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惊喜◎
【那天???哪天倒是说啊!】
【谜语人呢搁这】
【念念真的是被迫捆绑上恋综的吗】
【嗑不动了有点…………】
【资本家和打工人既视感太强】
闻念逃跑般离开, 有夜灯照亮地板,却还是摔了一跤。背后的目光一瞬不落,她没回头, 爬起来扶着阑干走上楼梯。
门锁关合的声音让人感到安心, 她握着手腕进浴室冲洗。一小会儿功夫糖渍就黏上了皮肤, 和热水打泡沫搓,洗干净的时候手腕发红, 像一条结绳。
以前在霍司偈面前总是很狼狈, 现在竟还是如此。闻念着实有点厌倦,其间夹杂别的情绪,是什么不愿辨析。
这一觉睡得沉而久, 闻念迷迷糊糊闻到一股烘焙点心的香气,醒来看到周希年和叶初蹲在她床前, 捧着一盘纸杯蛋糕晃来晃去,做法似的。
闻念笑着揉眼睛:“什么呀。”
“周老师独家配方,快尝尝。”叶初说着拿了个纸杯蛋糕塞自己嘴里, 腮帮子鼓起来, 翕唇吐热气,看着软乎乎的可爱。
闻念拢着被褥坐起来, 接过一个纸杯蛋糕,尝试着吃了一口,又大啃一口。她朝周希年竖大拇指,囫囵出声:“牛。”
“我就只会做这个。”周希年高高兴兴站起来, 把纸杯蛋糕拿去放冰箱。
叶初坐在床沿,悄声问:“那蛋糕你吃了?”
闻念抿去拇指上的奶油, 不在意地说:“昂, 反正试验品。”
“你不是要单独给司偈?”
闻念掀开被子起身, 弯腰从梳妆台上的镜子瞧额角伤痕,消褪了一点,乌青还是比较明显。
“谁说的,我辛辛苦苦捏的糖人,丢掉也不给他。”
叶初偏头打趣:“你们在赌气?为什么?”
“我哪有资格跟他赌气呵。”闻念大步走去浴室,水流中她朗声。
“他也就比我大一两岁,可是完全和我不是一个物种的感觉,我念书的时候他都硕士毕业了,等我毕业的时候呢,就给他打工。我为一杯酒抠抠索索,他个人身价过亿,还想着怎么赚钱。你说说看,这种人我怎么看得惯?”
“哦……”叶初来到浴室门边,“小水以为你们有什么过节,我就说没有嘛。”
闻念睨了叶初一眼,拿面巾纸擦了脸,上粉底:“我还说你这两天怎么唠叨起来了,敢情受了影响。”
“小水心思比较细腻嘛,大家一起生活我怕做得不周到。”
“有什么,做你自己就很好。”闻念抿笑,小声说,“你看周老师和我这样那样的,还不是没什么。”
“嗯,可能这两天我没睡好,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哎你说,来了一个女嘉宾应该还会加入一个男嘉宾吧?”
“应该……”
闻念迅速画了个淡妆,拉着叶初蹦蹦跳跳来到厨房。
娄治也在,说是上午不出工。
“来杯咖啡?”
闻念点头,余光瞧着周希年,开玩笑都有点小心:“你来这儿卖咖啡的吧?”
“我还真打算开家咖啡店。”
“你知道这个城市有多少家咖啡店?”
“所以还没付诸行动。”
二人相视而笑,难得轻快起来。
周希年的曲奇出炉了,分一叠给他们尝。几人吃曲奇和咖啡,谈天说地。
闻念好奇,娄治是怎么发觉昨晚的信是写给霍司偈的,待到他们散开,闻念找到机会和娄治单独说话。
两人站在建筑外立面的台阶上,晌午光线阴冷刺眼,带着一股初寒的潮湿。娄治挠了下锋利的眉角,笑说:“你画的那个兔子一看就是一芥的兔子,我想你给我画那个干嘛呢,而且零点过后就是他的生日。”
闻念故作夸张:“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们会交换看别人的信。”
“不至于。”娄治顿了下,挑起唇角,“再说,我是小熊哎。”
冷风吹拂他们的头发,刹那遮住视线,却有什么令人触动。闻念垂头看着翘起的鞋尖,手背身后:“阿治,让你舒服和让你紧张的人,你会选哪一种?”
娄治手按毛线帽想了会儿,看着她说:“紧张。”
她掀抬睫毛,像是玩笑,又有点试探:“我会让你紧张?”
“现在就紧张。”他低头掩笑。
紧张的另一个说法叫,心动。
而舒服是陪伴与习惯,两种没有好赖之分,只取决于个人选择。
闻念仍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呜呜呜好好相处吧!!!】
【我愿称之为情书最强CP感】
【放眼整个恋综都是好吗!少女漫有】
【不懂哪里好嗑】
【哈哈,哪里都比商业CP好嗑】
【嗑商业CP的慕强罢了,但凡上过班都不会嗑资本家打工人】
与此同时,霍司偈在会议上听报告。
应和恋综热度,各部门呈上提案,自得意满,却不想霍司偈全程不置一词。张秘书熟悉,这是心情差到极点了。
等人话毕,霍司偈系上外套纽扣起身:“再考虑考虑。”
人们面面相觑,抓耳挠腮,哀叹今晚又得加班了。
“这事儿怎么不给乙方做?”
“哈,你没听说我们在接洽新公司?”
品牌体量不小,合作广告公司通常不止一家,只不过会有重点轻缓,过去一芥的关键活动基本都交给闻念他们做。
职员们记得清楚,那次乙方团队出纰漏,导致一芥成为业内笑料,乙方将责任推到主设计身上,差点将人辞退。据运营部李总助说,闻念向老板登门谢罪,待了一整夜。
当下重谈此事,有了不一样的意味。张秘书听一耳朵,将八卦的职员驱散:“想什么,当然是在谈正事!”
职员们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去加班。
夜渐深,各方送来的礼物堆满秘书室,张秘书梳理清单交给霍司偈,婉转提醒他该下班回“家”。
“今天也是薛淼小姐的生日,我帮您准备了礼物,您看……”
“那谁给我准备礼物?”霍司偈瞧了眼清单,放进抽屉。都是人情经,少爷期望的自然不在其中。
张秘书正想说什么,见霍司偈收敛了神色,说:“讲笑。”
方才的少年意气仿佛只是错觉,他是那个一丝不苟、杀伐果决的继承人。
张秘书附和笑笑,目送霍司偈乘上下楼的电梯。他赶忙打开手机桌面隐藏的APP,头顶momo头像进入讨论组。
情书事件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过去对恋综不感兴趣的人都好奇这节目究竟能多抓马。周希年成为攻讦对象,同时娄治和闻念的CP热度一再破指数,直逼娱乐圈rps(真人CP)。
霍司偈和闻念因为商业合约的谣传愈发失势,余下不多的CP粉被虐成铁血,每天在小组里发疯,盖高楼,糖点分析贴堪比论文。
张秘书点击发表新帖:人脉有,少爷临时上恋综,品牌内部最近加班到死,从来不知道甲方公司还能这么加班的(大哭)
回帖噌噌。
1L:?
3L:保熟吗?给个准话
6L:朋友是一芥某合作方,听说最近内部加班确实蛮凶
12L:天啊!如果这是真的我只能说霍少是个情种
15L:给楼上小朋友解释一下,一般来说品牌战略都要花时间部署,一芥短时间内能做到这个程度霍少的决策能力绝对不容小觑,真有合约的话肯定早就签了,但楼主爆料表明不是这么回事,所谓上恋综宣传品牌就是临时决定啊啊啊!
21L:woc真的很好品,一开始我就怀疑为什么非要本人上恋综才行,把个人生活暴露在大众眼前,风险很大啊,而且他某些行为真的……太real,都不演的。
35L:楼主可以透露下消息源吗?这也太炸裂了
楼主回:阿叔是运营部高管哈哈
42L:不会是CMO吧!好牛
45L:平时代表一芥出席活动的都是CMO,妥妥公司二把手
57L:救命,我要造谣了,“那天”太子挽留不成,故意上恋综和念念“重逢”
58L:霍少内幕节目组了是不是?有无节目组人脉!!!
88L:不算人脉,单方面认识女方,人美性格好,上学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追,太子会喜欢不奇怪
108L:果然这里才是我的快乐老家,早说了少爷对闻念不一样lol
闻念收到友人小珠发来的链接时,正在打气球。
砰一声气球爆炸,让厨房那边做事的几人吓一跳。
“没事吧?”叶初朗声问。
“没事儿。”闻念擦了擦手上红印,坐下来看手机。
小珠贱兮兮调侃:这帮人也太可怕了吧!我要是把那天的照片发出去,这不得真疯啊
闻念:姐我唯一的姐你
小珠:放心,我独自珍藏,爽死
闻念:一个问题
小珠:洗耳恭听
闻念:太子爷和一女孩今天生日,我们准备了惊喜派对,但我和他现在有点尴尬,我要不要装死回避?
小珠:……
小珠:有什么好犹豫的,你玩你的,他过他的生日。这真不像你
闻念觉着有道理,以往她绝不会瞻前顾后想这么多,果然恋综操纵人心,身处其间不自觉就会产生情感困扰,buff一样
的。
闻念放下手机,接着吹气球,就像吹走心底始终萦绕的那个问题。
红砖洋楼笼罩在夜色之中,主人公陆续回到家,人们佯作常态,围聚岛台做晚餐,只是情绪比平时高,话多而密。
路温纱赶在晚餐时间回来,把外套放到沙发上,她脚步一顿,看到遗落在地毯角落的塑胶皮,似乎是气球。
有所预感,她环顾四周。
客厅里干干净净,并无异常之处。
“今晚天气这么好,我们上外边吃吧?还没在外头搭过桌子,怪可惜的。”蒋维摩拳擦掌。
路温纱皱了皱眉:“很冷啊。”
“不会啊,”叶初立即说,“今天很适合在户外。”
没人提是在二楼搭桌,却都往二楼去。路温纱帮忙拎着酒杯上去,看见一整池漂浮的气球,瓶插花束点亮,余烛火还未点亮。
“怎么没人通知我?”
蒋维笑笑:“大小姐日理万机,谁敢劳您操办这事儿。”
路温纱:“你们一起办的?”
“念念策划的,我就负责采买了点食材。”
“可以啊你们。”
【布置的太好了吧】
【期待霍少的反应】
【好羡慕有一帮朋友一起玩】
【但是说实话闹归闹真的都是很好的人】
薛淼回来的时候,人们在二楼忙活着,没注意到她上了楼,一切毫无预兆。尽管她做足反应,众人都觉得惊喜不够到位,有点到位。
于是他们关了灯,悄没声等待另一位寿星的到来。
车落停,霍司偈石阶而上,无意识蹙着眉,显露疲态。他走进室内,灯盏接连亮起,可四下一个人都没有。
他略微打量了下,径自上楼。
折角露台隐约传来什么声音,像是别的嘉宾私底下在说话,他并未在意,大步朝走廊走去。
眼见霍司偈就要走开,众人再不听闻念辩驳,一把将人推出去。
力道推涌,闻念几乎是扑过去的。
以为要跌落在地,前面的人忽地转身,抬手接住了她。
上身倾在他结实怀抱里,她不知该作出何种表情,一时怔然地望着他。
浅淡光影勾勒,他乌黑眼眸似沉默的海,难以探知。
心跳加速,不知是否源于背后一群人期待的目光。他们期待她做这个引子,向这个最难讨好的人献上惊喜。
“霍司偈……”闻念迫使自己开口。
“嗯。”像接住她人,他轻轻接话。
“生日快乐了,希望没有太迟……”
“不会。”
礼花拉响,众人涌出。热闹之中,闻念迅速抽离怀抱,退到边缘。
那目光却仍跟随她,似乎有转瞬即逝的失落。
第22章 Chapter 22
◎选择◎
霍司偈被大伙儿拥簇着来到户外, 和薛淼站在一起。
娄治为白胚造型的双层蛋糕点燃蜡烛,薛淼双手交握,一脸幸福模样, 霍司偈神情淡淡的, 有点置身世外。
一芥香氛蜡烛错落有致摆放在池边、花台和餐桌上, 安睡玩偶点缀,为了不让这场面过于像品牌快闪活动, 遭至观众反感, 闻念花了心思,往一男一女共同庆祝纪念日的甜蜜氛围上凹,当下还带头起哄。
人们起哄的声音多少不纯粹, 闻念以为自己该称心的,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他们一起吹灭蜡烛, 拉开了生日宴的序幕。
闻念远远坐在角落的户外椅上,和周清晖一起拌荞麦面。嘈嘈切切之中,两人对话好似地下街头。
“你喜欢荞麦面?”
“不怎么吃。”
闻念:“谁喜欢吃?”
周清晖:“小水。”
闻念盯住周清晖, 好似能看穿什么, 令人迟疑。周清晖按兵不动,闻念转而看向长桌那段。
仿佛另一个世界, 他们端着香槟,言笑晏晏。
娄治social回来,在卡式炉前坐下,抬眸注视闻念, 笑着搭话。蒸汽袅袅,让他的眼睛像大狗狗一样湿润明亮, 他知道自己怎么招人喜爱。
闻念其实不太能招架得住他这个样子, 可是想到那天他蹲在周希年床前, 和现在如出一辙,甚至更温柔深沉,就没太大感觉了。
人总期望自己是特殊的,被偏爱。她何以免俗。
气氛如此融洽,节目组哪肯放过,随即送来问答棋盘,让他们“增进友谊”,互相厮杀。
与上次规则一致,率先跑完一圈能获得硬币。但问答题目焕新,更具指向性,更惊险刺激。
大家让新来的女嘉宾路温纱掷骰子先行。
路温纱一步跨六格,拿到问题:N让你最讨厌的地方是?
路温纱一点不怯,直言:“就没有让人满意的地方。”
蒋维抽了抽嘴角,追问:“说一个‘最’。”
“比如,”路温纱手持香槟杯睨过去,“自以为是不自量力贪财好色唯利是图本性难改。”
得多讨厌这位熟人才会一口气指出这么多缺点,桌上一时鸦雀无声。
薛淼柔声说:“好像听绕口令喔。”
余下的人互相接话,救回了气氛。
霍司偈与叶初仍打配合,合作拿硬币。
路温纱瞧出来了,虽然不觉得“船票”指定约会的作用在哪,但一贯的胜负欲让她要赢过对手,赢过所有人。
蒋维不像上一次运气那么好,气势全无,排名落后。闻念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不想回答问题,一杯接一杯香槟。
她放任自己沉浸在酒精带来的松弛中,撑着额头看棋盘上,渐而置身世外。
慢吞吞跟上第三圈,闻念随手丢出骰子。
数字滚动不停,蓦然停落。
“N让你最讨厌的地方是?”路温纱熟稔地说。
大家怜爱地看向闻念,薛淼贴心地给她添了一杯香槟。
本来没什么想法,这举动戳到闻念某个情绪点,她反手将香槟倒在地板上,弯唇角:“我要回答。”
泳池波光在红砖墙壁上浮动,映照各色神情。
杯碟轻响之间,气氛隐隐扯紧。
闻念抬眸朝座上的人看去,眼波流转,似醉非醉。对方看着她,表情完美不泄露丝毫情绪。
“倨傲、自大、龟毛,偏还觉得别人都该和他一样,无端让人感到羞辱。”
若说路温纱的回答还有点调侃的意思,闻念故作调侃的语气反而透漏真挚,众人微微变了脸色。
路温纱拿餐勺敲了敲香槟杯,说:“看来这里讨厌那个N的不止我一个。”
众人目光若有似无地在闻念与霍司偈之间逡巡,这段关系显然不再是秘密。
【大虐】
【再怎么念姐也不用这样吧,有点败好感】
【离职了凭什么还看甲方脸色】
【哈哈哈哈重生之我在恋综创死甲方】
【没见过xql吵架冷战?】
【曰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夜深风寒,有人暗暗较劲,不肯停止游戏。最终桌子中央的五枚硬币都落在了各人手里,门铃响起。
节目组来信:都市摩登男女们,是时候展开户外约会了!
五个约会场景,先由女嘉宾选择,再由男嘉宾选择。五女四男,即是说至少有一个女嘉宾会落单。
按照游戏结果顺位进行选择,路温纱手握一枚硬币且是首发,率先选择约会场景,然后是手里同样有一枚硬币的叶初,最后才轮到闻念。
余下卡丁车项目,闻念欣然接受了。
到男嘉宾选择。所有人都意外,第一顺位竟是周清晖,方才他悄声拿到三枚硬币,一雪前耻。
环境灯光下,银丝边眼镜敛藏起他的眼神,他定定地站着,风鼓起他衣衫后背,清冷斯文,还有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进攻性。
“我要露营。”周清晖注视薛淼。
选的到底场景还是人,只有各自心头才知晓。
蒋维与薛淼发展得不错,大家有目共睹,期待他的选择。蒋维避开了争夺,选择温泉。
霍司偈和娄治先后选择卡丁车。
战争一触即发。
【家人们不敢看了……】
【霍总怎么还是选这位啊,真就合约捆绑呗】
【喜欢卡丁车怎么了?】
【笑飞,谁不知道定向选择本质是选人】
【梦女gun出恋综】
霍司偈一贯倨傲,不肯低头的。这两天他们私下近乎闹掰,他还是选卡丁车,不是为品牌,闻念觉着没有别的理由让他肯做这么大牺牲。
路温纱落单,一点不遗憾,笑说:“喏,信上写的‘若多位男嘉宾选择同一约会场景,PK定胜负’。”
节目组恶趣味,要他们PK仰卧起坐,还让闻念近身辅助。
霍司偈眉梢微挑,不知是不满意这个比拼方式,还是别的。他和娄治隔空对视,让人感觉到压抑。
娄治耐不住出声:“谁先?”
“阿治,我们先。”闻念破局,径直走向娄治。
薛淼开口问周希年借瑜伽垫,周希年沉默。
空气里涌动的拉扯感刺激着人们神经。
“没事。”池水微漫,木地板上滤水,娄治不嫌衣服会被打湿,席地而坐。
闻念跟着跪坐下来,帮娄治压住脚踝。
“我计时了啊。”蒋维操作智能手表,发出号令。
“预备——开始!”
娄治手拢后颈,快速起身。他玩极限运动,这点比试不算什么,不过他清楚对手也有保持运动,念美高的时候还是冰球队员,不容小觑。
争取在一分钟内多做几个,他偶尔没有完全够到膝盖。
周希年呛声:“你这不标准。”
蒋维拱火没在怕的:“是啊,你的胸要碰到膝盖。”
路温纱睨了蒋维一眼,这次却是赞同。
“没关系,你靠过来。”闻念对娄治说。
娄治将动作做标准,每一次起身都让胸膛贴近膝盖,每一次也在靠近闻念的脸。不愧是恋综,把惯常的运动变成暧昧把戏,闻念屡屡对上娄治的目光,蹙眉而笑。
娄治忍不住笑,有点岔气,倒下去重新再起来。
怕影响他发挥,闻念别过脸去,不经意看见霍司偈。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把不爽写在脸上。
太子爷自然看不起这种低级趣味。
【疯狂截图啊啊啊永久珍藏】
【他俩肢体语言好自然】
【霍少醋死了】
【明明是嫌弃吧……】
【怎么才一分钟!】
【哈哈哈哈哈哈硬装】
【小狗得意你懂什么?】
一分钟到,蒋维报数。
娄治弹起身,抖擞卫衣驱散热气,好似轻松得只在热身而已。
“有请另一位选手!”
不需要旁人提醒,霍司偈抽出皮带丢到椅子上,拉拽黑色高领毛衣下摆,来到位置。
闻念跪坐在他曲起的膝盖前。西裤缝线锐利,管口豁开,看起来有点紧,出于公平她问:“这样可以?”
“嗯。”霍司偈不愿废话,躺倒在地板上。
闻念拢了拢指节,缓缓握住他脚踝。他袜口低,脚踝裸-露,掌心贴上去就感到凉。
“预备——开始!”
随着霍司偈起身,闻念感觉到他脚踝惯性提起,便更用力按住。和对娄治一样,可莫名有点胆战心惊。
霍司偈动作十分标准,每一次都够到膝盖,而额头几乎碰到闻念的额头。
闻念不自在地挪退一点,手松了些,立即引起霍司偈的不满。
“帮倒忙?”
“……”
闻念面上忍住,手底使坏拿指甲壳掐他。
霍司偈勾唇冷笑,一头撞上来,闻念躲闪及时,压低声警告:“我的伤还没好。”
霍司偈仰倒下去,再一次起身,眼神直勾勾如狩猎者。闻念心空一拍,错开视线。他霎时贴近,以只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倨傲?”
再一次又说:“自大?”
“龟毛?”
“让你感到羞辱?”
闻念低垂着头,祈祷这漫长的一分钟快点过去。
霍司偈又靠过来了,裹着运动的热气。闻念往另一边偏头,他却有所预判,朝着她另一边耳朵贴来。
脸颊一瞬摩挲,沾了他额边湿汗。
他轻微喘息,刺挠她耳郭:“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念呼吸一滞。
那天在酒店套房,他们的位置和现在相反。霍司偈掐着她双腿,让她少说废话。
【那天!到底是哪天!啊啊啊啊】
【家人们快去看组里分析贴,打包票肯定是念念去霍少家那天】
【什么时候去的?以前?】
【绝对不止单纯的甲方乙方啊】
【广告狗表示甲方都有专人对街,不太可能接触到甲方老板……这俩真的不对劲】
【怎么办我又好了又能嗑了】
怎么甘心任他拿捏,闻念随即反击,使劲掐挠他脚踝,奈何无济于事。
只得剑走偏锋。
待男人再次起身,她稍稍伏低肩膀,卫衣宽松看不出什么。只有彼此才能感觉到是什么压了过来。
霍司偈喉结一滚,不动声色。
闻念眨巴大眼睛,佯作纯真:“那天是怎么的?”
只看见霍司偈动作一再放缓,不再靠近闻念。
“行不行啊小霍总?”路温纱扬声。
闻念照学,说:“看来不行啊。”
霍司偈冷笑。
时间到,蒋维遗憾地报数,比娄治少一个。
霍司偈单手撑地起身,大步走向座椅,一张臭脸。
输的人要重新选择约会场景,霍司偈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徒步,和周希年一起。
……
长夜漫漫,人们各怀心思入睡。
闻念通宵玩游戏,晌午闹钟响了好几次才慢吞吞起床。家里没人,她待不住,去附近咖啡馆工作。
傍晚娄治回来,经过咖啡馆看见她,敲窗挥手。
他穿一件粗织花毛衣,像来接下班的女友。
闻念感到安定,将设备收拾进托特包,走出咖啡馆。
两人谈论着今天的琐事,明天的约会,一道回住屋准备晚餐。
昨晚热闹过,今天都回来得很迟,路温纱打趣,看来大家似乎都遭受了某种程度精神挫折。
最后只有霍司偈没回来,闻念私下询问张秘书,得知他在应酬上,便不等了。
晚餐过后,路温纱出门见朋友,几个男人也相约出去喝酒。
闻念独自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手机弹出提示音,迟了些才查看。张秘书说小霍总今晚喝多了,客气地拜托她下楼接应一下。
闻念叹了口气,放下游戏机朝玄关走去。
推开入户门,只见一道身影缓慢走来。光影勾勒他浓颜,张扬而矜贵,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闻念迎上去一步,又把路让开,退到玄关。
霍司偈步履还算稳,闻念不确定他有多醉,方便他换鞋,将他的一芥丝绸软底拖鞋找出来放在中央。
霍司偈自觉拖鞋,趿上拖鞋。
闻念起身欲离,只见身影斜倾,他靠在了她身上,而她下意识伸手环住他后背。
“你还好吧?”她偏头想要检查他状态,可他硬是一点不肯松开。下巴抵她颈窝,他呼吸闷沉而温热,让人背脊紧绷。
“喂——”闻念用力将人推开。
手又被拽住,他摩挲着拢她指节,抬眸瞧她,想要将人瞧清似的。
脚步推搡,衣料摩挲,两人无言争执着,跌进洗衣房。
【我草我草我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靠他好猛我好爱】
【镜头黑了???有什么是我们VIP不能看的!】
【有谁和我一起去偷硬盘!】
【后期V你50别不识好歹】
【老公!老公让我看一眼啊!】
狭小昏暗,洗衣剂味道飘散,让人头昏。闻念察觉到什么,想要挤出去。
门砰一声撞抵,又回弹漏一道窄缝。浅淡一点光映在两个人脚边,闻念眼皮跳:“你喝多了……”
“嗯,那帮老头子说什么给我过生日,灌我酒。”霍司偈双手撑着池台,闻念几乎被他圈在怀里,再无退路。
他身上白酒气味很冲,烧着鼻息。她屏住呼吸。
“我给你做醒酒汤?”
“你真是,连讨厌的人都要讨好啊。”霍司偈低头,冰凉鼻尖无意识剐蹭她脸颊。
闻念挤出话来:“能让我讨厌的也不多。”
“这么说,我还是独一份?”他又低一点,鼻尖落在她唇边。
闻念克制着,推他的手:“让开。”
“不让呢。”气息追着她,她四下躲。
蓦地,他一把将她抱到池台上坐着,台面下的洗衣机开始运作,水声淹没声音。
他整个上身都倾过来,拇指掐住她下巴,迫使她面对他。
目光游弋,看不清,反而更清晰地感觉到欲望的形状。
“那天把你伺候得这么舒服,没见你讨厌?”
仿若电光穿透,闻念拢紧手指,直愣愣地目视他的唇落下。
近乎暴力。
第23章 Chapter 23
◎焦急◎
闻念想要说话, 反而给了他可乘之机。撬开她牙齿,绕舌尖打转,像羽毛轻拂上颚, 让人后脑勺发麻。
池台底下滚筒洗衣机震动刺耳, 好似在一辆疾驰的火车上, 穿梭黑暗隧道,不安定同时有种刺激。
“闻念。”他含糊地唤着, 手抚她巴掌大的脸, 手指勾耳朵。
热气与酒缠绕,闻念想要推开他,手攥住他衣襟反而像一种索求。
霍司偈再次找到她, 捎带轻笑:“你有感觉的。”
真是混蛋。
闻念顶膝,他反而送身贴抵。存在感强烈, 他厚颜无耻地磨蹭,轻微静电穿透皮肤,闻念克制着别过脸去。
卫衣下是条薄软的运动短裤, 快要在空气里变得潮湿。
“别在这……”
霍司偈勾腰盯住她眼睛:“在哪儿好?”
闻念还没来得及骂, 又听他说,“超跑?”
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个话题, 可脑海里一下浮现出那一车库的超跑。
“你让我挑一下。”闻念调笑似的。
玄关传来动静,人们有说有笑回来了。
闻念如梦初醒,迫切推搡霍司偈。
他倒也不会在人前给她难堪,反手撑门框, 跌出洗衣房。
一行人转过玄关撞见,问候:“霍总回来了。”
“吃了吗?”
“这是喝酒了?我们也出去喝了点儿。”
霍司偈摆摆手, 朝楼梯走去。他有些踉跄, 面上还带着诡异的笑意, 乍看醉得厉害,蒋维上前关切。
“没事。”霍司偈拦开他,扶着阑干上楼。
【OMG他们在里面待了这么久?】
【后面说了什么?一人血书节目组放出全部音轨!】
【是一直没开灯吗SOS……】
【念念还在里面?来个人去看下啊!】
客厅余下的人散开,周清晖走进洗衣房。
灯亮起的瞬间,闻念正蹲在洗衣篓前,试图找地方藏。
“念念?”周清晖看见她的背影也是一愣。
闻念起身,朝他笑两声:“你也洗衣服?”
周清晖看向洗衣机:“我来拿——这是你的还是我的?”
“……应该是你的,我刚不小心按错了。”闻念说着咬到舌头。
说谎没有好下场,她暗暗懊恼。
“不好意思啊,一会儿我来弄吧。”
周清晖说:“这有什么。这洗衣机就是这点麻烦,启动了中途没法开舱门,耽误你洗衣服吗?”
“不耽误不耽误,我明早再来。”闻念点点头,胡乱抱起一叠毛巾,飞快走开。
房间里,周希年趴在床上看美剧,画面激情四射,声动惊人。
闻念丢下毛巾,拿起床头柜上的马克杯就喝。
“放了一天了吧?”周希年提醒。
“没什么……”闻念一口气喝完,转身朝浴室走去,没一会儿又回来捡起毛巾。
周希年拢了下头发,佯作自然地说:“明天你和娄治玩什么来着?”
闻念朗声道:“卡丁车!”
“是在国际赛车场?天气好的话能遇上夕阳,很美的。”
周希年是透露他们曾经在那儿有美好回忆,闻念听出来了,可心头乱糟糟,没空顾及。闻念应了一声,关拢浴室门。
合上iPad皮套,周希年反倒在床上,怔然地望着天花板。
如同娄治喜欢的伍迪艾伦的电影,他们恋爱了。很少有人能在第三年还保持热恋状态,她以为他们会是例外。
临毕业,他们谈起未来。
她想留在美国,他想回去干一番事业。对东亚男人来说,当然是东亚社会更有利,她毫不留情指出这一点,苛责他没有和她一起创造未来的勇气。
一定要在美国才有未来?你知道我考虑了多少事情?娄治第一次发火。
说来都是中产家庭,实际地域导致了差距。她是本埠人,市中心的房子就够吃一辈子,而他来自一个二线城市,在本埠买房不是件小事。
娄治和父母商谈了很久,父母觉得美国太远了,本埠近一点,还能常回家看看。只要他回去,他们愿意支援他买房。
他们还是一起回国了,谈婚论嫁。
娄治拼命工作,不再有生活的闲情,周希年不适应变化,吵闹着他们如今都没有约会。两人吵了又和好,和好了又吵。
不知道第几次,周希年又提了分手。
娄治终于说好。
娄治不会再回头了,她知道的,都知道,可还是妄想着这个节目会带来转机。头几天,他的确和以前一样照顾她情绪,她以为他多少有点后悔的,然而留在原地的只有她自己。
周希年克制着情绪,起身走出房间。
迎面碰见霍司偈,他梳洗过,湿润碎发遮住了额眉,穿宽松棉衫,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有种亲和的男友感。
周希年顿了一步,说:“正要去找你。”
霍司偈掀起浓睫毛,静待下文。
周希年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我,应该只是宣示什么吧?”
霍司偈戏谑:“你也给我写过情书。”
“……好吧。”周希年微微蹙眉,踌躇地说,“但是,明天取消好吗?”
“理由?”
“没什么意思。”
霍司偈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那来点有意思的。”
……
太阳穿透云层,下午天气转晴。
国际赛车场地外围了很多人,长枪短炮。闻念和娄治下车看到有点懵,又听到一阵讨论声。
“是恋综那个?”
“啊?哪里哪里?”
“闻念和谁?”
“狗牌哥!”
闻念戴上墨镜,把脸朝向娄治那边。娄治笑得不行,拦着她快步进场。
哪想身后立即传来一阵尖叫。
后来得知有几个流量小生在这边录综艺。闻念一面穿护具一面张望,娄治一把拧过她的脸:“看帅哥哦。”
“看你就够啦。”闻念咧笑,掩藏脑海里一闪即逝的画面。在黑暗的洗衣房,手心滚烫的温度快要融化她。
“好了。”娄治替她系上了头盔纽扣。
闻念收回思绪,搭着娄治的手踏入卡丁车。她检查安全锁扣,双手握方向盘。
工作人员让她试驾跑一下,她却没动。
“紧张?”娄治俯身。
闻念在室内场馆玩过卡丁车,不算陌生。但正式赛道完全不一样,天宽地阔,人小小的窝在车座里,确有点紧张。
“我怕你输。”她虚张声势。
“知道你老司机,还是要注意安全。”
“很啰嗦哎。”
“这还啰嗦啊,那你和我啰嗦一下。”
闻念抿笑:“好啦,不会让你输得太惨。”
娄治倾身,双手撑车沿,阴影盖下来将人笼罩:“如果我赢了呢。”
一阵引擎轰鸣袭来。
闻念错开视线看去,只见一辆钴蓝色兰博基尼压过安全线,甩尾停在赛道口。
娄治并未注意,接着说:“Lucky kiss?”
闻念没能听清,回眸:“什么?”
“我说,”娄治挑唇角,比以往多了些侵略性,“如果我赢了,lucky kiss。”
闻念从容接招:“那我赢了?”
“没来迟吧。”
闻念心口一紧,循声看去。
车门砰声合拢,男人将车钥匙随手丢给场地工作人员,步步逼近。逆光勾勒他颀长身形,看不清神色。
只见一身黑色冲锋衣,运动短裤下露出修长双腿。
身后女人跟了过来,麦色肌肤光泽性感,手挡额前,大眼睛凝神一望,笑着招呼:“阿治!”
娄治眉头深蹙,定睛将他们打量。只一瞬,他收敛惊诧,拢了拢手指,将手搭在闻念肩上。
仿佛一道重压,闻念翕张嘴唇,却没能出声。
娄治朝他们说:“你们?”
霍司偈一瞬不瞬盯住肩上那手,抬眼,目光落在闻念脸上。
头盔遮挡,只余光感觉到那道视线,如利刃,教人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原来卡丁车是这么玩的。”霍司偈嗤声,似笑非笑。
闻念压下心跳,小心翼翼地看去。视线交错,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似的,无端感到心虚。
随即又为之感到荒唐,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娄治搭在闻念肩头的手轻轻一握,说:“怎么,霍总还有什么玩法?”
霍司偈闻声,眉梢微挑,终于正眼看向娄治。
“自然是人多才有意思。”他上前一步,指节轻叩她头盔,“是吧,闻念?”
睫毛微颤,闻念抬头,跟着偏移的阳光看向一旁的赛道,轻声应:“好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治哥雄起!!!】
【一定是我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嗑到治念】
【卧槽霍少???】
【什么情况??????】
【啊?可以这样抢人???】
【霍少多少有点不讲武德了……】
【少爷干得漂亮!】
阳光偏斜,将卡丁车的影拖得老长。闻念感到晃眼,微眯着眼睛注视指示灯。
红灯明灭——
四辆车同时冲出,在赛道上划出道道线条。
场外集聚的人纷纷看过来,发出高高低低的呼声。长枪短炮聚焦,快门声如瀑。
闻念听着耳麦里嘈杂的音流,无法集中注意力。车胎擦过赛栏,车速放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没事吧?”
“念念?”
闻念打转方向盘过弯,回头看去,说:“我没事。”略一停顿,唤了声“阿治”。
嗖一声,一辆车冲过来,接着又一辆。
闻念加速度,却再难追上亡命猛冲的他们。
两辆卡丁车贴身交错,像干架。
有人切断信号,耳麦里一阵寂静。待娄治的车超过大S弯,声音才再度传来:“Lucky!”
周希年嘲讽:“看来lucky kiss势在必得啊。”
一阵嗡鸣传来,咚一声,有人砸落了耳麦。
嗡鸣阵阵,闻念捂住耳侧,看向前方角逐的两辆车。
只见霍司偈的车径直朝斜方别去,将娄治迫压防护栏。巨大摩擦声响彻赛场,金属火花迸发,空中弥漫柴油气味。
“霍司偈!”闻念焦急喊道。
轰隆——
车急速相撞。
闻念勐地刹车,跑了过去。
第24章 Chapter 24
◎关心◎
他们看到兰博基尼杀进赛车场, 奇怪两档综艺撞期,怎么还有人来。
一男一女从车里下来,身形高挑, 姿态舒展, 有些相配。
有人认出那是恋综嘉宾。
double date?不追恋综的人疑惑。
熟悉片场工作的代拍小姐指出, 现场节目组慌里慌张,这显然是临时状况。
手握内幕消息的孩子口耳相传, 霍司偈和周希年应该在湿地公园徒步。
空气里弥漫八卦的味道, 长焦大炮接连聚焦。
四辆卡丁车飞驰。孩子们病毒式路透现场照片,配文“更适合中国宝宝的速度与激情”。
他们以为这是一场竞赛,没想到会是一场事故。
烟雾升腾, 绯红云霞里太阳斜沉,似一出壮丽落幕。女主角的呼喊在上空回荡, 仿佛宿命的回响。
“霍司偈!”
闻念丢开头盔奔跑,乌发飞舞,汗珠沿着鼻梁滴落, 尝到咸。
两辆卡丁车各歪斜一方, 车里冒烟,里头的人单手解开锁扣, 撑起身,踉跄着走出来。
闻念停缓步履,闭了闭眼睛,颤声说:“霍司偈你发什么神经……”
朝她而来的身影顿住。一步之遥, 滚滚烟尘里看不清他面孔。
似乎有闷沉的喘息或别的什么,她犹疑了一瞬, 一大帮人围上来。
“快叫120!”
“小霍总怎么样了?”
“天呐怎么没个人控场, 这出事了我们谁担得起!”
闻念挪退两步, 转身走向另一辆卡丁车。
娄治卡在座椅里,手抬不起来,只手指扒拉着锁扣。
闻念帮他解开锁扣,焦急地问:“能起来?”
娄治点了点头,呼吸蒙住了他头盔防风罩,透不过气。闻念拨开防风罩,拖着他手臂从座椅里倒出来,两人摔在地上。
周希年和工作人员一道过来,搀扶娄治离开。声音嘈杂混乱,闻念捂着耳朵起身,待耳鸣缓和,快步跟上他们。
“没位置,没位置了!”场务让闻念乘另一辆车。
闻念回头,见霍司偈不耐烦地撇开众人,叫工作人员拿来车钥匙。黑色冲锋衣在风中鼓胀又焉瘪,描摹他胸膛线条,看不出伤势。
然而在他收拢车钥匙跨入兰博基尼时,她发现他始终垂落的左手血水蜿蜒。
“都这样了还让他开车?”闻念惊诧。
众人面面相觑,却都不敢近前阻止。
闻念咬了咬牙,几步走过去,手抵车门拦住即将驶出的兰博基尼。
霍司偈未正眼瞧她,余光睨侧视镜:“让开。”
他气压低到极点,比职场骂人时还可怖。闻念踌躇一瞬,硬是出声:“我来开。”
一旁大导演忙道:“对对对,让闻念开车,先上医院啊。”
人们纷纷附和。
霍司偈眉梢微挑,隐忍疼痛般眯了下眼睛。目光随即落到闻念身上,闻念俯身,殷切道:“要么我叫拖车。”
霍司偈别过脸去嗤笑一声,缓缓挪向副驾驶。
闻念上了车,陌生的驾驶感让人心下忐忑。
“走啊。”霍司偈右手撑额角,透过后视镜斜睨她。
闻念朝导演组看了一眼,他们迅速上了商务车,在前面开道。
车驶离赛车场,甩过路口才不见路人镜头跟随。
不知霍司偈是不舒服还是看她紧张兮兮,一路无话。
抵达附近医院,导演组的人拥簇着霍司偈进了急诊科。
急诊科人来人往,护士将霍司偈安排在娄治邻床。一干人心惊胆战,立马上前把隔帘拉拢。
医护人员匆忙过来,闻念退到一边。
帘子开了道缝隙,护士们给娄治处理擦伤,检查心电图等指标。娄治哑着嗓音说话,闻念听了一耳朵觉得不对劲,朝里头仔细瞧了瞧才发现周希年站在角落。
周希年像做错事被训的小孩,眼睛红红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不用解释了,我说过,不会再纵容你了。”娄治疲倦地说。
“别动啊,一会儿等医生过来。”护士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们一眼,走开了。
门帘掀开的时候,周希年看见了旁边的闻念。
闻念正想着是否该替霍司偈道歉,没想到周希年气呼呼地说:“还不是因为她!”
娄治想说什么,一下咳嗽起来。周希年慌里慌张关切,挡住了娄治与闻念对视的目光。
闻念不想惹周希年生气,再生事端,只得默默掩上门帘。
身后医护呵斥一帮人散开,三两下剪开霍司偈的冲锋衣给他处理伤口。闻念瞄了一眼,那手臂擦伤严重,汩汩血涌,看着担惊受怕,她自己也能感觉到痛似的。可心里愈发生气,不明白他为什么耍这个浑,受这个伤。
霍司偈一点不愿袒露伤者的脆弱,硬坐在床沿。医生让他躺下来,按压身体各处作初步检查。
医生说最好照个CT,确认是否骨折。闻念意识到霍司偈伤得比娄治重许多。
一阵忙乱过后,节目组取得院方许可,得以开机。摄像手持小型设备跟拍,闻念顾不上,哄劝霍司偈去楼上科室拍片。
太子爷自然有私人医疗团队,没体验过这种繁琐又嘈杂的诊疗过程,他非常不情愿地和她一起乘电梯上楼。
他穿着一件背心,伤口只简单处理,还未包扎,看上去又可怜又好笑,周围病患与家属打量着,用方言小声讨论。
气氛一紧一弛,节目效果出来了,弹幕乐开花。
【哈哈哈哈霍少是来参加变形记的吧】
【给人紧张得,霍少这招苦肉计妙哇】
【绝了这还能嗑?蓄意伤害了都】
【忘了娄治的挑衅?】
【女二也不无辜啊,这几个人早晚要搞事】
【闻念实惨……不懂为什么要骂】
医院交班时间,等待时间格外长。闻念陪霍司偈等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遭这个罪。
据说赛车场发生的事上了实时热搜,好多人打电话来关心霍司偈。张秘书来过电话,又通过微信安抚闻念,措辞体面而有温度,让人没法抱怨。
最后一通电话是个女孩子,不知是谁,霍司偈态度忽然变得很好,语气沉稳而柔和。闻念听着怪怪的,想要走开,又见霍司偈凶巴巴盯着她。
闻念心头的火一下窜起来。
“……你想知道?自己问不就知道了。”霍司偈说罢收线。
闻念再不能等下去,说:“你自己惹出这种事,还要对我凶?”
霍司偈扯了下唇角:“惹什么事了?”
“你……你偏来破坏别人约会。”闻念蹙眉忍耐,压低声,“一个娱乐项目而已,搞得火药味这么重,还去撞人家,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霍司偈凝神看了她片刻,看得人心里发怵,噤了声。
“什么娱乐项目,要用kiss做赌注?”他一字一句。
闻念怔然:“只是那样说而已……”
“这是可以随便说的话?”
“你不要老是用老板的态度跟我说话,我就随便怎么了,你不是知道我很随便吗!”闻念一口气说罢,意识到还在拍摄,赧然地别过脸去。
霍司偈只觉她言行刺目,欲抬手拽她,科室医生出来叫号,到他们了。
拿了片子返回急诊室病床,帘子敞开着,娄治在打破伤风针。
霍司偈瞧着娄治很嫌弃似的,医护转头告知霍司偈他也要打针。他抿唇不语,闻念见状奇怪道:“你不会怕打针吧?”
霍司偈冷笑。
针头即将刺扎皮肤的瞬间,霍司偈抬手抚抵脸庞,暗暗吸了口气。闻念心头暗笑,故意说:“打完了都,下颌还绷那么紧。”
霍司偈不理会,问医生:“可以走了吧?”
他需要休息,不可能和娄治同居一室。节目组只得让步,同意他回家休养一晚,明日看情况再商量。
夜幕降临,急诊室外面聚集了一帮追星小孩,偶像的综艺录制结束,过来凑热闹。节目组领着人从另一侧门离开。
一边是节目组的车,一边是劳斯莱斯,司机候在车旁。
周希年快步上前,忽然一顿,回头说:“闻念,你跟谁的车?”
陡然紧张。
在场就连总在催流程的策划老师都安静。
【周姐真的狼人,好狠的二选一】
【报意思突然想起……光晞不行不能捐让拓也捐!】
【哈哈哈哈哈哈童年记忆攻击我】
【如果选霍少就不看了】
【没人关心你,就选少爷!!!】
闻念是真的有点疲倦了,相较和霍司偈生气,更不愿在这时候和周希年谈话。她用行动回答,朝劳斯莱斯走去。
霍司偈抬了抬眉,不看任何人,勾身上了车后座。
私密空间再无纷扰,闻念终于松懈下来,余光瞥见霍司偈,又感到神经微微拉扯。
霓虹划过窗玻璃,仿佛穿梭在海底隧道里,即将进入一个梦幻世界。
香樟树斑驳光影,不起眼的铸铁闸门打开,喷泉水声入耳,红瓦房顶悬一轮弯月。
司机从外拉开车门,霍司偈率先下车,闻念莫名有些迟疑。宅邸的阿姨迎上来,一如既往地亲切。
“啊呀,闻小姐。”
闻念客气地笑了下。
“少爷真是的,怎么搞成这样……”王阿姨小声数落,“吓着你了吧?”
怎么忽视太子爷,怎么反而关心她?闻念点头:“人没事就好。”
“哎呀!什么人没事,你看都把你吓坏了。来,阿姨给你做杯热可可,上回你就可喜欢不是?”
闻念附和地笑笑,见霍司偈回望过来,暗暗瞪了他一眼。
上次来这儿的经历,记忆犹新。
合作第二年,一芥复写东方概念,将一年的营销重头放在七夕与中秋。
一姐手里好几个项目,首次让闻念挑梁一芥专组的工作。环节出纰漏,闻念作为负责人替同事和一姐背下责任。
因为加班,两天只睡了五个小时,闻念被大老板、首席总监甚至同组Alex洗刷,身心疲惫,却还得领命向霍司偈致歉。
宅子里纸醉金迷,不见霍司偈身影,一帮公子哥当她误入浮华的仙度瑞拉,言语轻浮而挑衅。闻念忍耐着,喝下他们塞来的一杯一杯香槟。
闻念不敢喝醉,近乎恳求希望去门口透透气。或许她太急迫,不小心摔碎了玻璃杯,公子哥将其视作反抗的讯号,要她道歉。
多说一句对不起又怎样呢?她跪下来捡玻璃渣碎。
霍司偈出现了,身旁是穿戴百万珠宝的名媛小姐。闻念把划破的手藏在背后,和霍司偈问候并解释来意。
霍司偈神色淡淡,让她出去。
闻念在门口站着,不敢坐下,担心霍司偈会随时出来。指尖的血冷凝固了,她浑身打颤,又醉又困。
她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想起一芥的酸橙香氛蜡烛。所谓工作的价值被一点点磨灭,她终于坐在了台阶上。
一芥应该会取消合作,她也会丢掉工作。她几乎要睡着了,没力气担心了。
回去吧。天蒙蒙亮的时候,宅子里的阿姨拿来毛毯与热可可,柔声劝慰。
闻念摇头,借了一楼的盥洗室洗脸,在横七倒八的年轻富人之间找到她遗落的包袋。
应该要走的,可还是不甘心。她闯上二楼,一扇扇房门找过去。
法式双开门后名媛小姐在穿衣服,闻念脑海里闪过许多香艳画面,冷不丁听见霍司偈的声音。
他从走廊另一端走来,衣衫齐整,只眼里血丝透露些许疲惫。
那时不知道,为了解决问题,紧急处理工厂和合作商方面的事宜,他工作了整整一宿。
Alice,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她抬不起头。
小霍总,对不起。她忍着眼泪,求他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个社会该没有烦恼。她以为他会这么说,然而他的话更讽刺。
不是让你走么。他说。
你知道我可以做好的,只是这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闻念抬头,从他晦暗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闻念离开的时候,没忘记向照顾过她的阿姨道谢。
当下,闻念手里捧着王阿姨做的热可可,像客人一样规规矩矩坐在客厅沙发上。
四下无人,霍司偈霍司偈换过衣衫,从楼梯走下来。
“现在又不随便了?”
闻念循声抬头:“你——”
霍司偈说着笑了下:“你气到口不择言,就因为我破坏你重要的约会。真厉害啊,闻念。”
薄衫遮住了他身的伤,没有先前那般凌厉。闻念拿出气势:“不止是约会的问题。你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会给一芥带来负面影响?还是说这是你设计好的炒作方式,你也开始玩这种炒作了吗?”
霍司偈一顿,眼尾挑笑:“你说得对,我是商人。”
闻念怔了怔:“是吗?真的是这样……?”
“你以为呢?”
闻念一步步走过去:“那么我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你,讨人厌的甲方老板,陌生的男嘉宾,还是——”
壁纸花纹繁复,浅映着他们的身影。霍司偈错开脚步,闻念偏将他堵在楼梯口。
如蛇吐信,气息缠绕着男人果核般的喉结。她轻声说:“和我睡过的男人。”
📖 ep6:带着旧的回忆,书写新的情书。 📖
第25章 Chapter 25
◎机会◎
「带着我们的回忆, 书写新的情书。」
两位阿姨过来一过来就撞见这一幕,惊掉下巴。她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撤退。
玄关门厅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我的天啊!大哥你——!”
闻念迟缓地转头, 看见一个女孩将网球包袋丢在沙发上, 快步走进。约莫十八九岁, 脸蛋红扑扑,匆匆赶回来的模样。
四目相对, 女孩也是一愣。
王阿姨忙迎上前, 问候道:“小迦回来了。”
司迦稍稍推开王阿姨,看清闻念的脸,转而又看霍司偈。两人几乎倚靠在一起, 好一个暧昧的姿势。
司迦捏紧拳头几乎要尖叫。
王阿姨正经道:“这位是闻小姐。”
司偈收拢思绪,与闻念拉开适当距离:“我妹妹, 霍司迦。”
闻念恍然,点头以示问候。
司迦冲闻念笑了下,拽着哥哥走到一旁, 小声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网上现在都在骂你!”
提起赛车场的事,霍司偈有些不悦:“少看那些有的没的。”
“我才不是关心你好吧!”司迦朝闻念瞄了一眼, 更小声,“姐姐生气没有啊。”
“自己问。”
“我怎么问嘛……”
手机不断弹出消息,司迦转头火急火燎打字,咬牙切齿, “气死我了这帮人。”
一时安静下来,王阿姨出声询问:“晚餐准备好了, 现在用餐吗?”
司迦耳听八方, 抽空抬手:“好啊好啊!”
霍司偈瞧向闻念:“先吃饭?”
闻念只得应好。
一行人朝饭厅走去, 司迦凑到闻念身旁,笑眯眯说:“姐姐,你叫闻念吧?可以叫你念姐姐嘛?你叫我小迦好啦。”
闻念抿笑,心道妹妹的性格比哥哥好太多了。
好似能听见心声,司迦说:“是不是觉得我和我哥一点都不像?”
闻念委婉地说:“长得蛮像的。”
司迦捧脸:“让他捡了便宜,遗传我们家的美貌,除此之外啊,我们家的优良传统是一点没有!”
不愧是亲妹妹,敢这么怼太子爷。
霍司偈充耳不闻,甚至还体贴地为妹妹拉开了餐桌座椅。霍司迦没领情,让闻念去坐。
“坐呀,你们都坐下!”司迦拉拽霍司偈挨着闻念坐下,似乎碰到了伤口,只见霍司偈蹙起眉头。
司迦一下有点怵,屈身往后挪步,到对面落座。她吐吐舌头,说:“活该,谁让你那么横。”
霍司偈挑眉,睨着她说:“你最好庆幸有客人在这儿。”
司迦努了努唇,作可怜状:“念姐姐今晚不会走吧?我怕他揍我。”
“啊?他会家暴?”闻念半真半假地说。
司迦一愣:“不是,我的意思是——”
“霍司迦,不吃饭你就走,我和你念姐姐还有事要谈。”
语气没什么温度,可“念姐姐”三个字莫名让人感到羞耻。闻念低声说:“我没有事要和你谈。”
“什么事?”司迦像小侦探搜寻着什么,视线始终在他们二人身上徘徊。
霍司偈说:“不是你小朋友该知道的。”
司迦嘁了一声,转而又对闻念说:“念姐姐,你是不是生我哥的气啊。”
筷子落在半空,闻念一愣:“什么?”
“我看到热搜了。”司迦提起赛车场的事。
闻念想了想说:“不是生气,我……”
“不生气,你骂我发神经?”霍司偈冷不丁说。
当着妹妹的面,闻念不想跟他呛。司迦却帮腔:“难道不是吗?你都受伤了!我知道,你很气,大家都很气,可是撞车——”
意识到什么,霍司迦噤了声。
闻念奇怪道:“小迦在追节目?”
司迦急忙摇头:“没有!我不看!我是在热搜上看到的别人说的!”
语气强烈,让人感到熟悉。闻念正想着,就听霍司偈说:“不要说了,吃饭。”
话题戛然而至,后来没再提起节目相关的事。霍司迦活泼地分享今日打网球的趣事,吐槽教练八卦。
霍司偈不喜欢八卦,却也淡淡听着。
闻念隐约感觉,他对妹妹是无限纵容的,谁都比不上。
饭后霍司偈去处理工作上的事,司迦陪闻念坐在二楼偏厅,谈天说地。
闻念看了眼手机,犹豫今晚回不回住屋。司迦看出来,柔声说:“念姐姐,那你要怎么才不生气啊。”
到底是兄妹,还是向着哥哥的。闻念无奈:“不是这样啦,我和你哥之间……我之前其实是他的乙方。他上恋综宣传品牌,可今天的行为出格了,会造成负面影响。”
“啊,你只是担心这个?”
闻念抬头,思忖道:“怎么说呢,他很看重他的品牌,不允许别人出纰漏,可自己做出这种事,我不理解。”
“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误会吗?”
“不能说是误会,甲方的态度肯定要强硬一点才好带乙方做事,我可以理解。何况那次是我们出了问题,我理应负起责任,只不过还是有点失落。”
“他说了什么?”
闻念笑了下:“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不认可我,到后来也不认可。”
司迦困惑:“不会啊,你们合作了这么久……”
“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们团队一姐出去单干,和一芥方面洽谈,小霍总点名了不想和我继续合作。”
司迦眨了眨眼睛,天真地说:“对呀,你们就不是甲方乙方了,不是很好吗?”
闻念懵然:“啊?”
司迦嘴唇翕张,一时有点紧张:“我的意思是,念姐姐你这么优秀,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一芥也没那么牛,不合作就不合作了!”
闻念笑出声:“是啊,不合作就不合作,我想着要得到他认可,不过是乙方思维作祟。”
“可我觉得他也没有不认可你啊,一芥的兔子广告是你提出的概念对不对?”
司迦说着牵起闻念朝房间走去。
房间宽敞雅致,落地窗面朝庭院喷泉,视野极佳,却只是用来收藏玩具。
一整面墙陈列一芥的兔子玩偶,同一款,不同装扮。
“我的玩具房,他霸占了这么多——”司迦在前面转了一圈,瞧着闻念,眼眸亮晶晶,“是你参与设计的玩偶喔。”
仿若电流穿透背脊,闻念声音紧涩:“……你怎么知道?”
“那时我很好奇为什么兔子要叫Alice这个旧旧的名字,他告诉我,有这么一个人。”
几乎屏住呼吸,闻念走近陈列柜。
戴大框眼镜的兔子,缠绕克罗心项链的兔子,穿破烂衫的兔子,靠着伏特加酒瓶的兔子……她在方案手稿里提出的形象,最终采纳和不受采纳的,都出现在了这里。
“是你给他们打扮的?”
“我才不敢动他的收藏!”
一阵消息提示音响起,司迦低呼一句“靠”。
闻念有点意外,看了过去。司迦扮纯真淑女到底,甜蜜地笑说“我处理点事”,飞速离开房间。
闻念没在意,回头看着兔子,陷入深思。
不知过了多久,闻念转身要走,发现霍司偈站在门边,一瞬不瞬看着她。
一芥的丝绸软底拖鞋无声,总是听不到他的动静。
闻念把手背在身后,紧紧勾住手指。
“我不是故意……司迦带我来的。”
霍司偈不置可否,缓缓走了过来,闻念下意识垂头。
他没有走向她,俯身拾起茶几上的火柴,点燃香氛蜡烛。
抖落火柴星火,他转而在豆绿色懒人沙发坐下,大喇喇姿态,视线仍落在她身上。
闻念急欲说点什么:“是新品?”
“过来。”霍司偈的目光里有种安静的迫压。
无声之间,香氛蜡烛燃烧,香味渐而弥漫。闻念来到茶几旁,佯作自然地拨转烛杯,杯上印刻汉字,是品牌一贯的东方摩登风格。
“好闻么?”他说。
冷泉与雪松的味道已经出来的,如一出古典戏剧的背幕。她客观地说:“不赖。”
抬眸对上男人漂亮的眼睛,闻念错开视线:“你要和我谈谈吗?”
“我不勉强。”
闻念席地而坐:“不勉强啊……或许是有一点误会,可是这件事你就是没有处理好。”
霍司偈右手撑下颌:“我能承担结果。你呢,能承担每一次选择的结果?”
闻念蹙眉:“什么意思?”
“这话不该我来说。”霍司偈牵了下唇角,似有自嘲,“你眼光很烂。”
闻念反应了一下:“……娄治?”
“你想变成周希年那样?”
“那是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不代表娄治在我这里依然有问题。”闻念认真地说,“这是你真正的理由?你觉得他不够好,要替我做决定,凭什么?”
霍司偈调整了下直垂的左手臂,隐痛挑笑:“如果我想替你做决定,你甚至不会出现在这个节目里。”
“你有病吧!”闻念没忍住呛声,愈想愈来气,锤了下他手边的沙发坐埝。
“继续骂啊。”他好整以暇。
额角突突跳,闻念一把拉起他左手,往虎口狠咬一口。他反应不及,吃痛闷咳一声。
一晚上的情绪得以释放,闻念笑了:“不骂了,浪费我口舌。”
手将抽离,霍司偈反拢住她掌心。彼此眼眸里有烛光跳跃。
刚还兴奋的心又落了下来,她不自觉放缓呼吸。
“那不是我的理由——”
“作为你睡过的男人,我希望对手够格。”
火光摇曳,蜡油融化着什么,两只手在拉拽。
闻念紧攥手上的力,喉咙动了动:“你……”
话未出口她被拽过去了,跌进男人怀抱。羊绒轻挠她脸颊,像春天燃烧的野草。
霍司偈抬起她下巴,令她在夜色一般漆黑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如果你随便,那我也是随便的人。不管那天对你来说是失误还是什么,我都接受,不要再那样定义自己。”
“闻念,我给过你机会,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一次机会?”
第26章 Chapter 26
◎排队◎
羊绒毛衣柔软舒适, 带着身体的温度。闻念疑心自己要陷在这短暂错觉里,随即抽身。她撑着茶几站起来,没太看眼前的人:“我是怎样的人我自己知道, 你是怎样的人, 我也有看到。”
静默片刻, 以为霍司偈这次真的生气了,却见他起身面对她:“在你眼里, 我是怎样?”
闻念别过脸去, 傲娇似的:“我评价过了。”
在节目游戏局里。
后来他为了那些话,醉醺醺地吻她。
其实他故意的吧?
想到这出,又觉得赛车场的事多了分诡异。闻念回眸睨着霍司偈:“你怕输给娄治, 输掉lucky kiss?”
“……”
霍司偈挠了下眉梢,低眸:“我将才也已经说明。”
什么你睡过的男人什么够格的对手, 这人胡诌言辞试图蒙蔽她。
其实就是觉着他们有过关系,他忍受不了别的男人抢夺她。
闻念忽觉自己占了道德上风,哼哼:“想要机会?看我心情咯。”
霍司偈低头发笑, 抿唇:“行。”
像理顺毛的小动物, 闻念浑身舒爽,朝房门走去:“心情好说不准就kiss kiss……”
刚到门边, 身后的人压了过来。却很轻,他稍稍别过她的脸。
“没有说现在。”闻念定定然。
浓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霍司偈看起来意外的温柔,“在这里休息, 明天一起回去。”
甚至他说的“回去”而不是“过去”。
闻念不想生他的气了,跟他生气也没用。
“霍司偈……”
“怎么?”
地毯上的影子像是依偎在一起, 空气里弥漫恬静的香气。
门缝外, 有只耳朵专心探听。
司迦转着眼珠, 不清楚剧情发展到哪一步,她到底要躲起来,还是避嫌走开。
手机静音了,屏幕不停亮起。
组群消息狂轰滥炸,没个停歇,自下午一帮流量生粉涌入,这个群就一股末日狂欢的氛围。
下午有一档明星综艺也在国际赛车录制,几位高人气流量小生的铁血大粉到现场应援,圈子里高质量产出的站姐、代拍都在。
她们目睹《N的情书》赛车抓马,大为震撼,并垂直入坑。都是老追星了,立马就找到了组织中心地带,各种饭圈术语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刹思念一生司念,这种slogan趁早埋了,正主广告人不得被创飞?】
【素人恋综好shun好可爱】
【救命一种斯莱特林视察麻瓜即视感】
【群管理做一个精华帖汇总】
【CP剪辑数据这么烂?隔壁都舞上首页了!】
【糖点分析贴做得这么好没人剪视频?】
司迦一直在微博和人对线,没怎么看群消息,后来站姐释出视频,司迦才回来爬楼。
群里一个显微镜姐姐逐帧抠CP赛车美照,发现太子爷与情敌缠斗时摔落耳麦。
她们一致认为,霍司偈和娄治发生过一场对话,节目组并没有公开实情。
【不是我阴谋论,前面念念和别人互动少爷也没有这样,真的不正常】
【lucky kiss就很搞笑了】
【感觉不止这个程度】
【啊啊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组那人脉momo在群里吗?一芥高管应该可以打听到节目组内幕】
【我去豆油私信一下,毕竟事关品牌声誉,他们会重视吧……?】
【对啊这就是重点!都骂少爷上节目打广告,谁家品牌这么打广告?】
【能让少爷这么冲动只能是和念念有关】
【别太离谱,娄治再怎么也不会说念念什么……】
【谁知道?lucky kiss都来了指不定说了更过分的】
【莫不是提了合约的事?】
【那是造谣,本群不会还有人信吧?】
【管理不查成分就把人放进来了?】
话到此处,司迦被拉进了一个小群。她一直用的匿名ID,由于时常称呼闻念“姐姐”,大家都叫她“妹妹”。
【妹妹别对线啦!你姐和姐夫需要你】
【嗯嗯我在他俩床底】
刚发出消息,司迦察觉门里有动静,赶忙退到走廊转角。
最终闻念没能问出“甲方乙方”那个问题,只说时间很晚了,想回去休息。
霍司偈没再挽留,安排司机送她过江东。
车碾压碎石子驶出闸门,消失在夜色里,霍司偈转身上楼。
“霍司迦。”
司迦假装看风景,扒拉窗户张望,转头就被哥哥逮个正着。
“我可太讨厌你们这拖鞋了,没声的!”司迦皱皱眉毛,手捧着手机,屏幕还在闪消息。
“怎么就让念姐姐走了?”
霍司偈握了握左手臂,有些酸胀,“要录节目,明天我也得过去。”
灯影下猜不透他神情,司迦着急:“那你们谈清楚没有嘛?”
“算是。”
“算是?”司迦跟上哥哥的步伐,旋转着要将他眼睛绕花,“人好不容易来家里了,怎么能算是,你们好歹发展一下——”
霍司偈睨了司迦一眼,似笑非笑:“书读明白了,球打好了?一天没治你欠抽是不是。”
“……”
司迦努嘴,“早知道我就在念姐姐跟前拆穿你真面目!”
“她知道我什么样。倒是你,装淑女给谁看?”
“念姐姐就这样啊,我只是想维护一下我们家的形象。”
霍司偈觉得好笑:“你哪只眼睛看到她这样?”
司迦眨了眨睫毛,憧憬地说:“柠檬挞。你们在烘焙房排队买柠檬挞的时候,念姐姐看起来时髦又优雅。”
那天闻念戴了顶斜纹软呢帽,穿复古花西装和马靴,她背挺得笔直,阳光都为她折腰。
后来再也没见过她那个样子,她成了深夜酒鬼,总是疲惫又寂寞。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霍司偈自己也奇怪。
“念姐姐好美喔,你不觉得看着她眼睛说话都会害羞吗?哎,怎么会和你们这帮男嘉宾一起拍恋综,你们真是有福了!”
霍司偈一个字都不想听,来到卧室,将司迦拒之门外。
司迦勐拍额头,重要的事忘记打听。
不过从他嘴里撬不出什么来,还得另想办法。
车声由近及远,劳斯莱斯消失在夜色里。
闻念走上洋楼台阶,想起那次和霍司偈一起坐在车里,醉痴痴问他,是不是开劳斯莱斯都要聘司机,就像豪宅一定有帮佣。
朴实无华的太子爷表示,劳斯莱斯没有驾驶感。
闻念没有好奇它的驾驶体验到底如何,只是想着司机驾驶一辆没有驾驶感的车,一定不是真心喜爱开车。大多数人都只能用技能换取生存,靠消费获得价值感。她也一样,后来才会那么失落与迷茫。
还是有些好运的。想要做博主探索人生新方向,就能上节目获得曝光,各个平台数据飞涨,刚开了短视频账号就有MCN机构找来,要签她。
可比起可以预见的fancy赛道,她竟然留恋那整墙兔子玩偶。
她真的很喜欢做设计,即使是有限框架里小小的创造,她真的很热爱工作,像老农一样信奉劳动美。
闻念打开小红书主页,看到后台好多私信,告白的,安慰的,打小作文要她放心飞。很多个momo,好不容易才翻到最开始就关注她的白富美momo。
白富美主页嗑糖贴不见,也没更新,似乎好几天没上线。
闻念心下一咯噔,难不成她举报成功,对方崩溃了?
看起来还是个小孩,说不准把那篇帖子视为杰作,如此一来可谓遭遇人生重创。
闻念检查了一遍消息,没收到平台反馈。也是,真要那么容易举报成功,他们做乙方的时候也不用花钱帮客户删帖了。
切到微信,回复了友人们的关切,在和小珠的聊天框里删删写写,始终没能发出消息。
聊天框忽然弹出一个问号,“正在输入中”的状态被小珠捕捉到了。
闻念若无其事:想你了。
漫天星星落下来,小珠回一个“放马过来吧!”表情。
闻念没说话,小珠聊八卦逗她开心。
小珠:世界太小了吧,我才知道路温纱是PARALUV.老板大姑
小珠:而且,路温纱和你们太子爷是对家,这综艺真的好抓马
闻念打趣:安踏和特步都能结成亲家,太子女太子爷上恋综怎么了?
小珠:我现在很上头
闻念一顿,见小珠又说:薛淼和周清晖,最开始以为是海后和备胎,没想到备胎白切黑,步步为营
闻念:……?
小珠:能关心一下你身边的世界吗?他俩妥妥N
收起手机,闻念换鞋进室内。客厅空旷,厨房岛台一隅亮着灯,薛淼和周清晖在收拾杯盏。
“念念?”薛淼听到动静,转过岛台来看。
闻念出声:“我回来啦。”
薛淼朝门厅张望:“你一个人?”
“嗯,小霍总明天回来。”
“哦……”薛淼温柔笑着,“想着你们可能会回来,还留了些饭菜,今晚大路姐下厨,西班牙海鲜饭很好吃。”
这次单选约会只有路温纱一个人落单,确是落单快乐。
“我吃过了。”闻念朝薛淼又点了点头,走上楼。
十字走廊灯光敞亮,路温纱依靠在一号房门前,抬手招呼:“给周老师换个宿舍,我跟你住。”
闻念愣了一下,往房间里看去。床头柜香氛燃烧着,气氛却低迷,连帽衫几乎将整个人笼罩,周希年在梳妆台前收拾。
梳妆台上凌乱不堪,闻念的东西都被拨到一边,应该在抽屉里的小熊项链掉在地上。
人的忍耐总有限度,闻念跨入门想说什么,砰一声,一瓶粉底液砸落,溅脏项链。
闻念吓一跳,低头辨析是谁的粉底液,又见一只手伸来,周希年捡起粉底液,液体淌得到处都是。
“你什么意思直接说。”闻念横眉。
“自己弄干净。”周希年看也不看她,把手上粉底液往镜子上糊。
“你没事吧?”闻念笑了,“我是不想和你吵,不是不敢。”
像空中火星,一下点燃了周希年,不顾玻璃碎,抄起粉底液倒在闻念床上。
闻念惊诧不已,走过去掰周希年的手。两相争执,闻念看见了她哭过的眼睛,疲倦而凌厉。
“你故意的!你总是这样,心头都清楚还装模作样,明知道我和他的事情,还横插进来,故意在我面前暧昧……”
周希年呼吸急促,拽住闻念戴戒饰的手指,如拽住了证据。
闻念一把抬起手臂,防御般退步:“我一直觉得你和娄治怎么样是你们的事,给你们空间,你不去娄治那儿努力,针对我有什么用?大小姐,这是恋综,没有我也会是别人。不能因为你生病就让别人都照顾你,没有人会一直照顾你,任你索取。”
周希年气急攻心,掀翻被褥甩到地上。
“人只能自救。”闻念心下叹息。
一旁路温纱懒散地拍了拍手:“戏收收,各回各屋各找各妈。”
周希年抹去眼泪,收起东西离开。
房间一片狼藉。
整理过后,闻念倒在了新铺的床上,长呼一口气。路温纱提着一支红酒过来,坐在旁边:“来点儿?”
闻念笑着摆手:“不至于。”
“在小霍总家喝了好酒?”
黄澄澄灯光映着剔透的红酒杯,闻念起身去够:“还是姐的酒好。”
路温纱乐不可支:“他还挺让人意外的,可惜我没在现场。”
闻念捧着酒杯傻笑。
录制暂停一夜,早上听说周希年请假离开了,大伙儿心照不宣没问缘由。
闻念背着设备出门,娄治跟了过来。两人站在路边等车,闻念关心了他的伤势,没说更多。
娄治很好玩,很适合恋爱,她有过侥幸,给过他机会,但属于他的回忆太冗长,他没能处理好。
他是适合出门玩背的装饰小包,穿搭点缀,不求实用性。这样的包很多,新鲜感一过,就该换下一个。
天色阴沉,闻念握紧了背包肩带,低头看手机:“车来了,我先走了。”
娄治欲言又止,应了一声:“注意安全。”
行车至闹市,阳光透出云层,CBD大厦玻璃面熠熠生辉。闻念来到烘焙房,一面是在队伍里喝咖啡悠闲谈的人,一面是赶着上工形色匆匆的人,大都会似一张棱镜,一面看不见另一面。
闻念低头看手机,无意识跟着队伍挪动。
四周议论声渐起,她茫然抬头,看见身侧的西装客。风捎起他额发,毛茸茸的金光勾勒浓颜,明明才见过,却恍如隔世。
“又来买柠檬挞?”
闻念摸了摸鼻尖:“你也是?”
霍司偈不置可否。
闻念抬手推搡,往队伍末尾一指:“好好排队!”
“会不会售罄?”话里有深意。
闻念眸光流转,笑:“你不排队试试又怎么知道。”
霍司偈挑眉,转身走向队伍末尾。他斜肩来看她,轻晃手:“售罄了给我留一只。”
她做了个鬼脸回应:“最多一口。”
作者有话说:
谁老婆好拽好爱XD
第27章 Chapter 27
◎满足◎
事故吓坏霍太, 一早安排医疗团队来家里给霍司偈检查,要他在家静养。张秘书过来和他交待工作,一屋子人进进出出, 他嫌烦, 要去公司。
司迦扒拉车门撒娇, 想吃柠檬挞,霍司偈无奈, 让她上了车。
待霍司偈下了车, 司迦终于找到机会:“张秘书看节目了吗?赛车的事上热搜了,你们要怎么解决啊。”
“节目组已经澄清了,赛车失灵出了意外。”
“你们这帮老家伙懂不懂下沉市场?这可是恋综, 观众嗑CP上头,根本不相信你们那套。”
司迦踌躇着该如何向这位正襟危坐的首席秘书说明, 不经意瞥见闻念的身影。
“是念姐姐哎!”司迦眼眸一下亮了,急忙给霍司偈发微信。
没一会儿,见霍司偈两手空空从烘焙房走出来, 绕到队伍末尾和闻念说话。
张秘书的脸挤在车座缝隙之间, 举起手机狂按快门。
司迦凑上去,试探道:“张秘书, 你不会在嗑CP吧?”
张秘书倏地扣下手机:“嗑、嗑CP?”
司迦啧了一声,失落道:“老家伙!和你说了也不懂,念姐姐和我哥就是CP啊,不过现在这事儿吧, 好多人都在骂我哥……”
“少爷不在意。”
“他要是在意,也不用临到头上这破综艺了。”司迦小声咕哝, 左看右看, 翻出视频。
“这是网上传的路透视频, 不够清晰,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你能从节目组拷贝一份给我吗?”
张秘书狐疑地看了司迦一眼:“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你把视频给我,我有办法。”
司迦低头划拨手机,想起似的说:“对了,你们公司CMO有侄女吗?”
张秘书眉头一跳:“CMO很年轻,侄女的话,应该也是……有吧。”
“有人打着CMO侄女的在网上透露一些内部消息,你们注意一点,万一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张秘书掩饰忐忑,笑道:“那不会——”
司迦疑惑地看着他。
张秘书正色:“舆情监控,我们肯定做到位。”
司迦乜了眼空气,收起手机,推门下车:“今天之内把拷贝给我,千万记得!”
阳光洒落,空气里弥漫小麦香气。闻念支使霍司偈去队伍末尾排队,回头看见司迦走来。
“念念姐来买柠檬挞?”
闻念微怔:“你怎么知道?”
司迦乖巧地说:“可能你忘记啦,有次我哥跟你买了柠檬挞,就是我要吃。”
“啊!”闻念蹙眉而笑,“车里的人是你啊,我还以为……”
捕捉到重点,司迦微微偏头:“你以为?”
闻念摸了下鼻尖:“是他的女友或者什么,他花边绯闻……很多哈哈。”
司迦暗暗拢紧手指,面作天真:“我们家做生意嘛,经常出席活动派对什么的,都是媒体捕风捉影啦。”
闻念想说她亲眼看到过,司迦又说:“他是有很多朋友,你介意?”
“不介意……”闻念出口才觉得这话不对劲,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嘻嘻,念姐姐这么好,一定也有很多朋友啦。”
真会说话,看似捧眼前人,实则点明自家大哥交际广泛是因为人不错。闻念琢磨着,回头看了看队伍末尾,说:“方才不知你也在……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哇太好了!”司迦亦回头看了一眼,狡黠地说,“不用管他,他乐意排队。”
闻念失笑:“哪有人乐意排队。”
“就像你啊,喜欢柠檬挞,总是不厌其烦来排队。”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闻念总觉得司迦话里有话,可司迦一脸纯真,只是一个活在梦幻世界里的公主。
跟着前行的队伍,她们走进烘焙房。
今日赶早,柠檬挞还有很多,闻念拿了好几盒,又和司迦一起挑了些蛋糕。店员认出闻念,要合影。闻念偏头比了个剪刀手,一个奇怪的角度,依然很美。
司迦吹捧:“念姐姐不上镜,真人美一百倍!”
店员笑着点头:“这是你妹妹?”
闻念打趣:“像吧?”
司迦个头很高,有着长期运动练出来的小麦肤色,皮肤细腻光泽,大眼睛,挺翘鼻梁,怎么看都和霍司偈一脉相承。店员却附和:“姐妹花,能不像嘛。”
两人凑头发笑。
霍司偈在门口候着,见人走来,自然地接过司迦手里的蛋糕盒:“这么开心?”
司迦神气地昂下巴:“念姐姐请我吃好吃的,当然开心了。”
闻念还未收住笑:“不是,那个人以为司迦是我妹妹,还说我们很像……”
灿烂笑容直直映入眼帘,霍司偈一瞬怔然。视线交错,闻念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司迦看着他们,眼冒星星:“路人的眼光是雪亮的。”
哼哼,什么叫夫妻相。
霍司偈岔开话题:“你一会儿怎么走?我让司机送你。”
闻念说:“不用麻烦……”
司迦扑扇大眼睛凑近:“不麻烦呀!”
闻念抿笑:“我是说,我就在附近找家咖啡店做事。”
霍司偈说:“那,一会儿见?”
闻念点点头,把多余的柠檬挞递给他:“拿去公司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不敲诈我了?”
“我真有那么坏啊。”
四下人们都看着,闻念收住话,和司迦挥手道别。
望着女人远去的背影,霍司偈说:“你呢?”
司迦软声说:“我下午才去训练,在你们公司玩会儿,好不好嘛?”
“行。”
张秘书迎上来,一道走进大厦。
公司一片忙碌,司迦不好叨扰张秘书,一个人转悠去了运营部。她张口就是甜言蜜语,一会儿功夫就找出了背地里嗑CP的职员姐姐。
司迦拿蛋糕贿赂她们关注微博超话,加入豆瓣小组,甚至教她们发弹幕的话术,壮大CP粉声势。一顿操作下来,都问司迦老板和闻小姐是不是真的,司迦作大小姐派头,说:“我是为了品牌考虑啊,你们难道不是?”
“是是是。”姐姐们了然,职业微笑。
“霍司迦。”
背后响起一道声音,司迦浑身定住。
人们迅速散开,低头忙碌。
霍司偈拉起司迦就走,“别打扰人家工作,吃了午饭去训练,你这赛季不出成绩,我不会赞助了。”
司迦哀叹,不忘回头和姐姐们传递眼神。
霍司偈一眼睇来,司迦忙作若无其事:“我会好好训练的,那你呢,受了伤还一直工作,就不累,不想喝杯咖啡?”
“你想喝咖啡?”霍司偈微微蹙眉。
爸爸妈妈那么恋爱脑,怎么就生了个没恋爱细胞的儿子?
司迦撒开手,嫌弃地说:“我去球队吃,你就工作吧!工作到死!”
“……?”
青春期的女孩真难懂。
计划落空,霍司偈回到办公室,只见张秘书手忙脚乱关掉页面。
临近午休时间,摸会儿鱼没什么,霍司偈装作不知道,回到办公室。
“不吃午饭吗?”张秘书起身问。
“帮我叫一份简餐。”
“好的。”
掩上办公室的门,张秘书长呼出一口气。
方才查看的是节目组发来的未播片段与音轨。
赛车之时,娄治切频道对霍司偈说:“你们合作三年都没把到她,录节目三周就想把到?我们干乙方的最讨厌甲方,你觉得你有机会么。”
霍司偈走神的空隙,娄治超车,说了句“lucky”。霍司偈砸掉耳麦,勐冲过去。
张秘书斟酌着,不知该如何告诉司迦实情。
以他对少爷的了解,少爷宁愿挨骂也不可能公开这一段。
何况即使公开这一段,人们也不明白这短短一句挑衅对少爷来说意味着什么。
手机弹出消息,闻小姐询问能否借公司打印机一用。
张秘书激动得差点摔落手机,急忙回复:好。
午休时间,闻念挤上电梯,来到运营部。
“欸这不是……”
“就是就是。”
人们打量着,窃窃私语。张秘书从转角走出来,领人到楼上总裁办。闻念客气道:“真是麻烦了。”
“不麻烦的。”张秘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声音。
“他在啊?”闻念有些踌躇。
“去吧。”张秘书笑说。
第一次来霍司偈的办公室,闻念环顾四周,刻意不去看办公桌后的人。仿佛有种特殊磁场,在工作场合与他碰面令人忐忑。
“有事?”霍司偈抬头一怔。
“借下打印机。”闻念朝角落笨重的设备走去。
拇指合拢钢笔盖,霍司偈弯起唇角:“吃饭了吗?”
“把这个拿去餐厅就吃饭。”闻念熟稔地将设备连上打印机,操作按钮,始终没回头。
“你在帮餐厅做设计?”
“一个餐厅团队,做得蛮好的,新店选址就在这附近。”
“听说你给一姐介绍了客户。”
从霍司偈口中听到这个昵称感觉怪怪的,闻念尽力忽视着什么:“我做不过来,本来这个活儿也是出于人情接的。”
“以后不想再做设计?”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感觉到霍司偈靠近,闻念往旁挪:“不想做广告了。”
“那你要做什么?”
“还在探索啊——”
“我也没吃饭。”霍司偈低头。
古龙水气息萦绕,闻念屏住呼吸。
“请你吃饭好不好?你请我吃了柠檬挞。”
闻念拎神,抬头迎视他:“好啊。”
少倾,收拾起图稿与设备,闻念和霍司偈上了车。
餐厅在闹巷,有人注意到他们,闻念拿文件挡脸:“我们这算不算date?”
霍司偈对瞩目习以为常,笑了下:“你给不给我机会date?”
闻念抬眼,欲言又止,快步走进餐厅小院。
是时下流行的bistro小餐馆,环境氛围倒适合约会。侍应生介绍该餐厅主打自然酒,未经过滤的原汁葡萄酒,风味颇野性。
“不喝了吧,一会儿你还要工作。”
“你想喝喝,我可以给自己放假。”
霍司偈垂眸笑,修长指尖轻揭面前餐巾。灯影之中,他身上老板的感觉渐渐消失了,看起来只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约会对象。
“好啊,要一瓶,你陪我喝。”闻念偏头点了下菜单上的一款酒。
“酒鬼。”霍司偈看着她说。
闻念视线飘忽,落到他西装遮掩的手臂上,“你手怎么样了?”
“除了不能开你喜欢的跑车,都好。”
闻念没忍住笑:“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好吧。”
“你那么喜欢的,”霍司偈学着她拖长音,“是什么?”
闻念手抵下巴,抬头思忖:“我想去滑冰。”
“滑冰?”霍司偈不明所以。
“你知道我原来公司附近有一个商场吗?楼上有冰场。我们吃饭经常路过,可是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懂了,抱怨我。”
“没有啦,我每天都在写‘辞职之后要做的100事’,今天想到这个。”闻念抿笑,玻璃淡光映在她脸上,令人不愿移开目光。
“吃完饭就去。”
“你也去?”
霍司偈点了点下巴,闻念犹疑蹙眉:“你手还没好,很危险。”
“我以前打冰球。”霍司偈隐隐有些得意。
闻念手挡惊讶表情,半眯起眼睛:“得较量一下。”
餐食分量不多,闻念吃得舒舒服服,问霍司偈觉得怎么样,他说下次他来做。
“你真的很不服输。”她打趣。
“没有吧,输给你的话,我没关系。”
他口吻平淡,她悄悄红了耳朵。
“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会说话。”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的。”
闻念别过脸去笑,不再接腔。
节目组嗅觉敏锐,紧急赶来,考虑到故事编排,反对他们现在单独约会。霍司偈冷嗤,不播不就成了。
午后冰场人零星,只有带教的小朋友。闻念绑好冰鞋进场的时候,霍司偈朝她递来手。
“怕吗?”
“人有点多。”
“没关系,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霍司偈说这话的时候,闻念刚搭上他的手。冷气自下而来,唯有他手心的温度让人感到暖和。
他反握紧她的手:“还要较量么。”
还未应声,霍司偈牵着她滑出去,很轻盈,只感觉刀刃掠过冰面。冷风迎面,她的心跳蓦然加快。
“为什么不?”她松开手。
霍司偈指向环道终点立牌:“你赢了的话——”
闻念堵住耳朵:“你别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霍司偈眉梢微挑,背手滑向环道。
闻念迈步,很快超过了他。她转头呼喊:“不过如此。”
“小心摔跤。”霍司偈不紧不慢跟着她。
闻念不管不顾,直朝着终点滑去。
商场灯光映照冰面晃人眼,全副武装的小朋友独自推着冰球划来,闻念快速避让,鞋刃卡住冰球。
霎时天旋地转,就要跌落。一只手紧握住她,将她拽进了怀抱。
喘息着抬头,看到熟悉的脸,她定了定心:“还好……”
意识到霍司偈用的左手,闻念紧张地抽身:“没事吧?”
霍司偈不语,一下划出去,遥遥领先抵达终点。
“我赢了。”他高抬手,逗小朋友似的,不知自己看起来也像个小朋友。
闻念加快马力,硬生生撞过去。哪知他不躲闪,冰鞋跌撞,两个人摔在冰面上。
“喂你……”她吃痛,徐徐睁开眼睛,转头对上他乌黑的眼眸。
面颊近在咫尺,她几乎压在他身上。
手心冰冷,背脊却发烫,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直到霍司偈咧笑,唇边溢出白气:“该不会睡着了?”
闻念倏地撑起身,握住摔痛的手肘:“你怎么不躲!”
“要等着你撞墙,我是那么残忍的人?”霍司偈轻松起身,帮她拍落衣衫上的冰渣。
闻念退到护栏旁,缓和心跳。
“再来啊,看你什么时候赢我。”
“不来了,”闻念呛声,“你什么都做得好,没劲。”
冰场里人慢慢多起来,小朋友推着冰球来到他们身边,霍司偈弯腰说:“姐姐不和我玩了,你和我玩好不好?”
小朋友展笑:“你会打球喔?”
霍司偈轻声说:“我不会,你教我怎么样?”
以为他要捉弄小朋友,却见他当真和小朋友学起握杆的姿势,一起推着冰球,愉快地在冰场里滑行。
看起来美好又温馨,闻念有所触动,轻快地滑过去。
霍司偈直起身,放任小朋友远去:“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闻念怔了怔,说:“是啊,不需要那么多价值,一点小事就能满足我。”
霍司偈笑了下,悄然收拢手指。
手机不在身边,节目组的人亲口通知,今晚全部嘉宾在指定地点聚会,要求正式的dress code。
话到这份上,他们只得遵照安排。
华灯初上,大都会灯红酒绿。
江岸百年酒店,artdeco风格华丽,回廊里衣香鬓影。闻念长发高挽,一袭黑色裹身长裙,大露背,艳光四射,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目光。
闻念特意去找朋友做了造型,来得较早,在门厅边坐着等候。
一帮公子哥从面前经过,有人吹了声口哨。闻念抬眸,感觉面熟。
“一个人?”男人问。
远处工作人员瞧见,过来说在录制节目。
男人口气不小:“哪个台的节目?”
闻念一下想起来了,是一年前在霍家见过的那帮人。对方也有颇有印象,调笑:“这不是那个……”
另一人接腔:“小职员。”
闻念端坐着,让工作人员别搭理。
“转行做模特了,行呀你。”
“这不是还没录么,陪哥儿几个喝一杯呗。”
搞不懂,霍司偈怎么会有这种朋友。闻念忍耐着不说话,男人却上手,拉拽她起身。手上的茧摩挲她手心,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好了伤疤忘记痛?”
闻念收回手,冷笑:“喝酒是吧,没有路易十三我不喝。”
“唷,小姑娘上道啊。”
“小爷今天还就花这个钱了!”
一旁工作人员瞠目结舌,闻念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安抚,和男人们走进酒廊。
“开一瓶路易十三。”酒廊里人声喁喁,一听男人说这话,纷纷看过来。
酒保取了酒,向几人展示。男人瞧着闻念说:“见过么。”
闻念笑,问酒保多少钱,还有没有更贵的。
酒保说轩尼诗XO,闻念勾勾手指,说来那个。
侍应生送来酒,酒保开瓶,倒入在小口径纯饮杯里。闻念一一把酒杯递到男人们手里:“干杯。”
男人们互看一眼,笑得邪妄。
他们仰头喝酒,闻念握起酒瓶,砰地砸在吧台上。
玻璃渣四散,溅到他们身上。
空气凝滞,人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闻念笑起来,“一瓶酒又不是喝不起。”
“还敢跟小爷横,给脸不要脸!”男人逮住闻念胳膊,下午摔伤的地方拉扯生疼。
闻念一把推开男人,紧抿着唇:“真当自己是个爷了,只会骚扰女人,下作。”
侍应生硬着头皮出声:“王先生,您看……”
男人拦住侍应生,指着闻念呵斥:“给我收拾干净!”
“找节目组,记我本人账上。”闻念对侍应生低语,转身欲离,男人扣住她肩膀,其余人围拢。
“想走?”男人指尖一勾,挑起长裙吊带。
闻念心口一紧,攥住胸领:“我告你骚扰!”
“我还告你寻滋生事!”
“不给我收拾干净不准走!”
“让开。”声音不高不低,却有股压迫感。
人们循声看去,变了脸色。
霍司偈从人群里走来,抬手揽闻念肩膀,将人轻轻带到身侧。
闻念暗道不好,解释:“你朋友先……”
“谁?”霍司偈微微蹙眉。
男人拢起双手,不住打量二人:“小霍总,真是贵人多忘事,过去我常给你们办派对。”
有点印象,进口酒商家的儿子,派对经理。
那年生日宴搞得纸醉金迷,管家阿姨看他不喜欢,后来没再请他们。
霍司偈低头看闻念:“没事吧?”
闻念疑惑地摇头:“酒是我砸的……”
“砸得好。”
人们震惊不已,随即胆寒。男人抽着嘴角赔笑:“小霍总,这实在是误会……”
“误会?”霍司偈挑眉,问闻念到底怎么回事。
闻念简短陈述上次在霍家遇到的事。
霍司偈脸色一沉,招手叫来经理:“你们怎么选择合作商的?”
经理大气不敢出:“小霍总,您放心,酒店会妥善解决这件事,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现在就解决。”
前来的嘉宾在门口张望,张秘书说着“借过”快步走来,同酒店经理到旁边商议。
片刻,酒廊清场。
霍司偈倚靠高脚凳,手搭吧台,睨着一帮公子哥说:“够有余地了吧?道歉。”
“对不起,闻小姐,实在是对不起……”
男人们低头道歉,主动俯身捡起玻
璃炸碎。
闻念看得胆战心惊,对霍司偈小声说:“你让我觉得很狐假虎威哎。”
“走吧。”霍司偈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虚揽着闻念走向门口。
“念念,吓死了,还好你没事……”
听到薛淼的声音,闻念回头,下一瞬又被霍司偈掰过脸去。
他低声耳语:“抱歉让你遇到那种事,抱歉我只能这样解决。”
不知怎么有些酸涩,像吃到一颗酒心巧克力。
📖 ep7:你是朋友,还是有可能的恋人? 📖
第28章 Chapter 28
◎玩脱◎
闹剧散场, 一行人在厅里就坐。长桌灯烛花卉相映,落地窗览月夜江景。
游轮悠悠划过,灯光暗下来。
【终于更新了!】
【哇哇哇老婆们好美】
【10086次感叹这季真的太养眼】
【我靠这是男五?单独整个VCR排场这么大的?】
【是泽哥啊啊啊啊泳队老将颜值担当】
幕布投影同音乐一齐呈现, 嘉宾们没来得及惊讶, 只听口哨声下, 男子游泳运动员划水而去。
配合解说一次次激动的喊声,运动员一次次触摸终点, 一次次站上领奖台。他肩宽腰窄, 巧克力腹肌闪烁微光,腿部肌肉健硕,让人目不转睛。
最后一次, 运动员跃水而出,将泳帽扔向观众席。最后身披国旗, 笑着咬住亚运会银牌。
在座嘉宾视线盲区,一道身影出现。
像登上领奖台,赵靖泽小跑而来, 不过是西装革履, 梳背头,露出白净俊美的脸。
闻念“哇”了一声, 扬起唇角。
赵靖泽一下锁定她,手指从额边斜飞出,打招呼。
“大家好,我再介绍一下, 赵靖泽,立青靖, 三点水的泽, 二十六岁, 正是退役的年纪。”
众人笑他的幽默,鼓掌欢迎。
紧挨着霍司偈,闻念坐在长桌末端,右手边余留一个空位。
对座叶初旁边同样也有一个空位。
赵靖泽走来,单手解开西服纽扣,坐在闻念身旁。
闻念偏头招呼,做自我介绍。介绍过后,赵靖泽倾身说:“你今天好酷。”
这么突然?闻念抿笑,不知左右两位男人视角相交。
赵靖泽侧目:“这位是?”
“霍司偈。”语调淡漠,太子爷倨傲作派。
闻念回头瞧了他一眼,又朝赵靖泽礼貌一笑。
“各位不妨也介绍一下?”赵靖泽目光在闻念脸上停留片刻,看向众人,“我想了解大家。”
坦然率性,立即获得大伙儿好感。
路温纱拿银勺敲了敲玻璃杯,优雅地说:“那么从我开始。我是路温纱,这里最年长,不介意你叫我姐姐,当然大路也可以。”
赵靖泽咧笑:“大路姐姐好。”
声音高高低低,餐食陆续传上桌。
闻念和赵靖泽轻声交流着,一旁霍司偈不动声色吃着头盘开胃小菜。
他今晚看起来沉静而矜贵,意大利手工枪驳领西服,口袋镶手帕,袖扣微闪,衬着露出半截的腕表。难得还戴了两枚戒饰,款式不喧宾夺主,老钱品味。
闻念莫名觉得他今晚非常吸引人,也正因如此,她不愿意看他。
他们几乎相处了一整天,到现在,她无法再忽视心里那微妙的变化。
她思绪飘忽,不小心弄掉餐勺,弯腰去捡,旁边一只手已伸了出来。
他们都碰到了餐勺,指尖相触,犹如一股电流经过冰面,刺辣辣。
闻念下意识收着呼吸,勾手指要把餐勺捡起来。
座椅狭窄的空隙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拢住餐勺,点钻戒环凸显了某种争夺意味。
她忽然感到他们在背着一众人搞秘密,隐秘而刺激。
闻念直起身,若无其事。随即餐勺被拿起来,握在他手中。他招来侍应生换一副新的,放在她餐盘旁。
什么都没说,霍司偈继续吃他的鱼子酱。
颗粒在口腔中爆裂融化,咸腥弥漫,闻念抿了口郁金香杯中的白葡萄酒。
餐桌上人们来回交谈,闻念从赵靖泽选择退役的原因了解到他家里有只猫。
“会后空翻吗?”
“不会,但是你一定要看的话,我可以让猫儿子现学。”
两人笑开。
娄治在对面看着他们,目光淡淡的。
【不对吧事故之后发生的事不放出来了?】
【周姐下车了?剪辑在搞什么啊】
【受不了了节目组会不会剪,不行我来!】
【男五一来姐又钓上了,怜爱治哥】
【不嗑了!不嗑了!】
【哈哈哈哈水姐和周工我好上头】
上次小珠提起薛淼和周清晖,闻念默默观察,似乎真是那么回事。
露营约会之后,他们之间的气场发生了些许改变,薛淼和每个人都和乐融融,周清晖依然在做为大家服务的老好人,可他手中刀叉发出一点声响,她就会看过去。
“我帮你换一幅。”薛淼说。
“小事。”周清晖说着招来侍应生,还替薛淼换了餐盘,之前的盘子沾了酱汁,她都没怎么吃。
原来他都注意到了,薛淼眼梢微挑,不经意透露风情。
闻念正要收回视线,与薛淼四目相对。薛淼柔柔一笑,仿若方才只是别人的错觉,闻念也笑着回应了一下,低头抿酒。
薛淼的目光落到了霍司偈身上,似不经意,又透露稍许留心,笑意更温柔,却只片刻便收敛。
闻念再度抬眼,什么也没看到。旁边赵靖泽搭话:“平常喜欢做什么?”
闻念挑笑,浸酒的眼眸明亮动人,“是问约会?”
赵靖泽笑容清澈:“是啊。”
谁能招架得住热情的大狗狗。闻念托腮,食指轻点脸颊,佯作思考:“就这样告诉你不是太无趣了吗?”
“那我猜?”
“猜中无奖。”
霍司偈握住银刀,修剪齐整的指尖缓缓摩挲刀柄,戒环与金属刮擦出细微声音。闻念听不得这种声音,条件反射般缩了下脖子,转头看他。
“你能不能……”
霍司偈面色淡然,有一分不易察觉的促狭。闻念忽地想起一些画面,脸颊发烫,赶忙别过脸去。
“怎么了?”赵靖泽关切。
闻念以笑掩饰,夹菜吃:“你猜咯,我喜欢什么。”
“需要提示么?”霍司偈偏头说。
男人们对视,表情玩味。
这时,侍应生端着银托盘,送来一沓信纸。
座首的路温纱听了,讶异道:“玩这么大?”
“什么啊?”人们探头探脑。
“现场写情书——”
“但要明早才能拆开。”
信纸一一传过来,却没有笔。蒋维出于商业习惯揣了笔,薛淼和路温纱同时向他借。
周清晖将速写圆珠笔递给薛淼,悄声解围。
余下的人等着借笔,闻念抹了抹嘴唇,口红还未掉,便在信上烙下红唇印。
霍司偈收回将要递出的墨绿色的万宝龙钢笔,按住信纸书写起来。
赵靖泽和大伙儿还不熟悉,一时不知改向谁借笔,闻念递上口红玩笑:“试试?”
赵靖泽笑着摇头:“我那是东施效颦了。”
对座叶初忽然笑了一声,赵靖泽看过去,憨傻地挠挠头。
闻念将信封装,接过传递来的蜡油与火漆盖印。蜡油滴落手指,温度灼人,她捻了捻手指,贴在冰凉的玻璃杯上。
霍司偈睇了她一眼,看笑话似的。
闻念暗笑,明早给你一点小小的恋综震撼。
侍应生来收走情书,同时传来节目组口信:
现在,由女嘉宾选择明日约会男嘉宾;
新入场的男嘉宾可使用指定选择权。
节目组果然玩花样。情书和约会对象很可能不是同一人,明早揭晓情书,搅乱嘉宾约会心情。
【念念好会钓……】
【唇印给治哥还是男五,忍不了我要快进!】
【上次男选女,这次女选男,又有一个人落单,节目组非搞这出】
【我缺德我爱看】
“新来的朋友,你要行使你的特权吗?”路温纱越过长桌看来。
赵靖泽思忖半秒,干脆地说:“要。”
众人好奇地等待,只听他笑说:“我选闻念。”
“哇哦。”路温纱道出众人心声,还特意看了霍司偈一眼。
“你愿意吗?”赵靖泽看着闻念。
闻念略有踌躇,最终点头。
接着余下女嘉宾开始选人,薛淼先声夺人,点名霍司偈;
叶初紧跟着选择周清晖;
路温纱的备选全部落空,只得选了蒋维。
娄治落单了。
他没太大情绪,独自喝着酒。
初冬冷空气来袭,一行人回到住屋。闻念有点担忧霍司偈和娄治之间的问题,可看见两人一道回房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闻念按捺住想要关心的心情,进了房间。
女嘉宾休息之际,男嘉宾陆续被叫去红色电话亭,与约会对象的N通话。
树枝桠的影子映在玻璃上,如一张蛛网,包覆不同的心情。
霍司偈躬身依靠玻璃门,例行公事般与薛淼的N通过电话,等待下一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数秒他才拿起听筒。他知道对面是谁,不知对面是否猜到他。
即使经过处理,也能从语气感受到男人的爽朗。
“想知道和念念约会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带你的人就好。”霍司偈停顿片刻,想起闻念享受约会的样子,闭了闭眼睛。
“她有很多想做的生活小事,如果你愿意陪她去完成,她会很高兴。”
“小事具体是指……?”
“日常的、悠哉的,我想类似逛公园之类的。”霍司偈说着撑住额头,镜头只能捕捉到他宽大的手与紧绷的下颌角。
“太好了,我有好点子。今晚聚餐我看她似乎喜欢酸甜口,小零食的话她有什么喜欢的吗?”
“柠檬挞。”霍司偈告知对方烘焙房的地址。
赵靖泽有些意外:“这么了解。你们的关系,超出一般朋友吗?”
霍司偈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是的话,你紧张么。”
赵靖泽一顿,说:“有意思。”
霍司偈客气提醒:“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不用了,”赵靖泽笃定地说,“接下来我想自己去了解她。”
通话戛然而止,霍司偈怔然在原地。
【我草哈哈哈哈这哥好猛】
【霍少转性了?突然什么都说?】
【怕不是放弃念念了吧……】
【给别人情书上唇印是个人都受不了,反正我对这波操作很无语】
【就我觉得霍少动真心了吗……】
【假戏真做我趣,有点嗑到】
早晨,闻念戴上渔夫帽出门吃早餐,回来时路温纱刚起床,两人坐在一块梳妆。
“你们今天去哪?”路温纱一面扫香槟色腮红一面说。
“还不知道。”闻念看了眼镜子,拿起定妆喷雾扫脸,“你呢?”
“天文馆,我猜周工要带我看星星吧。”路温纱蹙眉而笑,仿佛恋综嘉宾对她来说都是小朋友,高中生式约会。
“蛮好啊。”透过镜子与路温纱对上视线,闻念点头,“我个人这么觉得啦,能有一段时间享受生活小事很快乐,哪怕这件事看起来千篇一律,别人都做过。”
路温纱挑眉:“听起来,你之前很辛苦。”
“说不上,你有追求,你要去卷,就得牺牲一些东西。”
“现在怎么改变了想法?”
“因为……认识到很多工作换谁做都一样,不能靠工作成就去定义一个人。人生嘛,就是一场开放游戏,玩儿开心才能安安心心地走。”
路温纱颇有些欣赏:“我周围有太多只看数字的人了,拥有很多物质依然空虚。网上有句话怎么说的——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我们终生在做的,其实就是对这一切祛魅,你这个年纪就能意识到,很好。”
闲谈间,钟声响起,提醒嘉宾们该取信了。
不出意外,闻念收到霍司偈来信,这次不止一句话:
记得你说,最需要创造力的其实是日常生活。和你一起参与日常小事,是我此刻最想写好的brief。
brief(需求简报),传统广告人工作的基础与核心,每个项目都要根据甲方需求写出简报。过去看到这个词就头疼,但这一次,却令人感到松快。
他打趣自己是努力满足她需求的乙方。
【谁来告诉我甲方乙方都是这么调情的嘛???】
【谁懂啊霍少真的用心了呜呜】
【请了编剧吧!】
【他急了急得长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红唇印!居然给霍少了!】
【看他不值钱的样儿!!!】
房间里,霍司偈用小刀拆开信封,取出干干净净的信纸,还以为拿错,翻到背面,却见一枚唇印。
他愣怔片刻,抿住下唇,可不断上扬的唇角没能掩饰心绪。
他要将信纸放回信封,又再度拿起,放在鼻尖轻嗅,好似还能闻到脂粉余香。
门外响起动静,他立即收起信,一齐放进抽屉,作风轻云淡。
少倾,霍司偈穿戴齐整,来到楼下。
客厅角落,闻念和赵靖泽谈论着约会的事宜。
“我上午有点事要做,下午……好,下午我去体育中心找你。”闻念背起包往玄关走去,回头冲赵靖泽挥手。
同霍司偈擦肩而过,视线一瞬交错,闻念捕捉到那微渺的不自在,春风满面地了离开。
霍司偈淡然收敛目光,招手叫薛淼过来说话。
下午三点钟,车驶入市郊一间工厂,安保笔挺敬礼,厂长率几位车间主任亲自相迎。
霍司偈拉开车门,薛淼走下来,小声说了句:“真贴心。”
“我该做的。”霍司偈抬手介绍,“这是我们汪厂长,今天亲自带我们参观。”
薛淼恍惚地点了下头。
一行人沿安全线走向一排古朴平房,厂长介绍说这是他们在建中的香氛历史博物馆,今日特意为薛淼小姐开放。
薛淼受宠若惊:“太好啦。”
“我们将会看到香氛从古法到现代化生产的一个变迁,稍后会去到车间,涵盖生产线、提析原料等,一芥香氛蜡烛制造的全过程。还有我们的首席调香师在等候,和您一起制作一支专属香氛……”
有霍司偈陪着,所到之处全体员工严阵以待,行注目礼,不禁让人飘飘然。博物馆后面矗立一个仿若蒸汽时代的蒸馏器,小径花卉姹紫嫣红,薛淼感叹,像掉进爱丽丝的wonderland。
“你喜欢这部童话?”
察觉霍司偈有些愉悦,薛淼应和说:“当然了,我喜欢怀表兔,一芥就有款兔子玩偶叫爱丽丝吧?”
霍司偈抿笑。
换上防护服,过风门,他们来到穿过车间,透过玻璃长廊能看见底下干净明亮的生产线。
“会无聊吗?”
薛淼轻轻摇头:“很新鲜。”
“我们去做蜡烛吧?”
“好啊。”
从实验室经过,来到管风琴式调香台,工作人员为他们换上实验室白大褂。薛淼踱步参观一室的精油暗瓶,回头看霍司偈:“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做你喜欢的,什么都可以。”霍司偈语调柔和,好似对她有着专属的耐心。
首席调香师介绍起经典搭配,询问薛淼的喜好。霍司偈率先选好原料站在台前,薛淼跟过来,好奇又小心地打量。
“你做的是什么样的呀?”
“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薛淼抬眸,柔情似水:“送给我的?”
“当然。”
衣兜里手机振动,霍司偈没理会,接着一阵狂轰,想着公司出了状况,他摘掉手套查看。
却是司迦发来的,内容比预想的还令人不快。
薛淼有所察觉,关切道:“怎么了,有要紧的事?”
“没事。”霍司偈将手机丢在一旁,换了副手套。
“看来……做香氛比较重要。”薛淼意有所指。
霍司偈笑了声:“当然。”
【一芥大型中插现场】
【受不了了哈哈哈哈霍少每次约会都好搞笑】
【给我看种草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实话实说一芥香氛蜡烛国货top梯队了,不输大牌】
【爽死他了吧终于到这个环节了……】
【霍少工作起来怎么怪迷人的(流汗)(流汗)】
蜡油倾倒,卷入旋涡。
水花四溅,蔚蓝色水波荡漾,镜头一切,炫目转场。
男人跃出水面,从游泳池岸走近,水珠蜿蜒过腹肌,勾勒人鱼线。
【我靠这身材】
【啊啊啊啊我可以!!!】
【我是学生我先上】
【怀里的男朋友一下就不香了】
【震惊!以为只有我这种牡丹在看别人谈恋爱】
闻念稍稍收敛笑意,朝赵靖泽挥了挥手。
“没有等太久吧?”
闻念说这话的时候,赵靖泽摘掉泳帽拢头发,水珠从他指尖低落,他拿起毛巾擦拭身体。一时没办法将注意力集中他脖子以上的地方,她克制着看向别处。
“我才是,”赵靖泽呵出水汽,“没有让你等太久?”
“当然不会了,大饱眼福。”唇角又不自觉上扬,闻念赧然地捧住脸。
“显得我好像很……嗯。”
赵靖泽朗笑:“再等我一下哦,换下衣服。”
“不换……我也是不介意。”
赵靖泽点了点手指,笑着摇头走向更衣室。
体育中心占地宽阔,项目丰富,听说在录制节目,不少人来游泳馆围观。闻念看到背网球包的小孩,隐约想到什么,随即打消了念头。
没一会儿,作美式休闲打扮的赵靖泽出现在门口,唤闻念过去。
比起西装,她还是更吃这一套。她无奈地摇摇头,跟他去停车的地方。
“怎么叹气?”
“想说你……”闻念收住话,只笑。
赵靖泽却猜到她的想法,点破:“是你的菜。”
闻念轻按额角,闷笑不语
两人上了车,驱车前往公园。下车时,赵靖泽从后座拿出一盒甜品,包装熟悉,闻念惊讶:“这是……”
“你真的喜欢这个对不对?”做成了什么大事似的,赵靖泽握拳。
他很坦率,直言是她的熟人告诉他的。
“有心了。”也不知道说谁。
公园里老太老爷聚在一起唱歌,破落音响,歌声悠扬,绿叶掩映之中时间慢下来。二人来到湖畔,天鹅船挤挤挨挨,独有份诗意。
穿上救生衣,闻念搭着赵靖泽的手上船,感觉她手臂微颤,他宽慰:“别怕啊,你面前就有个救生员。”
“其实是……昨天摔了一跤,这里有点痛。”闻念指手肘,自然地抽离他的手。他的像钢琴家一样修长柔软,手心余留淡淡温度,令人安心。
赵靖泽踩踏板将船开出去,闻念吃起柠檬挞。
河道曲径幽深,垂倒矮枝淌水,末余一点人声都远去了。
“你一个人吃完了?”
“给你留着的。”闻念拖长音。
“我吃一口。”赵靖泽看着前方,将脸颊偏来。
闻念抹了下嘴角碎屑,拿起一只柠檬挞递到他唇边。他轻咬一口,好似一个慢动作,她清晰地看到牙齿在唇上留下的浅印,而后又恢复饱满。
剩下半只柠檬挞掉到船上,她懊恼地蹙眉:“不好意思……”
“你知道吗?”
“啊?”
赵靖泽看了过来:“不要轻易道歉,哪怕是‘不好意思’。”
闻念一怔,轻快地笑起来:“嗯,值得作为人生格言。”
她笑起来太生动,他无法挪开目光,没注意到船头搁浅,水波推涌,两人惯性前倾。
赵靖泽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抱住了她。她晕乎乎地抬头,四目相对,呼吸交织。
有什么画面再度浮现眼前。
闻念别过脸去,佯作张望:“这下怎么开出去啊……”
“总有办法咯。”赵靖泽缓和了一下,打转方向盘。
“你们运动员不是讲竞技精神?你好像很chill。”
“竞技是竞技,生活是生活,该松弛的时候就要松弛。”
闻念抬手,赵靖泽默契地击掌。
【念念的CP体质好恐怖,我竟然觉得……】
【前面你别说,我也是】
【感觉他们三观很契合,能一起玩,一起生活】
【国家欠我一个体育生呜呜呜】
天色将晚,闻念和赵靖泽回到住屋。四下昏暗,没想到他们是最早到家的。
赵靖泽遗憾地说:“早知道再玩会儿了。”
“下次啦。”闻念推着他到楼道口,独自摸去厨房倒水。
打开冰箱门,幽暗之中一片荧光,宛如异世界大门。闻念接着冷气缓和心绪,拿出冰的柠檬水大口喝。
她摸了摸嘴唇,看着指腹上的口红印,踱步来到庭院。
昏黄灯光映照外立面石阶,一道身影出现在折角。
“闻念。”裹挟微风,他低沉的声音如落冷泉的石子。
闻念暗咳一声,抬下巴睥睨他:“你在家啊。”
“你不觉得,”霍司偈偏头笑了下,“你这样玩很危险?”
“什么啊。”闻念犹疑。
霍司偈走来,一把拽住她手腕。拖鞋塔塔奏击石阶,他快步带着她上了劳斯莱斯。
好似这是节目组不得干扰的禁地。
闻念扣车门要下车,霍司偈命司机去一个清静的地方。
“好吧,看来你有话要和我说。”闻念摊手,瞧见大腿上的吊带袜扣露出来了,急忙牵了牵裙摆。
霍司偈指节抵唇,笑:“很会撩拨么。”
闻念掀抬眼帘,呛声:“fashion,你不懂。”
蓦地,霍司偈攥住她的手,任她怎么挣脱都不放开。
隐隐感觉到什么,心提到嗓子眼,可他却没再进一步。
车停在江畔,高架桥阴影遮蔽,司机下车吸烟,带着火星走远。
闻念故作泰然,睨着身旁男人:“好了,说吧。”
身影缓缓倾覆,霍司偈单手撑椅背,气息将人全全围困。
“用虚的来打发我?”
是说红唇印。
闻念浅浅呼吸着,长睫毛触碰他面颊,避无可避。
又不是玩不起,她心一横,一把将人反压在座椅上,凑上去在他脸上用力落下唇印。
“给你。”
就要抽身,大手箍住她腰背,衣料摩挲,身体紧依。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可以理解为,安慰?”
“你需要什么安慰——”
多余的话堵在喉咙,后背大手倏地上抚,将她压低。
心跳剧烈。
玩脱了,闻念想着,就感觉到男人咬住了她下巴。
沿着口红香气,唇找到唇。
轻慢撕咬,耐心十足,又像慢慢品尝,要慢慢饕足。
“你的手……”她终于想到一个叫停的理由,尽管已迷离地闭上眼睛。
回应她的质询一般,他勾住吊带袜扣,拉紧,毫无预料地放手。
皮筋弹在皮肤上,一瞬刺痛,教人神经愈发紧张。
闻念嘴唇翕张,呵出热气,如包容她的一切,霍司偈以唇舌承接。不知不觉坐在了他身上,裙摆堆积遮覆他皮带扣。
座椅皮料隐隐作响,气温攀升,彼此都嗅到不可控的味道。
“霍司偈……”
“嗯?”
“我们,嗯……”
湿热包裹耳朵,好似跌入温热的水流。他哑声:“念念。”
心下轰然,教人再说不出任何话语。
第29章 Chapter 29
◎空白◎
「你是我的朋友, 还是有可能的情人?」
他从未这样叫过她,即使那个夜晚。
他们含着彼此耳朵叫大名,好像就足够亲近, 再进一步
闻念半睁着眼看着身下的男人。他埋头在她颈窝, 细密流连, 手指沿弯曲的膝盖寸寸上抚,如翻倒的一杯热咖啡, 让人感觉到皮肤闷湿。
有过经历, 他们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她犹豫,却无意识地抚摸他的脸。手指倏尔颤抖,她掀起了眼帘。
他咬拆衣衫金属扣, 大手托住她在裤腿上磨蹭。
硬挺呢料带起火星似的,让人浑然找不到平衡, 她完全依在了他身上,乌发散落若泼墨,浸润他衬衫。
只双手找到依靠, 贴着他胸膛, 她喃喃:“我觉得……”
想起那帮为了编排剧本的家伙,霍司偈哂笑:“大不了下车。”
闻念一下清醒了, 坐起来捋了捋颊边头发,理直气壮:“我觉得你不守男德。”
“……?”
系上吊带袜扣,闻念倾身去照后视镜,霍司偈轻轻托着她的腰, 她瑟缩了一下,拍开他的手, 就要下车。
霍司偈按着她使劲亲了下, 低哑地笑:“一脸粉。”
“烦人。”闻念嗔声, 赶忙下了车。
江岸冷风吹来,一时不觉冷。待身上余温散去,平静下来,闻念抱紧双臂,想去拿外套。回头就见霍司偈走来,拎着外套搭在她身上。
闻念只手拢衣襟,往旁挪:“保持距离。”
霍司偈挠了下鼻尖,无声地笑。
不敢直视他,闻念一面走开一面从衣差摸出手机。开了静音,才看到老闻来过视频电话。她用前置摄像头检查了下容貌,抹干净唇缘花掉的口红,揉了揉脸蛋,回拨视频。
那边很快接通。
客厅亮堂灯光下,出现一个戴眼镜的老帅哥。闻念笑嘻嘻叫了声爸爸,身后跟来的脚步一顿。
“在哪玩呀,黑漆漆的……”老闻划拨下镜框,凑近屏幕看。
闻念转身背朝江,让对岸灯火映入前置摄像头:“吹吹风,散散步。”
“蛮好蛮好,”老闻笑着,“你们节目还要录一周是吧?”
“差不多。”闻念语气乖巧,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男人抿笑。暗暗睇了他一眼,她侧过身去。
老闻嘘寒问暖,一说起来就没完,闻念一点不觉得啰嗦,应着等回家去想吃什么。老闻说最近和名家学了一道菜,一问,是拉美小说里一个怪诞符号,闻念被逗得大笑。
“照顾好自己,爸爸妈妈都等你回来。”
“那姐姐呢?”
“姐姐忙着跟你舅舅斗法。”
闻念想起这回事来:“表哥快结婚了吧,订婚期了吗?”
老闻朝书房门口望了下,神秘兮兮地摇头:“女孩家要彩礼,没谈拢,你舅舅为这事儿在外婆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外婆今天就说不舒服,把你妈妈叫去敲打了一通。”
闻念呼出一口气:“妈妈呢,我跟妈妈说话。”
老闻努嘴:“不肯搭理我,你微信找找她?”
闻念敬礼:“Yes Sir,保证完成任务。”
只见微敞的书房门从外推开,老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通话戛然而止。
立即执行任务有点太刻意了,闻念决定缓缓。将手机揣到兜里,抬眸看到霍司偈。
夜色里只能看清他轮廓,似垂着眼,阔背微勾,双手搭在阑干上。江水滔滔奔流,带走对岸万家灯火,让人置身繁华俗尘之外。
“霍司偈。”她轻唤。
他闻声看来,风吹斜碎发,露出眉眼。
“你是不是,累了?”闻念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觉到疲惫,有点莫名。
霍司偈轻叹:“还好。”
闻念咕哝,就知道是错觉,太子爷做什么都轻而易举,怎么会有烦恼。
雨点飘落,霍司偈抬手接住零星:“回去了。”
“嗯……你没有话要讲?”
霍司偈失笑:“讲得再多,不如做。”
闻念捂着发烫的耳朵,快步上车:“我坐前排!”
大手轻轻一拽,拉着她上了后座。
“喂……”
“我知道,下一次准备好。”霍司偈挑笑,却是松开手,保持适度距离。
洋楼灯光敞亮,人们陆续回来了,在准备晚餐。看见他们一前一后进屋,神色各异。叶初看了看旁边赵靖泽,出声:“你们出去了?”
“嗯,散了散步。”闻念捏着耳垂,上楼换衣服。
吊带袜滑丝了,皮扣勒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红印,她揉了揉,心有余悸似的。慢吞吞卸了妆,她来到餐桌。
今晚薛淼几人准备的晚餐,赵靖泽说明天他来做,问闻念能不能帮手,闻念瞄了霍司偈一眼,不想让人察觉他们私下发生了什么,只得应好。
霍司偈挑眉,并未说什么,闻念也放下心。
夜里发微信和孟女士卖乖,得到一通数落,闻念正无语,又收到大制片人赵时雨的消息。
问他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语气幽怨,像被出轨的大婆。节目组自恃背调做得好,想要在闻念身上做效果,可现在发现走向失去了控制。
闻念想半天发了一个单词:partner
既可以指合作,也可以指伴侣,至于是什么伴侣,留给他遐想吧。
赵时雨果然被震惊得说不出话,闻念放下手机,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梦里回到职场,为上司背锅,给同事收拾烂摊子。她向甲方爸爸道歉,祈求继续合作的机会。
甲方爸爸把她摔在床上,抽出皮带,阴恻恻说,Alice,知道你错在哪儿么。
她转头一看,床上睡着好多个男人,全都面目模糊。
闻念勐然惊醒,窗外天光大亮。
隔壁床路温纱正走进房间,被她吓一跳,手机摔在地上。
“做了个噩梦……”闻念起来拾起手机,递给路温纱。
“你不会睡到现在吧?”
“啊?”
午后三点,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闻念叹了口气:“最近干活儿,又这样了。”
“看你面堂发黑,大凶啊。我和小叶约了SPA,你一起?”
“好啊。”闻念想起来和赵靖泽约定了今晚厨房值日,便说回来的时候买菜。
按摩院离住屋不远,出门的时候路温纱让节目组不用跟着,就只是女孩的聚会。节目组自然不肯,自打周希年暂时离开后,全方位加强了监管,甚至要她们把收音设备带进按摩房间。
收了通稿费,签了合约,路温纱也只得照办。
叶初对节目组的做法感到不解,趁在更衣室里,问怎么回事。
“节目组想写剧本,失控了吧。”
路温纱斜睨闻念一眼,风轻云淡:“你觉得赵靖泽选你,是节目组安排的吗?”
其实闻念最初也怀疑过,但相处下来,能感觉到赵靖泽人不错,没有一贯都会男撩人的套路。
“不会吧?”叶初合拢储物柜,砰一声,“他很坚定。”
路温纱眉梢一挑:“照这样说,小霍总也很坚定。”
“……”
“……”
闻念迟疑一瞬,又觉着男嘉宾怎么想怎么做,是否出于剧本,有什么关系。她是来恋综玩的,还有最后一周了,要痛痛快快地收官。
傍晚,女孩子们提着超市购物袋回住屋,赵靖泽小跑上台阶。
“念念。”
闻念回头,看见一束小雏菊。赵靖泽挠了下脸颊,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阿婆在摆摊……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谢谢。”闻念收下花,对上路温纱调侃的眼神,抿笑。
将花束插在瓶子里,一番整顿,闻念和赵靖泽来到厨房准备晚餐。
玄关那边响起薛淼的声音:“……我还没有点,不舍得。”
闻念抬头,看见薛淼和霍司偈一前一后走进客厅。
“已经开始了?”霍司偈驻足望了一眼,就要脱下外套来帮手。他左手不便活动,薛淼细心察觉,踮脚帮他拢住衣领。
门厅如画,定格两人相依的身影。
手上刀刃划破指腹,闻念倏地回神。
赵靖泽急忙关切:“切到手了?”
“切到手了?”霍司偈拎起外套快步走来。
似风过,薛淼垂眸敛藏思绪,再抬眸,朗声道:“我去拿创可贴。”
“不用,厨房就有。”叶初放下书,从餐桌走向岛台。
只是一点划伤,吓得大伙儿都围上来关心,闻念说笑:“什么叫人间有真情,算是体会到了,我死而无憾!”
赵靖泽扬起锅铲:“胡说。”
闻念缩了下脖子,瘪嘴皮:“夸张的修辞手法,懂不懂……”
一只手从中间拨开二人,闻念没敢去看,低着头往旁边挪。
“我来。”霍司偈只对她说。
“啊,你能行吗?”
“能说不行吗?”
该是好笑的段子,却没人应声。大伙儿回避什么般,故作自然地散开。
薛淼揣着一个香氛蜡烛下来,放在插小雏菊的透明花瓶旁,抿笑:“我现在点好不好?”
霍司偈瞥了薛淼一眼,不在意地说:“随意。”
“这什么?”赵靖泽好奇,拿起来观赏。药罐似的墨蓝色瓶子,瓶身没贴标签,只有一芥Logo刻印。
“昨天司偈和我去了香氛实验室,他给我做的。”薛淼柔声说。
闻念剥落手中的蒜瓣,气味透过创可贴渗进皮肤一般,感到刺。她咽了咽喉咙,为心下烦乱的感觉而不安。
说好了不在意的,现在这样算什么。
薛淼点燃蜡烛,绕岛台来到他们身旁,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闻念悄然挪到了边缘,把台面上的蒜瓣拂进手心。
“念念,蒜?”赵靖泽仰肩,越过他们身后来看。
闻念低着头走到赵靖泽身边,刚摊开手心,他的手指就碰了上来。指尖不经意划过她手心,他并没有多余意图,却令她感到忐忑。
蒜瓣下锅,油炸声响起,闻念才抬头。
霍司偈左手轻按菜板,右手握到,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的接触。
正要藏起目光,他一下看来,被逮个正着。她怔然地别过脸去,小声问身旁的赵靖泽:“要辣椒……”
霍司偈转身拿起柜台上的辣椒油:“这儿。”
“谢了兄弟。”
不知是有意无意,总觉得赵靖泽这声兄弟意味深长。
霍司偈扯了下唇角:“不客气。”
薛淼倾身:“念念,番茄你们打算怎么做?”
“呃……”
闻念变得迟钝,话未出口,赵靖泽抢先说:“番茄炒蛋啊,念念点的。”
心口一紧,闻念迫切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仓促中拿起柜台上的碗碟,端到餐桌上。
长桌一端,叶初一手握书一手托腮,瞧着她眼眸亮晶晶。
“怎么了……”换平常闻念才不会觉得有什么。
叶初轻轻摇头,指着书说:“很有趣。”
闻念拉开座椅,试图坐下来,霍司偈的声音越过半空:“闻念。”
脊背僵直,甚至不能转身。
“啊?”
“你答应了要做饭啊。”霍司偈语调轻快,捎带调侃。
闻念微微蹙眉,迫使自己转身:“哦,我……”
迎头对上他的目光,安静而深邃,她大脑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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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不妥◎
【我草这吊诡的气氛】
【他爱她她爱他他爱她她究竟爱不爱他?】
【下面请收看传统项目《地狱厨房》】
【鼠鼠我啊, 这辈子住在厨房了捏!】
闻念现在感受到传说中恋综的特殊场域了,分明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却让人看到刀光剑影。
“你不会想偷懒吧?”赵靖泽笑嘻嘻地说。
闻念哈哈两声, 拖着步履走回岛台:“被你发现了……手有点痛。”她伸出包创可贴的手指, 又心虚地拢回。
“不会感染了吧?”赵靖泽一下拉起她的手, 力道却很轻,他拇指轻轻按她指腹, 找到绷带边际, 要拆开来查看。
酸酸涨涨的,分不清是触觉还是心里感受,闻念收手背到身后:“应该不会。”
赵靖泽的睫毛纤细而分明, 离近了才能看清,显得他眼眸澄澈, 尤其他认真的时候,有股少年人的赤诚。闻念看着这双眼睛,不自觉去找寻另一双眼睛。
那双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 让这个厨房, 整个住屋变成一个狭小而动荡的匣子。只是想着他,他们在匣子里共度的每一处细节, 定格分镜一样,一帧一帧翻阅起她的心跳。
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以至于和别人约会的时候,她无法沉浸其中, 总觉得应该快些结束,便不用为此而愧疚。
愧疚什么啊, 他只不过是男嘉宾之一。
不敢细究, 昨晚并没有喝酒, 和他在车里却险些失控,还是说她宁愿失控——
“我看看呢。”霍司偈出声,令人蓦然收拢思绪。
“真的没事。”闻念低头,“我把这里收拾一下,来做番茄炒蛋。”
薛淼出声:“司偈准备好番茄了,现在打蛋。”
“好。”
闻念收拾台面,缓缓来到岛台另一端,将残渣丢进垃圾篓里,借弯腰的动作,瞄了眼墨蓝色的香氛瓶子。
香氛蜡烛的气味缠绕小雏菊,飘逸而出,似深秋里的一杯热可可,香甜得过了。
连酸橙都觉得甜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味道。
闻念揉了揉鼻尖,薛淼见了说:“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啊?”
“不是,”闻念下意识抿笑,“油烟味太大了,这个很香,怪怪的。”
“我觉得有种温暖欸……”薛淼细眉微蹙,好像遭遇莫大的遗憾,“你不喜欢的话,灭掉吧。”
“没有不喜欢啦。”闻念拍了拍手心,伸长手拿菜板旁一盘新鲜番茄。
清脆一声响,霍司偈单手打碎鸡蛋。薛淼开开心心地说:“要放盐吗?念念,你一般怎么做?”
番茄炒蛋有什么技术,随口一提的家常小菜,不需要被这么关注。闻念说:“我来吧。”
台面上,透明碗里澄黄色的蛋液在筷子搅动下形成湍急旋涡。看着看着,就好像要把人也搅进去。闻念微微抬眼,沿着男人起褶的衬衫衣袖攀爬而上。
霍司偈掀起眼帘,目光直映过来。
闻念睫毛颤动,敛神拿起调味盒。
“你要放糖?”霍司偈说。
无语住了。闻念换了盐的盒子,霍司偈把一碗蛋液放到她面前,她舀一勺盐,发挥失常,全抖进碗里。
余下三人怔愣。
赵靖泽笑了下:“没事儿,再打几个蛋吧。”
闻念为自己找补:“做番茄蛋汤……?”
“也行,看你。”霍司偈说。
闻念端起番茄与蛋液来到赵靖泽旁边的灶炉,听到薛淼说:“司偈,这个怎么做啊,帮我弄下嘛?”
霍司偈转头问:“这个怎么做?”
赵靖泽传话给闻念:“做蛋花汤的话,这个做什么?”
闻念心不在焉地热油,将番茄下锅,没注意到沿台几人都看着她。
“念念——”叶初清冽的声音跳出来。
闻念适才抬头,循视线往旁看去:“啊,哦,这个……”
目光落在霍司偈身上,他表情平淡,却不知怎么让人感到不寻常。仔细一瞧,他搭在案板上的手指弯曲,手腕下凹,用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哎你!”
注意力一下转移,闻念大步挤到霍司偈身旁,抚着他左手臂紧张道,“痛吗?你这么活动,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霍司偈怔了下,抿唇角:“还好啊。”
“不行!你过来。”闻念在霍司偈背后绕了一圈,拉起他右手,快步往楼上走。
之前额头撞大包,她在房间里备了许多跌打损伤药。虽然不知道是否适用于他,还是检查看看为好。
霍司偈从未这般听从别人指令,看着那勾住他的手指,隔着创可贴摩挲他手上运动的茧,好似能听到风铃声音,沙沙,沙沙。
推开房门,闻念指了下梳妆凳:“坐。”
手松开,她急忙去取药箱,他摊开掌心,缓缓坐下。
女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欸不是放在这儿的吗?……噢噢噢,那天大路搬来收进柜子里了。”
一阵风拂过,闻念抱着药箱回到霍司偈身边。她蹲下来,打开药箱,一面指挥:“愣着干什么,脱衣服啊!”
霍司偈轻笑,抬手解领口纽扣。
闻念没看他,着急地拽住他衣摆,从下解纽扣。忽地,两只手碰到一起,她抬眼看到敞露的胸肌线条,额角突突跳。
她收了手,弓背起身:“快脱了我看看。”
“我一只手没法脱啊。”霍司偈懒懒的。
心跳声响,要弹出衣衫似的,闻念捏了下手心,佯作嫌弃:“难不成这两天是娄治帮你换的衣服?”
“他不揍我就不错了。”
听到这话,心口又是一紧。闻念没好气地拽住男人后领,却是小心翼翼地将左边衣袖从他手臂抽下来。
衣料一荡,落在他身后,背阔肌微隆,宽肩窄腰极具视觉张力。她眼观鼻,鼻观心,来到一侧,轻轻按压纱布缠紧的手臂。
“这里痛吗?……这里呢?”
“霍司偈,你说话啊!”
闻念蹙眉去看他,怔怔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她别过脸去:“先拆开吧,大不了上医院。”
“好的,闻医生。”
“少来,”闻念拿起纱布剪,想起似的咕哝,“包得像蛋卷,蛋卷王子……”
【老公,老公你说话啊.JPG】
【《豆包公主》《蛋卷王子》】
【啊啊啊啊我在看偶像剧吧!】
【明明是子供向动画片……】
【再说一句子供向?这俩的张力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房间里静得一呼一吸都能听到。
闻念弯着腰,专注地给纱布打剪口,稍一掀开,就能看到狰狞的伤口。她咂舌:“你怎么忍的呀,是我得打吗啡了。”
“你太夸张了吧。”霍司偈笑出声。
闻念瞪他一眼,手下一不小心用力,疼得他面部抽搐。
“不好意思!”闻念暗暗闭眼,想说挪个方向再继续,敲门声响起。
敞开的门边,薛淼探头:“还好吗?”
闻念握紧剪刀:“呃,不太好,要重新上药。”
“我来吧。”薛淼走进来,一手搭在梳妆台上,手臂抵着霍司偈的背,一手轻按他的肩,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她抬眸看闻念:“我之前做过义工,很熟悉,司偈知道。”
闻念挠了下鼻子,退到一边。薛淼取代了她的位置,挡住了霍司偈大半身影,她再看不见他的表情。想要挪他跟前,可浑身钉在地板上了一般,没法迈出一步。
她愧疚什么呢,他不是也有女嘉宾示好么。
“酒精有吗?”薛淼柔声问。
“……有。”闻念僵硬地踏出一步,薛淼已经俯身拿起药箱里的酒精。
细软长发淌过男人大腿,扫过大片腹肌,任谁看了都会大呼撩人。薛淼浑然不觉似的,用沾了酒精的棉签触碰伤痕,如修复重大的壁画,细细点,轻轻吹气。
“不疼吧?”
“嗯。”
“平时看你都不吭声,不知道这么严重……”薛淼语气懊恼,像疏于关心对方的女友。
闻念想起美术校考的时候,旁边坐了个大佬,同一个角度,观察同一个布景,大佬两三下就勾勒出明暗造型,线条细致,而她把铅笔型号换来换去,愈发焦急。
错开身影,闻念再度对上霍司偈的目光,他眼尾微挑,细细打量着她,让人感到不自在。
“很受用吧。”闻念无意识道出心声,而后定住。
“什么?”薛淼将头发拨至而后,斜睨她一眼。
“没有啊。”霍司偈仍看着闻念,笑意更盛。
闻念抄起一堆瓶瓶罐罐丢到他怀里:“你们先换,我还要去准备晚餐。”
手腕一下被勾住,她呼吸一滞。
“留我在这里,不妥吧。”
是说待在女嘉宾的房间,还是和别的女人独处一室不妥?
闻念没耐心,也没这个柔情去猜想。她丢下一句“莫名其妙”,仓促离开,就像校考最后自暴自弃,放弃了美术生的耶路撒冷。
反正也已经保送了不差的院校。
穿过长廊,在楼道口撞上娄治,闻念退了一步。
“怎么了?”娄治轻易读出她心情。
闻念敛了敛神色,抿笑:“今天回来得很晚喔。”
“赶方案,一会儿还要加班。”娄治耸肩,给了“你懂的”眼神。
闻念拍拍他肩膀,侧身下楼。
娄治往房间走去,看见霍司偈从女嘉宾的房间出来,衣襟口子还未系上,后头跟着薛淼,鼻尖有汗珠,楚楚动人。
好像明白了什么。娄治扯了下嘴角,回到房间。
【爆笑……每个人表情都值得细品】
【霍少现在一打几】
【狗牌哥真的出局了吗?我不信】
【烫知识,治念登顶CP榜一了】
【过世CP别嗑】
【不行!!!我站泽哥】
【没人发现小叶一直在助攻吗(墨镜)】
人齐了,长桌落座,叶初悄然和赵靖泽换了座位,让赵靖泽坐闻念旁边。
闲谈之间,蒋维不知怎么有点伤感,说着还有一周就要分开之类的话。路温纱一脸难解,呛他,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蒋维拿葡萄酒发酵譬喻,没人搭理,进入下一个话题。
“哎,无人懂我!”蒋维真真假假地说。
一旁叶初看了看他,望向另一端的薛淼。左边是周清晖,右边是霍司偈,一沉静,一张扬,他的确有伤感的理由。
“我懂你啊。”叶初说。
蒋维定定看她一眼,似探出捕网虚晃一下,旋即收回:“别笑话我了。”
“考考你,”叶初学着时兴的网络热词,严肃道,“这里最聪明的人是谁?”
“你啊!”
“错了。”
敢情不是要恭维,蒋维狐疑:“怎么说?”
“禅语云‘凡有所相皆为虚妄’,无相无妄。”
“大师,真让你考到了。”
“无心无情,无往不利,”叶初眼眸一转,莞尔,“那个人最聪明。”
蒋维看向路温纱,沉默着,忽地笑了:“你说得对。”
“不,我是说,你喜欢聪明人。”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们与N都曾有过深深的羁绊。
蒋维摇头,端起酒杯邀众人碰杯。
玻璃杯碰撞轻响,气泡飘荡,节目组按响了门铃。
闻念拿了信封回来,拆开看:“……在住屋度过两周,不知各位心情如何呢?我们期待节日,期待旅行,期待与某个人特殊的纪念。”
“什么啊?”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明天万圣节,我们要去雪乡过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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