎有点?想拔腿跑掉。


    “你都听到了,为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啊?”钟晴哀嚎地问道,“搞得?我现在好害臊好尴尬!”


    乔明轩挑起?一边眉梢:“说出来,我只能听到一次你们的吐槽。什么也不说,我可以一直听。”


    “……”


    钟晴觉得?面前?人简直是个温面大魔王。


    不能再?在这种不堪回首的感觉中继续待下去,她?赶紧岔开话题:“雅妮姐说你今天好像心情不爽,你怎么啦?”


    关怀总是没错的。


    谁知道乔明轩不仅没有展颜,反而?面色更沉:“你说呢。”?


    钟晴愣住。怎么好像是她?把他搞得?不爽一样???


    她?想了想,轻咳一声?,赶紧再?换一个话题:“你叫我进来是有什么事啊?”


    乔明轩竟然脸色更沉了些,“你说呢。”?


    怎么还是这一句?他平时最?烦这样?阴阳怪气叫人猜的对话方式,怎么他自己现在就在生产这样?的对话?


    果然人最?终都要成为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么……


    钟晴看看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有件事她?要在和景絮风见面之前?,提前?赶到餐馆完成一下。


    所以一定不能耽搁功夫,下班时间?一到,她?得?立刻就走。


    乔明轩看着面前?女孩,无声?叹口?气。等她?自己开窍,恐怕是不可能了。有时真是不理解,她?好歹也是谈过恋爱的,神经却粗得?像钢管。她?好像不会吃味——她?好像从来没有吃味过曾雪莹,甚至还帮她?追求他,想想就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她?自己不会吃味,于是也不能及时体会到他会吃味。


    但能怎么办?自己选的女朋友,自己喜欢得?不行,活该被她?拿捏。


    “等下要去见景絮风对吧。”乔明轩语气淡淡。心里却远不像他语气这样?冷静。正相反,一颗心正在失去他控制,表演七上八下。


    钟晴点?头嗯一声?:“对啊,这不是昨天我们一起?商量好的吗,我今天约他出来谈谈那件事。”


    顿了顿,她?问一声?:“怎么了?”忽然她?咧开嘴笑?,“你不放心我们呀?”


    她?笑?容纯憨明媚,牙齿白白细细地露出来,说不出的好看。


    乔明轩失神一瞬,不再?和自尊挣扎,老实?回答:“是。”


    钟晴一怔。


    乔明轩看着她?说:“我担心他惹你同情,惹你可怜他。”由怜生爱,是太容易一件事。


    钟晴张大眼睛看着乔明轩,在这一刹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不爽。


    与其说是不爽,不如说是不安。


    他在同她?的前?男友吃味。


    “我担心他用你们的回忆动摇你,担心他跟你回忆雨天,也担心他趁你不注意亲你。”


    一如之前?那个雨夜,在金嘉公寓外面,景絮风拉着她?,对她?释放回忆杀,然后吻她?;而?他一个人拿着一柄大大的伞,孤独地站在雨里,变成偷偷注视他们的落寞背景。35


    钟晴心头一凛,立刻问他:“那个雨天,你看我们了?难道……你是怕我会淋雨,来接我,然后看到了??难道,你那时对我已经有感觉???”她?眼睛都亮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乔明轩对她?轻轻一点?头,破功微笑?,笑?容里略带窘意。


    虽然那时他对自己还不肯承认这件事,但他的行为总是不由自主向着她?。


    钟晴再?也忍不住,伸手越过桌面去捉他的手握住。


    “你放心吧,”她?的心和声?音全都绵软下来,“我现在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她?说完要撤回手。毕竟是在办公室,有谁突然进来看到怎么办。


    他却在她?撤离前?反握住她?,用力?紧了紧,隔着镜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这个人是谁?”


    钟晴脸颊红红眼睛晶亮,笑?着答:“是雨天要给我送伞却没送成的一个傻人。”-


    下班时间?一到,钟晴立刻赶往预定的餐馆。


    餐馆是个音乐餐厅,钟晴之前?来吃过几次,了解到老板恰好也姓钟,钟晴和钟老板两个本家就聊成了朋友。


    就座前?,钟晴到吧台找到钟老板,拜托他一件事情。


    钟老板听完,欣然答应,对她?说:“没问题,本来我们就是家音乐餐厅。”


    钟晴谢过钟老板,到预定的餐桌就座,等待景絮风。


    不一会儿景絮风赶到。看得?出他进了大厦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坐下时还在喘气。


    但他看着钟晴的眼睛却炙热发光。


    钟晴问他想吃什么,他想也不想说:“你定。”


    就像从前?时一样?,他只管让她?点?她?爱吃的,只要她?喜欢吃,他的口?味不重要。


    钟晴低头点?菜,点?了自己爱吃的,也兼顾了他的口?味。


    菜品上齐,景絮风动容:“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声?音都有些微哑。


    钟晴咳嗽一声?,切断他的追忆,不想让气氛被他拐去其他方向。


    餐馆里,一首曲子播完,又一首曲子悠悠响起?。钟晴听得?怔怔。


    是一首思念母亲的歌。


    但她?已经没有母亲,连同母亲一样?的素怡阿姨也不在了。


    甩甩思绪,赶走这股被歌声?唤起?的伤感。


    抬眼时,看到景絮风也在静静倾听。


    景絮风看向她?,她?笑?了下说:“这歌听着让人想妈妈。”


    景絮风面露心疼。他也知道她?就算想妈妈也见不到妈妈了。所以比起?来,自己好太多,虽然母亲一响给他不小压力?,但终归他想妈妈时,妈妈还在。


    他给钟晴夹菜。两个人有的没的聊着,把饭吃完。


    碗碟都撤下去,换上一壶热茶,两个人开始边喝茶边聊起?正事。


    钟晴给景絮风斟好一杯茶后,对他说:“你之前?跟我说易叔叔是被乔明轩害得?跳楼那件事,我确认过了,不是乔明轩做的。”


    景絮风端茶的手微微抖了下。他喝口?茶,放下杯子,抬眼问钟晴:“你怎么确认的?是凭主观感情臆断吗?”


    钟晴平静回答他:“絮风,我先给你讲讲你不知道的一些事吧。”


    她?告诉景絮风,易澄澄怎样?被一个叫言晋庭的人蓄意接近,言晋庭怎样?借易澄澄的口?推荐易强去借高息的过桥资金,也是从这里开始,易强踏进无法?回头的深渊。然后这位言晋庭转头就把易强的投资人撬走了,去投了另外一家公司,他应该从中间?拿到不少好处。也因此?,他让一程制品再?无转机,让易强走上绝路,又欺骗了易澄澄感情,一走了之。


    钟晴看着景絮风变得?苍白的脸色,问他:“是不是觉得?这位言晋庭撺掇别?人借过桥资金的手法?很熟悉?是不是觉得?他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撬投资人的操作仿佛近在眼前??”


    她?从景絮风眼里看到惊疑不定。他的直觉一点?不弱。


    “是,你没想错,这位言晋庭,就是你的上司薛远堂,难为他,做勾引小女孩的坏事时,还知道给自己起?一个化名。”


    钟晴这几句话,字字都仿佛锣敲鼓擂,震在景絮风耳膜上。


    第62章 一颗大灯泡


    景絮风端起面前茶杯, 一饮而尽。一小盏茶不够平复他被颠覆的认知,只好又?叫服务生端来一杯冰水,再次一饮而尽。


    冰水落肚, 人渐渐冷静下来。


    他跟着薛远堂做事, 当?然知道上司的做事习惯和手法。他不苟同,不参与;但为了升职加薪, 也不声张。


    一直以为薛远堂只是功利心强了些, 有时为达目的会?使用非常手?段。但人总体还是有风度、温文尔雅的。


    可没想到, 他其实是个这样心黑手?狠的人, 为达目的, 可以去伤害无辜女孩,为获利益,不惜葬送一条人命。


    而他正在跟着这样一个人做事。


    想到这他不由浑身发?冷。


    定?定?神, 他抬头, 问钟晴:“你告诉我?这些, 不只是为了给乔明轩澄清嫌疑吧?”他眼底澄明, 对钟晴心底打算显然已经?了然,“说吧, 你还想让我?做些什么?”


    钟晴也看着他, 坦诚布公:“我?想你帮我?拿到薛远堂违法的证据。我?想扳倒他,想他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为死去的易叔叔和素怡阿姨、为失去正常生活的澄澄, 讨一个该有的公道。”


    景絮风沉默地看着钟晴。


    钟晴看得出,他内心正在交战犹豫。


    她得加把劲。


    看着景絮风,她声音语调都软下来, 娓娓说:“曾经?,你也到易家吃过饭的, 易叔叔给你夹过菜盛过汤,他对你像对待自?己的孩子。甚至他说过,毕业后?如果?你找到的工作不合心意,就直接到他的一程制品去做管理层,有他来给你的职业前程兜底。他还说……”钟晴顿住。


    景絮风却接下去:“他还说,等将来我?们结婚,他会?给我?们准备好一套大房子,一辆好车子。他说他对你就像对自?己亲女儿一样,对我?当?然就像对亲女婿。”他说到这声音哑下去,“易叔对我?真的很好,是我?自?己不惜福,在他出事时离开你。”他惨笑一下,“将来我?死了,到下面见到易叔,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钟晴立刻说:“好好的,谈什么死,活着不比什么都好吗。人都有选择权利,易家出事时,你选择离开,我?怪过你,但你也有你的苦衷,所以我?已经?放下了。我?想易叔叔也一样。”


    良心敲打到此即可。


    钟晴话锋一转,说回到薛远堂身上:“其实,你应该早就了解,你的上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直接点说,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而你,”钟晴看着景絮风,是真的很恳切地问,“为什么要一直待在他身边跟着他干呢?难道只因为,他薪水给得足、承诺你很快会?得到晋升吗?可是絮风,你有你的傲骨,你真的愿意一直跟着这样一个品行污糟、行事龌龊的人干吗?你不要一时迷了眼,越陷越深,最后?慢慢也成?为他那种人。”


    景絮风听着钟晴的话,一字一句,像重?锤敲在耳膜,振聋发?聩。


    这些事他也曾经?在午夜梦回时问过自?己。可是想想身上所背负的家庭负担,身体不好的母亲,等着他交学费生活费大学在读的弟妹,他还有什么可犹豫。


    曾经?为了背负家庭,他连出国深造的梦想也舍弃了。后?来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又?舍弃了心爱的女友。


    从那时起,他告诉自?己,就专心赚钱好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可是今天,曾经?被他不得不舍弃的、如今他依然深爱着的女孩面对面告诉他,他有他的傲骨,他不该给那样一个人做下属。他几?乎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原来之前自?己一直活在浑浑噩噩的梦中。能把他唤醒的人,只有她。


    耳边听到她又?说了话。


    “现在你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你。是打算回去继续跟着他干、把我?们今天的谈话告诉他,还是决定?帮我?、收集他违法违规的证据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你自?己来选择。”


    钟晴说完,屏息凝视景絮风,等待他的回答。


    景絮风也看着她,一眨不眨。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你跟我?复合,我?帮你。”


    钟晴微微一怔,摇头:“景絮风,你的骄傲和骨气呢?它允许你现在变成?这样吗?它允许你,把感情当?做交易筹码吗?”


    景絮风不理她的质问。他只想得回她的人和心,已经?顾不上骄傲和骨气。


    他追问:“你不肯正面回答我?,是因为喜欢上别的人了吗?”


    钟晴不想靠骗他而达到目的。她看着他坦荡地回答:“是。”


    景絮风神情震动,眼神沉痛,胸口滞闷,心碎欲裂。


    他以前这么问她时,她只答:没有。


    可现在她说::“是。”


    那就真的是了。她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他最担心的事已经?成?为事实,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


    端起水杯,杯子里的水直接跳跃出来,溅在他手?上衣袖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且已抖得不成?样子。


    勉强又?喝一口水,他放下杯子,抬头问她:“那人是乔明轩吗?”


    他看着她,等她回答,如同等待一个生死宣判。如果?不是乔明轩,也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是。”


    钟晴的声音落在景絮风耳膜上,那声音其实很轻,对景絮风来说却如同一个沉重?的死亡宣判。


    景絮风笑了,笑容里都是心碎和自?嘲。


    明知道已经?不可能,可他居然还想再最后?挣扎一次。


    “薛远堂对你来说,已经?是血海深仇了吧?如果?不报这个仇,你根本无法面对易叔是不是?我?可以帮你报这个仇,只要你离开乔明轩,跟我?在一起,我?明天就开始搜集证据。等你报了仇,让该受惩罚的人受到惩罚,”他声音软下去,充满憧憬,“我?们就一起离开这,离开这些让我?们留有遗憾和不开心的人、事、地方,我?们去国外?生活,好不好?”


    钟晴看着他,眼神澄明坚定?。她冷静地告诉他:“好遗憾,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你却还是不能了解我?。你觉得我?为什么能够有今天这样体面的生活?能够接受到良好教育、有机会?在高档写字楼里做白领?十几?年前,我?只是穷山村里快要饿死的孤儿而已。是易叔叔给了我?不同的人生。易叔叔他教会?我?一件事,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人要懂感恩。所以对我?而言,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我?不会?有一丝一毫去亵渎它。感情不是筹码,我?不会?拿它跟你做交易。我?宁可从你那拿不到什么证据,因此可能很久一段时间都扳不到薛远堂,我?也不会?出卖感情去做交易。”


    今晚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钟晴扫码付好款,收拾好东西,拎起包包。


    临走?前抬起头,看住景絮风,对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其实你也不是会?拿感情做交易的人。”


    说完她起身离开-


    钟晴乘地铁回到金嘉公寓。


    从电梯里出来,她隔着门听到宗勇和易澄澄在跟小狗奶片玩闹的声音。


    不想打扰他们,她直接走?向对面乔明轩那里。


    进了屋一头歪在沙发?上,只觉得身心都累。


    乔明轩晚上去酒会?露个面就早早回家等她,见她一回来就累得瘫在沙发?上,立刻走?去厨房给她倒杯水,回来后?坐在她身旁,把她揽进怀里。


    钟晴喝完水,在他怀里窝了窝,找到一个最合适姿势,舒服得叹一口气。


    乔明轩垂眼看着怀里女孩。


    只觉越看越喜爱。


    抬手?抚着她头发?,轻声地问:“进展得不顺利?”


    钟晴窝在他胸口前,“嗯”一声。


    “他拒绝了?”


    “嗯。”


    “彻底没戏了?”他再问。


    “嗯……那倒,好像,也不一定?。”她的回答里出现一个转折。


    “你藏了什么后?招?”乔明轩轻捏她脸颊,问她。


    钟晴在他胸口前仰起头,看着他说:“不一定?奏效,还要看看几?天后?他会?不会?主动找我?。”


    乔明轩低头看着面前这张明丽面孔,微笑想,一副厚道模样下,怎么藏着那么多鬼精机灵的心思。


    钟晴仰头对他笑,微夹起声音对他说:“乔总,给我?点力量,让我?有动力继续战斗!”


    乔明轩故意逗她,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道:“新项目的财务模型明天交给我?。”


    “??”钟晴呆住。


    真是让人立刻充满力量呢!


    “好没人性!大半夜叫女朋友加班。”吐槽完起身要回去开工。


    乔明轩一把把她拉回怀里来,摘掉眼镜放去一旁,“怎么突然就傻起来了,看不出我?在逗你?按原来进展后?天交就行。”说完便低头吻住她。


    钟晴闭上眼睛。


    这个吻渐渐缠绵深入,空气中偶有濡湿声音,两?个人气息变得急促,彼此脸颊都在升温,心头通通怦怦而动。


    感觉再持续下去,马上就要把持不住发?生点什么。这时门口嘀嘀嗒响起解锁按钮声。


    宗勇在输密码。


    两?人立刻分开。


    钟晴眼神还不聚焦,她迷离微喘。乔明轩也胸膛起伏,眼神幽暗,极力压抑。


    他抬手?,用手?指尖抿过钟晴嘴唇,替她擦去被自?己亲出的湿润痕迹。指尖下触感柔软,心头软麻麻地又?是一荡。


    偏偏有门外?的坏东西总是中断良辰美景。他哑着声咬着牙对钟晴说:“我?可能随时都会?杀掉他。”


    钟晴忍不住笑。


    宗勇开门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浑然不觉自?己坏了好事,像个二傻子一样兀自?欢乐地说:“我?已经?把澄澄哄睡着了!”语气充满邀功,特?别有成?就感,就等着人夸他真棒。


    走?进客厅,他眼神一定?,落在钟晴和乔明轩脸上,夸张地“咦?”了一声,问:“你俩怎么看起来都怪怪的?”忽然恍然大悟,“你们!刚刚是不是在偷偷亲亲?不要脸啊!我?和澄澄还只是拉拉手?,你们居然已经?背着我?们在亲亲?”


    钟晴又?有些害臊又?觉得好笑,一时不知道该捂脸还是该笑。


    乔明轩喝止宗勇的胡说八道:“闭嘴。”


    宗勇叛逆地吼叫:“就不!就不!从明天开始,我?高低得看着你俩,在我?没亲到澄澄之前,你们也不许再亲!”


    钟晴撑起额头。她觉得有这么一个二百五的妹夫,多少有点头疼。


    她转头对乔明轩郑重?说:“我?支持你刚刚那个决定?。”


    快杀掉这个二百五十瓦的戏精大灯泡吧!


    第63章 一定要幸福


    接下来几天, 钟晴专心工作。


    除了按时完成财务模型,她也开?始独立接洽乔明?轩交给她的项目。她做起事越来越有章法,该强硬时气场全开?据理力争, 该妥协时厚道仁义见好就收, 各种表现没的说,无论?投资人还是企业主都对她称赞有加。


    她成长飞速。


    几天后, 景絮风果然主动给钟晴打来电话, 他约她再见一面。


    时间照旧约在当晚下班后。


    钟晴给乔明?轩发信息, 把情况告诉他, 拜托他和宗勇照顾易澄澄吃晚饭。


    乔明?轩很快回复:「放心去?办事, 我们会照顾好澄澄。」


    过一会,他又多?回一条:「你果然?是?有后招的,等回来告诉我,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钟晴在嘴角抿住笑意, 回他:「好的呀, 乔总~」忍不住又唤他“乔总”小小皮了一下。


    下班后, 钟晴去?赴约。


    还是?前几天那家餐馆,还是?那个座位。


    这次是?景絮风先到, 他已经提前点好餐。


    吃饭时, 谁也没谈最该谈的那件事。两个人都?在默契地绕开?那话题。他们像是?都?知道,这也许是?两人之?间?最后一顿晚餐, 索性先不要去?谈会让彼此觉得沉重的事。


    饭吃完, 照旧上一壶茶。


    景絮风给钟晴和自己各倒好一杯茶后,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钟晴。钟晴也看着他。


    对视中, 两个人都?知道,他们要开?始说正事了。


    景絮风笑笑, 笑容里有些超出他年纪的沧桑感。


    他告诉钟晴:“那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吃饭时听了那几首和母亲有关的歌的缘故,我忽然?很想念我母亲。从?这里出去?,我就给我母亲打了电话。”


    他说到这停了停。


    钟晴没有插话,她知道她现在适合做一个什么也不说的倾听者。


    “这么多?年来,我母亲一直告诉我,父亲不在了,我是?家里老大,帮她抚养弟弟妹妹是?我的责任,我一定要把弟妹供到读完书才?行。也因为这个,这么多?年我一直拼命工作,努力赚钱,谁给我薪水高,我就跟着谁干。我也曾经想找个富家千金,少奋斗二十年,可是?事实证明?,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靠自己使劲赚钱。”


    说到这,景絮风自嘲地笑了笑。


    半晌后,他平复掉那抹自嘲,继续说下去?:“我母亲给我的压力很大,每次和她联系,她都?要强调一下,我不能不管弟妹,现在我有本事了,一定要把弟妹供到大学毕业才?行。每次和她通话我都?觉得很累,甚至窒息。所以在上次我们在这吃饭那晚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我母亲了。我只是?每月把钱打进?她账户,由她再转给弟弟妹妹做大学生活费。”


    钟晴静静地聆听。景絮风,他的确也不容易。


    “本来那晚,我把电话打过去?,我以为我母亲还会碎碎念诸如弟弟想换部手机、妹妹同学都?在用很好的平板电脑她也应该换一部、弟弟上大学了应该穿几件好衣服不然?会被同学瞧不起、妹妹的同学们要去?迪士尼玩她也想去?,而这些都?需要钱,也不算多?,希望我能给。我也做好了准备,再打钱给她就是?了。”


    “可是?那晚,她没有为了弟弟妹妹跟我要钱,她居然?对我忏悔。”


    说到这景絮风看着钟晴,眼神深邃,声音微涩。


    “她说她终于知道这么多?年来,她有多?自私,她终于醒悟原来一直以来她都?亏待了我这个老大。她说她现在终于明?白,虽然?不父亲不在之?后,老大扛起了父亲的责任,但说到底老大只是?哥哥,老大也和弟妹一样同样是?孩子。而我这个老大,没有义务为家里奉献所有,我也应该有我自己的人生和生活,我也应该为我自己而活一活。她还说,她现在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眼下大好年华的时候,我应该去?施展我自己的报复,去?实现我自己的心愿,而不是?被家里和弟妹无限地拖累下去?。她最后还说,作为哥哥,我供弟妹读书供到高考结束,其实已经仁至义尽,不该再要求我继续供大学、供工作、供房子,弟妹们该靠自己了。毕竟我当年也是?靠自己勤工俭学读完大学的,不能只因为我是?家里老大,就无限压榨我的人生。”


    “她说完这些就哭了,是?痛哭那种哭。”


    “她哭着向我忏悔,只因为我是?老大,过去?就让我背负那么多?压力和责任。弟妹已经成年,理所应当靠他们自己去?拼,上了大学还要因为新?手机新?电脑新?衣服迪士尼乐园向我伸手要钱,这已经不是?我该承担的责任,这是?他们不懂事。”


    “她还哭着对我说,让我不要再无限度去?管顾家里面,有自己想做的事就尽管去?做,曾经有出国的梦想,现在就去?完成这个梦想,家里不会再给我拖后腿。”


    他说到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放下后,他用润过的喉咙,有些动情地对钟晴说:“我想留学这个梦想,我知道没有条件去?实现,所以一直把它?埋在心里,我只对你说过。”他看着钟晴,目光凝视,声音沙哑,“所以我问我妈,她是?从?哪里知道我想留学的。”


    钟晴坐在他对面,表情不变,温和恬静,只微笑倾听,依然?不说话。


    景絮风继续说下去?:“我妈告诉我,是?你去?看过她。时间?就在你知道我曾经自残的那次路演大会之?后。”


    “她说你去?看望她,关怀她的身体,询问几年前的大手术有没有留下后遗症,身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然?后你讲了我的事情。你告诉她弟妹长大了,应该靠自己,不该再吸血大哥,因为他们的大哥为了背负家庭,已经放弃了太多?,他的梦想,他的感情,他本该更?光明?的工作。可是?为了赚到更?多?钱,他逼自己在每件事上都?做了最功利的选择,抛弃掉落魄贫穷的女?友,抛弃掉出国的梦想,跟了一个不择手段的上司。你说他活得很累,一点不快乐,为此甚至在自残。是?你对我母亲说,应该让我卸下身上的担子,让我可以为自己活一活。”


    景絮风说到这里,眼眶已经泛红。有泪水氤氲在他眼里,他努力含住,不让它?们滚落。


    好像那是?他在她面前,能够守住的最后的倔强和坚强。


    可是?他失败了。泪水滚成珠,猝不及防从?他眼眶里掉落。


    他飞快别过头,抬手抹掉泪水痕迹。


    钟晴心头发酸,一时说不上是?种什么感受。


    她曾经觉得老天爷给自己的是?个可怜人设。可仔细想,她何其幸运,遇到一个又一个贵人。虽然?没有父母,可她遇到了易强夫妇。虽然?易强夫妇不在了,可她还有易澄澄相依为命。现在身边又有了乔明?轩。老天爷给她发了可怜的牌,可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而景絮风,他才?是?真正的可怜人。虽然?有家人,可家人一直是?他的负累。因为这些负累,虽然?他好像曾经什么都?得到过,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能握在手里,什么都?只是?昙花一现地失去?了。比起不曾拥有,曾拥有却又失去?,才?更?叫人痛彻心扉。


    景絮风稳住情绪,转回头看着钟晴,对她一笑,说:“谢谢你,钟晴,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放下家庭负担,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了。”


    钟晴看着他,也回以一笑,说道:“恭喜你,从?此以后,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


    两人一起喝了杯茶,彼此都?稳定一下情绪。


    随后景絮风递给钟晴一个文件袋。


    他告诉钟晴:“这是?我今晚想告诉你的第一件事。”


    钟晴低头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一叠东西后,瞬间?呆住。


    她抬头,张大眼睛看着景絮风。


    “这是?我这几天找齐的资料,是?薛远堂和他在外面那个贷款公司勾结害人的证据。流程你也清楚,就是?他会介绍他找人代持入股的贷款公司给企业主提供过桥资金,再尽量拖延投资人打款的日期,这样就能从?过桥资金的高利息里收取好处费。偶尔有企业主还不起本金,抵押的资产就归了他们,他们会把这些资产重新?包装卖掉获利。给你的资料里,有很多?公司的很多?笔转账记录,和贷款公司的、和他私人的,都?有,累积金额很大,足以构成很重的量刑。”


    钟晴对景絮风郑重道谢:“真的谢谢你,这些会帮到我大忙!”


    景絮风却面露遗憾:“我知道这些能帮你扳倒薛远堂,但我也知道,你其实最想让薛远堂认罪和受到惩罚的,是?他曾对易家做过的那些事。但很抱歉,我没能找到薛远堂用假名接近澄澄、撬走易叔投资人、又让投资人转投财务有问题的量发制造的证据。”


    钟晴连忙说:“他是?做完这些事才?到通惠资本的,找不到很正常,你别自责,你帮我收集到这些证据,对我来说已经是?大恩大德。”


    景絮风落寞地笑了笑:“想不到我们之?间?已经这样客气,我帮你做点事,就成了大恩大德。”顿了顿,他吁口气,像吁出压在心头已久的什么东西,“原来我心里也一直觉得对不起易叔。现在我终于能解脱一些了。”


    钟晴喝口茶,想了下,问景絮风:“你把这些东西给我,是?决心不再在薛远堂手下干了吧?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景絮风转着茶杯,垂眼看着杯中水晃荡打旋。


    “你说得对,其实我早就厌烦给薛远堂做事,之?前也确实是?他许给我的薪水太高了。可我现在不用再像养子女?一样去?供我弟妹,他们也该学习自立了,那这份高薪就绑不住我了。”他抬起头,看着钟晴,眼底渐渐反射出光芒来,“我打算出国,读书、工作、生活。我想远离这里,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钟晴很久没看到眼底有光的景絮风了。她为他即将?展开?的新?人生感到欣慰和高兴。


    “去?了就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怎么快乐怎么活。”钟晴笑着说。


    “我努力做到。”景絮风也笑了。


    半晌后,他收起笑容,认真告诉钟晴:“下面是?我今晚想告诉你的第二件事。


    “钟晴,”他郑重叫她名字,“你一定要幸福,这样才?不枉费我的甘心退出。”


    钟晴点头:“好,我一定会幸福。你也是?。”


    第64章 动心动心机


    钟晴回到金嘉公寓, 直接去了乔明轩那边。不出所料,宗勇正在对面?自?己家里陪易澄澄,乔明轩这边是属于她和他两个人的私密世界。


    她放心地直接扑进乔明轩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 她好半天不想讲话。


    乔明轩也不急着开口, 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两个人拥成一团坐在沙发上。


    乔明轩一手?轻抚钟晴后背,一手?悄悄拿起手?机, 给宗勇发信息:「今晚不要回来了。」


    宗勇立刻回:「?你们又想干什么?昨晚亲亲今晚直接让我别回去??你们今晚要得寸进尺是不是???我没到那步你们也别想, 让我今晚别回去, 不!可!能!」


    乔明轩:「别逼我改密码。」


    宗勇秒怂:「别别, 我重说。轩仔我今晚不回你那不行啊, 我明天一早就要看到澄澄,求你了嗯嘛嗯嘛!最多我今晚晚点回去,你要流氓就快点流氓, 么么哒!」


    乔明轩无语, 甩开手?机。也不知道他跟谁那学了一堆少女用词。


    这时钟晴在他胸口闷闷出声?, 说了两个字:“成了。”


    乔明轩知道事情肯定?是办成了, 她进屋时手?里拿着文件袋。


    “成了怎么还这么惆怅?”乔明轩一下一下轻抚她头发,斟酌措辞, 谨慎地问, “是和他……回忆起从前了吗?”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可以?在商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在感情里却这样小心翼翼到几乎卑微。一句“是不是还有点放不下他”都不敢直接问, 只好说的极尽婉转。


    “我感觉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钟晴从他怀里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乔明轩笑了笑:“被你看穿。”


    他没再说什么,抬手?摘下眼镜, 放去一旁,然后低头就吻住她。


    这一吻炙热绵密, 像一个将军在沙场上义无反顾地孤勇进攻。


    但即刻就得到她毫不迟疑地热烈回应。将军的进攻不再是一个人的孤勇。


    乔明轩放心下来。她回应得热切及时,心无旁骛。她心里只有他。


    这一吻变得缠绵起来,激荡心扉。


    好久后,彼此气息凌乱地分开,抵着额头一起喘气。


    钟晴的声?音被刚刚的热吻煨哑,低声?问乔明轩:“你真正想问我的问题是什么?”


    乔明轩抚着她脸颊,指尖温柔划过?软软肌肤,轻声?说:“不需要问了,我刚刚已经知道答案。”


    钟晴笑起来,轻吻他鼻尖。乔明轩只觉心间一荡。


    想再吻她,又知道有正事在等着他们谈,于是强力克制住。


    他拨开她颊边碎发,用指背轻撩过?她脸颊,微笑问她:“给我讲讲你的后招,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晴笑一笑点点头,告诉他。


    “其实,是我动了心机。”


    “在我第?一次约景絮风时,我提前赶到吃饭的地方?,那里是家音乐餐厅。因为之前就去过?好几次,我又和老板同?姓,所以?我们相处得很熟,已经像朋友一样。”


    “那天我一到,就拜托老板一件事,我先给他一个优盘,然后我跟他说,等和我同?桌吃饭的人到了之后,就拜托他开始播放我存在优盘里的几首歌。”


    钟晴抬头看着乔明轩,说:“那几首歌,都是和母亲相关?的;听完会让人忍不住想念自?己的母亲。”


    乔明轩微微挑了挑眉梢。


    钟晴继续:“果然,景絮风到了以?后,注意到了那几首唱母亲的歌。而我的后招其实就是,赌他听完这些歌,会在潜意识里想念他妈妈。我知道他已经很久没和他妈妈联系了。”


    乔明轩听到这不由?问:“你怎么会知道?”


    钟晴笑笑:“还记得那次路演大会吗,我站在大马路上哭那次。”


    乔明轩点头:“哭得像个皱皮小猴子一样。”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就是那次,他情不自?禁拥抱她。


    “就是那时候,我从景絮风另一个前女友那里知道他过?得非常不开心,甚至他在自?残。还有,他妈妈以?前大病一场,也是那场病导致他和我提出分手?另攀千金高?枝。”


    “以?前他妈妈对我很好的,我就想,我去探望她一下吧。然后我就悄悄地去了。去了之后才知道,景絮风已经很久没和他妈妈联系,只按月打钱给她,帮她养家养弟妹。他妈妈一直觉得景絮风不愿意和她联系是太忙的缘故。但那天由?我这个多管闲事的外人戳破了真相,我告诉他妈妈,景絮风不联系她,是她给他的额外负担太重,他不开心,不自?由?,在自?残。他妈妈那天哭了,说原来她这个母亲竟然一直在亏待大儿子。她说她很愧疚,这么晚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她当时就给景絮风打电话想要道歉,可是景絮风没接她电话。他妈妈就哭着跟我说,其实这样的状态已经好久了,她只当是他忙,毕竟他一直都那么孝顺,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不接电话是因为自?己这个当妈的一直在给他压力,没想到原来他这个大儿子早就对她这个妈妈失望,失望到已经不想听她说话。她那天哭得很厉害。我告诉她,慢慢来,不要急,时间终将会改变一切不堪的。”


    乔明轩听得聚精会神。他能感觉到,说到底景絮风也是个可怜人。


    钟晴顿了顿,咳嗽一声?,微微尴尬地继续说道:“我第?一次约景絮风那天晚上,他说可以?帮我,但提出了一个条件……他说我得跟你分手?,和他重新在一起,这样他就帮我收集薛远堂的违法证据。”


    乔明轩听到这倏地皱紧眉心。


    钟晴抬手?去抹平他眉间川字:“别着急别皱眉,放心,我当然拒绝他啊。”


    “我其实也是在赌,一个人在屡遭拒绝、倍感挫败、心情沮丧的时候,又听到那些关?于母亲的歌,会忍不住给母亲打电话,聊些什么,寻求慰藉。这个赌很有风险,因为毕竟他已经好久没和他妈妈联系了。可是一旦成功,他真的打了电话,就会听到他妈妈对他的忏悔,会由?他妈妈聊到我;他就会知道我去探望过?他妈妈,会知道我和他妈妈说的那些话。而这些事,会……触动到他。”


    说到这,钟晴叹口气。


    “然后,会让他重新有所决断,选择帮我。”


    钟晴顿了顿,幽幽地说:“最后很幸运,我赌对了。隔了几天后的今晚,他又找我了,并?把他这几天来收集到的薛远堂违法违规的证据交给了我。”


    乔明轩看着钟晴,眼底渐渐涌现赞赏与感叹。


    “你这么厉害,再过?两年,你就强过?我、得做我的领导了,钟总。”他逗趣她。


    钟晴顺坡下驴,也逗他:“好说,我会多多照顾你的,小乔。”


    两个人都笑起来。


    笑过?以?后,乔明轩想了想,问钟晴:“这之后景絮风怎么办?通惠资本他待不下去了吧。如果他愿意,我可以?推荐他去其他机构任职。”


    钟晴简直要为乔明轩的气度折服,他居然愿意帮他的前情敌,“你真是,人怪好嘞!不,简直是伟大,我哭死!”


    钟晴夸张地说。


    乔明轩嗤一声?笑:“我当然不伟大,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觉得欠他人情而对他放不下。”


    钟晴宽他的心:“放心放心,他之后打算出国的。”停了停,她叹口气,“我现在真的希望,他到国外以?后能找到他自?己的幸福。我也是真的希望他可以?脱离现在这个环境,这个没有我、没有他母亲弟妹家庭负担和不良上司的环境,希望他可以?脱胎换骨,快乐起来,可以?不再陷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失去后的越发想挽回这个怪圈。希望他能向前看,前面?有大把的好风景,有无数的好姑娘。而我和他对彼此只是个过?去式,我们都不应该再回头。前面?的风景才好呢!”


    乔明轩悄悄松口气,彻底放下心。


    钟晴像一早看透他担心,冲他笑,直接戳破他:“你其实刚刚想问我的是,会不会对他还有些放不下吧?”


    乔明轩不动声?色也不置可否。但挑挑眉梢的动作却已经默认对方?猜测。


    钟晴叹气,眼神飘忽一下,有些惆怅。


    “在我对他动用心机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是彻彻底底放下这位旧人了。我同?情他、可怜他,但对他已经再没有男女方?面?一丝一毫动心。”


    她看着乔明轩的眼睛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对曾经的人也能这样动心机。”这也是她一进家门就扑进他怀里的原因。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一个心狠算计的人。


    乔明轩安慰她:“我倒是很乐见你这样。”


    钟晴问:“真的?你不会觉得我有一点绝情和可怕?”


    “爱就爱,不爱就彻底放下,才是高?尚做法。优柔寡断藕断丝连,看似多情实则滥情,才最害人最可怕。”


    钟晴放下心,开怀起来。


    乔明轩忽然反问她一个问题:“你会对我动心机吗?”


    钟晴想也不想地摇头:“不会。”


    “为什么?”


    钟晴笑:“我要么对一个人动心,要么对一个人动心机。一次只能动一种,不能兼备。你嘛,当然是第?一种。”


    乔明轩也笑了:“我知道,你在说,你喜欢我。”


    他低头吻住她。


    好久后,两个人才分开。乔明轩看着钟晴的眼睛,目光深深,对她说:“以?后,我希望你对除我以?外的一切男人都是动心机。”


    钟晴笑着点头答应他:“好,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动心——”气氛好得不得了,旖旎缠绵,粉红绮丽,钟情却非要加上两个字破坏意境,“——乔~总~”


    乔明轩怔了怔后,摇摇头也笑了。


    拿突然调皮的她毫无办法。


    自?己选的,自?己喜欢得不行,能怎么样?


    也只好心甘如怡地由?着了-


    乔明轩看了景絮风整理的关?于薛远堂违法操作的证据,只觉触目惊心。


    一个人做偏门能做到这种程度,足见已经完全丧失职业道德底线。


    他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他已经偏离正道太远,远到道德已沦丧,人性已经全被金钱所腐蚀。


    虽然这些材料足以?定?薛远堂的罪,但乔明轩知道,钟晴心里还留有深刻遗憾。


    她最希望做的,其实是可以?拿到薛远堂在一程制品投资失败、易强被逼跳楼事件上所犯的罪证,她想看到他为此受到惩罚,藉以?还易强夫妇在天之灵一份安息。以?及,他该为欺骗和伤害易澄澄道歉。


    但现在,这几样事没有一件达成,她心里因而留有遗憾。但她也仅在她自?己心里偷偷遗憾,不想表露出来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


    可她越是这样,乔明轩越是心疼动容。有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也有时是坚强的孩子更惹人揪心。


    乔明轩想为钟晴做些什么,他想帮钟晴找到薛远堂祸害了整个易家的证据。他不动声?色地动用自?己的能量。


    细捋事情脉络后,他终于找到可以?下手?的切入点。


    第65章 打破了尬聊


    乔明轩又把事情脉络清晰明透地梳理一遍。


    然后他看到问题关键所在。


    要想找到薛远堂使手段撬走投资人、导致一程制品投资失败事件里的实质性证据, 除薛远堂本人外,大致还可以从两方面入手。


    这可入手的?两方面,一是当年撬走一程制品投资人的另一方同行竞争者, 量发制造。


    但乔明轩动用自己能动用的?所有人脉细细打?听过, 量发制造的?老板当年直接把量发制造整个卖给投资人,套现离场, 转身?就?移民?去了国外, 之后和国内一切人、事都犹如一刀切, 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想找到他, 并从他那里想办法拿到薛远堂违法操作的?证据, 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斟酌下来,眼下只剩一个可能性:找到当时变卦的?投资人函聚投资的?老板崔巨函,从他那里还原当年的?前?因后果。


    只是从函聚投资下手, 也有一点棘手。因为函聚投资已经倒闭了。


    函聚投资倒闭后, 崔巨函去了哪里, 在做什么?, 一般人都不知道?。


    如果这件事放在其他人那里,无疑又走进一条死胡同, 再无转机。


    但乔明轩知道?, 有一个人,以他的?能量是可以想办法联系上崔巨函的?。


    这个人就?是他的?继父林华坤。


    从小到大, 乔明轩对这位继父都极之客气。为了不给母亲添麻烦, 不想自己成?为别人嘴里的?拖油瓶,令母亲难做,他从来没有对继父提过任何要求, 没有向他寻求过任何帮助。他自力更生到令每个人都惊叹。


    小时候在母亲牵着他的?手搬进继父家里去那天,迎着其他人审视的?眼光, 和眼光里、嘴巴下透出的?不好听的?话,诸如“这女人真有本事,带着拖油瓶都能嫁进别墅区”“她命真好,有人愿意帮她养儿子”“那小子才是真的?命好,一下就?有了位无所不能的?富贵爸爸,看着吧,以后后爸的?财产都得到这娘俩手里”……从那时起他就?对自己说,以后,永远不要拿那个人的?一分一毫,永远也不要为自己的?事求那个人,不要让母亲为此低人一等,要让那些嚼舌根的?人所嚼的?舌根通通落空。


    可是现在,为了钟晴,他愿意去对继父开这个口。他愿意为钟晴求他帮忙。并且真是神奇,他竟并不为此觉得牺牲掉天大尊严,也不觉得委屈或者屈辱。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算去做些要折掉平时尊严和原则的?事,也会甘之如饴。


    趁周末,他驱车到继父和母亲家里。继父恰好出外应酬不在家,母亲向雅菁看到乔明轩突然到访,又惊又喜,跑前?跑后,一会端茶端咖啡,一会端水果端点心?,最后连糖果都翻出来,献宝一样摆在乔明轩面前?。


    还小心?翼翼地说:“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我平时逛街时看到就?会买一点,想着说不准什么?时候你来了,就?给你吃。”话里话外都透着居然如愿以偿的?开心?。


    多年来为了不给母亲和继父添麻烦,乔明轩已经习惯跟母亲继父客气相处。母亲一下这样热情,他拘谨又生疏,快要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向雅菁看得心?酸,她把儿子养得已经不会和她亲近。都是她的?错。


    她压下这些消极情绪,重新神采张扬起来,问乔明轩:“儿子,你今天突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乔明轩犹豫一下,开了口:“有件事,想请林叔叔帮个忙。”


    请求的?话出了口,乔明轩松口气。原来这求人话说出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没有失血过多,也没有掉块肉或少?条胳膊。


    向雅菁惊讶好半晌,才回?过神。


    这是儿子第?一次,提出向继父寻求帮忙,这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让她觉得惊奇。


    无论如何,这是惊天大转变,且是她期待已久的?转变。


    她忙不迭地说“好好好”,声音都有些颤起来。


    实在太?激动。


    如果问她有生之年还有什么?心?愿,也不外乎是儿子不要和自己太?客气,她想他能像其他家庭里的?子女那样,可以对父母提出任性要求,可以对他们发脾气耍性子。她希望他不要自立得叫做母亲的?懊悔又心?疼。


    眼下,不就?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正?在发生?


    “是什么?样的?事需要你林叔叔帮忙?”向雅菁努力压下心?里激动,尽量镇定地问。


    乔明轩说:“我想帮钟晴做件事。钟晴,就?是之前?您生日那天,您见过的?那个女孩。她养父遭人陷害跳楼自杀,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但想找到罪魁祸首害人的?证据不容易,还得拜托林叔叔帮我联系上一个关?键人物。”


    向雅菁听到钟晴的?名字时,心?头一动,眼睛一亮。


    她喜欢那女孩。


    同时她又惊奇起来。


    她一向自立到和任何人都划清界限的?儿子,现在居然肯为那个女孩,去对他一辈子都不打?算说一个“求”字的?继父开口,寻求帮助?


    他居然肯为那个女孩做到这样的?程度。


    向雅菁心?里简直又惊又喜。她按住心?里情绪,故意对乔明轩说:“你林叔叔,不帮外人。”


    她想迫使儿子说出他和钟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她失策,乔明轩沉吟一下,回?母亲:“好吧,是我逾距了,那就?不麻烦林叔叔,我再想别的?办法。”声音里掩藏着一丝落寞。


    向雅菁一个转念间,心?惊肉跳。她知道?儿子误会了,他以为他自己是外人,所以他林叔叔不会帮他。


    向雅菁急了,急到从沙发上都站起来,忙不迭地对儿子解释:“明轩,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刚才在逗你,我是想听你说钟晴和你不是外人关?系,这样她就?是咱们家自己人。哎呀,不管她是不是外人,你张回?嘴,你林叔叔肯定会帮你,你别急、别急!”说着让人别急的?话,可她自己已经急得快要语无伦次。


    乔明轩对向雅菁说:“妈,是你别急,坐下来慢慢说。”顿了顿,他忽然微笑起来,“其实我知道?你在逗我,那我也逗逗你。”他说完在心?里失笑,这突然想皮一下的?念头,也不知道?是受了谁影响。


    向雅菁一怔。原来刚刚儿子是在反向逗她。一瞬间,这个一向处处客气的?儿子,好像变得和自己亲近起来了。她情绪上涌,眼睛一下发酸发热。


    是钟晴那女孩吗?让他有了这样的?变化。


    向雅菁坐回?沙发上,开始跟儿子讨价还价:“帮忙没问题,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既然你是要帮钟晴,那你得把钟晴带家里来坐坐,总得让你林叔叔和她见一面,认识一下。上次她来都没好好坐坐,更别说和你林叔叔照面了。”


    说完她观察乔明轩表情。真担心?他一口回?绝,说他再另外想办法。到时她又得现出卑微的?老母亲原形,告诉他算了算了,不见就?不见,直接帮忙也无所谓。


    但没想到,乔明轩想了想,没有拒绝,只是有些担心?地说:“我可以带她过来坐坐,但……”他犹豫一下,对母亲恳求道?,“妈,你不要吓到她。”


    向雅菁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意外。这是他儿子第?一次这么?呵护一个女孩。


    不用他再多说什么?,她已经彻底明白那女孩对他来说,是怎样重要的?存在,他又是怎样地在意她。


    向雅菁欣慰又高兴。他身?边终于有个人,能陪伴他。也只有钟晴那个女孩,能熨帖抚慰他从小缺失陪伴的?心?。


    向雅菁郑重答应乔明轩:“好,我一定不吓到她。”-


    事不宜迟,乔明轩第?二天就?带钟晴又回?了母亲和继父的?家。


    这一次林华坤推掉所有应酬,专门等在家里。


    钟晴看到一个充满威严的?长辈,商场上有着好些战绩传说的?神奇人物。原来他就?是乔明轩的?继父。


    这位长辈不算老,只两鬓有些白发,目光锐利,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不常笑的?老硬汉一条,但看向妻子时,眼神却?意外地温柔,对天马行空的?妻子,神色间总是隐隐漾着一抹纵容。


    钟晴在心?里暗叹神奇,乔明轩的?继父竟然这样铁汉柔情。


    其实想一想,乔明轩虽然不是林华坤亲生,但他在对女友特别有爱纵容这一点上,竟然和他继父像得很?。


    不管乔明轩一贯作风多界限分明,但对她,他总是与众不同。他总是为她破很?多的?例,也为她打?破很?多他的?既往原则。


    眼下就?是,为了她,他居然愿意向他继父寻求帮助。


    钟晴心?里软塌成?一团。


    她和向雅菁很?快聊在一起。但旁观乔明轩和林华坤,她都觉得替这两个人感到受罪。


    两个都很?客气的?人,都极力在向对方表达热络,一句又一句地尬聊着,简直要难为死旁观的?人。


    向雅菁在一旁被尬得坐立难安,几乎要冲上去帮忙。


    钟晴眼珠一转,一把拉起向雅菁,对她说:“菁姨,您不是说今天要留我们在这吃饭,不如我们俩去厨房,一人做一道?拿手菜怎么?样?”


    她说完就?把向雅菁拖去厨房,向雅菁走得一步三?回?头,对乔明轩和林华坤的?交流方式担忧不已。


    她从来没见人应对聊天能这么?费劲。


    到了厨房,钟晴笑起来,对向雅菁眨眼:“菁姨,别担心?他们,就?让他们爷俩尬聊去吧,等他们尴尬到极点,也就?该开始习惯和接受对方了,您说是不是。”


    向雅菁想一想,立刻觉得钟晴这小姑娘真是大智慧,这不就?是物极必反、不破不立?


    只有打?破父子两人之间的?尴尬隔阂,才能让两个人真正?走动起来甚至亲近起来。


    她不再担心?,立刻开心?地和钟晴一起烹饪美食。


    等她们每人做好一道?菜,再把厨房大师傅做好的?饭菜一起端上桌,一家四口坐下来开饭。


    向雅菁发现,这时乔明轩和林华坤两人之间一推一拉的?对话,已经全然没了尴尬,他们彼此间一问一答或一应一和,都变得极其自然,丝滑又流畅。


    他们谈到行业情况,又谈到国际趋势,再绕回?到国内未来前?景。言谈间都有纵横捭阖的?气势,和高瞻远瞩的?眼光。他们的?交流连向雅菁这个金融门外汉在一旁听了都觉得有种淋漓尽致的?爽快。这才是高手与高手的?见解碰撞。


    他们爷俩实在聊得起劲,根本顾不上拿筷子。最后还是向雅菁忍不住劝他们道?:“都停一停,不要聊个没完,以后有的?是时间,先吃饭!”


    第66章 找到一个人


    林华坤正聊得有?些意犹未尽, 但夫人的话他?要听。所以只好让这场双人会谈戛然而止。


    不过他对乔明轩说:“明轩,有?空要多回来,陪我多聊聊, 现在能和我聊到一起?的人太少了!”又转头对向雅菁赞不绝口地?夸人, “咱们家明轩这?孩子,非常可以!说实?话在他?们下辈人里还没有谁能接住我聊的东西, 他?是独一个。”


    向雅菁听了?又欣慰又开心, 儿子与继父能聊得这?样好, 简直让她比过大年还高兴。她嘴角的笑容咧到最最大, 忍不住对儿子说:“明轩, 你林叔叔从来不?夸人,今天是破例了?!”


    乔明轩微笑,给继父倒杯酒, 敬他?:“我也应该多回来跟林叔聊聊天, 聊完感觉很多思路被重新打开, 受益匪浅。”


    父子俩碰杯喝酒, 一时气氛竟有?那么些父慈子孝的其乐融融。


    向雅菁觉得眼睛发痒鼻子发酸,起?身去了?洗手间。


    钟晴悄悄跟过去照看她。


    向雅菁抹掉眼角湿润, 由衷对钟晴说:“我们一家子都是不?会表达爱的人, 尤其老林和明轩,所以才弄到今天这?地?步, 一家三口搞得比陌生?人还客气。钟晴, 托你的福,让那父子俩今天总算破了?他?们的交流壁垒了?!”


    顿一顿,擤了?擤鼻子, 她欣慰地?笑起?来,又对钟晴说:“钟晴, 你上次跟我说的话真的很对,你说母亲爱孩子、亲近孩子什么时候都不?晚。为你这?句话我要再次谢谢你小晴,托你做纽带的福,我今天终于看到我们一家子也能像其他?人家那样,有?彼此亲昵起?来的希望了?!”她说着?说着?一撸手腕上的镯子,不?由分手套在钟晴胳膊上,“来孩子,菁姨给你个礼物,不?值钱,你带着?玩就行!”


    那顿饭,一家四口最后在极为和美的气氛中?吃完。


    回到家,乔明轩告诉钟晴:“我继父已经?答应帮我联系函聚投资的老板崔巨函。你放心,他?出手,一定有?回响。”


    钟晴踮起?脚摘掉他?的眼镜,再抱住他?的头,在他?脸上吧唧吧唧地?亲出一片声音。


    然后她举起?手腕,给乔明轩显摆从向雅菁那里收到的镯子。


    乔明轩看着?那镯子,不?动声色地?问:“我妈给你镯子时,怎么说的?”


    钟晴原话回答:“菁姨说,送我个小礼物,不?值钱,让我带着?玩。”


    乔明轩眯眯眼。


    钟晴觉出什么,连忙问:“有?哪里不?对劲吗?”


    乔明轩笑了?:“你知道林叔为什么家底丰厚吗?因为他?家祖上有?翡翠矿山。所以这?镯子也算是林叔祖上传下来的,结婚后他?给了?我妈,我妈说过要留给未来儿媳妇的。”


    钟晴声音微微颤:“祖上……传下来的……那是不?是很贵?”


    乔明轩淡然地?说:“这?种种水的翡翠镯子,现在市价大约已经?上了?七位数。”


    钟晴张大嘴巴,惊得呆呆。


    什么?乔明轩的妈妈给她在手腕上戴了?一辆豪车?


    她未来婆婆也太喜欢她了?吧!-


    钟晴要把镯子还给向雅菁。她戴着?它实?在觉得连空气都变成危险物质,很怕它流动时会划伤手镯。


    乔明轩却不?同意:“我妈一向奉行给出去的东西就不?能收回,你要是这?么还回去,她会宁可直接扔了?。”


    “不?是说,祖上传下来的,就这?么扔了??”钟晴费解。


    “我刚才可能没说太清楚,它的确是林叔祖上传下来的。但林叔祖上不?只传下来这?么一只镯子。”顿了?顿,“有?许多;毕竟他?家曾经?拥有?一整座翡翠矿山的。”


    钟晴倒吸口气,很多只这?样的镯子,就是很多个七位数……林家祖上,可真是家大业大!


    她有?点能理解乔明轩随他?妈妈嫁进林家时,为什么会遭人议论了?。的确这?样的家世找什么样的单身姑娘都找得到了?,可林华坤偏偏看重?一个带着?孩子的俏寡妇。


    钟晴还是褪下镯子,交给乔明轩,让他?替自?己?保管。


    “我还是职场菜鸟,还不?适合戴着?它到处谈项目。等我有?一天成长为贵妇,我就拎着?爱马仕穿着?普拉达,带着?这?只翡翠镯子,出去谈几个亿的大项目!”


    她的雄心壮志逗笑乔明轩。但他?依然拒绝替她保管。


    “给你了?,就是你的,你自?己?保管。”


    已经?说到这?份上,钟晴决定也不?再继续矫情。她把镯子收起?来,自?行保管。


    虽然镯子是向雅菁给的,但一句“留给未来儿媳的”,使它更像是她和乔明轩之间定情的认证。钟晴由此更加珍视这?只镯子。


    几天后,林华坤给乔明轩带来消息,他?已经?想办法联系到崔巨函本?人。


    钟晴不?由再次感慨乔明轩这?位继父大人神通广大。


    乔明轩立刻约崔巨函见面。


    崔巨函很给林华坤面子,应允了?会面请求。地?点由他?选,是城中?名流最爱去的高端会所,那里私密性好,不?用担心被债主追讨或者记者跟踪。


    那会所钟晴知道,她曾经?去给乔明轩送过文件。


    这?次乔明轩直接带着?钟晴一起?赴约。


    包间里,钟晴见到崔巨函,这?个间接改变了?易家命运的中?年男人。她知道,在商言商,就算崔巨函当时做了?不?继续投资一程制品的决策改去投了?量发制造,倒也不?能说崔巨函有?什么错。毕竟他?也要为他?的公司做整体考量。


    可是情感上,她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子。如?果眼前这?人当年没有?听信薛远堂的话临时变卦,也许一程制品已经?又盘活过来,也许易强和程素怡还在,他?们一家四口还在享受天伦之乐。


    可现在,他?们却家破人亡天人两?隔。


    钟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握成拳头,这?股悲怆不?知道要对谁去发泄。


    忽然她的拳头被温热掌心包裹住。


    钟晴从杂陈百感中?回神,转头看向乔明轩。


    他?的眼神坚毅又温柔。他?什么都懂她,他?明白她所有?感受。


    他?在给她力量和安慰。


    钟晴一瞬间平静下来。


    三个人在沙发落座,乔明轩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崔总您也应该从我父亲那里听了?一些事情的前后原委,我这?次约您来……”


    他?还没说完,崔巨函已经?迫不?及待打断他?:“我知道!你是想问关于薛远堂的事对吧?”提到这?个名字,他?竟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不?瞒你们说,我这?次答应出来见面,也实?在是恨透了?这?个薛远堂,他?可真是把我害惨了?!”


    他?端起?茶杯喝尽一盏茶,润润喉顺顺气,继续说道:“说起?这?个薛远堂,我就一肚子的悔!当年自?从我听了?他?的怂恿,变卦没有?投易强的一程制品,而转去投了?量发制造,我的函聚投资就开始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钟晴静静听着?,心里默默想,原来你也知道你的事是从哪里坏起?。可惜没有?时间穿梭机,过去的悲剧谁也做不?到逆转,所以现在不?得不?去承担后果,这?不?可说不?是咎由自?取。


    崔巨函说下去:“这?个量发制造,我开始只是投资它,可是没想到它根本?不?像薛远堂在计划书里包装得那么好,我的尽调团队私下都被薛远堂打点过,尽调之后自?然也就跟我说没发现什么问题。等投资款到了?位,我才察觉不?对劲,这?破企业已经?千疮百孔,比之前的一程还要差得多。我真是悔青了?肠子,但也没办法,沉没成本?已经?投进去,不?想亏到底,只能豁出去,干脆把量发制造剩下的股份也全?都买过来,把它完全?变成函聚投资的子公司,然后再想办法把它盘活、包装一下重?新卖出去。这?特么还是薛远堂给我出的主意!”


    喘口气,崔巨函变得痛心疾首道:“薛远堂极力怂恿我整个买下量发制造,我鬼迷心窍听了?他?的话。等把钱打过去,量发的老板立刻拿着?钱移民跑路,连个影儿都再也找不?到!然后我发现,量发早就是个烂透了?的摊子,根本?盘不?活,它内部一部分资产早就做了?民间借贷的抵押,我就是全?世界脑袋最大那个冤大头,花钱买个大破烂回来!那阵子我真是被搞得焦头烂额,一边收拾量发这?个烂摊子,一边还得跟民间借贷来回拉扯,不?断打官司,加上当时市场环境不?太好,我又决策错误,函聚投资一下就出现多个项目兑付危机,最后所有?事赶在一起?,我无力招架,我的函聚投资最终就这?么倒闭了?。”


    说到这?,崔巨函无限唏嘘。


    “我当时也试过找人借钱周转帮忙,别人也都答应得很好,说一定尽力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帮我盘活我的函聚投资,因为看好它的前景。可最后他?们却全?都变卦了?。”


    钟晴心头一动。这?世间好似真的有?因果循环。当年函聚投资对一程制品也说过同样的话,随后函聚投资也变卦了?。当年的一幕,后来竟几乎一模一样复刻在崔巨函自?己?身上。


    只有?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吧。


    崔巨函果然痛惜地?说道:“说起?来,我也算是尝到了?当年易强被我突然变卦不?投资时的滋味了?,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绝望得想一死了?之。我落到现在这?个境况,想来也是报应。”


    钟晴指尖颤抖。她端茶时,茶盏茶碟碰在一起?,叮叮轻响。


    努力喝下一盏茶,心总算恢复平静。


    乔明轩一只手臂绕到她身后,轻拍她后背,无声抚慰她。


    钟晴对崔巨函问:“所以,一切坏事情的源头,其实?都在薛远堂这?个人身上,对吗?”


    崔巨函恨得咬牙切齿:“你说得没错,归根究底,一切事情最初就是坏在薛远堂手里!”


    钟晴开始拉仇恨:“你的函聚投资轰然倒闭,而他?现在却赚得盆满钵满,过得纸醉金迷,实?在叫人意难平。”


    崔巨函激动得一拍桌:“可不?是!这?是什么世道?最坏的人过得最高枕无忧,被他?利用过的人却财产散尽,这?谁心里能过得去?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东躲西藏地?就怕债主追上!我真是希望有?人能赶紧扳倒他?,让他?没有?好果子吃!”


    他?看着?乔明轩说:“所以你父亲通过其他?人一联系我,大致说明来意后,我立刻就答应来见你了?。”


    第67章 温暖小饭桌


    崔巨函表明来意后, 又对?乔明轩进一步展明态度:“在扳倒薛远堂这件事上,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们尽管开口, 毕竟我们的目标一致, 都是想让薛远堂那小子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乔明轩坦诚说道:“那么崔总,我们也?不和您绕弯子, 我们想看下当时薛远堂给您提供的量发制造的相关资料原件, 尤其是财务资料原件, 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崔巨函立刻说:“很方便, 虽然我的公司倒了, 但公司账册和项目资料都还在,我在乡下有间仓库,本?来是存放收藏品的, ”说到这他苦笑, “现在收藏品全都变卖抵债了, 腾出的地方就是装这些账册和资料。你们今天有空吗?有空现在就可以跟我到仓库去, 没空的话我们可以再约时间。”


    钟晴立刻说:“我们现在就有空。”


    这种?事,能早点完成就早点, 毕竟时间越拉长, 出现意外?状况的概率越大。所谓夜长梦多。


    三个人达成一致,当?即就出发, 说走就走。


    车子驶了近两个小时, 终于抵达崔巨函的仓库。乡下地价低,崔巨函的仓库占了好大一片。


    仓库门一打开,钟晴不由愣住。


    里面堆得乱七八糟, 什么都有,看?得出函聚投资倒得很突然, 东西全?都顾不上仔细分类,都一股脑搬到这里堆成堆。最神奇是钟晴看?到函聚投资的前台桌板都在里面,板子上还有蒙了灰的烫金字“函聚”,在沉默又倔强地展示自己曾经是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


    钟晴想崔巨函留着这些东西,也?许是心中还有希望,觉得它们在今后还有机会用得上,他还能东山再起。


    无?论?如何,人有希望,总是好事。


    函聚投资的一切纸质资料都堆在仓库一角,一摞摞堆得老高,没有进行?分类。


    钟晴环视由文件筑起的一摞摞高塔,倒吸一口气。想从其中找到某个项目相关的资料,真不是件容易事。


    但总不能退缩。


    她撸起袖子开干,从一摞摞落着尘土的文件塔里检索量发制造的相关资料。


    乔明轩也?二话不说地加入她。


    崔巨函也?想帮忙,翻了两下之后,立刻知难而退。


    他说了句:“我这老腰实在不行?。”


    乔明轩马上对?他说:“劳烦崔总您在旁边坐一会,我们自己找就行?。”


    崔巨函于是真的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乔明轩和钟晴两个人在那忙不停。


    钟晴本?想让他回车上等,皮椅软垫,毕竟要舒服些。


    但转念想,这话可真说不得。还不得让崔巨函多心,他们是想支走他,然后尽情浏览函聚投资曾经的项目资料。


    她当?即噤声,专心干活。


    她和乔明轩一口气不歇,一直在不停搬挪查找文件。


    渐渐地钟晴觉得手?臂发软,腰杆发酸,“想不到搬纸比举铁还要累。”


    乔明轩心疼她,要她歇歇。钟晴从仓库大门向外?望,天色已经擦黑,再不快点找,今天就要过去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做,再说崔巨函也?未必有时间和耐心陪他们再在这多耗一天。


    想到这,钟晴笑笑:“我不累。”她不能歇。


    这过程里,崔巨函一言未发,没有客套地说“要不就歇一下吧”。


    钟晴于是知道,能在崔巨函这找资料的机会,确实只有今天这一天,过了这个村,明天的确不会再有这个店。


    她更加卖力地找起来。她觉得自己像一头在田间努力干活的牛,等下一张嘴,说不定会哞地叫出来。


    不过当?她真的张嘴时,不是一声哞,而是一声喜出望外?的惊叫。


    “我找到了!”


    她满身满头都是灰尘,手?里托着厚厚一本?文件夹,又指指其它几本?,惊喜万分地让乔明轩看?:“量发制造的项目资料全?都在这里呢!”


    乔明轩也?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长呼一口气。


    他和钟晴一起翻看?资料文档,两个人默契地齐齐奔向财务部分。看?着看?着,两人抬起头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光。


    这份财报上的数据,跟留档在辛行?资本?的那份,完全?不一样,科目内数额被?再一次调整过,利润被?调得非常高。


    乔明轩把手?头卷宗和辛行?资本?存档的那份财务报表的手?机照片一起拿给崔巨函看?。乔明轩告诉崔巨函,他手?机里那份财报的数据就已经是调整过的,两相比较,崔巨函手?里这份财报是在被?调过的基础上又调了一次,调得更加离谱。


    崔巨函对?比过两份财报后,气得破口大骂:“龟孙子!造假财务数据,害我现在这么惨!”


    他开始长达数分钟的咒骂。


    相对?他的激动,乔明轩和钟晴非常冷静理智。


    因为还有事情需要确认,钟晴不得不打断崔巨函骂脏话的兴头。


    “崔总,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想飞快问您个问题。”


    崔巨函硬生生刹住舌头,“你问。”


    钟晴:“请问FA方面和贵公司交接文件时,会不会签署一份确认底单?”


    崔巨函说:“有的,经FA的手?,提供给我们的企业资料,公司法务都会一一记录,然后由双方经手?人签字确认。”


    钟晴立刻在卷宗里翻查。如果?有这种?文件交接单,那应该会和相关文件放在一起。


    还真给她翻到,就在卷宗最后面。


    文件交接单上清清楚楚记录着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由FA薛远堂和函聚投资法务主管,交接了量发制造的哪些公司资料,其中包括财务文件。最后落款处,分别有法务主管和薛远堂的签名。


    钟晴和乔明轩又对?视一眼。


    有了这份交接单,就能证明调整了数据的财务资料是由薛远堂亲自确认并经手?;再结合之前存档在辛行?的那份量发财报,相同的会计年度,两份财报数据却?完全?不同,利润再次凭空大幅度增长。这也?就可以坐实薛远堂知情并参与了量发制造的财务造假。


    在一程制品被?撬走投资人后,在易家和一程一起轰然坍塌的这场事件里,薛远堂终于落下罪恶证据。


    乔明轩问崔巨函,能否把这份卷宗资料带走做证据用。


    崔巨函为了扳倒薛远堂,立即同意。


    钟晴沉吟一下,对?崔巨函说:“崔总,如果?后续有需要您本?人亲自出面作证的话……”


    她话还没讲完,崔巨函已经一口应下来:“我一定出面作证,我巴不得薛远堂赶紧定罪。我不仅要作证,我还要起诉他,让他把伙同量发原老板骗走的投资款,能给我吐回来多少吐回来多少!”


    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不枉一番远途折腾,结果?超越预期。


    乔明轩觉得很欣慰,周末特地又带钟晴回家,对?继父道谢。


    向雅菁开心得人都发晕,拉着钟晴的手?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儿子可以这么高频率地回家来!”说完松开钟晴的手?,钟晴低头一看?自己手?腕,当?即吓一跳。好家伙,又多一只镯子!


    她赶紧要摘,被?向雅菁拦住。


    “别摘!上只镯子是我给你的,这只是你林叔叔给的,凑一对?,吉利;只有单只,意头不好!”


    话都讲成这样,钟晴只好收下。


    她暗下决心,以后再来绝对?不能再给向雅菁拉住自己手?的机会。这种?神出鬼没挪个镯子到她手?腕的功夫,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过两天,钟晴收到曾雪莹电话。


    钟晴第一反应是不好意思,觉得好像做了件对?不起曾雪莹的事——她之前信誓旦旦说,不会和乔明轩在一起。


    她张嘴就道歉,曾雪莹打住她话头:“停!别说对?不起,你和他好也?是好在我告诉你我已经对?明轩彻底死心之后,所以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再说我现在对?乔明轩这个人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非要为你们在一起的事跟我道歉的话,倒显得我和他之间好像还有什么暧.昧似的,这很不利于我现在和另一位男士展开暧.昧。”


    钟晴笑起来。她大约知道这另一位男士是在说谁。他和曾雪莹真的很配,他们之间也?有强烈的化学反应。他们的暧.昧一定火花带闪电般精彩。


    曾雪莹在电话里说:“我有点事想搞清楚,也?有点事得跟你们说,晚上你们有没有空?”


    钟晴邀请她:“雪莹姐,晚上来金嘉公寓一起吃饭吧,乔总、宗总、澄澄还有我,现在只要没有应酬就会一起在乔总家里吃晚饭,很热闹的。”


    曾雪莹噗嗤一声笑了:“你还叫他乔总?你们花前月下时,你这一声乔总叫出来,他还不得疯啊?”顿了顿,一她边乐一边说,“还有,宗勇跟我说了,他在和你妹妹谈恋爱。既然他是你未来妹夫,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


    钟晴跟着笑:“我怕我叫乔总名字叫习惯了,在公司也?不小心叫出来。”


    两个人约好晚饭时金嘉公寓见,到时细谈,挂了电话。


    晚上,曾雪莹如约而至。


    易澄澄见到曾雪莹很开心,腼腆羞涩地拿出一件自己悄悄做的裙子给她。


    曾雪莹很意外?,也?很惊喜,问易澄澄:“澄澄什么时候给我做的?”


    易澄澄脸红红地说:“听姐姐说你晚上来吃饭,下午在阿勇公司做的。”


    宗勇很骄傲:“澄澄厉害吧!我眼光厉害吧!”


    曾雪莹立刻到卫生间换上,出来时赞不绝口:“不穿这条裙子我都不知道我身材这么好。”


    宗勇嘘她。


    钟晴和易澄澄在一旁笑。


    乔大厨把菜端上桌,招呼大家吃饭。


    小狗子奶片绕着房间里三位美?女姐姐来回来回地跑,快把自己高兴晕了。


    一时间房间里充满热闹温馨,钟晴觉得说这是天堂般日子也?不为过。


    大家一起坐下来,边吃饭边聊天。


    曾雪莹问乔明轩:“你最近是不是跟薛远堂之间有什么事?”


    听到这话,除曾雪莹外?的其他四?个人不约而同停住筷子,齐齐看?向曾雪莹。


    曾雪莹被?看?得疑惑不已,环视四?人问:“怎么,大家都认识薛远堂?”看?看?钟晴,“你跟着明轩做项目,认识同行?很正常,”她又看?向易澄澄,“但,怎么澄澄也?认识薛远堂吗?”


    第68章 把他约出来


    听到曾雪莹提起那人名字, 易澄澄脸色有些?发?白。


    宗勇替曾雪莹解惑,把薛远堂和易澄澄的渊源、他曾经做的那些?恶事,都讲了一遍。


    曾雪莹听完气愤不已:“上学时我就看不上?这个人, 看来女人的直觉是最好的判断。但我那时候只是不喜欢他的小家子?气, 处处不如人偏又要处处和人攀比。现在他简直已经是个十足的恶棍!”


    她转头对钟晴由?衷发?出赞许:“钟晴,你好棒, 能带着没?有血缘的妹妹闯过这么多难关。无法想象, 你是怎么挺过最艰难时期的。”


    钟晴立刻说:“不, 我只是报恩,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她笑笑, “都过去了。”


    把苦难熬过去之后,就是要轻描淡写地回头看。太把那当回事,不停回忆曾经有多苦, 那不就变成了祥林嫂。


    而她这样洒脱豁达的态度, 更加惹人喜欢。


    乔明轩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手。


    桌面下有旖旎的情人牵手, 桌面上?, 他俊雅面孔不动声色,甚至能睿智抓回别人都已经拉跑的关键点:“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我和薛远堂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他问曾雪莹。


    曾雪莹回他:“薛远堂忽然托人找到我, 旁敲侧击地从我这打听你最近在忙什么。我奇怪他怎么不去问宗勇, 他一向知道我看不上?他,还要来问我, 我觉得很蹊跷。”


    乔明轩沉吟一下, 看着钟晴说:“看来他是有所?察觉,我正在查他的事。”


    钟晴皱了皱眉:“他是怎么察觉的呢?”


    乔明轩说:“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从多个渠道下手去查他, 每个渠道都有可能有人听到些?什么,然后一知半解传出去, 最后传到薛远堂那里。他倒未必知道得很详细,应该还是疑惑我要对他干点什么的阶段。毕竟他在我这做了太多件心虚的事情,一时间也拿不准我在因为哪件事针对他。”


    宗勇在一旁唏嘘:“可不是,如果他知道我们在做的事是调查他的违法违规事实?,他现在应该已经夹着尾巴和包袱跑路了。”


    他话音落下,乔明轩和钟晴同时神色一凛。


    得提防他跑路!


    乔明轩当即果断地说:“不能再拖了,否则等他察觉不对劲跑掉,我们就功亏一篑。”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宗勇问。


    “不如直接把他约出来,当面锣对面鼓,让他自己亲口认下他做过的恶事。”钟晴也果断地说。


    宗勇质疑:“他怎么可能承认。”


    乔明轩说:“他不肯说,那就做个套引他说。”


    钟晴和乔明轩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宗勇看看钟晴再看看乔明轩,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神情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都那么睿智果敢,周身仿佛有光。


    耳边响起曾雪莹的轻轻感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不是?他们两个契合得让我觉得,他们就注定?该和对方在一起,有谁横插在他们中间都是自不量力?。”


    “你怎么这么骂曾经的你自己?”宗勇逮着机会就奚落曾雪莹。


    没?等曾雪莹发?作?,易澄澄先教训了宗勇:“不可以这样说雪莹姐!”


    宗勇立刻小学生一样乖乖认错。


    曾雪莹看得目瞪口呆,为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不要脸地扮演乖乖小学生。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怎样做套,商定?后由?乔明轩直接出面,约薛远堂见面。


    薛远堂却很不好约,警惕性十分高。或许他已经察觉到乔明轩的约见来者不善。


    乔明轩约不出他,换宗勇出面。


    宗勇借口好久不见,一起坐坐喝杯酒,想把薛远堂套出来。


    结果薛远堂连他也拒绝。


    乔明轩隐隐有种感觉,必须马上?约到薛远堂,否则再也别想抓到他。


    可是得怎么见到他的面?他现在甚至天?天?借口跑外?勤项目,连通惠资本都不去。


    正一筹莫展时,曾雪莹意外?带来好消息:“或许,有个人能帮得上?忙。”


    当晚她把她的“健身教练”韩钧也带到金嘉公寓蹭晚饭。


    晚饭变得更加热闹,乔明轩的边界感被打得粉碎,家里人气到达一个新?巅峰。


    餐厅的小饭桌差点不够坐。还好大家都愿意挤一挤,挤得一派热火朝天?。


    曾雪莹感慨:“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明轩有天?会变得这么好客,能容忍家里一下来这么多客人。”


    宗勇起哄:“这全多亏钟晴,把他骨子?里的臭毛病给?治好了。”


    乔明轩不动声色地问他:“那你说,我有什么臭毛病。”


    宗勇回道:“不合群呗。看着特好相处,其实?对谁都客气得要死。我最烦你这个客气劲儿,我往你身边凑就是看不惯你客气,我非得把你这股劲儿给?你打破不可。”


    韩钧笑着问:“成功了没?有?”


    曾雪莹拉踩宗勇:“成功了他现在说话语气就不会这么酸溜溜意难平了。”


    宗勇不服气,拉出钟晴来:“但我姐姐把臭老乔的毛病治好了啊!”


    钟晴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易澄澄直接红了脸和耳朵,软声嗔怪宗勇:“不许乱叫!”


    宗勇立刻又化身听话小学生,恶心得曾雪莹直想打他。


    钟晴被呛得咳嗽,平静下来后,忽然对宗勇说:“他的毛病才不是不合群,他很喜欢能有大家的陪伴的。他只是孤独太久了,所?以不敢放开自己的边界。现在好啦,我们大家已经帮他把他的边界粉碎掉了。”


    宗勇像是被震动到,好像第一次这么透彻地了解到乔明轩内心深处。


    乔明轩又在桌下握住钟晴的手。钟晴也悄悄回握住他。


    两个人相视一笑,未来所?有晨昏四季仿佛都已经在这一眼中。


    曾雪莹有所?触动,转头看向韩钧。原来韩钧也在看她。


    她凑近他小声说:“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喏,就是他们刚刚那个眼神。”


    韩钧看着她笑了,轻声说:“我觉得也包括现在我看着你的眼神。”


    曾雪莹难得地竟然脸红心跳起来。


    饭吃得差不多,大家开始谈正事。


    曾雪莹说:“我已经给?韩教练讲过前情,你们直入主题就好。”


    钟晴觉得这声韩教练,真是含着两人之间说不尽的旖旎情.趣。


    乔明轩直入主题,对韩钧说:“我们想约薛远堂见面,但他警惕我们,我们约不出他。雪莹说,或许韩总你能约得出。”


    韩钧笑笑:“我想我应该能。”


    他这结论一出,大家振奋雀跃。


    宗勇急急开口:“我能问问,为什么你能不?”


    韩钧给?他也是给?大家解惑:“我这边刚募集一只基金,薛远堂一直想约我见面,想介绍公司和项目请我投。”


    宗勇啧啧连声:“老韩你真是,我哭死!原来不是你约他,是他想约你!”


    钟晴真佩服这个e人,她成了他姐姐,韩钧又成了老韩。


    这世上?没?什么人能阻挡他的自来熟了。或许这就是别人都站在乔明轩边界以外?而他能在乔明轩身边赖下的原因吧。


    两天?后,韩钧带来好消息。


    “之前薛远堂一直联系我想约个会面,但雪莹提醒我,最好不要和他做生意,我就一直推说有事没?见。大前天?晚上?咱们一起吃完饭,第二?天?我就主动让秘书联系他,说我最近有空,可以安排见面。秘书告诉我他起先有点犹豫,说最近有点忙没?时间。不过后来他又主动联系了我的秘书,约了见面时间,就在明天?下午。我本来想约在我办公室见面,但他提议换个地方,最好是咖啡厅室外?卡座那种,这样聊起天?透气又凉爽。”


    乔明轩听完沉吟一下,对韩钧说:“他真的很谨慎,咖啡厅的室外?卡座,不会像室内那样,可能监控密集。顶多咖啡厅门口有一个,但能采集到的声音影像的范围也有限。我猜他选这样的地方,应该是想在监控摄录不到声音的地方跟你聊些?违规手法,诱饵是可以让你们共赢、一起赚到更多的钱。”


    韩钧笑道:“然而他不了解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乔明轩由?衷地说:“这次,要谢谢韩总仗义帮忙。”


    最终的约见地点,定?在韩钧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应薛远堂的特别要求,韩钧选了店外?的卡座,且是距离咖啡厅门口监控最远的那桌。


    第二?天?薛远堂应约赶到时,看到韩钧已经坐在咖啡厅室外?卡座里等他了。卡坐上?架着一把超大遮阳伞,卡座一侧是绿植墙,另一侧隔很远才是另外?一桌。薛远堂对这样的位置很满意。他走进伞下,上?前跟韩钧热情握手兼道歉:“韩总,幸会!抱歉我约您,我还来晚了!”


    韩钧笑着说:“是我早到。”


    他不动声色打量薛远堂,发?现他眉眼相貌以及身形,真的和乔明轩有几分相似。


    只是气质有些?混杂,看上?去好像是温文尔雅的,仔细品却满是市侩算计的味道。


    气质魅力?一下就落了下乘,与乔明轩比,高下立见。


    这时薛远堂身后响起不只一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到他身后时,脚步停住。紧接着有服务生走过来在他身后询问:“先生、女士,请问您二?位想坐里面还是外?面?”


    低沉声音回复他:“不用招待我们,我们和人已经提前约好,并且我们已经看到他了。”


    服务生识趣退开。


    薛远堂听着这声音实?在耳熟,忍不住回头看。


    在看清身后人后,他惊诧到脱口问:“乔明轩?你怎么会在这?”


    定?定?睛才发?现,出现在这的人还不只是乔明轩一个。从他身后又走出来一个钟晴。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钟晴手里还拎着一只宠物?包,包里装着一只小狗。


    就是乔明轩养的那只。


    钟晴先笑笑解释道:“小狗今天?不舒服,家里没?人照顾,我就只能带出来了。”她放下宠物?包,打开拉链,把小狗小心放在沙发?扶手上?,摸摸它的小脑袋,对它爱怜地说,“奶片,在这先休息一下,等下就带你回家。”


    奶片听话地蹭钟晴的手。然后它看看对面坐着的薛远堂,歪歪脑袋想了想,没?有想去扑他的冲动。它趴了下来。它出门时防止走丢在脖子?上?绑着小铃铛,动起来时发?出清脆响声,让它显得加倍可爱。


    钟晴忍不住又去胡噜胡噜可爱小狗的脑袋,低头亲它一下,又咕哝着夸夸它。


    另一边,薛远堂脑子?飞快地转。忽然他有点明白过来眼下情形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看向韩钧,笑着问道:“韩总,他们俩是您叫来的吧?您和他们,认识?”顿了顿,笑容僵硬,声音质疑,“您这是几个意思?”


    乔明轩这时开口,他声音冷静,直切要害地问薛远堂:“都是老同学了,怎么这么怕见面?”


    薛远堂抬头看他,笑着狡辩:“有什么怕见面的,只是今天?老同学叙旧不在我的日程安排上?。”


    钟晴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


    身高相仿,身形也差不多。如果曾经还有相似,那现在两人的气质已经大相径庭。


    乔明轩像温润玉石,清隽,冷静,尔雅,气度卓然。反观薛远堂,他已经被利益和得失心所?污染,如果人周身气场有颜色,他现在已经被包裹在一团污浊的黑色中。


    韩钧起身,气定?神闲,系上?西装扣子?说:“看来你们认识,并且好像还有事要谈,那就你们先谈。薛总,我们后面再另约时间。”


    他一番话似是而非,仿佛否认和乔明轩认识并事先串通,甚至还把矛头转移向薛远堂——是他旧识突然出现,扰乱他们的会面。一下子?就把薛远堂的话给?堵住了。


    钟晴想这人可真是个厉害角色,雪莹姐认健身教练的眼光不行,认男朋友的眼光真不错。


    韩钧走了,室外?卡座里剩下乔明轩、钟晴和薛远堂三?个人。


    第69章 想知道什么


    薛远堂笑笑说:“我也还?有事, 我们改天再约吧。”说完就起身也要走。


    乔明轩踱步到他面前,挡住他?去路。


    薛远堂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挂不住,皱着眉问?:“明轩, 你这是在干什么?”语气不解又无辜。


    钟晴在一旁嘲讽地撇嘴角。


    他?可真是有一副能装糊涂的好演技, 要不是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人,只看眼下情势, 她都要相?信是乔明轩在故意为难他?了。


    单纯善良的易澄澄就是这样被他?骗的。


    无视薛远堂的无辜演技, 乔明轩把路堵得死死的。


    “你是想我们站在这谈一会, 惹人注目;还?是回去坐着, 我们安静地好好谈一谈。”


    薛远堂迅速权衡。乔明轩是摆明要拦住他?了, 他?想强行走,恐怕走不掉,还?会惹到?路人注目。凭着国人强大的看热闹基因?, 没准会招来一群人, 边看他?和乔明轩起冲突边用手机拍录视频, 再上传某音。


    以后出去谈项目, 人家说这就是打架被人上传过某音的那?一位……这个人,他?确实丢不起。


    权衡完毕, 他?回到?卡座重新坐下。


    乔明轩也坐回到?他?对面。


    “有什么事, 咱们尽快说,我等下还?有别的约呢。”薛远堂脸上挂着笑, 笑意却不及眼底。


    乔明轩和钟晴坐在他?对面, 乔明轩朝钟晴伸手,钟晴立刻把公?文包交到?他?手上。


    乔明轩从里?面先拿出一份量发?制造的财务报表。是存档在辛行资本的那?份。


    他?对薛远堂展示这份报表:“这是当年你想要带到?辛行资本来做的项目,当时我跟你说这家公?司财务有问?题, 这个项目不能做。”


    薛远堂看眼财务报表,点?点?头说:“是, 你把这个项目否了,没做。”顿了顿他?表现出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我也没把它拿到?辛行去做,你干嘛突然抓住这事不放?”


    乔明轩没有被他?带跑节奏,去顺着解释为什么抓住这件事不放。那?样倒把他?薛远堂变成一个被人咬住不放的受害者一样。


    乔明轩兀自又从公?文包里?拿出另外一份量发?制造的财务报表,展示给薛远堂看:“我没有同?意你立项,你也没死心,后来就把这个项目推荐到?函聚投资那?里?。为了让函聚投资接收这个项目,你干脆把财务数据改得更多,造假了更高的利润,最终误导崔巨函真的投资了量发?制造。”


    薛远堂看一眼那?份财务报表,冷笑一声:“明轩,你今天是什么意思?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怎么突然被你搬出来对我兴师问?罪?”他?用眼神上下打量乔明轩,又上下打量钟晴,那?眼神里?分明显示着,我知道你们在录音,别想从我这套到?话。


    “你想诱导我说些你想听的话?你想用这些干什么?当成证据举报我违规操作?”薛远堂笑得充满嘲讽,“明轩,我哪有那?么傻。”


    钟晴看他?那?副假斯文真无赖的样子,真想冲上去踹他?几脚。


    乔明轩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冷静。


    然后他?解开西装扣子,脱掉西装外套,倒过来抖一抖,让薛远堂知道口袋里?没有录音设备。


    把西装外套甩到?沙发?上,他?又站起来,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把口袋整个翻出来给薛远堂看,照样空空如也,藏不下手机或者录音笔。


    他?让钟晴也如法照做。


    见薛远堂不以为然,像是依然不信他?们。乔明轩笑了笑,摇摇头:“原来我们之间真的一点?信任都没有。不过这点?我也想到?了。那?么好,就交给仪器证明吧。”


    下一瞬,他?从公?文包里?竟然拿出一个金属探测仪,把它交给薛远堂。


    薛远堂匪夷所思地说了句:“神经病!”


    他?放下探测仪,起身又要走。


    乔明轩淡定地给他?两个选择:“你要么留下,用探测仪扫一下我们俩,确认我们不会录音录像之后,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一些事的真相?。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你说过、我们听过,留不下痕迹,你怕什么呢?”


    “要么,你现在就走,回头我会跟你老板佟总说些你在项目上的运作手法,你领导应该会对你展开内部?审计。如果审出什么东西,重了你得进去;不重的话,虽然不至于进去,但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毕竟这个圈子的信息都是互通的,以后不仅通惠资本你待不了,圈子里?的其他?公?司知道你的事迹后也都不会收你。这样你赚钱的路子基本就断送掉了。现在,你自己想好走还?是不走。”


    薛远堂神色几变。挣扎纠结一会,他?最终拿起了桌上的探测仪。


    他?先扫了扫咖啡桌上的金属装饰,探测仪立刻滴滴响起来。谨慎地确认过仪器好用,他?用探测仪仔仔细细扫了乔明轩和钟晴全身,又扫了他?们带来的公?文包,甚至连宠物包也没有放过。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异常声音,他?这才?放心。


    他?放下金属探测仪后,嘲讽地笑着对乔明轩说:“连这玩意你都能提前备着,为了打消我的顾虑,你想得还?真是周全。”


    乔明轩看着薛远堂,也希望对方能看到?自己眼底明明白白的真诚:“你看到?了,我们俩身上连手机都没有带,更别说什么录音设备。我们今天只是想当面来和你问?清楚一些事情,想知道当年的一些真相?,仅此?而已。”


    钟晴转头看着乔明轩,他?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带着银灰边的眼镜,坐在她身旁斯文冷静地和薛远堂对线。


    不管薛远堂用什么话术想要把自己变成被逼迫的受害者,乔明轩全都一眼识破,绝不被他?的话带跑。谈判节奏始终被乔明轩掌控着。


    钟晴第一次觉得穿衬衫戴眼镜的男人,能这样抢眼,风头直接盖过对面薛远堂身上的奢牌西装。


    他?简直像在闪光。


    薛远堂确认过乔明轩和钟晴身上的确没有藏着录音录像设备后,他?陡然像变了一个人,那?些假扮出来的斯文面具立刻被收起,戾气?和无赖从他?神态间被释放出来。


    他?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嘴角带着一丝邪佞的笑意。


    “你说你们,无不无聊?那?么久之前的事了,还?要挖出来说。你们想干什么呢?为函聚投资伸张正义?它都已经倒了,何必呢。”


    乔明轩不动?声色,对薛远堂的话不作回应,继续把话头拿回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远堂,你帮量发?改了财务数据,造假了利润,是不是?”


    虽然已经有一份纸质材料做证据,他?还?是想拿到?薛远堂亲口承认的口供。


    薛远堂很狡猾,不正面回答:“这话是你说的,我可不知道。”


    钟晴有些着急。这个无赖在耍太极,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亲口承认?


    她看看乔明轩,又看看薛远堂。她决定要刺激薛远堂一下,最好能把他?刺激到?情绪失控。


    人在情绪失控时,总是会口不择言。


    “大家先喝点?东西吧。”她笑眯眯地说,一副缓和气?氛的样子,抬手叫服务生。


    “乔总喝点?什么?”她问?乔明轩。


    “冰拿铁。”


    “薛总喝点?什么?”她又问?薛远堂。


    “冰拿铁加一。”


    “那?三杯都要冰拿铁吧,谢谢。”钟晴告诉服务生。


    等服务生下好单走回室内,钟晴若无其事地闲聊般说道:“说起来薛总您跟我们乔总真是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不仅外形、气?质像,连口味也像,我们乔总就爱喝冰拿铁,您也爱喝,您和他?真的很像。”


    薛远堂闻声脸色阴了阴。他?最厌恶别人说他?和乔明轩像。他?抬手就重新召来服务生,阴沉着脸改了单:“有杯冰拿铁换成冰摩卡。”


    等服务生离开,他?冷笑着对钟晴问?:“现在我的口味和你的乔总还?像吗?”


    钟晴对他?的不高兴故作不解,一脸的惶然:“我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您不高兴了吗?那?我给您道个歉,薛总您别激动?,我后面肯定不再说您像乔总了,抱歉我不知道这句话会让您这么在意。”


    她越说得这么绿茶,越激得薛远堂心里?烦躁丛生。


    “我有什么好激动?和在意的?我也可以说是你们乔总像我不是吗。”他?没好气?地说道。


    薛远堂这么为自己辩驳完,心里?非旦没有舒坦,反而越来越烦躁愤懑。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要听到?他?像乔明轩的话?明明也可以说乔明轩像他?不是吗?


    这种委屈和不甘的情绪,瞬间在心底被点?燃,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浮躁和易怒。


    钟晴观察着薛远堂的状态神情,知道时候已到?,他?情绪已经烦乱,禁不住激。这时候下套子激一激他?,没准就能让他?口不择言漏出真话。


    她和乔明轩飞快对视一眼,他?们开始下套子激薛远堂。


    “不瞒薛总,”钟晴开口道,“我们确实见过函聚投资的老板崔总,并且从他?那?里?知道一些事,这些事多多少少牵扯到?了我们,所以我们需要查出真相?。”


    薛远堂呵的一声说:“和函聚投资有关的事,你们找崔巨函说去,跟我可讲不着。”


    钟晴看着他?说:“可是崔巨函崔总跟我们说,他?最近联系上了量发?制造的老板,他?向量发?的老板追责,因?为他?隐瞒量发?的真实情况,骗了投资款。但量发?的老板为自己辩解说,他?是无辜的,一切事情都是薛远堂一个人做的,崔总要追责也应该是追薛远堂的责。”她先来个以虚打实。


    薛远堂闻声立刻一拧眉:“胡说八道!那?我也可以说所有事情都是他?自己干的,我也是被他?蒙在鼓里?。”


    钟晴继续说:“量发?的老板还?说,融资的事从一开始就是你主动?找上他?的,他?说是你无论如何都要帮他?找投资人,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


    “一派胡言!明明是他?主动?找上我。”薛远堂立刻反驳道。


    乔明轩顺着钟晴的话继续下套子,刺激他?:“量发?老板说,你为了促成函聚投资投他?而不投一程制品,还?特意去一程制品那?边化名使?坏。他?其实很不想你那?样做,但拦不住你。”


    薛远堂丝毫没怀疑这话的真伪。因?为当初他?化名去一程制品老板女儿身边套情报使?坏,这事确实只有量发?的老板知道。当时这主意还?是他?们俩一起商讨出来的。


    但眼下听到?对方把一切事情全都推到?自己身上,他?拿了钱后一个人在国外潇洒自在,自他?出国,自己想联系他?都联系不上,断联绝交的气?势做得足足的。现在更是留自己在国内背起所有屎盆子,这简直是背信弃义!


    薛远堂顿时气?不过,脱口便说:“他?不想那?样做个鬼,让我去使?坏这主意就是他?出的好吗!”


    钟晴心头一跳。薛远堂已经开始口不择言露破绽了。他?这是在承认他?的确去一程制品化名使?坏过。


    她赶紧再接再厉加把劲。


    “量发?的老板还?说,虽然最后函聚投资投了量发?,但他?真的没拿到?什么钱,好多钱用去还?债,还?有好多直接被你要回扣拿走了,他?说投资款打下来之后,你直接要走八千万的回扣,所以崔巨函如果想追责,就应该找你追责。”


    “他?在说什么鬼话?”薛远堂明显地激动?起来,“你让他?接我电话,我们来当面对质!他?什么时候给过我八千万?他?只给了我三千万,怎么,想额外扣五千万屎盆子给我,让崔巨函跟我一个人要是吗?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钟晴想,很好,又炸出了三千万的回扣。他?可真敢拿。


    乔明轩接力钟晴营造的好趋势,继续刺激并下套。


    “回到?我们最开始那?个问?题,也是量发?的老板说的,为了骗取崔巨函的投资款,你还?造假了量发?的财务数据,他?说他?强烈反对你的做法,但你坚持要这么做。”


    “简直放屁!”屎盆子被扣得太多,薛远堂气?到?口不择言,“财务数据造假他?明明自己也参与了,他?不同?意谁还?能硬改他?的数据吗?”


    他?说完,钟晴和乔明轩静静地看着他?。


    薛远堂渐渐察觉出自己刚刚情绪不稳,好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


    “其实量发?的老板没有这么说。”钟晴告诉薛远堂。


    何止没这么说,其实他?们根本就没联系到?人。


    “你们诈我?”薛远堂变了变脸色。


    “但确实诈出东西来了,”乔明轩看着薛远堂说,“去一程制品那?边使?坏你做了,三千万的回扣你拿了,财务数据的造假你也主导了。”


    薛远堂看着乔明轩。


    相?比于自己的烦躁和激动?,对方始终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他?最烦乔明轩这一副永远不急不躁、不在意一切偏又能掌控一切的样子,眼下迎着自己挑衅的目光,他?也只是淡然地抬手扶扶眼镜,笑了笑。他?穿着白衬衫坐在那?,整个人的气?质又干净又温雅。


    说句芝兰玉树也正恰当。


    薛远堂看着面前的乔明轩,心情一下变得愈发?糟糕透顶。


    他?最讨厌他?这份清爽温雅,他?一直也想做这种气?质的人,他?为此?不懈努力,可是落到?别人眼里?,却依然只是个“像乔明轩”的结果。


    可他?是薛远堂,他?也可以干净温润,清隽斯文,他?不像乔明轩,他?就是他?自己!


    这一刻,他?被乔明轩深深刺激到?。这刺激放大了他?扭曲的心态和情绪。


    他?忽然笑了,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翘起二?郎腿,用姿势上的张狂给自己助长声势。


    “是,我是帮着量发?制造造假财务数据了,我是拿了三千万回扣,我也的确去一程制品使?坏了。既然你诈出来了,那?我承认好了,可你们现在又不能录音,我也只说这一次。从这离开,你们再问?我,我半个字也不会认。所以你们就算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笑得邪佞张狂,对乔明轩说:“乔明轩,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怎么样?告诉你,自从跟你认识以后,我就一直活在这种滋味里?!”


    他?的笑容在脸上抖动?起来。仔细看,原来是他?脸上的肌肉在颤。


    他?已经深深陷入自己长久愤懑不甘的嫉妒情绪里?,彻底失去冷静。


    他?开始一股脑地把自己的委屈、不甘、愤懑发?泄出来:“乔明轩,你为什么要跟我考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甚至是住同?一间宿舍呢?你知不知道你简直就是我的噩梦啊!”他?哈哈哈地笑起来,笑声凄厉阴森,“认识你之前,我也是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是那?个受所有人称赞的焦点?。可偏偏你要出现在我身边,自从那?以后,我简直就从天堂堕到?地狱了,你知不知道?”


    薛远堂神色变得狠厉,痛声控诉:“就因?为我们有几分像,所有人都要拿我去和你比较,然后说一句:还?是乔明轩更帅更好更有能力。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为什么要拿我去跟你比,怎么不是拿你来跟我比?”


    他?语气?忽然又变得落寞,“自从有你,我就再也不是焦点?了。甚至,哈哈,妈的,我不只不是焦点?,简直变成一个衬托新焦点?的小丑。新焦点?当然是仁兄你了。你多闪耀啊,吸走所有人的目光,我后来只能在有人拿我和你作比较时,才?有那?么一点?存在感,除此?之外大家的眼光全都聚焦在你身上。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大家的眼里?总是先有你,我就像你一个影子,用来衬托你更优秀的影子,你说凭什么?”他?说着说着,不甘心地一脚踹在桌腿上,“我哪里?差到?要做你的影子?”


    钟晴被他?这一踢吓了一跳。她确定薛远堂早就因?为嫉妒和不甘而变得心理扭曲。


    归根究底,薛远堂他?坏就坏在没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和乔明轩之间没有差距。于是对于乔明轩能得到?而他?得不到?的,他?觉得嫉妒、扭曲、不甘心。


    可人总是要正视自己的,要接受自己的确不如人,然后以勤奋和上进去补这一份不如人的拙,提升自我,努力和对方拉近差距,说不定终有一天还?会超越对方。把嫉妒心调节好,也是可以激发?出奋进的力量的。这才?是积极向上的真正要义。


    知道有差距,又不甘心承认,于是拼命想要把对方拉下来,为此?不择手段地使?坏使?绊子。


    不允许有人比自己更优秀,这是嫉妒心最糟糕的转化,它让人失去理智,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乔明轩看着薛远堂那?张被嫉妒心冲撞得狰狞扭曲的脸,叹口气?,告诉他?:“你太放大对我的注意力,于是忽略掉很多我不如你的地方。在学校时,明明是你人缘比我更好,相?对于我的少言无趣,大家也更愿意和你玩在一起。”


    乔明轩说完,薛远堂一愣。


    是这样的吗?上学时,大家更爱找他?一起玩?


    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连宗勇也是愿意和他?一起跑出学校偷偷喝酒去。


    他?半张着嘴,怔在那?。


    可他?怎么会把这些都忘掉了?


    他?满脑子存储的,都是因?为乔明轩的存在让自己落败成不起眼配角。可原来他?也有做主角的时刻。


    他?忽然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乔明轩,你在干什么?跟我玩心理战?你差点?就成功了!说吧,你今天堵住我,诈我的话,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70章 承认又怎样


    乔明轩看着薛远堂的扭曲嘴脸, 再次确认,这人?已?经彻底无?药可救。


    他本人?已?经把曾经最后一丝美好人?缘都给亲手封印住。他在一条不正派的道路上?走得太远,已经找不回曾经的自己。


    既然如此, 那就?让他这个无法回头也不肯回头的人?, 受到应有?的惩处。


    “等下见一个人?,你就?知道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他按下呼叫铃。


    马上?有?服务生走过来, 顺便端来做好的三杯咖啡。乔明轩让他把咖啡先?摆去旁边, 然后问他:“我的朋友是不是已?经来了?”


    服务生回答说:“刚刚到, 正在里面的卡座休息。”


    “麻烦帮我叫他们过来吧。”


    服务生立刻走去室内。


    薛远堂疑惑看向乔明轩, 不屑地笑:“你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他的笑容在下一刻看清走过来的人?时, 一下惊慌地破碎掉。


    他看着走进遮阳伞下的易澄澄,整个人?震惊在那里。


    “澄澄?……你怎么?,你怎么?来了?你和他们认识吗?”他开口时声音发虚, 语无?伦次。


    “老宗, 你也来了?”薛远堂又看到宗勇, 看清他揽扶着易澄澄的亲密动?作后, 他再次惊诧,“你们、你们……”


    你们了好半天, 也说不出后面的东西。


    钟晴看出易澄澄从过来看到薛远堂之后就?在发抖。她赶紧起?身走过去, 在另一边也扶住易澄澄,帮她稳稳站住。


    易澄澄握住她一只手。钟晴立刻回握, 给她力量。易澄澄扭头看她, 她对易澄澄用力一点头。


    易澄澄深吸一口气,勇敢转头,正面直视薛远堂。


    “我该叫你什么??言晋庭还是薛远堂?”


    她声音颤抖, 充满沉痛和创伤。宗勇在一旁听得心都碎个稀巴烂。


    薛远堂看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想走近她身边,但被宗勇凌厉视线瞪退。


    他只好站在原地问:“澄澄,你还好吗?我其实一直很担心你……”


    易澄澄打断他这不值钱的虚情假意:“你担心我什么??担心我活得好好的吗?”


    她整个人?都在抖。钟晴在她旁边告诉她:“澄澄,深呼吸!”


    易澄澄深深呼吸几次,稍微平静下来。


    她看着薛远堂问:“我今天就?是想来问问你,你当初接近我,是不是有?目的的?是不是想从我这探听我爸的一程制品的融资情况?好方便你找到漏洞,把投资人?撬走?”


    “澄澄,你听我说……”薛远堂想要?花言狡辩。这一招从前对眼前蠢女孩好用无?比。


    但曾经的蠢女孩却像变个人?,她居然厉声制止他:“你不用说些有?的没的,你就?说,是,或者不是,有?那么?难吗?”


    薛远堂意外了一下,随后说:“你套我的话?”


    钟晴当即把刚刚自我搜身的流程对宗勇和易澄澄也使了一遍,又用金属探测仪把两人?上?上?下下扫一遍,以证明他们俩身上?也不存在任何录音录像设备。


    薛远堂放心下来。放心之余,无?赖心起?。他倒想看看这几个人?到底要?唱哪一出,究竟能拿他怎么?样。


    “是。”他刚刚的虚情假意一秒全无?,直接承认,“你说的全对,我是有?目的地接近你,我是想要?抓住漏洞撬走你爸的投资人?。而你也确实没让我失望,真的让我找到那个漏洞了。如果不是你说你父母已?经私下悄悄离婚,我怎么?有?机会告诉崔巨函,易强对自己的公司根本没信心,否则怎么?会悄悄离婚?这就?是要?转移财产的前奏,等拿到投资款之后就?要?跑路的。”


    易澄澄满眼都是泪:“薛远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害死了我父亲?那是一条命,你害得他跳楼,你都不会内疚的吗?”她凄厉控诉。


    薛远堂这时表情有?些松动?:“我确实没想到你爸会跳楼,我当然也内疚过,不然我怎么?会陪你那么?长时间帮你走出父亲去世的伤心?直到你非要?我去见你妈,我才不得不离开。因为我真的不喜欢你,我不能再继续让你误会下去,我这也是为你好啊澄澄。”他言辞凿凿,句句都是再一次伤人?的利刃。


    易澄澄被他刺激得捂住耳朵叫。


    钟晴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一边安抚她一边尽量遮住她的声音。


    宗勇上?前一步,一拳打在薛远堂脸上?,把他整个人?都打得踉跄后退,趔趄着摔坐在地上?。


    有?服务生闻声过来询问,乔明轩挡在薛远堂前面告诉他:“没什么?事,朋友间发生点小摩擦而已?。”他还拜托服务生帮忙拿一个竹屏风过来,“我们马上?会处理好我们的事情,请别担心。”


    服务生很快挪来屏风,遮挡住大?半个卡座。


    有?了遮挡,薛远堂开始耍赖。他干脆不着急起?来了,坐在地上?抬手擦嘴角,看到血后,阴鸷地笑:“宗勇,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对我动?手!不过看在往日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我不告你。”


    宗勇气急,声音都嘶哑:“你还有?脸想告我呢?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你到底该不该挨打!”


    薛远堂歇斯底里地笑:“我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我的错,是你和乔明轩,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孩子,本来就?瞧不起?我!”他指着乔明轩不甘地问,“他到底哪里比我好,凭什么?事事都压我一头?”


    “他哪里好或者不好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能看着别人?活,你活不好你自己!你自己都只会盯着别人?、看不到自己,你却要?求我们只看你,这可能吗?!所?以你到底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宗勇对他吼,期盼能吼醒他。


    可薛远堂摆明是要?跟他们撒泼玩浑的,丝毫不听宗勇说什么?,自顾自发癫,“宗勇我以前以为你好歹是公平的,可你今天真让我失望!你和乔明轩有?什么?分别?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处处压着我,处处拿我和他比较,处处把我当个影子!我就?活该被你们这么?压着吗?凭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癫得用手拍地,好像他是全世界最委屈的人?。


    钟晴把不再尖叫的易澄澄交给宗勇,她上?前一步,对着发癫的薛远堂兜头就?泼了一杯冰咖啡。


    浑声浑语戛然而止。


    薛远堂被泼懵,一时愣在那,连脸都忘记擦。


    钟晴冷声告诉他:“我本来该扇你耳光的,但我怕脏了我的手。这是你欠澄澄的。”


    说完不给薛远堂反应时间,又是一杯冰咖啡甩在他脸上?。那咖啡带着力道,像一个冰冷的液体耳光扇在他脸上?,有?些还迸进他耳朵里。


    “这是你欠易叔叔的。”


    薛远堂被泼得视线模糊,耳朵里也被迸进去的液滴搞得嗡嗡地响。


    他缓了好一会,耳朵里的响声才消失。他意外乔明轩这个女下属,连泼杯咖啡手劲都这么?大?。


    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缓了缓,他意识到钟晴说“易叔叔”。


    ……原来是她。


    是因为这女孩才把所?有?人?和事串在一起?,对他提起?三堂会审。


    是她在一头连接着乔明轩,在另一头连接着易家的人?,然后把一程制品和量发制造也串联在一起?,进而拼凑出过去这件事整个的过程和真相?。然后所?有?人?堵住他,对他发难。


    薛远堂看着钟晴,后槽牙咬得紧紧。这一刻他恨不得她死才解恨。


    他坐在地上?,抬手就?拉住钟晴的腿,他动?作太快,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钟晴一把被他拉倒跪地,他立刻伸手去掐她的脖子。恨不得掐死她。


    下一秒乔明轩冲上?来,掰开他的手,一拳就?要?挥到薛远堂脸上?。


    钟晴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不可以!”


    她死死挡住乔明轩,一边咳嗽一边说:“别上?他的当,他巴不得你打他,他好反咬你一口告你人?身伤害他!”使用暴力取得的证据信息,会失去法?律效力。这也是她刚刚只泼咖啡不动?手的原因。


    乔明轩冷静下来,重重呼吸。


    刚刚看着薛远堂掐钟晴脖子那一瞬,他有?肝胆俱裂的愤怒。


    他检查钟晴,细细询问,看她有?没有?事:“疼不疼?伤到没有??”


    薛远堂看着他们,仰着头,再一次歇斯底里地笑。


    “怪不得你这么?帮她,原来是被她给迷住了。那曾雪莹怎么?办?哈哈哈哈钟晴,你不知道吧,他身边不只你一个女人?,还有?个叫曾雪莹的呢!”


    钟晴冲他吼:“闭嘴。”她知道他无?耻,但没想到他无?耻得这样无?孔不入。到这个时候也要?不遗余力地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去恶心每一个人?。


    她转头告诉乔明轩,她没事,让他安心。


    薛远堂从地上?站起?来。他有?如精神分裂般,前一秒的颠样已?经被他迅速收起?,他又开始扮演起?温文?尔雅的人?。


    拍拍身上?的灰,又抽出桌面纸巾,擦干脸上?的咖啡渍和嘴角的血,理好头发,他坐回到沙发上?。


    易澄澄缓过来,很坚强地面对薛远堂,又和他一一确认当时的各种细节。


    “你是不是从量发制造那里拿好处了,所?以非要?撬走我爸的投资人??”


    “我告诉你是,你又能怎么?样?离开这里我就?可以反口不认。”


    易澄澄浑身颤抖着,不理他说的,继续问:“你当时借的嘴推荐给我爸的过桥资金,是不是在我爸去借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爸事后一定还不上??你们其实是串通的,就?想从我爸那里赚高额利息,反正钱还不上?,也能收走拿去做抵押的一程资产,是不是?”


    薛远堂大?方承认:“是。”还嚣张地问一送一,“不瞒你们说,托你爸这单借款的福,机构老板觉得我有?能力,后来还让我入伙了。可惜我是找人?代持的股份,离开这里之后,只要?我不承认,你们就?得干瞪眼拿我没办法?。”


    他说完转头看乔明轩,无?赖地狞笑:“怎么?样,我也有?胜过你的时候吧,你拿我没办法?的。”


    该要?薛远堂亲口承认的事,都已?经得到他的承认。


    大?功告成,钟晴忽然拍了下巴掌,说了声:“奶片,可以动?了。”


    一直乖乖趴在沙发扶手上?一动?不动?的小小狗子,一下动?了起?来,欢蹦乱跳向钟晴跑过去,使劲一跃直直蹿进她怀里,矫健样子丝毫看不出有?不舒服的地方。


    薛远堂这时才想起?来,对了,这里还有?一只乔明轩养的病狗。


    那个钟晴说它不舒服,在家没人?照顾,所?以才一起?带过来,来这之后就?让它待在一边休息。这狗从开始到刚刚一直没有?动?过,以至于他都忘记还有?它的存在。


    真是神奇,这只狗可以那么?长时间一动?都不动?。以前去乔明轩那里,这狗上?蹿下跳地,就?没个老实时候。


    忽然他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问钟晴:“你之前趴在狗耳朵边咕咕哝哝地是不是说了什么?话?你到底说了什么??”


    钟晴看他一眼,赏个答案给他:“我说:奶片,不许动?。”


    所?以那小狗就?一直一动?不动?。


    然后刚刚,她说可以动?,小狗才恢复行动?。


    从前看到这狗,只觉得它活蹦乱跳没个消停劲儿。没想到它能这么?听话,钟晴给它指令让它不许动?,在指令解除之前,它就?真的可以一直乖乖不动?。54


    可是为什么?是刚刚,她让它可以动??


    他看到钟晴摸着小狗的头,夸它好样的。


    心里不对劲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开始漫延放大?。


    他盯紧小狗脖子仔仔细细地看,那个铃铛,好像不只是铃铛。


    那好像是……


    薛远堂脊背发寒。


    他声音都哑了,问钟晴:“你在狗脖子上?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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