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璋礼 > 28、二八章
    “不如我和夫君换换, 你去?榻上,我睡地上!”卢以清想,既然?柳安不想和自己一起睡, 那自己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


    “……”柳安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道?:“夫人身子弱还是你睡榻上的好。”


    他叹声?气,难道?是榻太小了夫人觉得不够两个人挤的?过了这个年就让周禾换个大的!


    “既如此?,还是要委屈了夫君。”不明?所以的卢以清道?。


    柳安眼生充满诚恳, “只要能和夫人在一处,算不得?委屈。”


    他见卢以清一直在门口吹着,这薄弱的身子若是再病了就不好了。


    “外面冷, 夫人进房等?等?,我去?告诉他们今晚不燃灯了。”柳安赶快说完, 手边有些?往里推卢以清的意思。


    卢以清身子冷也没有一定要出去?。


    柳安独自往外走了些?,又想夫人这样不安分的人恐怕不会这样听话。一回头,只见卢以清从门口往外探着身子。但在一瞬间又赶快缩了回去?。


    柳安笑着摇摇头, 想来被抓包一次,夫人也不敢再出来了。


    卢以清心跳极快,她三?两步走到榻边, 将柳安需要的东西?丢在地上。看这地上被褥, 卢以清想, 也是够麻烦的,每次收起来都会沾染些?灰尘,又要换成新的。


    她瞧了瞧一旁的空地, 再搬来一个床榻不是更方便??


    正想着,门被从外面推开。


    “这么快就回来了。”卢以清道?。


    “三?两句话的事儿, 哪需要那么久。”柳安看见地上的被褥,心中叹气。


    “夫君觉得?在这里安置一个床榻如何?”卢以清指着空地问。


    “不不不!”柳安甚至没去?看她指的是哪里, 连忙拒绝。


    这要是同意下来,上榻不成了遥遥无?期?


    “为…”


    “夫人,我有些?乏了,有事明?日再说吧。”柳安可是不敢再给她接着说的机会了。


    “哦。”卢以清慢慢回到榻上。


    她侧过身子看见地上的柳安,“夫君冷吗?”


    “不冷。”柳安道?。


    “不冷就好。”卢以清道?,“本想,夫君若是冷得?不行,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但是夫君不冷就算了。”卢以清怕被柳安拒绝,又赶快说。


    柳安一晚上都觉得?嗓子里堵着,被一个字堵着。他怎么就没说出那个冷!


    ……


    在长安算不得?宁静的夜里,大理?寺也是灯火通明?。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但步伐上丝毫看不出年迈之感。


    “这是什么东西??”老者问。


    “丞相府上送来的。”一名佩刀男子款步上前,拱手一拜。


    老者眼神从上面飘过,“丢了。”


    捧着盒子的侍从不知如何回答,佩刀男子从其手上接过,摆摆手让侍从先行下去?。


    “丞相是又怎么得?罪您了?”男子问。


    老者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娶了个夫人也不告诉老夫!这也就算了,到了现在也不见带人过来!”


    “哈哈哈,原来您在这儿生气呢。”男子拍拍老者的手,“不值得?。”


    男子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灯下,乱风刮过吹得?他头发有些?凌乱,“听闻丞相可是宝贝这位夫人的很,从前丞相府虽很少?去?人,如今里面的人连出来的都少?了。”


    “永州。”胡须从手中顺过,老者想了想,“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子?”


    “诶!”男子拿着盒子快步走来,“还好没有丢,这可是丞相的亲信。”


    老者并未追究男子擅自打?开盒子,而是直接打?开了其中的信。


    老者笑了笑,“我就知道?这小子得?带着夫人来见我。”


    “要数面子,还得?是您。”佩刀男子道?。


    ……


    一直在府上的人并不知道?有关丞相夫人的各种声?音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一来是因为这是柳安的夫人,二来则是越是被人藏起来的旁人就越好奇。


    曾经坊间皆知关于丞相的各种传言,如今都换成了夫人。不过大多数风声?都说夫人貌丑,不可见人。还给这个说法编了个故事。说是丞相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夫人的家人救过丞相的母亲。夫人虽然?丑,但那是上天派来护着丞相的,不然?丞相怎么就非她不可。


    这话曾传到过柳安耳中,他只是笑笑。虽不知为何他们会猜测夫人丑,但这种说法无?疑能给夫人带来安全。再有便?是他认可最后的话,阿竹就是上天特意赐给他的存在。


    十六年前,柳安来到长安的第一天,那一日卢相的幼女出生。小名阿竹。


    不过人们好奇马上就要结束了,守岁之夜,陛下会宴请百官,届时定会见到丞相夫人。


    ……


    刚从皇后那里回来的程裳一进门就像是散了架一般,整个人又是半躺着的状态。


    说来,她的体力大不如前了。


    “娘娘,孙公公送来了一些?花。”婢子进来道?。


    她微微伸了个懒腰,声?音仍有些?懒散,“如何?”


    “开的盛吗?”说完便?用手肘撑着头,人又躺了回去?。


    “开得?极好,娘娘现在可要看看?”婢子又问。


    “算了,就放在外边儿吧。”程裳没有兴致,不过是花而已,又不是开在冬日里就显得?贵重。


    要说,天暖和了才是花应该开的季节。


    这些?花儿都是在温室中被悉心栽培的,就等?着送到宫中,为了讨贵人们开心。哪怕是贵人看都不看一眼,下人们该做的也还是一样。


    婢子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应声?出去?了。


    程裳知道?,她想说若是在外面会被冻死?的。有些?花,不适应节气的开着倒不如死?了。


    她一转身继续半躺着,若是没有意外,今夜应该就能见到柳安的夫人了。


    ……


    御书房内,门外的太监匆匆进来。


    “陛下,这是政事堂丞相呈上来的。”


    皇上接过来大致看了一眼,无?非是柳安说自己今晚有事不能前来同陛下庆贺。他勾着嘴角,随手丢在案上。


    “就算是他不主?动说,朕也会问问他。”嘴上这么说,可皇上心里还是好奇柳安的夫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即便?是想要护着一个人,倒也不必如此?。皇家盛宴又不会出什么乱子。


    除非……


    他这夫人见不得?人。


    有点意思。皇上双手负在身后,在房中踱步。


    柳安是他最满意的丞相,不重权亦不同朝中势力来往,从他任相到如今,将近十年之久,却从未做过大的出格之事。即便?他这个夫人真有什么,自己也是不会怪罪的。


    不过是个女人,再见不得?人,又能藏多少?事。


    女人。


    呵。皇上冷笑一声?。


    这天下早就没有能掀起波澜的女人了。


    “陛下,皇后来了。”孙恩德进来通传。


    皇上觉得?心中堵得?慌,摆了摆手,“有什么事都让皇后自己决断就好,朕乏了。”


    听到这话孙恩德只能出去?。


    皇上独自坐着呆滞了许久,而后唤来孙恩德,“太子近来如何?”


    “回陛下,太子聪慧勤勉,现在已经能论政了。”孙恩德道?。平日里皇上是想不起太子的,但今日不同,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


    “陛下可要召见太子?”孙恩德顺着问。


    “不见了。”


    “你出去?吧。”


    他遣走御书房的所有人,关上门窗,熄灭灯火。四周安静的只剩他的脚步声?。


    在正中位置,忽然?有意识瘫倒在地上,他就这样抬头看着上面。


    那天太平静了,如现在一般平静。外面准备宴请百官的喧闹传不到后宫,本该忙碌的皇后将自己锁在房中,悬死?房梁。


    两行泪从皇上脸上划过,他记得?卢琳留给自己最后的话:陛下,多疑之人最后只会逼走所有人。


    他笑了。泪水顺着脸上的褶皱,断断续续。


    皇权,得?到它的人必将永远承受孤独。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外面又传来了声?音,大抵是皇后觉得?自己不出去?才找来了贵妃。


    他如尸体一般享受着此?刻的安静,外面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若是卢琳在外面,想必已经强行进来了。程裳如此?爱耍性子,也不敢破门而入御书房,皇后秉性,从不逾矩。


    也罢,是他亲手逼走了卢琳,逼得?她连魂魄都不愿来锁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地上爬起来,晃悠着身子走了出去?。


    门一开,外面的人都有些?震惊。


    陛下看起来心事沉重。


    皇上忽然?笑了,他晃悠着走到程裳身边,一把将人揽在怀里,“爱妃久等?了。


    “陛下…”程裳也惊诧于皇上的神色,他似乎又苍老了。


    “哈哈哈哈。”皇上又大笑,“如此?紧张做甚!朕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儿。”


    “孙恩德!”


    “奴才在。”孙恩德应声?。


    “朕今日想要吃辣的,把所有的甜食都换成辣的。”皇上道?。


    程裳不解其意,但孙恩德心里门清楚。


    “是。”


    待到孙恩德走远,程裳问:“陛下为何要撤掉甜食?”


    “不想看见。”皇上道?。


    程裳没再说话,皇上接着说:“柳相今日不来,丞相夫人也不来。”


    程裳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嘴上还是说:“他们来不来同我们作乐又无?关。”


    皇上戏谑,牵着程裳的手往皇后宫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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