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一章
彼时卢以清尚未走回房间, 路过?通往侧院的巷子,隐约间她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
本?应是灯火通明的府上,可那周围的灯都灭了。
“哪里是不是有个人?”卢以清停下脚步认真看着。
“奴去看看?”念念问。
卢以清轻轻摇头, “先不要去,贸然过?去她可能会害怕。”
丞相府太安全?了,安全?的让卢以清看见这个人心中没有任何恐惧之感。
她走过?去时身旁的婢子都紧紧跟着,可她刚往前一步, 那边的人就?往后?一步。
“等下。”卢以清往后?摆了摆手。
“夫人。”秀芝道:“让奴过?去看看?”
不知为何,卢以清感觉对面的人像是在等自己一样。
“无?妨,在丞相府中但凡是个清醒的人都不敢做什么逾矩的事。”她怕对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秀芝拉住她的胳膊, “夫人,就?怕她不清醒。”
在暗夜里这样站着, 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卢以清深呼一口气,“周禾呢?”
“在……在丞相那里。”秀芝道。
来的人多了或许什么都解决不了了,赌一把。
卢以清轻轻拍了拍秀芝的手, “不必担心,我去问问。”
夫人往前一步,后?面的婢子就?不自觉往前小走两步。卢以清不用回头, 只看对面的人一直后?退的脚步就?能知道, 身后?的人在步步紧跟。
“哎”她叹声气, 回头道:“她要不了我的命,我也不能永远藏在秀芝你们的身后?。有些?事,人多了解决不了。”
话说完她便转过?身去。
念念想要跟上, 却被秀芝制止了。
同样是丞相夫人,同样是名门?贵女。夫人全?然不输她母亲的样子。
……
卢以清慢慢走去, 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后?退。
“你要见我?”卢以清问,对方没有回应。
她坐长廊的一侧长椅上, 随后?拍了拍旁边,“要不要过?来说?”
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对面是一个女子,但其他的却不知道了。
那女子后?面藏着棍子的手在抖,冷风吹的她脑子清醒。但有时一股恶心上头,又能听见萦绕在耳畔的话。
‘夫人若是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只需要让夫人再也不敢来侧院就?好了。’
‘你要活着,而夫人最多是受点?伤。’
“……”
“唔!”阵阵恶心冲击着她的喉咙。
卢以清有些?紧张起身,“你怎么了?”
她连忙后?退。
卢以清也不敢上前去追。
“我不会伤害你的,既然你能让我过?来,应该也是相信我的吧?”卢以清试探着问:“身子重要,你可以先坐会儿。”
夫人的话太轻柔了,混杂着冷风进入耳中,阵阵的恶心似乎又好了许多。
她抬起头,这一次终于?看清了夫人的脸。原来夫人这样年轻啊。
只可惜她吹灭了所?有的灯,不能看得再清晰些?。
卢以清伸出?一只手,她低头看了看,却将自己的手往回缩了缩。
“没事的,你要相信我,我能帮你。”卢以清道。
夫人……真的能忙她吗?
“夫人小心!快、都快去!抓住她!”
一阵尖锐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对面的女子慌张想要逃走,卢以清下意识抓住人的胳膊。
头部被猛烈一击!
……
“丞相,夫人、夫人昏倒了。”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刚解开衣裳的柳安马上重新系上,转身开了门?。
“夫人呢?”柳安问。
慌乱的人群向这边跑来,柳安直接冲着人群跑了过?去。
“都滚开!”柳安一把抱起夫人,疾步往房中走。所?有的侍从都低着头紧随。
“跟着我做什么?请大?夫!”柳安实在不知道这些?废物脑子里在想什么。
“王津已经去了。”秀芝怕柳安再接着发怒,便道。
他将人放在榻上,周禾慢慢凑上来,“丞相,已经抓住了。”
柳安看着卢以清肩上痕迹,这要是打在头上,夫人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丢出?去,喂狗。”柳安道。
换做平日周禾一定不会说什么,但今日却有些?犹豫。
“怎么?你也想一起去被狗吃了?”柳安连头都没有回,却让人觉得周围都是寒光剑影。
周禾磕磕巴巴道:“丞相,属下……属下觉得这件事有隐情。”
柳安从榻上起来,抽出?剑,目光从剑刃上滑过?,最后?轻巧落在周禾肩上。
“我要她现在就?死?。”柳安的话说完,四下无?一人敢喘出?气。
“是!属下这就?去办。”周禾见过?丞相暴怒,却从未见过?他如此。
周禾后?退了两步,出?门?时又被门?槛绊了一下,赶快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
“都滚!”柳安压着嗓子吼了一声。
婢子们像是得了保命令,一个比一个出?去的快。
最后?关门?的是秀芝。
所?有人都出?去后?柳安才回到卢以清身边,他双腿一软直接跌在了榻边。
不会有事的,还好是砸到了肩膀,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双手紧紧握着卢以清的手,“夫人,我一定会很?快处理完长安的事,我们早点?离开这里。”
他手脚冰冷,贴在卢以清的额头,更能感觉她身上在发烫。
“阿竹,你一定没事的。”
无?数次的实践都告诉柳安,夫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就?是害怕,很?害怕。
夫人年少还不知道人心多险恶,也不知道性命这东西究竟多脆弱。
昏迷中的卢以清面露苦色,她眉头紧蹙,似乎在挣扎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阿竹,我在这里的。”
榻上人的神情让他觉得头疼,脑子嗡嗡的。
一个个人影出?现在脑海,不,是一些?很?熟悉的话。
他被一团迷雾困着,知道四周有人,却冲不过?去找他们。
‘等你长大?,哥哥带你去长安。’
‘我儿日后?定能成为一名武将,报效朝廷。’
‘从今往后?,你就?叫柳安,要做个德佩天地、居处……’
‘安哥哥,我要上面那个纸鸢。’
“啊!!!”
一阵阵嘶吼声回荡在他的脑海,他忍不住捶打额头。
等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倒在了榻旁。
目光扫到榻上的人,又想拼命克制这股思绪。
却再一次被阴暗席卷。
‘走!往远处走!远离长安!’
‘我不能护着你们了,此后?,你护着阿竹。’
“不哭,不哭,我不哭。”榻上人的呓语将柳安从痛苦的交织中拖出?来。
卢以清嘴里嘟囔着,“阿竹没有哭。”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轻轻拍着卢以清,“没事了,没事了阿竹。”
柳安怕她是梦到了血洗丞相府的那日。
慢慢的,榻上的人没有了声音,像是睡去了一般。
柳安顾不得自己凌乱的头发,如同虚弱的病人,扶着榻站了起来。失神走到门?前。
门?一打开,外面的人瞧见丞相这幅样子都有些?意外。
这?
“将所?有的妾室都遣散,今晚!”
“砰!”
冷话之后?,便是一声关门?声。
任何能接触到阿竹的人都能给她带来危险,就?连侧院那些?人也是!
……
“今夜就?要遣散吗?”念念走进秀芝问。若是今晚出?去,这么多人,她们又能去哪里?
秀芝点?点?头,“现在就?带人去吧。”
念念还站在原地。
秀芝厉声道:“念念,心慈只能对你的主子。”
“念念记住了。”她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带着侍从进了侧院。
……
一阵脚步声扰了侧院的宁静,方才在听到外面混乱的时候,她们只是有些?慌张,但没想到这件事和?侧院的人有关。
无?数个窗子的妾室窥探外面,不知道是谁这样大?胆,竟然在今夜找事儿。
不过?,她们都是看戏的人。
“挨个敲门?,在丞相问责之前,都清出?去。”
“是!”
念念看着一个个亮着灯的房子,她们其中或许有可怜人。但只要有一个会危害到夫人的,都不能留。
隔着窗子的妾室越看越不对劲儿,这些?侍从怎么分别去了不同的方向?
诶?怎么也来了自己的方向!
或许是要挨个盘查?
“走!出?去!”
“快!”
看见这一切的程燕茹心中有些?慌乱,这架势怎么像是要清出?去所?有人一样!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程燕茹有些?惊慌回头。
“收拾东西,离开丞相府。”无?情的侍卫口中只说了这一句话。
程燕茹颤抖的手慢慢向前,婢子再一侧垂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磨蹭什么!”侍卫几乎是直接将她拖了出?来。
她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很?快,程燕茹和?所?有人一样被丢在了府门?外。
她浑身发抖,旁边的人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害怕,众人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意外。
金折枝跑到门?前疯狂捶着府门?,“是那个疯子做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府门?开了。
疯子?什么疯子?哪里来的疯子?
黑夜里,周禾站在门?中间慢慢抬起头,一双充满血腥的双眼忽然笑了。
金折枝也露出?来笑容,正当?她要开口之际。
利刃划过?,她倒在了周禾脚下。
“啊!”
“杀……杀人了!”
所?有的妾室都往外撤了几步。
周禾慢慢道:“诸位……娘子,我劝你们趁着丞相还未发怒,趁早离开。”
丞相府的大?门?在周禾转身的一瞬间关上。
第32章 三二章
黄颖拖着身子, 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金折枝的尸体,忽然冷笑?。
火星终究是溅到了她自己身上。
……
今夜的长安没有?宵禁,但路上的行人却也不多。天寒守岁, 虽没有?如宫中能香传百里,但一家人围着火炉也是另一番温馨之景。
官员陆陆续续从宫中出?来,如往常一样,人们几乎没有?多逗留, 长安街上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
有?些在内城就停了下来,但有?些却要在外城周遭才能止步。
作为礼部尚书的王泽自然就是?那个离家近的人,长安的房子并不便宜, 他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这宅子也是?靠着自己打?拼才安置下来的。
不过自从官职越来越高, 银子对他来说?更?是?算不得事儿了。
刚到府上,夫人就一脸紧张凑过来,“王将军为何要一直盯着你看?”
方才席间, 王凌将军的目光似乎能吃了王泽。
“害,哪有?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因为我和丞相走得近, 王凌看得惯谁呀?”王尚书道。
以前王凌倒也不是?这么冷淡, 十年前, 卢相一家满门抄斩,王凌远在边疆丝毫不知。回来后听说?朝中几乎无人站出?来给卢相说?话,此后, 整个朝中的人他就看不惯了。
一想?到卢相,王尚书心中也不好受, 他坐在椅子上,叹了声气, “陛下年少即位,当初的辅政大臣手握重权,尤其是?所有?的疆域之地,戍边将领个个手握兵权,他是?一个都信不过。只要是?疑心叛变者,没有?一个能逃脱的。远的就是?之前的幽州何刺史,近的不就是?新的幽州裴刺史?”
“朝中人都不喜欢丞相,或因其年少,亦或是?因其手段狠辣。但你看,救下裴刺史的竟然是?不怕死的柳相。”王泽无奈笑?笑?,官场里的事儿谁说?的清。
“可?王将军不是?许久没有?消息了?”王夫人问?。
“嘿,要说?这老东西还真有?意思。都快死在边疆了,又挺着一口气回来了。本来要在府上养个几年的,一听说?三?皇子和七皇子可?能会动了太?子的位置,爬着都要来上朝。”王尚书笑?着说?,但说?着说?着却红了眼眶。
王夫人叹声气,“即便是?太?子即位又能如何?”
王尚书将夫人的手握在掌心,“夫人啊,太?子即位是?卢氏唯一平反的可?能。卢氏已经?过去了,但若是?卢氏不平凡,日后恐怕会有?无数个卢氏出?现,陛下若是?一直因为疑心让忠臣心寒,不是?好事。”
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一样,任天下人都反了,卢征也会站在天下人之外。
可?偏偏陛下信了邪。
夫人见王泽陷入深思,也不想?他在今日不快,便道:“夫君说?丞相帮过陛下?何出?此言?”
“哈哈哈哈。”王泽忽然大笑?,“陛下当初非要将淑妃立为贵妃,言官自然是?不同意的。且不说?淑妃无所出?,就她平日的作风连个妃位都不配!”
“你猜猜丞相怎么说??”王泽朝着夫人探去身子。
“怎么说??”夫人问?。
“丞相说?,这是?陛下的家世,为何要同百官商量?难不成?陛下要临幸哪个妃嫔还要听这些言官的话?”
“这这这!”王夫人大为震惊,陛下的家世本就是?国?事,怎么……怎么到了丞相嘴里就只成?了家世。
王泽一挑眉,“有?些时候就是?要顺着陛下的心意。”
听到这里夫人叹声气,王夫人的父亲郑干瑜乃是?当朝御史大夫,主打?的就是?一个敢说?能做。身为言官,郑干瑜骨子里便有?一种意识,只要是?和陛下有?关的事儿都和自己有?关……
时至今日父亲能不被拿下来,也要亏着荥阳郑氏庞大的家族关系。
“不过也确实?没想?到丞相能如此宝贝那位夫人。”王夫人道。
王泽淡淡一笑?,“夫人,但凡是?能护住家人的没有?一个不想?护着。”
朝廷的官场不止是?男人的官场,官妇间的走动也有?极大地关系。当初王泽能娶到夫人那算是?高攀的,毕竟他当初可?不是?礼部尚书,而夫人是?御史大夫的长女。
“跟着我,倒是?让夫人受苦了。”王泽又说?,
“说?什么傻话。”夫人道:“当初父亲看上的便是?你的激灵,父亲说?朝中需要夫君这样的人。”
郑干瑜虽然是?个老顽固,但他也明白朝中需要灵活的人。才将长女郑芮下嫁给王泽。
“等着,迟早我得让你见上丞相夫人!”王泽笑?着说?。
未等夫人回话,外面的人便急急燥燥冲了进来。
郑芮蹙着眉头,“怎么又冒冒失失的。”
“夫人!”紧接着来者才转头看向王泽,“尚书,柳相…柳相府上出?事了!”
“什么!”王泽拍案而起。
……
所有?回到府上的人听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柳相遣散了所有?妾室。
守岁之夜遣散这么多妾室,这种事也就柳安能做出?来。大抵是?要哄夫人开心?
啧,看来丞相夫人是?个极为狭隘的人,怎么连妾室都容不下。这样的人如何能做一家主母。
但也有?人持有?不同点,尤其是?那些被妾室勾走魂儿了的夫人。柳相对夫人的独宠可?谓是?羡煞旁人。
大雍律法严明,任何人都不可?宠妾灭妻,之前倒是?有?讲妾室抬为正妻的,贬官?那是?直接一门都被贬了。
与夫人琴瑟和鸣是?大雍官员应该有?的样子,但内里究竟如何,就没人管得着了。
早就听闻柳相府上不乏美人,生出?想?要带一两个回来的心思,似乎也不过分。
这样的纨绔子弟几乎还没出?门就被锁在了房中
“柳相府上出?来的人你也敢想?,命怕是?不想?要了!”斥责声无一不是?如此。
黑夜里,知晓这件事的人布满长安,却无一人敢插手此事。
没人知道这群女子究竟会去向何方。
在举目无亲的长安,身无分文怕是?落不得什么好的下场。
……
无数人的心已经?死了,曾几何时,她们颠沛流离来到长安,也曾想?过能的丞相偏爱生下一儿半女。但到最后,只有?亡命之途。
正当第一个准备离开的时候,丞相府的门又开了。
居高临下,柳安站在黑夜里,身后无一人提着灯。
所有?的妾室几乎是?在一瞬间跪下的,但她们不知道为何跪下,究竟是?求丞相让她们回去,还是?求丞相放她们一命。
柳安伸出?手,周禾将钱袋子放上去。
“今夜离开长安,不用再回来了。城门开启后,你们走的便是?各自的路,与丞相府毫无干系。”话音刚落,他便将钱丢在了地上,然并无一人起身想?去争抢。
柳安心情?急躁,不想?久留。但又忽然转身道:“离开这里后,做个好人。这钱是?夫人给你们的,我没那份善心。”
柳安离开后,所有?人仍旧是?低垂着头。
秀芝站到柳安的位置,欠身行礼,“我知道诸位在这里过得或许安然,但丞相府大门紧闭,不该锁了诸位娘子大好年华。丞相与夫人心善,愿诸位娘子日后皆遇良人。”
她上前捡起柳安方才丢在地上的钱,挨个分发给她们。又吩咐侍从护送她们明早出?了长安再回来。
打?点完这一切,秀芝转身回府。与在门口站着的周禾擦肩而过。
“还不回去?”夫人昏迷着,晚些回去恐怕会被丞相骂死。
周禾勾起嘴角,“您先回。”
“还真是?不怕死。”秀芝没有?管他,直接往里走。
却在转角处停了下来,看着门口的周禾。
所有?妾室都转身离开,其中无一人有?回头的意思,也是?因为身边的侍从在,不敢回头。
周禾望着她们的背影,拱手深深一弓。
看得秀芝红了眼。
方才周禾不顾丞相生气,非要说?夫人醒了若是?知道这些女子就这样被赶出?去,一定会难过的。丞相心善,给她们一些安身的银子吧。
他恳切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秀芝何尝不觉得这些女子可?怜,但此时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往死路上走。
丞相情?绪并不好,接连将好几个花瓶丢了出?来。
眼见丞相气的要拿剑砍了周禾,秀芝冲上去一把拽住了丞相腰间的玉佩。她含着泪,“奴知道丞相难过,该死的已经?死了,丞相要牵连无辜吗?”
柳安拿着剑的手一直在抖,那是?卢相在他来长安的第一日赠他的剑。
他并不怜悯众生,但愿能给阿竹积些福德。不过想?来积福德这话是?最无用的。
剑落在地上,他回头看了眼榻上的人,“周禾,拿钱袋子。”
“诶!”周禾慌忙过去,又在柳安耳旁道:“大夫说?了,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夫人要是?有?事,我”
“属下下辈子就和马住在一起!”周禾马上道。
秀芝不知道周禾为何要这样,但她曾听说?过,周禾亲手扬了自己似锦的前程,好像和他妹妹有?关。
……
柳安回去后又守了两个时辰,卢以清才慢慢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那个女子呢?”
“杀了。”柳安道。
“你!咳咳咳!”卢以清剧烈咳嗽几声,心中像是?被什么淤堵,“夫君怎能如此意气用事?”
“她步步想?要害你,杀了她有?什么错!”柳安本就心绪不稳,被夫人这么一说?更?是?难受。
意气用事?她竟然觉得自己是?能意气用事的人!
卢以清撑着身子坐起来,柳安想?要伸手帮忙,却直接被她甩开。
“她本无恶意!”
“卢以清,你非要一醒来就先问?那个女人吗?”面前的人若不是?自家夫人,柳安都想?一棍子敲醒对方,“我告诉你,长安没有?好人。”
第33章 三三章
“我?有眼睛有耳朵, 我?更?有心!我会自己去认识人。”忽然间?,泪从眼角涌出,她似乎并不能像母亲一样做好一个主母。
柳安也意识到自己过激了, 他心中?焦灼,伸手去给夫人擦泪,却是被人一把?打开了手。
“阿竹你还小,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是!我?还小!”卢以清颤抖着问:“所以丞相是要我?一直做个藏在你们身后的孩子吗?”
“阿竹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是她们都太危险了。”柳安想,夫人终究是心善。
“她们?”卢以清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丞相做了什?么?”
“我?……我?……”
卢以清冷笑, “丞相不会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吧?”
柳安没有否认。
“我?卢以清真是好大的面子。”她深吸一口气,“丞相可知道外面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竹。”柳安这一声并不大, 却很冷。
“我?没那么多?心思,也管不了别人。”
“哦?”卢以清戏谑,“丞相着急腾空府上是要接谁进来?”
柳安连呼吸都在颤抖, 再说下去恐怕会牵出更?多?的怒气,“卢以清,她们究竟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废话!早该在你来之前让她们都出去。”
说完后, 柳安甩袖出门了。
只留下‘砰’的一声关门声。
卢以清没有力气, 忽然往后一躺, 肩上的伤口被碰到,“嘶~”她倒吸一口冷气。
可外面更?冷,程燕茹又能去哪里?那些女子在一夜间?又能去哪里?还有那一条枉死的命, 她找自己究竟所谓何事?
太慈悲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这句话卢以清太清楚,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门再一次被打开, 秀芝快步走来,瞧见泪流满面的卢以清心里一阵难受。
“夫人, 没事了夫人。”秀芝只知道丞相怒气冲冲走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卢以清抿着嘴唇,紧紧抱着秀芝的胳膊。
……
气不打一处来的柳安急躁的在府上暴走。
他体力好,但周禾却被累得够呛。
周禾强撑着小跑几步到柳安的一些,气喘嘘嘘道:“丞相,夫人不是有意惹你生气的,夫人她自由?接触的东西太干净了。”
“惯得!一定是惯得!”柳安带着怒气道。
“那丞相日后就不这么惯着夫人了。”周禾喘得嗓子干疼,“日后属下便?教夫人一些不干净的!”
“你说什?么!”柳安忽然停住脚步,周禾一个没刹住还往前了几步。
“你在说什?么胡话!”柳安留下一句,转身快步往书房的方向去。
生气归生气,夫人该宠着还是要宠着。
“丞相、丞相!”周禾从后面跟上来,气都快要喘不上了。
“丞相,依…依…依…”
“你别依了,喘上气再说。”柳安蹙眉,周禾的体质怎么这么差?
“呼!呼!呼!”
柳安实在不忍心,走过去轻轻给他顺了顺背。
“依属下看,丞相应该让夫人自己看清长?安。”周禾道。
周禾说的不无道理,卢以清何尝不知道长?安的险恶,但那些险恶都过去太多?年了。
“知道了。”柳安说完又要离开。
周禾咽了一口气正准备跟上,柳安却忽然停下,“不用跟了,休息休息。”
周禾笑了笑,“属下去劝劝夫人?”
“不用。”
“恐怕让夫人自己想清楚还需要些时?间?。”
“我?自己会去。”柳安道。
……
卢以清没有留秀芝很久,冷静下来她能清楚柳安为何这样做。
若不是在长?安,或许他也是能让自己交几个朋友的。
只是不知道那些人会去哪里。
她往里翻了个身子,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丞相,夫人睡下了。”
可她并没有听见对方回答的声音,许久,才听见,“服药了吗?”
“服药了,也擦过药了。”
“嗯。她怕疼吗?”
“怕。”
房中?分明没有一个人,卢以清却羞耻的蒙住了头,秀芝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呀。
一蒙上被子,她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很久后,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想到昏倒前发生的事,后来的声音太熟悉了,应该是金折枝。
到底是个有心思的女人。
可卢以清并不清楚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如今好了,和丞相僵持着肯定不行,到底要找什?么时?机和他好好说说。
她朝里翻了个身,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
天边有破晓的样子,熬了一夜的柳安毫无睡意。
站在紧锁的庭院前,王津从外面走来,“丞相是要进去?”
“不进。查清楚了?”
“嗯。”他贴近柳安的耳侧,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柳安的咳嗽声。
毕竟府上妾室和人私通不是什?么好事……
柳安深呼一口气,让王津退下。
他沿着一条路一直往前走,从前父亲说长?安城里锁着提心吊胆的官员,皇宫里锁着没有自由?女子,时?至今日他才是真的明白。整个大雍都被皇权画地?为牢,所有的百姓都不过是皇权可随意玩弄的存在。那些女子是,他也是。
可皇权呢?
想到三皇子和七皇子虎视眈眈的样子他就想笑。
拥有皇权的人,会失去皇权之外的一切。
这一切就像一个死循环,只要有皇权在,就不会停息。
人们想要的都太多?了。
崔远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费尽心思拉下了卢征。却忘了陛下最厌烦掌权之人,陛下将其视为皇权的威胁者?,始终不予提携。朝中?人都觉得他柳安不喜结交官员。
陛下想看三权分立,那柳安就给他看。逆鳞扎手,终会被剔除。
想着想着,柳安忽然冷笑,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可能是因为他不是忠于皇权的臣子吧。
无数臣子沉浸在梦里,为大雍规划着盛世。如今的右相裴千承、御史大夫郑干瑜、户部尚书陈青野……
他晃了晃脑袋,夫人还没哄好,管这些做什?么。
……
大年第一日,长?安城落了冷雨。
女子们各自走散,程燕茹没有出长?安,她觉得自己应该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她本是害怕的,却不想周围的人看见她都一应躲开。
这倒是让程燕茹放心了,看来大家?都知道这是柳相府上的人,想来也没几个敢动的。
长?安贵人不要的狗,也是常人踢不得的。
这不是玩笑话,从前确实有一位官家?的公子,丢弃了一只狗。那狗走在街上被人不小心踢了一脚,刚巧那公子就在一旁,顿时?不开心了。不过一条人命,怎么比得上他丢弃的狗。
程燕茹无奈笑笑,雨势越来越大,她得快些脚步。
正想着,一个身影压在面前。头上,已?经没雨在落了。
她心跳迅速快了许多?,难道真的有人不怕死?
“娘子身子薄弱,莫要染了风寒。”极为温柔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她慢慢抬头,对上一双干净的眸子。
“娘子……娘子若是不嫌,先回寒舍一避?”男子试探着问。
程燕茹对他有印象,是在不久前去府上拜谒丞相的人。
……
礼部尚书的府上仍旧保持着年的热闹。
王泽饮了一口淡茶,“这下想要见丞相夫人更?是难事了。”
虽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无疑同丞相夫人脱不了干系。
郑芮白了一眼王泽,“要不说人家?能做丞相,只留夫人一人府上,这觉悟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王泽马上放下杯子,为自己辩解道:“且不说权贵,就连寻常的商贾之家?也是有许多?妾室在府上的。夫人莫要做善妒之人。”
“王泽。”郑芮在说出这两?个字后,又叹了声气,“算了。”
“诶?夫人你要去哪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王泽不免慌张,却不想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望着夫人的背影,王泽不懂她究竟在什?么气,要说丞相府上没有妾室才不正常。怎么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一个合格的正妻,就要忍受且善待所有的妾室。女子更?要去理解女子的不易。
听过这句话的不止是郑芮,卢琳、卢以清乃至所有权贵之家?长?大的女子,她们从小就知道,以自己的家?世不可能为妾。
郑芮走到后院,人们忙忙碌碌的声音,将这个雷厉风行的主母围在中?间?。
心中?一丝绞痛,郑芮很好奇,真的有人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吗?
……
大年这日卢以清不可能不起床,她在房中?扭扭捏捏,毕竟是第一次同柳安拌嘴。
况且到了现在,她仍旧觉得柳安是误杀。
“丞相在外面吗?”秀芝给她穿衣时?,卢以清问。
“丞相在书房。”
“书房?今日还有政事?”卢以清又问。
秀芝摇头,“这婢子就不知道了。”
卢以清想,柳安或许是觉得自己不想见他。她心口压着闷气,“她们离开这里能去哪里呢?”
“夫人,她们离开时?丞相给了盘缠。”秀芝道。
这确实让卢以清意外,柳安竟然还能忍着怒气给她们盘缠?!
“既如此,丞相府也算是尽力了。”卢以清道。
“都是大人了,以后活得好不好只能看自己了。”她顿了顿,又说:“准备一些吃食吧,我?去给丞相送去。”
秀芝偷偷笑了笑,“奴这就去。”
“等下。”卢以清又忽然拉住秀芝的胳膊,“他不会还在生气吧?”
“丞相怎么会生夫人的气呢?”
第34章 三四章
卢以清叹声气没再说话?, 走出门她接过念念手中的糕点,“走吧。”
本来是有几个婢子一直跟着的,但?她不想看见很多人, 便只留了秀芝和?念念。
刚走到卢相原来的书房处,卢以清停住了脚。
“夫人,这里丞相是不许进的。”秀芝道。
“我知道。”卢以清声音很轻。
年少时?的记忆已经被冲淡许多了,但?两次从这里经过?都还能记得年幼时?在书?房陪着父亲母亲的样子。
她转身将?糕点递给秀芝, “不去了,回去。”
瞧着卢以清的背影,念念凑近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卢以清极少耍小?性子, 但?今日不知为何?,就是心里烦躁。
秀芝摇摇头, “等着丞相自己来吧。”
“可……丞相会来吗?”念念问。
秀芝又摇摇头,她也?摸不定这夫妻二人的性子。
等二人追上卢以清的脚步,已经回到了房中。两人进门却没有发现夫人的身影。
卢以清蜷缩在榻上, 头上冒着冷汗。
“夫人是来月事了?”秀芝想,平日里夫人也?不这样难受呀。
“奴这就去给夫人熬些汤水喝。”秀芝将?念念喊来,“去给夫人准备月事带。”
卢以清抓住秀芝的胳膊, “丞相在府上吗?”
秀芝想了想时?辰, 若是他们刚才过?去了丞相或许还在府上, 但?是现在……
“夫人,丞相应该去朝会了。”
卢以清闭上眼睛,眉头蹙着, 今日元旦朝会,柳安怕是不能推脱了。
“知道了。”她低声应下。
秀芝再一次蹲在榻边, 轻声问:“夫人相见丞相?”
“嗯。”她声音还是很轻,却在说完后鼻尖发酸, 眼眶也?红红的。
秀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丞相很快就回来了。”
她还是轻声‘嗯’,作为回应。
“秀芝出去吧。”卢以清又道,说完便朝里翻了个身,紧紧抱着被子。
念念和?秀芝走到门口,凑到秀芝耳旁问:“夫人怎么忽然又想找丞相了?”
“夫人和?丞相不是还在生气吗?”她越想越不明白。
秀芝一如往常的笑着,“傻孩子,什么叫夫妻呀。”
“等你日后有了夫婿便知道了。”说完秀芝便离开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念念处在原地,夫婿?她才不会有夫婿。感觉夫人来了长安后一点也?不快乐,倒不如在永州那段没有丞相在的日子。
……
曹晨阳的府上不算大,令人意外?的是曹晨阳府上除了几个婢子竟然连一个女子都没有。
程燕茹大概猜到了夫人出事,但?究竟严不严重却不清楚。
“我……我想写封信,能否帮我送出去?”依着夫人的性子,或许会担心众人的安危。
从后来黄颖的举动,她大概也?能知道这件事和?金折枝有关。夫人见过?的恶人少,才会给这些人可乘之机。周禾这人的手段她是见过?的,不过?周禾从来不杀无辜之人。
他下手能这样爽快,金折枝死?得并不无辜。
婢子问:“娘子是想送去哪里?”
“丞相府上。”程燕茹回。
怕她们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丞相,程燕茹又解释了一句,“政事堂丞相,柳相。”
闻言,两个婢子皆是面?色慌张,今日员外?郎去朝会了,她们拿不定主意。
从这二人的反应中程燕茹大概也?猜到丞相在外?的名声并不算好。
“无妨,那就不送了。”程燕茹道。
“娘子您先写,员外?郎回来了,才能知道信件能否送去丞相府上。”一个婢子道。
另一个婢子接着说:“是呀,娘子您不知道,丞相府虽然难进,但?员外?郎可是进去了两次了!”
她当?然知道丞相府难进,空怕只有宫里来的人才能无阻进入丞相府。
程燕茹点点头,她还是先写的好,万一到时?候能送去但?还没写,岂不是耽误了时?间?。
……
长安城内最?快乐的地方,或许就是不良帅府上。
上官青青的盖头是自己揭掉的,总不能一直等着不良帅回来,他要是一年不回来,自己难不成一年都要顶着个盖头?
虽然已经到了大年,但?府上依旧冷冷清清。
不久前她站在门外?,一整个院子的人看着她眼睛都闪着光,上官青青不明所以。
一个婢子笑着道:“夫人,今年的年怎么过?呀?”
不良帅虽然没有任何?音讯,但?这可是上官家的嫡长女,又如此貌美,给不良帅做夫人定然是不委屈他的!
先称一声‘夫人’也?不为过?。
况且不良帅一直不回来,若是再冷待夫人,恐怕夫人心里是极不好受的。
“平时?你们怎么过?呀?”上官青青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别说过?年了,她连闺房的门都没出过?,除了将?‘琴棋书?画’学的很精外?什么都不会。
婢子道:“不良帅不太打点府上的事,年一般是冷冷清清的。”
肖洛和?柳安不同,柳安是不喜欢热闹,而肖洛是讨厌麻烦。若是这些事都不用他插手,过?个热闹的年也?不是不行,只是管家什么事都要去问他一嘴,第一年就让肖洛过?得够劲!此后再也?不说过?年的事。
可第二年管家就会了呀,正当?他兴致满满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不良帅说这年不过?了。
犹如一盆冷水浇到管家头上。
“我也?不…不太会打点府上的事。”上官青青道。
“无妨!”管家忽然一声,差点吓到上官青青。
他极为热情凑了上来,“夫人不需要打点任何?事情,只要您说这年要过?,剩下的一切都交给奴。”说完他还自信满满拍了拍胸脯。
上官青青愣愣点了点头,“那就去办吧。”
登时?,整个府上的侍从嘴角都难掩笑意。
反正不良帅没在府上,等他回来,别说年了,可能就是又一个冬日了。打仗这种事儿从来没有一定的期限。
说来也?是奇怪,陛下怎么会选一个不良帅去带兵打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府上今年终于可以正常过?年了!
大年日,不良帅府上从昨晚就开始歌舞升平,丝毫不输岳西楼的牌面?。不良帅不爱花钱,来给他送钱的人又说,那府上可谓是极为富有。
在管家跟她说府上富有的时?候,从小?就对钱没概念的上官青青点点头,“有钱就好,饿不死?人。”
管家:?
他只能再说,府上那可不是饿不死?的富有,就算是买下长安一条街也?是不成问题的。
她又点点头,“长安一条街很长吗?”
管家更是疑惑,夫人不会连府都没出过?吧?
不想,上官青青还是点头,她连闺房几乎都没出过?。
管家简直不能相信,现在还有娘子在闺房中出都没出去过?的。再想想自家不良帅,长安哪个胡同有几条狗估计都清清楚楚。
这两口子还真?是互补。
不管是管家还是府上的侍从都对这个夫人格外?满意,有时?候他们看着闭月羞花的夫人都觉得自家不良帅是高攀的。
……
元旦朝会向来是最?严苛的时?候,这一日不仅有大雍的官员,更是有外?来的使节。
这一日是彰显大雍作为宏伟帝国气派的一日,往年在今日出错的官员可不在少数。
先帝时?期的太子少师,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当?然,当?时?的太子并不是如今的陛下。
也?就是奈于是太子少师的身份,若是换了平常的官员,恐怕脑子能长在头上就不错了。
不过?今年的朝会却有些奇怪,外?来使节并没有往常那样有礼数,就连带来的贺礼都不如平时?。
见此状,几乎没有官员不是心中一颤。
大雍的气数要尽了。他们又想到了这句在外?界广为流传的话?。
一直生活在长安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但?一旦接触边境地区,这种感觉不是一点明显。
因为陛下的多疑,大雍内部几乎不存在能造反的人,但?也?由于这些年疆域地区势力的不断壮大,几番寻衅滋事,大雍竟然还能连连败退。
更是让那些人长了信心,觉得撼动大雍,取缔皇位也?不是不可能。
对此,柳安只觉得是皇帝自作自受。
别的不说,那些戍边将?领和?刺史,从皇上登基到现在不过?二十年的时?间?,已经被换了一遍,有的甚至被换了两遍。
罪名不同,有些是通敌有些是无能。
呵,再换下去,整个王朝都要被换个姓氏。
言官平日里厉害的不行,但?只要犯上这种事,没一个敢开口。只因为以前每次出事,都有几个言官要给被诛杀的人陪葬。
久而久之,言官们发现这是陛下的病根,除不掉的。
柳安安分独自站着,来来往往的官员看见都要打量他两眼,柳安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在想自己的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在想丞相府为何?一夜间?遣散所有妾室。
使节从他身旁经过?也?不能得到任何?眼神?,他自幼便和?这些外?域人打交道,谁肚子里几分心思他都太清楚了。
被他们像看猴一样看着,不如想想回去如何?哄夫人。
柳安伸了一个懒腰,手还举在空中没放下,崔远人就站在了跟前。
“听说柳相昨晚遣散了所有妾室?”
第35章 三五章
柳安笑了笑, 崔远都走到身边来?了,不站起来确实也不合适。
他起身道?:“是啊,这风想来整个长安都吹满了, 左相?知道?了也不奇怪。”
“呵,看来?丞相?夫人很得柳相?心意。”崔远气的牙痒痒,到底是什么一样?女人能把他的女儿比下去!
柳安道?:“那是自然,自己求娶来的夫人怎么会不得心意。”
呵, 果然是柳安。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崔远心口堵得慌,“柳相?,人不可能永远往上走的。”
“哎呦!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柳安马上道?:“您不就在?往上走?虽然走的有些难。”
“你!”朝中谁人不知陛下丝毫没有再让崔远往上走的意思, 就连他崔氏一族都不能再扩大任何势力。
柳安又接着说:“况且您都在?这个位置坐了十几年了,我不过十年之久, 您都还没下去我怎么会下去呢?”
“呵,呵呵。”崔远气的吹胡子瞪眼,没想到这柳安是越来?越猖狂了。
“你别忘了上一个丞相?是怎么下来?的。”崔远的目光并不和善。
他记得, 他当然记得。
他强忍着怒气,“那天下着雨,我亲自带人去的, 卢相?府上无一人生?还。”
说完, 他又贴近崔远道?:“但是您恐怕不知道?, 整个丞相?府没有一点哭声,即便是小儿也是慷慨赴死,这到底是最有骨气的人。你我都清楚, 卢相?清白的不能再清白。”
“柳安,你这是忤逆!”崔远像是拿住了什么把柄, “你不要忘了,卢征是通敌之罪, 莫非你怀疑陛下的裁断!”
“哦?我柳安可没有这个胆子,但我知道?崔相?的手不干净。”柳安双目紧盯着崔远。
当初他提早三年被?卢征送到崔远手下,但也只能亲眼看着崔远步棋围住卢相?。到底是卢相?的手太干净,实在?拿贼子没办法。
崔远咬着牙,“怪我眼不好。”
“啧,您的眼可好得很,任何缝隙都能看见。”柳安抬手轻轻戳在?崔远的心口处,“这里才应该去看看。”
“哼,柳安,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崔远才不会让一个小辈拿捏。
柳安笑了笑,“我也好不了多少,就是崔相?见了我要恭恭敬敬欠身行礼罢了。”
“你!”
未等崔远话说出来?,宫门便开了。
这个时?辰也是让人意外的,换做往常,恐怕早就开始了。
对?内无妨,但对?外面对?这些使节,大雍皇帝可是失了礼节。
柳安摇摇头,想来?御史台又要参上几本,陛下又要找几个替罪羔羊。
崔远一甩衣袖先柳安一步往前走,即便是他走得再快又如何,最后还是柳安要站在?他的前面。
……
今日朝会重点都在?使节身上,终于熬到了结束,官员们?终于可以回家陪家人过年。
其中要数那些官位算不得高的最快。当然,并非是官职不够高,而是在?一群位高权重者面前他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蝼蚁。
比如,曹晨阳。
虽说他府上离宫里最远,但他到府上的时?候,柳安还被?王泽绊着呢。
刚一进门他便听说了程燕茹写了封信要送到丞相?府上。说实话,曹晨阳是有些不踏实的。
他进门时?只有程燕茹一人在?房中,“娘子写信是要给丞相??”
“给丞相?夫人。”程燕茹道?。
曹晨阳对?这个夫人有印象,他想,自己?既然想要收了丞相?遣散的妾室,迟早有被?丞相?知道?的一天。
“信我替娘子送去。”曹晨阳一咬牙,既然能遣散说明丞相?心中没有这些妾室。
想到丞相?平日里对?一切都厌弃的样?子,曹晨阳觉得或许丞相?夫人知道?这位娘子在?自己?府上还能帮帮忙。
“多谢员外郎。”程燕茹欠身道?。
曹晨阳微微颔首,转身出了门。他要赶在?丞相?回府之前将信送进去。
也算曹晨阳命好,刚到柳安府门前便遇到了周禾。
周禾问他来?做什么,曹晨阳只说手里是程燕茹写给丞相?夫人的信。
可没想到,周禾接着问:“这位娘子现在?人在?何处?”
“在?…在?…”曹晨阳眼神闪躲。
周禾笑了一下,“无妨,只要有个好去处就行。”
“信我会交到夫人手上,员外郎可以回去了。”周禾道?。
曹晨阳一怔,他没想到周禾竟然能记得自己?是谁。
“多谢。”
……
卢以清身子已经好许多了,只是仍旧不想下榻。元旦这般躲在?房间里到底不像是一个夫人该做的。
她扶着念念,面色有些苍白,“出去走走吧。”
“夫人真的要出去吗?”念念看她这幅样?子,还是应该歇歇。
她笑了笑,“已经好了许多了。”
两人刚走出去,便看见了门口的周禾。
“夫人,这里有您的一封信。”周禾道?。
“我的信?”别说长安了,就算是整个大雍都没几个人知道?卢以清还活着。
周禾双手将信递了过去,“是程娘子给您的。”
“程燕茹?”卢以清一手接过信,一边问。
“嗯。”
她有些迟疑打开信件,上面的娟秀的字迹倒像是她能写出来?的。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不让夫人担心,丞相?给了每个人盘缠,虽说丞相?府是个安身之所,但出了丞相?府接下来?过的才是自己?的日子。
她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这件事未免也不是好事。”
程燕茹还说了关于金折枝的事,其实卢以清也猜到是她了。
最后,程燕茹说,“夫人心善,还是要当心那权贵家的女子,听闻她素来?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这一句无疑是在?说柳安那个心上人。
她勾起的嘴角又慢慢放了下来?,柳安真的会让那个女子来?府上吗?
“周禾,你可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卢以清问。
周禾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引来?了卢以清的不满。
“我知道?你同丞相?亲近,只是你现在?毕竟是跟在?我身边的人。”卢以清声音很冷,又接着说:“动?手的人找我一定是有事,但她究竟为什么找我,一定和金折枝脱不开干系。我记得最后诱发那人的声音是金折枝的。”
“回夫人,动?手的人是一个小妻,似乎是…”周禾走进了些,卢以清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摆摆手,退下左右。
“她似乎是同人私通被?金折枝发现了,想来?金折枝是用这件事威胁,逼疯了她。”
卢以清顿住了,私通?
“私通是很什么?”卢以清问。
“啊?”周禾忘了,夫人想来?是不曾听过这种的。
“就、就是和旁的男子有情。”周禾说的还很含蓄。
卢以清‘哦’了一声,“胆子倒是挺大的。”
“和谁私通,那人找出来?了吗?”卢以清想,凭着柳安的性子估计那人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丞相?昨日心急,哪里问到这么细。属下很快就将那人揪了出来?,亲手刃了他!”周禾一副邀功的样?子。
卢以清深吸一口气,“其实以后可以下手不用这么快的。”
“夫人,有些人若是不快点解决掉,换来?的只能是被?解决掉。”周禾道?。
卢以清并没有反驳。
门外传来?声音,所说丞相?回来?了。
卢以清握紧手中的信件,想起身道?:“我还是有些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诶?”念念望着夫人快步离开的背影,又问秀芝,“夫人不是想要见丞相?的?”
“程娘子的信中应该是写了夫人不想看见的东西?。”秀芝道?。
……
柳安在?门口处时?,便听说夫人在?外面坐着,赶快快步赶来?。
人一到门前只看到夫人匆匆的背影,心中有些落魄。
阿竹大抵是不想见他吧。也怪自己?当时?没忍住,或许是吓到她了。
“丞相?。”周禾刚走过去,柳安便侧过了身子。
“不用说了,这是我和夫人两个人的事。”他不能永远等着周禾和秀芝他们?从?中帮忙。
正当周禾觉得丞相?要过去找夫人的时?候,却见丞相?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无奈之下,周禾只能快步跟上。
“周禾。”柳安停住脚步,“若是日后夫人觉得府上无趣,你便窜着她出去。”
“啊?”周禾想问,不是丞相?您说不能让夫人出去的吗?
“但是要记住一点,偷偷出去,身边的人越少越好。”柳安道?,“更?要让夫人小心着,别让旁的人看见。”
长安能认出卢以清的人不多,即便是真的碰上的估计也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若是明目张胆从?丞相?府出去,即便是众人瞧不出阿竹是谁的孩子,也会因为丞相?夫人这个身份被?人盯上。
“属下明白。”周禾道?。
“丞相?,长安对?夫人来?说就这么危险吗?”周禾又问。
柳安笑了笑,“夫人不是个会伪装的人,这么些时?日了你心中就没有猜测?”
谁都会对?夫人有好奇之心,包括周禾。
“属下,不敢说。”周禾的心一直在?乱跳,若是夫人和他想的一样?,那长安对?夫人来?说何止是危险。
“那你所想就不会有错。”柳安道?。
周禾瞬间睁大眼看向柳安,四目相?对?,似乎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
一眼,柳安便想将周禾这个不寻常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一眼,柳安便知道?周禾能好好护住夫人。
周禾缓缓开口,“丞相?从?一阵杂声中救了属下,让属下觉得曾经的决定没有错,夫人告诉属下要直起腰身做人。”
他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红了眼眶。
“只要有属下在?,长安的任何人想要伤害夫人都必须先过属下卑劣的手段。”
第36章 三六章
柳安笑了笑, 留给周禾一个背影。
刚来丞相府的时候,周禾不明白丞相为何会将自己带来。直到在丞相身边的日子久了,周禾才渐渐明白。原来自己曾经的做法在丞相看来是和他一样。
丞相也恰恰让周禾见识到了另一种不同, 周禾只?能拿自己的前程为注进行反抗,而丞相顺着往上走,玩弄整个朝堂。
他站在可笑世人所能望见的巅峰,俯视着他们可笑而又悲悯的一生。
之所以悲悯, 是因为他们永远参不透为何会如此悲悯。
……
一直到了晚上柳安也没有?去卧房,而是打开?了许久没有?打开?的卢相书房。
多日未进里面有?些荒凉之景。好在不是春日萌发的季节,倒不至于杂草丛生。
这?里是冷的, 没有?火炉的围绕倒是能让他确切体验到长安百姓现在的体感。
架子上的书落满了灰尘,也改寻个时间清扫一下。
但?柳安今日没有?打扫的兴致, 只?是点上了一根蜡烛,坐在卢相的位置上看书。
家?国大义强行涌入他的脑海,一时间让他觉得胃里翻涌想吐。
他不懂, 不懂卢相识如何说服自己如此忠于大雍的,更不懂卢相是如何觉得能救大雍的百姓。
可他没有?固执的追究。只?是将书卷放在后面的架子上。
……
外面的天压的极低,似乎是要让所有?的人?都透不过气来。
柳安刚准备去宫中, 便听见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他迅速往外走, 见领头人?穿着盔甲, 手拿利刃。
“丞相,把门打开?人?教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围了丞相府。”柳安心中着急, 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
然马上人?嗤笑,“属下哪里有?丞相胆子大, 卢氏余孽丞相都敢留。”
柳安呵斥,“胡言乱语。”
马上的人?用指腹擦过利刃, “属下有?没有?胡说,进去一看便知。”
“丞相府是你们想要搜就搜的?”柳安做了十年?的丞相,不至于连这?点威严都没有?。
可没想到,他们是带着皇命来的。
柳安给周禾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回了府上。
紧接着,佩刀的人?也都进了丞相府。
柳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了……
“找到了!”柳安心中一颤,回过头去看见侍卫正拖着一个女孩儿。
“丞相还有?什么话要说?”将领的那副样子,极为丑陋。
小姑娘不停哭喊,柳安看过去一眼,她便闭上了嘴。
“她还小。”柳安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给卢相留个血脉吧。”
“留不留,那是陛下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柳安扬天大笑,“你倒是会做陛下听话的狗,你可曾想过你要被陛下抄家?时,能否留一个血脉?”
“丞相这?就多虑了,我忠于陛下忠于大雍。”
“这?天下再?没有?比卢相更忠于陛下忠于大雍的了。”
话音刚落,柳安看见面前的将领,直接一剑砍向了阿竹。
“不!”柳安猛的起身,满头大汗。
他快步走到身后的书架前,找到兵符。攥在手里还不够,握着兵符的手紧紧贴着心口。
头上的虚汗还没散去,他重重一拳垂在地上,整个人?匍匐着身子。
梦中无力?感涌上心头,梦里还是年?仅六岁的阿竹。当初他无力?救丞相,如今在梦里连阿竹都护不住。
许久后他终于平静过来。
想来是白日里同意阿竹出府上的缘故。
……
卢以清等?了许久也不见柳安过来,秀芝说,丞相今夜或许不会来了。
“知道了。”卢以清说完便躺在榻上,心中还是有?些期盼。
她睡不着,便往里转了个身子,受伤的肩膀被扯到。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到底是心里有?气,她抱着被子也不翻动身子。
正当她要睡着的时候,门忽然被踢开?了。
卢以清心中一颤,但?不过是一刹。敢踢门的也就是柳安了。
“丞相……”外面传来了秀芝的声音。
‘砰!’
秀芝的声音被关在门外。
卢以清正想着要不要给柳安拿下来被褥,一道黑影便出现在身后。
“我知道夫人?没睡。”柳安又道:“就算是睡着了也被我吵醒了。”
卢以清不知道大半夜的他要做什么,心中有?些慌乱。
紧接着,她感到背后一冷,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了。她有?些惊恐转过身去,柳安人?已经爬到了榻上。
在卢以清震惊的目光中,柳安躺在她身侧,有?些冰冷的手一把拦住她的腰身。
如此还不够,他又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嘶”卢以清的肩膀又被扯到了。
闻声,柳安微微蹙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自己身子往里了一些,还是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你…”
“我是你夫君,与夫人?同榻而寝本就是应该的。”在卢以清说完前,柳安快速脱口而出。
说完他又有?些后悔,本来夫人?还不理?自己,这?样的话岂不是让夫人?更加厌烦自己?
柳安用头轻轻蹭了蹭卢以清,声音很小,“阿竹,我错了。”
卢以清心神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只?听他又道:“阿竹,我做噩梦了。”
“阿竹,我想和?你一起睡,行吗?”
卢以清的嘴张了张,许久才吐出一个‘好’字。
“还疼吗?”柳安没有?忍住笑意,在问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嗯。”
“我看看?”柳安问。
看看?要自己在柳安面前脱了衣服?
“不不不。”卢以清马上道:“我也有?些急躁了,不怪夫君自己。天色晚了,快睡吧。”
这?是卢以清第一次和?人?一起睡,竟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被人?紧紧圈在怀中,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好,有?事我们明日再?说。”然而抱着人?的柳安整个身子都僵着,他偷偷深呼几口气,才放松了下来。
怀里小小的人?整个身上都软乎乎的。
他不觉又抱紧了些。
“嗯哼。”卢以清不适的闷哼,柳安听到身上忽然又热了起来。
“怎…怎么了?”他并不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卢以清红着脸埋在他怀里,“夫君…夫君脱了衣服。”
哦!柳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说怎么感觉浑身不舒服,原来是没脱衣服!
紧张了,还是太紧张了。
他将人?放开?,在榻上坐起来。瞧着一旁的人?,头都在埋在了被子里。
他快速脱去外衣,随手丢在地上。而后,悄悄去拉卢以清头上的被子。
却不想,被子被人?拉的死死的。
“不闷的慌?”柳安问。
“不。”
柳安笑着,还是强硬将她头上的被子拿开?。卢以清想要往下藏,却被柳安用腿将人?圈住。
“夫人?害羞?”
“没有?害羞。”
柳安笑着,“我们要同床共枕一辈子,阿竹总不能日后都蒙着头睡。”
听到这?里卢以清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她慢慢露出头,红扑扑的小脸气鼓鼓的。
柳安痴痴看着,眸中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儿。
“快、快睡了。”卢以清道。
“哦。”
他赶快转进被窝,手搭在夫人?腰上,紧紧圈着怀里的人?。
“夫人?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柳安道。
“你!”
柳安回过神来,怎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过看夫人?害羞的样子,说出来似乎更好些。
“夫人?又害羞了。”柳安道。
“没有?!”卢以清嘴硬。
柳安轻轻笑了,气息洒在卢以清耳后,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痒痒的。
“夫人?嘴硬。”柳安又道。
“没有?,夫君才是会最嘴硬的人?。”
身后的人?没了声音,许久后她听见柳安闷声道:“嗯,不止是嘴硬。”
“什么?”卢以清回头问。
柳安拍了怕怀中的人?,“没什么。”
这?一夜卢以清睡得格外香,柳安却是没有?睡好的。
天快亮时卢以清被他报的太紧了醒了过来。
她刚想把柳安的手拿开?,发现他的手不是落在自己的腰上。
而是!胸上。
卢以清面色发红,快速将人?的手从上面移开?。
转了个身子。
柳安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
虽是没睡好,但?抱着夫人?格外舒服。
“没……没什么。”卢以清小声说:“天要亮了,改起床了。”
“起那么早做什么?”柳安问。
“平日里夫君都是这?个时候起床的。”卢以清可是记得。
柳安心想,睡在地下和?抱着夫人?那能一样吗?
“夫君快起来呀。”卢以清催促道,“不能如此堕落。”
堕落???柳安听到这?个词立马就清醒了,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终于抱着夫人?睡了一晚,不过是想要多抱一会儿。夫人?竟然说他堕落。
心中的咆哮自然没有?说出口,柳安还是乖乖从榻上起来。
两人?刚穿好衣服,便听秀芝在外面道:“丞相、夫人?,夫人?要喝的水熬好了。”
“进来吧。”柳安还以为是夫人?的药煎好了。
一开?门,秀芝见地上没有?被褥,整个人?都慌了。
丞相昨夜不会……不会是在榻上睡的吧?可…可夫人?还来着月事。
秀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嘴巴都没合上。
柳安自然能看出她在惊讶什么,不就是地上没有?被褥吗?
怎么?他能爬到榻上睡就这?么奇怪?
第37章 三七章
秀芝扯了扯嘴角, “夫人、夫人肚子可还疼?”
这下愣住的人换成柳安了,秀芝不会是觉得他们两个…嗯…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卢以清恨不得再次钻回被?子里,这样的事情怎么要被柳安听见呀!
“不疼了。”她咬着牙说。
“夫人把水喝了吧。”秀芝道。
三人一时间都忘了, 她还没梳洗。
卢以清接过?来,刚尝了一口?就被?烫到了。
“夫人,热的才有效。”秀芝又说。
为了免得秀芝等下再说什么不合适话,卢以清一仰头直接喝了下去。
看到这里柳安才大概明白?了, 看来夫人是来了月事。幸好、幸好他没有冲动。
秀芝本想说让二人移步去用膳,忽然想到他们还没梳洗。夫人还没梳洗,自己就把喝的端了过?来, 夫人还喝了。
“那个,先?梳洗吧。”卢以清猜到秀芝在想什么了。
秀芝道:“是。”
卢以清深深呼出一口?气, 到底是太紧张了。
……
过?了元旦的朝会,官员们终于有了几?日空闲。
这两日就连天?气都开始暖和起来。
用完膳后的两个人都有些无聊,照理说现在的长?安街上也不热闹, 但卢以清的心思却都在外面。
只是碍于柳安在这里,要是被?他知道了,定然会生出事端。
总不能坐在这里面面相觑, 卢以清先?开口?道:“夫君给了她们每个人盘缠?”
“是周禾要给的。”柳安不会把这些功劳邀在自己身上。
周禾:丞相您还真是实诚。
周禾?卢以清看了他一眼, 还真有点?意思。
“不管怎么样, 也算是给人留了一条活路。”卢以清道。
柳安想,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否则日后还会生出同样的事端。
“阿竹。”他很认真的看向卢以清, “我是学不会疼人的。”
这话说出来,又让周围的婢子给丞相捏了把汗, 丞相给夫人说这些干嘛?
紧接着又听柳安道:“我不觉世人可怜,若是连这种境况都值得可怜, 那天?下可怜人太多了。”
卢以清明白?柳安的意思,便道:“能在人有难处帮上一把总归是好的,况且夫君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她从小看多了父亲助人,也听多了父亲的教导。
柳安点?点?头,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卢以清又道。
周围人都沉默了,而这一次周禾终于能明白?夫人为何年纪轻轻,有时却像个年长?者?一样。
谁人不知道前政事堂丞相卢征是个极好的人。
“夫人说得对,日后还是要帮人的。”柳安回。在他觉得此生要到头的时候,卢相给了他新的一生。
卢以清淡淡一笑,想到这次的事,多少有些可笑。不过?,日后到底是会让丞相府清净不少。
“夫人在想什么?”柳安注意到她低着头,便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金折枝或许自己也没算到惹火上身。”卢以清道:“她太急了。”
柳安蹙眉,“她为何想要害你??”
卢以清摇头,“她未免是想害我,或者?她没想取我性命。”
说来她也不知道金折枝在想什么,那人的眼神中并没有杀气,或许只是不想让她往后院走了?
“无妨,都过?去了。”卢以清道。
她再次看向侧院的墙,不久后春日将至,倒不如?栽上些桃树,长?得高?高?的,也不必修剪枝丫,若干年后,深院高?墙也挡不住的满园春色。
“栽些桃树在院子里吧。”卢以清道。
“桃树?”柳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侧院。
遣散那些女?子未免不是件好事。丞相府确实不缺这近百口?的饭食,但若是论上这些女?子的年华,倒也是可惜了。想来,最早的人已经在里过?了□□年了。
一瞬间,柳安想,那她现在出去还能做什么?
外面对女?子的包容会和长?安一样多吗?
“若是夫君不喜欢桃树的话,换成其他的也行。”卢以清又说。
柳安故意笑了,“种满院的竹子。”
“哪有人将府上都种成竹子的。”卢以清想到那一小片竹子说。
“若是夫人喜欢,将长?安城的树都换成竹子也不是不行。”柳安说着像是玩笑一想。
可卢以清知道他真的能做到。
说来可笑,父亲兢兢业业一辈子,最后含冤而死,反观柳安却是顺风顺水。
“还好,只不过?和竹子生活久了。”
“等过?些年,我们再回去。”柳安又道。
她点?了点?头。
……
自从柳安能爬到榻上,晚上卢以清的觉睡的是越来越不好。
这人的手不老实,而且晚上一直把自己往他怀里抱。有时候太紧了,卢以清便会醒来。这件事半夜迷迷糊糊她和柳安说过?,对方一直答应但手上丝毫没有松的意思。
柳安开始去宫里后,她也总算是能在天?未亮时补个好觉了。
起床后卢以清看着榻,也不小啊,他就这么害怕晚上掉下去?
“夫人、夫人?”秀芝见她失神,又唤了两声。
“啊?”卢以清转过?头去,“怎么了?”
秀芝道:“今日想来不是很热,夫人要不再添件衣裳?”
卢以清肩向下耸着,“不用了,又不能出去,冷了再穿。”
“咳咳。”
秀芝一咳嗽,她又赶快直起了身子。
卢以清迈着步子往外走去,真是奇怪,年一过?就总觉得春天?要来了。
热闹之后留下清净和处在清净里的人,整个院子里除了侍从外就没有旁的人了。
还是年幼时的院子热闹,许多孩子在一起玩,母亲还总觉得他们吵闹。
孩子?这丞相府上确实是少了孩子,怪不得如?此清净。
转念一想,孩子似乎是要自己生的。哦,算了算了。柳安不着急,她才不会着急这件事。
“夫人可是觉得无趣?”周禾像个幽魂一样突然出现吓了卢以清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卢以清手还放在心口?处。
周禾有些无辜,“属下的脚步声已经够大了,只是夫人想东西入神没听见。”
“胆子越发大了。”念念道,“都敢和夫人顶嘴了。”
本来卢以清是没注意的,听到念念的话,没忍住笑了,故意说:“是啊,都敢教我做事了。”
“哎呦,夫人,属下哪敢呀。”周禾讪讪笑着。
像他这样讨喜的人,想来能活的很好。卢以清想。
“夫人,属下带您去个有意思的地方?”周禾凑近小声说。
卢以清冷笑,“这府上哪里有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他又往前了些,低声说了些什么。
卢以清睁大了眼,“你?好大的胆子。”
一旁的念念也是好奇,周禾是同夫人说了什么。
“有属下在,夫人不必担心。”周禾一脸自信。
她也想要出去,只是怕出去了会给丞相府带来危险。
周禾道:“夫人这么些年没有在长?安待过?,定然不会有人发现,只要我们小心点?不被?丞相知道就好。”
“属下带您往外走。”周禾又说。
“不不不,万一丞相忽然回来,我不在府上岂不是完了。”说着,卢以清似乎已经想到出去被?柳安抓住的时候。
周禾又道:“夫人放心,丞相出门一般是很有规律的。而且,春闱在即加上朝中各种事务,往年的这段时间丞相最忙了。”
说来也是,柳安又不在府上,她要是成日里闷着,早晚都要闷傻的。
出去走走,或许还能听说些关于…宫里的事。
周禾见她还不放心,又接着说:“我们又不是整日都出去。”
是呀,他们又不是整日都出去,偶尔出去看看也不见得就会出什么事。况且她也不可能一直窝在府上。
“可是…”卢以清凑近周禾,小声说:“秀芝不会同意的。”
于卢以清而言,秀芝从来不止是婢子。
“属下去和秀芝商量。”周禾道。
秀芝眼看着周禾同夫人说些什么,紧接着他便朝自己走了过?来,心想,定然没什么好事。
当?周禾说出要带夫人出去的时候,秀芝是真好奇他长?了几?个脑袋,究竟够不够丞相出气的时候砍掉。
而隔着几?米的距离,卢以清看见秀芝的神色便知这是不可能的。
果然,秀芝朝她走来。
卢以清叹声气,只听秀芝道:“夫人可要当?心。”
“啊?秀芝你?同意我出去?”卢以清有些诧异。
秀芝点?点?头,“奴在府上给你?守着,但您不可贪玩,不可乱了分寸,不可…”
“好了好了,有念念在,我一定会很老实的。”对于念念是自己婢子的这件事,卢以清其实更相信她是秀芝的人。
毫不知情的念念根本不知道几?人为何同时看向自己。
……
春寒料峭,长?安城还没到暖阳盛照的节气。
却丝毫不影响路上来往的行人。
元旦朝会刚过?不久,许多外域来的人尚未离去。其中有些胡人商旅,走在人群中格外明显。
加之春闱将至,街上又多了许多前来科考的人。
各类人群混杂一体,就连平日里那些所谓的贵人在其中都瞧不见了。
多年未见,卢以清瞬时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一股脑想要往前走,更别提发现悄悄跟着自己的人了。
宽街旁的窄巷中,那侍从悄悄往外探头,只是卢以清有面纱遮面,见不到其真容。
第38章
比城墙更高的墙里困着一大批人。
也算不上困着, 起码对赵臻来说不是。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皇宫很大,根本就走不完的路。他也很忙, 有各种东西要学。
其他的皇子在做错事?后,有母妃帮忙说辞,而他连母妃都没?有。不,他有母后, 只是那不是他一个人的母后。
皇后娘娘是所有皇子的母后。
皇后娘娘不会帮他说话?,所有帮他说话?的人都会被责罚,所以, 他只能自己努力。
父皇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似乎不喜欢自己, 又似乎很喜欢自己。或许正如娘娘所说,自己长得?和?母后很像,可是母后长什么样呢?
皇家不乏漂亮的孩子, 但长成?他这般好看?的皇子还是头一个。
母后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太子,莫要失神。”太傅一句话?便让赵臻回过神来。
“方才臣讲到哪里了?”太傅又问。
赵臻支支吾吾,“讲到……讲到……”
太傅叹声气, “太子近日?来是怎么了?”
赵臻带着歉意低下头, “太傅接着讲吧, 我会仔细听的。”
任太傅俯下身子,轻声道:“太子有心事??”
赵臻慢慢抬起头,双目紧紧盯着太傅, 许久后才问:“父皇为何会选您做我的老师?”
任太傅心中一颤,其实太子问出这些话?并不让人意外,
从太子开始学东西,便是任太傅跟在他身边。任何教导皇子的老师都是没?有实权的, 但家世未必不显赫。而就在这些皇子的老师中,唯有任太傅的家世最没?有考究。
他与八大士族无缘,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关系网,形单影只处于?这汹涌的波涛中。
见任太傅没?有反应,赵臻有些自嘲般笑笑,“父皇终究是不喜欢我。”
太子太傅不是一般的位置,既然如此为何又会选没?有任何权利的任太傅来?任太傅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不过那不是赵臻需要的。
任太傅却并没?有因为这些话?气恼,反而笑道:“太子错了,能让臣教太子,正是因为陛下在乎您。”
令赵臻意外的是任太傅的笑,这么些年他似乎是个不会笑的人。至于?这些漂亮话?,他早就听腻了。
“在太子出生的第一日?,百官同贺,万民共喜。陛下大赦天下,就连长安街上的乞者都得?到了赏赐。可见陛下多喜欢您呀。”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赵臻有些不大相信,若是父皇真的这样喜欢他,为什么对他一点也不好。
任太傅接着说:“您是陛下的嫡长子,先皇后备受恩宠,当日?陛下便让先皇后亲选太子太傅,臣有幸能被先皇后选中。”
是母后,不,是生母。
赵臻淡淡一笑,“太傅可知道,整个宫里的人都不敢多提一嘴关于?母后的事?。”
说完他鼻头发酸。
“臣知道,所以这件事?只有臣和?太子知道。”俯着身子太累,任太傅干脆直接蹲下来,“殿下很是俊美,和?先皇后一样。臣第一次见先皇后是在丞相府上,彼时先皇后尚未进宫,那年春闱臣没?有资格参加,不因家贫,而是因为臣祖上从商,虽后来家道中落但仍旧不能参加科考。臣听闻政事?堂丞相是个能举贤的人,便拿着文章来找丞相。”
赵臻心中即激动又紧张,关于?前丞相卢征,也就是他的亲外祖。更没?有敢提一句关于?他的事?,尤其是在赵臻的身边。
但赵臻很好奇他是怎样的存在。
任太傅顿了顿,似乎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才说:“但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臣是在元旦那日?到的长安,丞相尚不在府上,门前却已占满了人。后来臣才觉得?自己痴傻,为何要同春闱之人一同来,丞相来了却一个都没?见。他说既然各位都是要凭本事?参加科考的,那便让我在文章里见到各位的本事?。”
如今说起来,任太傅仍旧记得?那日?的景象。卢相并非是高傲的人,只是有些途径他确实看?不上罢了。
听到这里赵臻倒是有了对外祖的一些了解,看?来是十分?值得?敬仰的人。但这样的人又为何会通敌?
“不过臣运气好,所有人都走了的时候臣还在外面。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一辆马车,她?本可以直接走过去,但却停了下来。时至今日?我都记得?先皇后那日?的样子,稚嫩的和?孩童没?有什么区别,但却拿走了臣手?中的文章。”说着任太傅摇摇头,“当时臣还觉得?一个小孩子能看?懂什么。可她?却说,写的不错,同我回府吧。”
任太傅忽然红了眼,赵臻看?着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一时间?竟也觉得?动人。
那是他的母亲,他的生母,本应陪着他长大的人。她?将最温顺的一面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但却不想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赵臻一行泪缓缓落下,她?究竟是不是爱自己的?
“太子殿下,臣读了三十年的圣贤书,写了十余年的文章,年近半百、贫苦不堪,是先皇后救了臣。”任太傅擦去眼角的泪,“殿下,您的母后是最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不仅是貌美的,更有许多地方值得?夸赞。殿下在空中举步艰难,但臣会永远在殿下身侧。”
任太傅怎么能不知道三皇子和?七皇子的动作让小太子心慌了。
“太傅,我母后真的如此好吗?真的这样好看?吗?”泪滴挂在赵臻的下巴上,那几乎是和?先皇后一样的下巴。
“这天下恐怕没?有比先皇后更好看?的人了,至于?现在那位贵妃娘娘,也不过是有三两分?相似。”任太傅道。
说着说着,太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皇后有位亲妹妹,二?者倒是有八九分?相似。两人连一些小动作也是像的,先皇后体弱站起来总是会习惯在人身上扶着。其妹虽没?有如此体弱,但也学着姐姐养成?了习惯,累了便喜欢靠在身边人身上。”
赵臻听着任太傅的话?,努力去想,可仍旧是想不到任何东西。
言毕,他又重重叹气,“可惜啊~”
赵臻想,若是能见母后一眼就好了,即便是八分?像的人能见一眼也好啊。
可他等?真的问出口却是,“废太子能活多久呢?”
这属实是把太傅惊到了,“太子怎么能这样想呢?”
赵臻轻扯嘴角,“我不会即位的,父皇没?那么喜欢我,况且朝中没?有人想让我即位。”
“殿下,您是卢家唯一的血脉,怎么会觉得?朝中没?有人想让您即位?”任太傅心里清楚,没?人告诉太子前朝如何,更不会有人给他讲卢氏。
“殿下以为,陛下一直不废太子是为什么?”
赵臻猛然抬头。
“记住,若只是因为陛下对先皇后的情谊,那卢氏一族也不会被灭。是因为前朝给您稳着位置。”任太傅又说。
“可他们是为了什么?”赵臻不解,自己即位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任太傅淡淡一笑,“殿下若是即位意味着什么?”
若是赵臻即位,卢氏一族平反有望,但要是换了其他人,千秋万代都只会记住卢相是个乱臣贼子。
忽然想明白的赵臻双眼看?着任太傅,他似乎不是必死?无疑了。
“这向来是最凶险的事?,太子殿下更要用功,莫让前朝寒心。”任太傅道:“三皇子有崔左相、七皇子的母妃同裴右相是堂兄妹,但骠骑将军王凌定然会站在太子这里。不过,政事?堂的柳相至今为都没?有表明喜欢哪个皇子。”
“柳相他,他喜欢什么样的人?”赵臻随即问。
任太傅眉头紧蹙,他想了想那些同柳相关系还算好的人,花天酒地王尚书、杀人如麻不良帅、手?段卑劣的周禾还有那个木头一样的王津……
最后只能尴尬笑笑,“他似乎不喜欢正常人。”
赵臻似懂非懂点点头,“无妨,三皇兄和?七皇兄也都是正常人。”
“不过,卢相倒是喜欢挺喜欢他那位夫人的,若是能搭上线……”任太傅马上又道:“不成?的,卢相几步不让丞相夫人出门。”
丞相夫人?赵臻心中呢喃,若是有机会见上一面……
任太傅还在叹气,一说起柳相还是能想到卢相,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一个都没?留下呢!
……
卢以清拉着念念很快便混入了人群中,周禾不敢离他们太近,毕竟有些人知道他是丞相府上的人。
街上不仅好吃的多,好玩的也很多。看?的卢以清眼花缭乱,虽说幼时也来过街上,但日?新月异,还是有太多她?没?有见过的东西。
“夫人你看?这个!”念念手?中拿着两个糖人,上面分?别是小兔子和?小鸟的形状。
“夫人要不要来一个?”摊主马上道。
卢以清心中欢喜,也不敢开口说话?,她?点点头,念念便赶快付了钱。
“这些是要在外面吃完的。”卢以清凑在念念耳旁道:“带回去会被丞相发现。”
念念连着点头。
“夫人,那个看?起来也好吃!”念念指着远处热腾腾的包子说。
卢以清倒没?有她?这么爱吃,“小吃货,下次秀芝还要说你。”
“我!我才不是小吃货。”念念瞬间?站直了身子,学着平日?里秀芝的样子端着架子。
“奴要好好护着夫人的。”念念道。
卢以清却说:“念念迟早会成?大人,不用学着秀芝的样子。”
念念轻声应下,“知道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禾,“他难道不想买些吃的吗?”
“想的吧。”卢以清说完,便又拿了一个糖人。
念念赶快过去付钱。
卢以清转过身,隔着人群,周禾正在稍远的地方朝这边看?着。
她?走过人群,走向周禾。
周禾四下望着,生怕被人认出来。
“夫人,属下不用的。”周禾道。
“给你了,你便拿着。”卢以清说。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卢以清是贪玩,但还是意识到不能久留。今日?并无什么收获,只是看?见了热闹的景象和?如今的长安。
不过,日?后有的是机会。
“回去吧。”卢以清刚说完,身后的念念便跟了上来。
周禾有些意外,“夫人现在就要回去?”
“嗯,走在路上顺便把糖人吃了。”卢以清如今隔着面纱吃都不方便。
三人穿过人群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直到进了小巷子卢以清才掀开了面纱,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人。
随即,开开心心吃起了糖人。
屋顶上的人惊讶的捂着嘴,实在不敢想还有这样漂亮的人,恐怕这就是丞相藏着的原因。
他没?敢久留,甚至没?有跟着几人到府上,便匆匆回去了。
太阳都要垂下山了,焦急的侍从才等?到了李尚书回来。
他将今日?见到的女子告诉了尚书,李尚书心中疑惑,“漂亮?有多漂亮?”
“惊为天人。”侍从供着手?,又将大概的样貌描述了一下。
李尚书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直觉得?这个夫人不简单。
“你同我一起去将军府。”
第39章 三九章
连着忙了几日的王凌刚要歇下, 便有?人通传说李侍郎来?了。
他?一阵头疼,“他怎么老是晚上来。”
将军夫人只能劝着,“既然人来?了, 将军还是要去见见的。”
王凌叹声气,见自然是要去见的,毕竟李侍郎有时候还是能来些有用的东西。
“夫人同去吧。”王凌道。这?些事情他?从不?避讳夫人。
“好。”将军夫人对他?们说这?些东西可没什么兴趣,就是怕大晚上的李侍郎会说出一些刺激到将军的话。
两人走到前厅时李侍郎已经在等候了。
令人意?外的是一旁还站着一个小?厮。
“什么事?”王凌问。
李侍郎拱着手, “将军,今日从丞相府出来?个年轻的女子。”
“有?什么奇怪的?”王凌道。
话刚说完,他?便意?识到了不?对, 既然是丞相府上能被注意?到的女子,那一定是不?简单的。
李侍郎将小?厮往前推了推, “你来?说。”
“回将军,那女子身旁跟着一男一女侍从,女的未曾见过, 不?是奴曾经跟着的那个,男的却是丞相的贴身手下,周禾。”小?厮话刚说完, 王将军大概就知道了。
他?道:“你的意?思是出来?的人是丞相夫人?”
“下臣不?敢妄言, 只是……”李侍郎并没有?继续说。
王凌没有?追问, 反而是在思索着什么。
“有?没有?看清模样?”王凌笑着说:“若是丞相夫人,老夫倒是好奇能让柳安这?样护着的人张什么样子?”
小?厮接着说:“可谓是惊为天人,模样像是刻出来?的, 一双有?神的眼睛,鼻子小?而挺, 就连唇都似乎刚好落在齐下。长安不?乏美人,奴不?知如何形容其神色。”
小?厮垂下头, 想了许久才憋出一个词,‘玲珑’。
‘啪’
夫人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将桌子上的茶杯打在地上。
“夫人怎么了?”王凌问。
“无……无碍。”将军夫人有?些着急看着小?厮,问:“那女子高?不?高??”
小?厮摇摇头,“算不?得?高?,但也不?矮。要说是在林间长大的人,言行举止瞧着却像是个大家?闺秀。”
“对了!”小?厮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应该喜欢甜食,手中拿着糖人。吃完后似乎很累的样子,靠在婢子身上休息了一会儿。”
王凌忽然眼神放大,“你说什么?”
“不?,你……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这?样的?”王凌心中有?些焦急,一手拍在小?厮肩膀上问。
“是……是啊。”小?厮有?些害怕,这?…这?样的事他?也说不?出来?假话。
将军夫人将手放在王凌胳膊上。
王凌难掩心中的激动,一旁李侍郎自然瞧出了其中的不?对,问道:“将军可是发现了什么?”
王凌余光看了一眼夫人,“没什么,不?用再跟着了。”
李侍郎拱手,“马上要宵禁了,下臣告退。”既然将军不?想说,他?便不?好再追问。
王将军摆摆手,似乎没有?更多的心情再关照到他?身上。
……
马车晃荡着出了巷子,里面坐着的李侍郎连连叹气。
“侍郎,今日的人是丞相夫人吗?”同来?的小?厮在外面问。
“管那么多干嘛?”李侍郎的口气并不?好。
越是想到方才事越是窝心,将军还是不?信任自己。
他?对街上的人是不?是丞相夫人不?是很在乎,只不?过想知道那个女子同之前的婢子有?没有?关系。看将军的反应,是有?的。
想到这?里李侍郎又叹了声气,朝中人的芥蒂心都太重了。
……
房中的人已经离开?许久了,王凌还是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夫人,真的…真的是她?吗?”王凌的声音有?些发颤,鼻尖有?些酸涩。
这?么多年过去,他?真的还应该有?期许吗?
“将军若是真想知道,不?妨派人去看看。”夫人道。
王凌深呼一口气,“夫人说的对,应该去看看。”
说着他?便开?始往外走,夫人跟在一侧,听?他?絮絮叨叨,“我应该去看看。”
“啊?”夫人瞬间加快脚步走到他?前面,嘴角扯着笑,“将军,我没听?错吧?”
“什么?”
“你说你要去看看?”夫人的眉头蹙着。
“哦,夫人没听?错。”这?话王凌说的十分平稳。
夫人头上简直无数个疑问闪过,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军,丞相是不?会让你见到的。只能去街上蹲守。”
王凌不?解夫人为何如此疑惑,“我也没说要去府上看啊。”
夫人:“……”
她?深呼一口气,许久才整理好了心情。
“堂堂骠骑将军,要去街上蹲一个女子?这?…这?要传出去,你…哎呀,这?个府上的面子还要不?要了?”说到最?后夫人知道他?已经没有?理智了。
又接着说:“况且你身子不?好,街上人又多,万一有?点什么事,让我如何是好?”
听?到这?里王凌才有?些反应,“夫人说得?对,我若是去了恐怕夫人会担心。”
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样才好。”
“夫人与我同去就好了。”王凌的眼睛似乎许久没有?这?样亮过了,这?样的眼神好像只属于年纪正好的少年。
一时间夫人看愣了神,接下来?王凌的话她?也没有?听?清楚。
“刚好我眼神不?好,夫人还能替我看清。”
“将军当真要去吗?”王凌极少开?玩笑,这?话能从他?嘴里出来?,就值得?思考。
“夫人愿与我同去吗?”王凌反问。
“哎,只能由着你了。”夫人最?后也只能笑笑。
王凌也笑了,“这?件事不?了,我不?能瞑目。”
“我知道。”夫人瞬间红了眼眶,两人携手接着往卧房走去,一直到进了门,夫人又问:“若真的是她?呢?”
本来?要宽衣上榻的王凌愣住了,是啊,若真的是她?呢?
他?摇摇头,“不?知道,但能安心。”
这?一刻夫人才知道他?真的没有?多想,“将军,丞相如此宝贝的夫人若真的是卢相之女,你不?觉得?蹊跷吗?”
王凌瞬间睁大了眼,卢相的女儿怎能嫁给柳安那个贼子!
夫人走近他?,缓声道:“无论是不?是将军都莫要动了心气,将军想,若真的是,拉拢柳相助太子登基还是难事?谁人不?知道柳相有?多宠着夫人?”
“哼!阿竹自幼就是相貌出挑,倒也不?算他?柳安眼瞎!”越说王凌越生气。
夫人叹声气,将军这?些年想事,越来?越简单了,“将军恼恨柳相,因为是柳相带人去的,可为何会留下一个幼女?”
王凌忽然回头看向夫人,这?话不?无道理……
“此事还要等见了人再说。”夫人又道。
王凌点点头。
此时也不?知道究竟是期待是卢相的孩子,还是不?期待了。
……
出去了一趟的卢以清回来?后心情大不?一样。
柳安怕一不?小?心撞上夫人不?在府上,还故意?在外面溜了两圈。一进门就看见嘴角都收不?住的夫人。
“夫人是遇上了什么事如此开?心呀?”柳安边走边问,他?倒是想知道夫人能编纂出怎么样一个谎话。
“啊?”卢以清嘿嘿笑着,“因为只要夫君要回来?了。”
说完她?便起?身朝着柳安走过去。
虽知道这?是假话,但听?着就是让人高?兴。
柳安手搭在夫人肩上,轻轻用力将人揽入怀中,“怎么平日里回来?也不?见夫人这?样高?兴?嗯?是不?是白日里发现什么好玩的了?”
“没!没有?!”卢以清马上道。
周禾在一旁摇头,夫人这?撒谎的本事不?知道和谁学的,真是……不?如不?学。
“夫人在府上若是无聊,可以去书房。”柳安故作一本正经道。
卢以清是喜欢看书的,她?想要待在书房的时候,就算喊都喊不?走,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发现长安街上有?数不?清的好东西。
“我觉得?在府上随处走走也挺好的。”卢以清嘿嘿笑着,又拉着柳安的胳膊往竹子旁走去,“夫君你看,下面已经长出了新?的了。”
“春日来?了,丞相府的每棵树都在发生变化,这?些东西够我看的了。”卢以清说。
柳安就听?着她?胡扯,还问:“那夫人可以数数院子的树能开?多少朵花。”
卢以清扯了一下嘴角,以前柳安把自己当孩子养,现在怎么把自己当傻子养?
“看这?些树有?什么意?思,我倒是在这?府上看见了一棵不?寻常的树。”卢以清双目紧紧盯着柳安。
“哦?什么树?”
卢以清踮起?脚尖凑在他?耳旁道:“铁树。”
温热的气息触到柳安耳畔,两个耳朵瞬间通红,他?忙咳了两声。
“夫人莫不?是想要看这?棵树的花?”柳安的声音倒不?小?。
“夫君说笑了,它怎么会开?花。”卢以清并没有?内涵柳安的意?思,只是故意?和他?扯着玩。
“怎么不?会?”柳安一脸认真道。
“哈哈哈哈。”卢以清大笑,“夫君少忽悠我。”
她?又转向周禾他?们,“你们说说铁树会不?会开?花?”
方才几个人还好奇两人在说什么,但在听?到的一瞬间。
他?们宁愿没听?到过……
丞相现在不?只是耳朵红了,就连面色都红了。几人先后低下了头。
“低头做什么,周禾,你来?说!铁树会不?会开?花?”卢以清逼问道。
周禾心想,你们夫妻打情骂俏能不?能别带上我。
最?后还是叹声气,“夫人,铁树会开?花。”
“哈?”卢以清轻笑,“你倒是给我找个回开?花的铁树。”
周禾瞬间低下头,咬着牙,一口气说了出来?,“夫人您看身后!”
她?回头看见了面色通红的柳安。
第40章 四十章
卢以清瞬间大笑?, “他说……他说你是树!”
柳安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面色又红了些。
“还别?说,夫君现在还真是像桃花一样。”说着, 卢以清又凑近了些。
空中的飞絮吹到?柳安鼻尖,卢以清慢慢靠近,踮起脚尖伸手想要给他擦去?。
腾在空中的手腕忽然被柳安抓住,她一怔。
四目相对, 她从柳安的眼眸中只看?到?了自己。
“看?见铁树开花了吗?”柳安的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卢以清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 脚下一酸想要回到?地上。
腰身?忽然被一只手拖住,让她不能放下脚。
柳安慢慢贴近, 她心跳越来?越快。终于在两人鼻尖将要碰上前停了下来?,“所以,阿竹看?见铁树开花了吗?”
她懂了, ‘铁树’指的是柳安。
“不。”
“夫人还是没有看?见?”柳安眉头不自觉向上挑了一下。
“看?……看?见了。”紧接着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改口道:“不不,不是的。”
柳安见她急的脸都红了, 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他勾起嘴角问?:“什么不是?”
“不是在说夫君。”卢以清小声道。
柳安终于把人放下, 微微俯下身?子, 双手将人抱在怀里,“可夫君就是铁树开花啊。”
脸通红的人变成了卢以清,她本没有想那么多的。
柳安慢慢放开怀中的人, 同她十指紧扣,“春日还是有寒气的, 夫人体寒,这个?时候就不要在外面了。”
“嗯。”卢以清点点头。跟着他的脚步回到?房中。
晚膳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好在她今日在外面没有贪吃,看?见晚膳还是有个?饥饿感的。
两人坐在一起,她不停动筷子,吃到?一半才发现柳安连筷子都没动。
“夫君不饿吗?”她正要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
“秀色可餐。”柳安道。
“咳咳咳!”明明是糕点,怎么会呛人!
柳安赶快给人拍了拍背,“哈哈哈,夫人慢点,没人跟你抢。”
卢以清心想,我呛着还不是怪你。
而柳安的心思全然不一样了,他反而是觉得夫人这般可爱的人要多逗逗才能慢慢接受,只不过不能在饭桌上了。
还是榻上比较合适。
一顿饭卢以清吃的都不踏实,分?明是在吃饭,怎么自己反倒像是盘中餐?
“我…我吃饱了。”卢以清小心放下筷子。
“不再吃点?”柳安问?。
卢以清笑?了笑?,“不吃了 ,反倒是夫君一点都没吃。”
柳安没有回答,心却?想,夫人吃饱了我才能吃好。
“撤下去?吧。”柳安吩咐说。
秀芝正准备帮忙,柳安又道:“秀芝去?伺候夫人休沐吧。”说话间,他的眼神就没从卢以清身?上移开过。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柳安的心思。
卢以清小心吞了口口水,哪里是休沐,是给他洗菜吧。
她知道这些事情是难免的,只是……还是有些紧张。
卢以清慢慢起身?,刚扶上秀芝,身?子就顿了一下。
柳安忙上手去?扶,卢以清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无妨,摔不着的。”她只能笑?着说。
一直到?周围的热气环绕着身?子,卢以清还觉得浑身?发软。
“我…我怕。”她紧紧握着秀芝的手。
秀芝却?道:“夫人,这是早晚的事。”
“嗯。”她此时是说出不来?的感觉,有些事若是被强行推着走的,似乎不太好,但这件事又不好和柳安商量。
“奴和您说过的那些都还记得吗?”秀芝接着问?。
“嗯。”
记得到?时记得,就是不太清晰罢了。
无妨,这种事想来?柳安应该懂得。
卢以清回到?房中时柳安已经坐在榻上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迅速的。
她自然不会多问?,小心朝着床榻走去?。
柳安虽没有回头,却?小心给她让出位置,卢以清很快便钻了进去?。被子还是小心蒙着头,她才不会像柳安一样若无其事坐在那里。
“夫人在永州都读什么书??”柳安下榻,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案上。
卢以清侧过头看?他,“都是些粉饰太平的文章罢了。”其实还有些政论,是念念悄悄去?买的。
柳安不许她接触这些,不像是父亲教?导的那样。父亲希望她做一个?能帮助丈夫的贤妻,而柳安似乎不需要这样的妻子。
“粉饰太平?阿竹不觉得这世道本就是太平的?”柳安反问?。
“或许吧。”这种话不能和柳安多说,万一被他听出一些东西不值当的。
柳安回到?榻上一把将人捞在怀里,如平日一般。
许久,都再没有任何?动作。
卢以清深呼一口气,看?来?自己想多了。
僵着身?子慢慢缓和下来?,她在人的怀中动了动,寻找一个?合适的姿势。最后却?发现怎么都不是很舒服。
“夫人睡不着?”柳安问?。他也好奇,怎么今日有些不老实。
卢以清倒是敢说:“能不能松一点。”
“哦。”柳安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也没抱多紧吧?
终于得了空隙的卢以清转了个?身?,面朝着柳安,也伸过手去?,搭在他的身?上。
柳安的嘴角微微勾着,不自觉又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正当他意?识到?夫人可能又要说的时候,怀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动静。
他稍稍低眼瞧着怀里的人,眉清目秀大抵就是夫人这样子的。
秀色可餐,大抵也是夫人这样的。
一想到?是自己的夫人柳安心里又是乐开了花,既然是自己的夫人,那……亲一下应该也不过分?。
可是,是直接亲呢还是和夫人商量一下?
柳安又开始纠结了。
不成,不能商量,上次一商量就在地上睡了几个?月。
卢以清额头忽然感觉不对,不用?抬眼都知道,是被人亲了一下。
本来?都要睡着的人,忽然清醒了过来?。
她慢慢抬头,对上柳安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卢以清惊讶的微微张着嘴,柳安眼神没有闪躲,反而以入侵者的姿态看?着她。
两人对视不过三?秒,空气中的气息都开始升温。
一瞬间卢以清意?识到?了不对,刚要低下头,就被一只手捏住了下巴。
下一秒柳安整个?人便压了下来?,被撑起的被子进来?一股冷气。
卢以清整个?人都紧绷着。
双唇贴在一起,并没有要侵袭的意?思。
她慢慢睁开眼,瞧见对方有些长的睫毛。下一秒,柳安也睁开了眼,吓得她又赶快闭上。
有些惊慌的小兔子让更加开心,他勾着嘴角,使坏用?手捏住了卢以清的鼻子。
卢以清被迫张开嘴,柳安松开手的瞬间侵入她的口中。
他一只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下巴。
卢以清不会换气,不久便觉得闷得慌,双手撑在胸口处想要将身?上的人推开。
离开时,柳安舔了下她的嘴唇,留下的液体分?不清是谁的。
卢以清喘着粗气,目光想要躲开眼前的人。
“夫人确实,秀色可餐。”柳安终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你…你…”她要转过身?去?,身?下却?还被人扣着。
“我可没说吃饱了。”柳安道。
就被他这么盯着,卢以清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睡了。”许久才小声说了一嘴。
“睡了?”柳安低笑?,略微的笑?声让人心痒。
她知道这件事结束不了,抬眼看?去?,“要怎么才能睡?”
“你亲亲我。”
“我……”卢以清低下头,这人想要亲,直接亲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自己亲他。
柳安身?子又往下了些,“看?来?夫人还是不想睡。”
卢以清双手拉住他的衣襟,轻轻往下拽,柳安的唇慢慢贴在她身?上,尴尬的是……柳安任由自己下来?,直接亲在了她的眼上。
身?下的人喘着粗气,柳安能感受到?她上下起伏的呼吸。
“下来?。”卢以清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柳安倒也没有再逗她,而是侧身?躺在她一侧,瞧着那通红的小脸。
“夫人这是要耍赖?”柳安道。
“我……我没有。”卢以清都要急哭了。
她转过身?去?面对着柳安,下巴被柳安勾着。
“夫人要是再等下去?,恐怕就不止这些了。”瞧着这诱人的面孔,柳安身?下并不好受。不过,夫人的反应倒也是让他更欢心。
卢以清暗自给自己打气,不就是亲一口,亲了就结束了。
她抬眼看?着柳安,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时竟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一鼓作气!
“夫人。”柳安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若是真的为难夫人倒也不用?了。”
“啊?”卢以清不懂,他究竟怎么想的?
紧接着她发现柳安的目光集中在鼓起的地方。
心跳又像打鼓一样。
四目再次相对,柳安倒是有些恳切,“摸一摸行不行?”
卢以清低着头,下一秒就看?见他的手放在自己里衣的带子上。
她一把抓住柳安的动作,“可以不亲了?”
“可以。”柳安忽然觉得不该玩火的,这哪里是逗她,分?明是迫害自己。
卢以清又接着说:“一定要解开里衣?”
隔着布料似乎也行。
柳安几乎是一秒将人捞进自己怀里,一双手覆在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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