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竹云已经很久没有在温念予面?前, 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沈弘扬的女?儿，沈嘉绿。比温念予小两个月，算是温念予的妹妹。
温念予离家上大学之后, 是第二年才回来的。听说沈嘉绿上大学不到半年就出国了，期间一直没回来过, 也就跟温念予五年没见过了。
也没联系过。
互不关心, 互不打扰。
此刻蓦地?听到这个名?字，温念予的内心?很平静, 脸上也没什么波澜。她脑海里只是想起?了那张脸一瞬, 很快又回神。
温念予退开身子, 在沙发?上靠倒。电视里在播放某部综艺, 一群艺人嘻嘻哈哈地?在玩游戏, 电视机前的两个人却是都沉着脸。
静默了十?多秒, 温念予缓缓开口解释：“前阵子跟他一起?录了个节目而已。”
再没有下?一句话。
温竹云的眼里仍是带着埋怨：“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录？跟上面?的人不能录了？”
她指的是电视里的人，有一部分是跟温念予一起?录过节目的。
温念予心?情下?沉，细声解释：“我?前一天晚上才知道他也来, 如果早知道，我?是不会录的。”
温竹云盯着温念予看了两秒, 似乎在从她眼里探索虚实。
温念予确是实话实说，她记得自己是在节目录制的前一晚才知道，陆斯衍也会参与录制的。
但是被温竹云这审问般的眼神盯着，她本能反应地?紧张，双手蜷缩, 抓紧了手机。
见温念予不说话了，温竹云收了目光, 斜眼看着黑丝绒包装盒，“嘉绿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国了, 你最好是跟陆斯衍断干净，别惹她生气。”
知道沈嘉绿要回国了，温念予的心?里也没什么波动，淡应：“哦。”
手机屏幕非常巧妙地?在这时亮起?，她看了一眼，是陆斯衍发?来的微信：【下?周四录一天，你时间可以？】-
陆斯衍：【今晚回来么？】
看来是跟陈淮已经商量好了，第一次录音是在下?周四。而这个消息也提醒了温念予，她跟陆斯衍暂时还断不了。
为了以后不必要的争吵，温念予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先跟温竹云说：“但是我?公?司…给我?签了部动画电影女?主角配音的合同?，男主角是陆斯衍配音。”
温竹云的反应是，翻了个白眼。
而后，她沉默了许久，异常平静地?对温念予说：“你是存心?要把我?们这个家拆散吗？”
温念予的心?尖被刺了一下?，她疼到指尖发?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答应了的事情，是她没有做到。温竹云问的问题，她无从辩解。
温竹云已经被温念予的沉默气到，她站了起?来，往房里走去，给温念予留下?一句话：“嘉绿回来了要是问起?，你最好是能跟她解释清楚。”
房门被不轻不重地?带上，客厅里没有了温竹云的声音，只剩下?电视里的艺人们在刻意搞笑，温念予却带不起?丝毫情绪，只觉得心?里乱乱的。
过了几?分钟，她关?了电视，回到房间里。这个房间是她跟沈嘉绿的，但里面?只有一个上铺和二手书桌属于她，其他的都属于沈嘉绿。
后来上了大学，两个人都不回来住了，房间也就搁置了下?来，很多东西都还放在原来的地?方，不曾挪动过。
温念予坐到自己的旧书桌前，看着上面?摆放整齐的文具、耳机盒和长?耳兔。
文具是跟陆斯衍同?款的。
耳机盒是陆斯衍买的，里面?只有一只耳机，还有一只在陆斯衍那里。
长?耳兔毛绒玩具，是她跟陆斯衍一起?去抓娃娃的时候，陆斯衍抓的。
她抓不到，就把陆斯衍的抢过来了，然后请陆斯衍吃了一顿麻辣烫。
看着眼前的这些物品，许多回忆慢慢被带起?，全部都有关?于陆斯衍。
温念予不得不承认，陆斯衍在她的青春里，留下?了浓墨重彩不可磨灭的痕迹。
就算五年不见，也不会消散。
温念予轻垂睫毛，把压在这些东西下?面?的书本翻开，里面?藏了一个小钥匙。
她拿起?钥匙，打开了书桌下?的小抽屉。里面?有两只白色的纸折小兔子，上面?都写了名?字。
温念予的名?字是用橙红色的笔写的，字体算不上好看，但也比陆斯衍平时写的字要规整多了。
而陆斯衍的名?字是用粉色的笔写的，字迹秀气。温念予虽然成?绩不大好，但一手好字当时在全校都是被认可的。
其中?当然也包括陆斯衍。
温念予拿起?那两只纸折小兔子，嘴对嘴地?摆好在桌面?上。
看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角出现小梨涡时，时间的齿轮开始迅速倒退，眼前闪过一帧帧画面?清晰的幻灯片，而后在那年初夏停下?。
再从头开始播放-
六年前。
彼时的温念予还未满十?七岁。
四月底，温竹云带着温念予和她弟弟温念尔，住进了沈弘扬家里。五一期间草草摆了酒席，温竹云和沈弘扬登记为夫妻。
温念予对沈弘扬的初印象是，人好话少，照顾家人，跟温竹云的强势互补。
他的女?儿沈嘉绿，沉默寡言不好动，眼里有几?分跟陆斯衍很相似的傲气和不屑。
刚刚与两个陌生人组建成?一个新的家庭时，温念予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而且沈嘉绿不是好亲近的人，她在家里也就格外小心?了起?来。
两个人上下?铺地?睡了十?来天，温念予还没了解完沈嘉绿，就先认识了一个名?字——陆斯衍。
她偶尔会听到沈嘉绿跟谁提起?这个名?字，再偶尔不经意地?听见沈嘉绿给陆斯衍发?语音，问他某道题的答案。
然后，跟他说晚安。
其实，经常偶尔。
以至于温念予有时间也会想起?这个名?字，忍不住的去好奇去猜测，他是谁。
五一过后，温竹云给温念予办了转学手续，让她转去沈嘉绿就读的铭德高中?，并让老师把她跟沈嘉绿安排在同?一个班级里。
一是因为以前的学校离现在的家太远了，二是想让温念予在学校里也顺便照顾照顾沈嘉绿。
转学那天，温念予早晨醒来，刚下?床就被沈嘉绿告知：“以后在学校，要装作不认识。”
温念予明白，点头：“好的。”她换上铭德高中?的蓝白色校服出了房间。
看到沈弘扬已经做好了早餐，在客厅里等着：“念予起?了，快过来吃早餐。”
“叔叔早，”温念予往桌边走去，扫了眼桌上的早餐，满意地?笑起?：“好香，谢谢叔叔。”
“还谢什么，一家人。”沈弘扬给温念予递来碗筷，“不知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点儿。你要是有想吃的，提前说，叔叔第二天给你做。”
温念予坐下?，乖乖地?说：“您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的，都爱吃。”
沈弘扬很喜欢温念予这种开朗爱说话的人，他扫了沈嘉绿一眼：“嘉绿，你跟姐姐学学。”
话里也没说清楚，是学温念予多说话，还是学温念予不挑食。
餐后，温念予跟沈嘉绿一起?等公?交。
她比沈嘉绿稍矮一些，身子看着差不多瘦，但沈嘉绿是瓜子脸，短发?，眉目清冷。
她脸上有些肉，长?发?，表情乖巧，微带着笑。两个人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很快公?交车到站，俩人一起?上了车。
车上有不少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子，有的嬉笑打闹，有的戴着耳机。
温念予没话找话地?跟沈嘉绿聊了几?句，对方爱答不理，她也不在意，想着既然对方是慢热的性子，又是妹妹，那她多主动就好了。
下?公?交后再走个七八分钟，便是铭德中?学，全市最好的私立高中?。
沈嘉绿有意甩开温念予，默默加快步伐先进了学校。温念予懂她的心?思，也就放慢了脚步，跟她拉开一些距离。
大门口的私家车不停地?更替着，没分走温念予半分注意。她满脑袋琢磨着，怎样才能快速与沈嘉绿亲近起?来。
一路走到老师办公?室里，班主任叫赵博元，他简单给温念予介绍了一下?班级情况，就带着她进了教室：“来，请我?们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温念予虽然紧张，但也不是内向的性格，她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温念予，是从三中?转来的，今年十?七岁。”
“我?的成?绩不是很好，但是我?会努力不拖班级后腿的，谢谢大家。”
话落一瞬，下?面?有人接话：“温同?学来得好，我?们班就缺萌妹。”
一个男生说：“温同?学坐我?旁边吧，我?这儿风水好，保你上一本。”
另一个男生说：“我?这儿找大师算过，坐一年能出道当明星，温同?学来不来？”
温念予抿着嘴笑，露出浅浅小梨涡。
她在教室里巡视一圈，看到坐在教室里侧倒数第二排的沈嘉绿，眼神稍作停顿，但很快就转开了。
沈嘉绿说了，在学校要装作不认识。
赵博元抬手往下?一指：“倒数第一排还有个空位，你先去那儿坐着吧。”
温念予点头：“好的。”
赵博元想起?什么，又道：“你的同?桌今天上午请假了，下?午回来。”
温念予继续点头：“好的。”
赵博元毫不遮掩地?叮嘱：“你同?桌脾气不好，但是家境好，你看着来跟他相处吧。”
这话说得温念予迷糊，还是点头：“好的。”
温念予坐下?后，便开始早自习，教室里安静下?来。她看了眼旁边的座位，桌面?上放了些卷子，再没有其他。
一个上午，温念予都没有主动跟沈嘉绿说话，但她会默默关?注坐在前侧方的沈嘉绿。
沈嘉绿在学校里也话少，但是看起?来有几?个玩得好的男孩儿，下?课了会一起?聊天买水。
中?午放学后，沈嘉绿跟几?个男孩儿去食堂吃饭了，班长?看温念予是新来的，就主动带她去食堂充饭卡吃饭。
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英语。
上课前，温念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自己的座位被挪到了黑板报旁边，椅子还是倒的。
而空了一个早上的座位上，此刻坐了一个没穿校服的男孩儿，他低着头写卷子，看不清长?相。
再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椅子，温念予有种本能地?不安。她走进教室，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沈嘉绿也不除外，但她眼里没有其他人的吃瓜看戏或同?情，只是很平淡，似乎意料到了这件事会发?生。
温念予不明所?以地?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面?前低着头写试卷的男孩儿，内心?有些惶恐：“你好，请问我?的桌子是你挪开的么？”
男孩儿没看她，只是嗯了一声。
温念予心?脏一抽，抿了抿嘴，小声说：“是班主任让我?坐在这里的。”
众目睽睽之下?，男孩儿声音冷淡：“现在，我?让你别坐这里。”
……
教室里是长?达三秒钟的寂静无声。
温念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面?对家境好但是脾气不好的同?桌，她没有相处经验。
只能好声好气地?问男孩儿：“要不，你先去跟老师商量商量？”
话落，男孩儿停笔，缓缓抬起?了头：“这儿，我?说了算。”
气氛在两个人对视上的那一秒凝住。
温念予看到了那张记忆深刻的脸，五官如精雕细琢般精致，她看一眼就再没忘掉过。
是那晚在巷子里把她撞飞到墙上的人，而后被一群人带走。
抽空结了个婚，又回到现场寻平安扣。
温念予惊呆了：“怎么是你？”
陆斯衍看到这张有过两面?之缘的脸，一些奇妙的记忆涌入脑海里。
第一次见到她，是除夕夜。
陆致峮带了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儿子回家吃年夜饭，他实在受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恶心?感，在餐桌上言语不收敛，被陆致峮赶出家门。
一路跑到了医院门口，他跟在住院的姑姑说了几?句话，下?楼时看到陆致峮找来，让他回去给那个女?人道歉。
他不肯，被陆致峮扇了一巴掌。
她看见了，然后给了他一条粉色围巾。
第二次是，他为了不去参加陆致峮的婚宴，溜出去之后一路狂奔，在巷子里撞飞了她。
她捡到了他的平安扣。
并且坐在原地?等他回来。
短暂而深刻的回忆结束，陆斯衍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两颗小梨涡。
他视线下?挪，盯着温念予嘴角。
现在没有小梨涡。
然而温念予惊惑之下?说话不过大脑：“你不是结婚了么？怎么还在读高二啊？”
陆斯衍：“……”
此话一出，班级里的几?十?个小脸蛋们顿时精彩起?来，连一贯冷漠的沈嘉绿，神色也染了几?分惊讶。
一时间，教室里乱哄哄的。
“什么？我?衍哥竟然已经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新闻的？”
“衍哥成?年了么？跟谁结的婚啊？”
“只有我?发?现了重点，为什么转学生知道衍哥结婚了？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真相只有一个——有请陆斯衍发?言。”
陆斯衍放下?笔，眼神狡黠地?盯着温念予：“新同?学，刚转来就给我?造谣？”
温念予：“……”
她看了看男孩儿脸上青涩的少年气，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穿西装打领结的样子……
一时间思维混乱了。
但看对方嘲讽般的态度，温念予觉得明显是自己误会了，她忙开口：“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陆斯衍站了起?来，身长?肩宽，气质里是所?有人都没有的矜贵傲气。
他走到温念予面?前，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稍扬起?眉，语气闲散：“把我?认成?谁了？”
温念予：“……”
她缩了缩脖子：“一个男人。”
陆斯衍哼笑一声：“什么男人？”
温念予噎了一下?：“额……”
上课铃在此刻巧妙地?响起?，温念予的视线投到黑板报旁边的桌椅上，脸上有几?份难堪。
陆斯衍把她的微表情收在眼底。
他轻笑一声，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走到黑板报旁边，把被自己拖来的桌椅又搬了回去。
温念予懵懵地?看着他。
旁边的男生在打趣他：“衍哥，你不是不让人家坐在这里么，怎么又把桌椅搬回去了？”
温念予：“……”
该说不说，她也想问。
“同?桌呢，老师安排的最大。”陆斯衍摆正?桌椅，看着温念予，懒洋洋地?说：“请坐吧，小同?桌。”
第32章 白月光
那天晚上放学后, 沈嘉绿没有等温念予，自?己先上了公交车。
温念予也?没有多想，她知道如果一起上公交, 也?许会被人发现她们认识。
不过温念予注意到，沈嘉绿平时话少, 对谁都冷淡, 但她在陆斯衍面前并不如寻常。
陆斯衍一个上午没来，她会跟陆斯衍说一些上午的事情, 并且主动帮陆斯衍写卷子。
沈嘉绿坐在陆斯衍的前?桌, 温念予的前?侧方, 她课间会经常转身跟陆斯衍说话, 对答案, 但不会分眼?神给温念予。
晚上回到家?, 两个大人都不在家?里。
沈弘扬是开餐馆的，温竹云一般会在店里帮忙。弟弟温念尔由于身体不好?，一直是被温竹云带在身边照顾的。
这会儿家?里只有温念予跟沈嘉绿两个人, 餐桌上摆着沈弘扬送回来的饭菜。
沈嘉绿看着好?像食欲不高，吃了两口就停了筷子, 她抬头看着温念予，平淡地问：“你以前?是不是跟陆斯衍见过？”
“额…”温念予不意外沈嘉绿会这么问，毕竟她下午在教室里的反应，确实异常。
温念予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于是就把上次跟陆斯衍在巷子里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沈嘉绿。
但是她没有说, 第一次跟陆斯衍见面，其实是在除夕夜的时候。
她觉得没有必要。
听完, 沈嘉绿放下筷子：“原来是这样。”
“嗯嗯，”温念予咬了咬筷子：“我也?没想过，还能再?碰见他?。”
沈嘉绿忽然问：“碰见了是什么感觉？”
温念予一愣：“也?没什么感觉呀…”
时间安静了两秒，沈嘉绿说：“我跟陆斯衍是发小，从小学到初中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班的。”
原来是发小，这关系可不一般。
难怪沈嘉绿会对陆斯衍最特别。
温念予浅浅笑起：“那你们还挺有缘分的。”
“是，而且陆斯衍只有我一个女生?朋友。”沈嘉绿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我们的关系，你别在陆斯衍面前?说漏嘴。”
温念予乖乖点头：“嗯嗯！”
后来的几?天，一切都很平常。
跟一个脾气不好?的人做同桌，好?像也?没有温念予想象中的拘谨。而且有一次她不小心上课睡着了，脾气不好?的同桌还会好?心地用?笔把她戳醒，然后递来一颗薄荷糖。
只是陆斯衍在班里的人缘太好?，座位上经常围着一堆男孩儿，温念予觉得有些吵。
除此之外，温念予还发现了一件事?情。那段时间她走在校园里，经常会收到部分女同学遮遮掩掩的目光，嘴里好?像在谈论着关于她的事?情。
后来温念予才知道，陆斯衍入学两年来，一直都是没有同桌的。
她是第一个，被陆斯衍接受的同桌。
很久以后，他?们进了娱乐圈，温念予也?是陆斯衍的第一个微博关注。
她一直一直，是陆斯衍的唯一-
那年五月中旬的某个课间。
温念予买完水回教室时，里面空无一人，她走到沈嘉绿的座位上，偷偷放了一瓶水在沈嘉绿的抽屉里，顺便塞了盒薄荷糖。
最近这种入夏的天气，上课很容易犯困，含两颗薄荷糖有助于提神。
温念予刚放好?，就听到陆斯衍的声音乍然出现在教室里：“同桌，你干什么呢？”
“额…”温念予被吓了一跳，心虚地收回手?。
她转眼?看到陆斯衍站在后门口，肩膀倚在门板上，蓝白色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六位数的白色跑鞋一尘不染。
想到跟沈嘉绿的秘密，温念予下意识地撒谎：“嘉绿的东西掉在地上了，我帮她捡起来。”
“叫这么亲密？”陆斯衍走进来，挑眉说：“平时没见你跟她讲话啊。”
温念予大脑宕机，说话不经思考：“其实我叫同学都不带姓的…”
她顿了顿：“你还不知道吧，斯衍。”
听到那两个字，陆斯衍勾唇笑了下：“嗯，那你喜欢同学怎么叫你？”
他?走到座位上坐下，吊儿郎当地翘起腿，黑瞳里闪着光亮，似乎在期待温念予的反应。
温念予站在沈嘉绿的位置上，有些尴尬地对上他?的目光：“随便…都行。”
陆斯衍说：“睡觉大王温小予？”
……
温念予心觉不妙，小脸一垮，斜眼?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秘密？”
“嗯，班长说的。”陆斯衍嘴角弯起不明显的弧度，“我们班转学生?是个小网红，粉丝上万。”
“啊？她答应了我不告诉别人的！”
温念予立马就有小情绪了。前?几?天跟班长一起吃午饭，两个人聊嗨了，她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在某个歌唱软件上，拥有粉丝上万的事?情。
事?后，温念予再?三请求班长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没想到，还是让别人知道了。
果然，高二六班水太深。
是藏不住秘密的。
温念予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对陆斯衍嘘了一声：“同桌，你知道就知道了，但别到处说哦，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陆斯衍点头，微侧着脸看她：“那你要用?什么贿赂我？同桌。”
人在江湖，请人保密需要拿点什么孝敬孝敬，这点道理温念予还是懂的。
只是她今天中午没有买零食，薄荷糖也?给了沈嘉绿，想想暂时也?没有什么能贿赂陆斯衍的。
“这样吧，”温念予想起了店里新出的新品蛋糕：“下周一早上我给你带小蛋糕，卖价高达二十八元。”
陆斯衍本来就没有故意为难新同桌的心思，这时又见对方诚心，他?也?就爽快地答应了：“行，你出手?很大方，那这秘密我也?守好?。”
温念予笑着点头：“谢谢同桌。”
俩人谈妥了，温念予拿出卷子正准备写，陆斯衍忽然朝她伸手?：“同桌，有没有卫生?纸？”
温念予点头：“有的。”
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小包手?帕纸，递过去?时，却看见陆斯衍冷白色的手?背上有一条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温念予表情一僵：“你怎么流血了？”
“划了一下，”陆斯衍抽了张纸，把血迹按住：“有没有创可贴？”
温念予点头：“有！”
她正要伸手?去?抽屉里拿，忽然想起除夕夜那晚，她好?心把自?己的围巾给陆斯衍，但陆斯衍却因为围巾是粉色的，而拒绝了她。
温念予心间稍有一丝不满，她斜眼?睨着陆斯衍：“等一下，我只有粉色的，你要么？”
陆斯衍明显也?想起来了，哼笑一声：“也?行吧，不挑了。”
温念予觉得好?笑，傲娇地哼了一声，“那就赏你一个。”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创可贴，要递给陆斯衍，却见陆斯衍直接把手?伸了过来，放在她的桌面上。
要干什么，显而易见。
温念予本不想惯着这个家?境好?的小少爷，奈何?对方知道她的秘密，那她的态度自?然也?就得恭维一点了。
“好?吧，那我帮你贴吧。”温念予撕开创可贴，动作?轻柔地贴在了伤口处。
粉色的卡通创可贴，在陆斯衍的手?背上十分违和，却又有别样的有趣。
温念予看着，忍不住笑了，“同桌，我觉得，你其实挺适合粉色的。”
“那你偷偷觉得吧。”陆斯衍也?不生?气，收回手?，在创可贴上瞄了瞄，上面是白色长耳兔的图案，跟温念予书包上的挂坠玩偶是同款。
看来，她很喜欢这个玩偶。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沈嘉绿早已站在教室后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粉色的创可贴。
是温念予前?几?天给她的，说随身带着创可贴，总是比要用?到的时候又没有的好?。
而刚刚在楼下，她见陆斯衍受伤，要给陆斯衍贴，但陆斯衍以“不喜欢粉色”为由而拒绝了。
可现在，他?的手?背上，还是贴了一张粉色长耳兔的创可贴-
周六只上半天学，下午放学后温念予直奔甜品店兼职，晚上十点半才到家?。
见沈嘉绿在书桌上画画，她不敢出声打扰，洗漱完后爬上上铺看漫画。
期间班长发来几?条信息，说她的账号又涨了十几?个粉丝，提醒她该发歌宠粉了。
温念予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上歌唱软件看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许愿。
这款软件是温念予初中时偶然发现的，她弄明白之后，自?己也?注册了一个账号。
平时会翻唱一些歌曲发布出去?，渐渐也?攒了些粉丝，而这些粉丝有时会给她投许愿币。
一百许愿币换算一元人民币，这几?年她在这个软件上也?赚了上千人民币了。
温念予把漫画扔到一边，打开手?机点进软件，看到“我收到的许愿币”处，显示有一千二了。
温念予准备等五千的时候再?兑换出来。
正想着明天要不要去?录一首歌发布出去?，赚点许愿币，她就收到了一条系统发来的信息——晚上好?，睡觉大王温念予！
您收到了一个愿望，请点击查看。
温念予还有些惊喜，刚上线就收到愿望了。
这是这款软件里一项一对一的小程序，粉丝投入一定数量的许愿币，要求歌手?翻唱某首歌，仅该粉丝一人可听。
而歌手?在查看愿望后，有拒绝完成?愿望并退回许愿币的选项，也?有确定完成?愿望并收下许愿币的愿望。
温念予点击进去?，查看愿望。
用?户“西米陆”给您投送了一个愿望，该愿望价值1000000许愿币，邀请您为他?翻唱歌曲《好?汉歌》，请在24小时内回复哦～
温念予：“………………”
第33章 白月光
一万元人民币, 对于正在读高二的温念予来说，无疑是一笔大数目。
她短暂的惊诧过?后，毫不犹豫地点击了拒绝完成愿望的选项。
看着手?机屏幕, 温念予龇牙咧嘴地摇摇头，觉得用户“西米陆”可能是脑子有点问题, 竟然会花一万块钱在软件上点歌。
而?且, 点的还是好汉歌。
品味还是挺特别的。
温念予退出?软件，翻了翻音乐软件上的新歌榜, 准备找几首歌来听听, 想着等下周有空了, 随便录两首发布出?去, 赚点零花钱。
她最近手?头有点紧, 而?且下周一还得花二十八元买个蛋糕孝敬陆斯衍, 以后还得时?不时?地给陆斯衍点好?处，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温念予心里期待着，要?是能来个正常点的愿望就好?了。十几二十块钱的让她唱首歌, 她还是非常愿意的。
一看时?间?快到十二点了，温念予正准备关?了手?机睡觉, 屏幕顶上又弹出?来一条系统信息——您收到了一条愿望，请点击查看！
温念予迅速点击进?去，查看愿望。
用户“西米陆”给您投送了一个愿望，该愿望价值1000000许愿币，邀请您为他翻唱歌曲《稻香》, 请在24小时?内回复哦～
温念予：“…………”
这人怎么又来了？
难道真想用一万块钱买首歌？而?且还是她这个非职业且不知名的翻唱小歌手?？
温念予怎么想，都?觉得这人大概是哪里不对劲, 而?且这个数额的钱，她可不敢随便收。
于是再次点击了拒绝选项。
很快, 用户“西米陆”向睡觉大王温小予发来一条私信：【价格可以谈】
温念予：“……”
她不知道对方想干嘛，但既然特意私信来谈价，她也不会不搭理。
随意开了个价：【18可以嘛～】-
西米陆：【五千？】-
睡觉大王温小予：【20可以嘛？】-
西米陆：【三千？】-
睡觉大王温小予：【25不能再多啦！】-
西米陆：【一千？】-
睡觉大王温小予：【28哦，就这个价】-
西米陆：【200？】
这个价格其实让温念予有点心动?了，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一万，或许也不是差钱的人？
而?她为了避免后续发生?经济纠纷，大数额的不敢收，两百块应该……不算太大？
温念予思忖数秒，同?意了：【好?的，那就200吧，再送你一首～】
发出?去之后，她立马又补充：【仅限魔杰座，不接受其他指定歌曲哒！】
特别是好?汉歌-
西米陆：【行】
许愿协议达成后，用户西米陆发来《稻香》和《花海》两个心愿单。
温念予找了个时?间?翻唱稻香发过?去，音源仅对方一人可听，连她本人都?没权利保留。
两天后，温念予按时?给到对方《花海》的翻唱音源，收到对方回复：【能包月么？】
温念予：“……”-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斯衍不再管温念予叫同?桌了，而?是叫她——温小予。
温念予一开始还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后来听习惯了，就觉得还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温念予跟陆斯衍的同?桌关?系算得上和谐。
陆斯衍话少，但字句里总带着嘲讽，温念予有时?会跟他互怼几句，但没过?几分钟又好?上了。
渐渐的，因为跟陆斯衍做同?桌的缘故，温念予在学校里也小有名气了，有一些男孩子开始接近温念予，偷偷递情书，但经常被陆斯衍的眼神吓走。
而?学校里一些喜欢陆斯衍但又不敢靠近他的女生?们，开始借温念予之手?，给陆斯衍递情书。
温念予向来好?说话，来者不拒。
她收到情书就往陆斯衍的抽屉里塞，然后看着陆斯衍面无表情地扔掉。
六月初的某个周末，班长生?日，约了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出?去聚会。
温念予那天刚好?发工资，她抽了一百出?来，其余的钱拿去沈弘扬的店里给了温竹云。
温竹云数了数，发现少一张，表情不善地问她：“怎么少一百？”
温念予自己赚的钱，怎么花都?不心虚，理直气壮地说：“班长过?生?日，要?买礼物。”
温竹云嘴碎一句：“小孩子家家的，过?个生?日还要?买礼物？”
温念予没理她了，默默转身走人，一路上心情却不怎么好?。
三年前她父亲病逝后，家里欠了很多债，温竹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自然辛苦，温念予虽然跟她母女感情不深，但也看不得她受苦，早早就自己出?去找兼职做了，这几年来也上交了不少钱。
但温竹云似乎，总是对她不满意。喜欢温念尔，喜欢沈嘉绿，就是不喜欢她。
闷闷地给班长买完礼物，温念予去参加班长的生?日宴。吃完饭后，一行人来到酒店玩耍，去过?属于高中生?的夜生?活。
温念予踏进?酒店的那一刻，一切认知都?在短时?间?内，被眼前富丽堂皇的画面不断地刷新着。
闪着金光的墙壁，柔软高级的地毯，放眼望去看不到头的娱乐场，还有许多温念予没见过?甚至不知道存在的食物和摆件。
来到酒店的二十层，听说这是陆斯衍家的酒店，温念予当时?就惊呆了，下意识地扯住陆斯衍的袖子：“同?桌，这是你家的酒店啊？”
陆斯衍淡笑：“之一。”
温念予傻眼：“哇哦…”
旁边的班长笑她：“我第一次来也惊呆了，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多来几次就好?了，能说出?话。”
温念予的嘴角抽了抽：“我同?桌是个富二代这事儿，怎么都?没人通知我的？”
沈嘉绿走在陆斯衍旁边，看到温念予捏在他袖子上的手?，眼神冷了冷。
一个男生?问温念予：“我记得老?赵不是跟你说过?么？你忘了？”
温念予鼓了鼓脸：“他只?说了我同?桌家境好?，没说还有个不知道多少层的酒店啊！”
“而?且还是之一。”
陆斯衍任由她扯着袖子，拖着语调问她：“我有没有酒店，重要?么？”
“重要?啊，”温念予突然变了表情，一脸乖巧：“这在我对你的态度上，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一旁的沈嘉绿，半掀着眼睫看着温念予，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厌恶。
陆斯衍勾唇问她：“有酒店是什么态度？”
“温念予。”沈嘉绿两步上前，把温念予捏在陆斯衍袖子上的手?，随意扯了下来捏住，“陪我去下洗手?间?。”
温念予点头：“好?的。”
俩人回到房间?，看到茶几上摆满了零食和水果，旁边的餐架上也放了许多熟食，香味飘飘。
里面空间?很大，有露天游泳池，还有一些游戏设备，班长拉着温念予玩了个遍。
沈嘉绿向来不好?动?，陆斯衍也不怎么好?动?，俩人坐在长沙发上的两端，隔着一些距离闲聊。
都?是沈嘉绿在找话题，陆斯衍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视线时?不时?地往温念予身上扫去。
时?间?长了，沈嘉绿的情绪也低了，嘴里渐渐地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班长提议玩国王游戏。
陆斯衍不喜欢这个游戏，拒绝参与，其他六个人围在茶几旁边玩。
温念予运气不好?，被抽到跟一个不熟的男生?喝交杯可乐。
虽然别扭，但都?是同?学，为了不被惩罚，也为了不让对方难堪，她也就僵硬地照做了。
几个人都?没注意到，沙发角落里的陆斯衍围观全程后，瞬间?黑了脸，嘴角那点笑意全无。
他站起身，板着脸坐到温念予旁边，参与到游戏之中。
玩了几轮，温念予才迟钝地察觉到，陆斯衍好?像兴致不高，于是悄悄凑过?去问他：“同?桌，你怎么了？”
陆斯衍的脸色摆得很明?显，话语也很直接：“不爽。”
温念予不明?所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爽了？她抿抿嘴，温声问：“怎么不爽啊？大家不是都?挺开心的？”
陆斯衍的眸光黯淡几分，转脸看向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却不说一个字。
温念予被盯得一阵心虚：“你看我干嘛？我可没惹到你啊。”
陆斯衍眉心轻拧，正想说句什么，旁边的沈嘉绿就伸手?戳了戳他：“陆斯衍，该你抽牌了。”
陆斯衍又气哼哼地转开脸，把要?说的话又藏在了嘴里。
这一局的国王是班长，她要?求三号跟五号喝交杯可乐。而?三号是陆斯衍，五号是温念予。
陆斯衍的心情转变只?在一瞬之间?，刚刚还闷闷不乐的，这会儿嘴角已经弯起了浅浅弧度。
但对于刚刚才经历过?一次这种尴尬的温念予来说，这一次，似乎更?尴尬了。
对象是别的男同?学，她别扭。
对象是同?桌陆斯衍，她更?别扭，但这种别扭又跟刚刚的那种别扭不一样。
温念予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一想到要?跟陆斯衍喝交杯可乐，她就觉得怪怪的。
然而?班长已经倒好?了两杯可乐，往俩人手?里各递去一杯，对陆斯衍说：“虽然我们衍哥的身份高贵，平时?也不参与这种游戏，但既然今天你选择了玩，就要?遵守游戏规则，懂否？”
陆斯衍故作不情愿地接下可乐杯：“行吧，今天寿星最大。”
“嘿嘿！”班长开心了，又对温念予说：“这次交杯的对象是你同?桌，你啥感觉？”
温念予偷瞄陆斯衍一眼，倏地觉得脸热，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在涌起。她抬手?挠了挠脸，嘴硬地说：“没什么感觉啊，都?一样。”
“我不信！”班长使唤旁边的男生?：“快快快把手?机掏出?来，你录视频我拍照！”
温念予觉得不太好?：“还要?拍照么？”
“当然啦！”班长笑得两眼放光：“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们衍哥，第一次跟人喝交杯，这不得记录下来啊？”
温念予愣愣地眨眼：“哦…好?吧。”
她端着可乐杯，觉得有点沉，手?腕慢动?作地探到陆斯衍胸口：“那…我们开始？”
陆斯衍眸光微动?，神色却没有半分异常。
“行，”他端着可乐杯，去勾温念予的手?腕，“温小予，我的第一次给你了。”
温念予：“……”
皮肤与皮肤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空气里似乎有某种独特的香味蔓延开来。
扑通、扑通。
是两个人的心跳加速。
围观的几个人激动?起来，拍照的拍照，拍视频的拍视频，相框里记录着温念予的下巴微微仰起，酒杯越举越高，离嘴唇越来越近…
砰——
是玻璃杯落地的碎裂声。
温念予身子一抖，动?作停住。班长最先反应过?来，看到是沈嘉绿的杯子掉在地上了，她立马挪到沈嘉绿旁边：“沈嘉绿，你没事吧？”
沈嘉绿轻轻摇头：“没事。”
她弯腰去捡时?，指腹刻意地在碎片上滑过?，一抹鲜红在皮肤上十分刺眼。
看见沈嘉绿受伤，温念予被被吓到了。
她忙放下可乐杯，扑到沈嘉绿身边去：“嘉绿，你…你流血了？”
沈嘉绿很平静：“不小心划到了。”
“啊…”温念予抽了张纸覆盖在她的伤口上，轻轻按住：“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嘉绿不说话了，温念予却一脸担心：“先把血止了，我书包里有创可贴。”
沈嘉绿点头：“好?。”
茶几对面的陆斯衍缓缓垂眸，把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
吹完蜡烛，吃完蛋糕，几个人打闹着下楼，陆斯衍安排了几辆车，送大家回去。
一个个送走后，酒店门口只?剩下三个人。
前方开来一辆黑色迈巴赫和宾利。
宾利的司机开门下车，点头跟陆斯衍打招呼，陆斯衍告知了沈嘉绿的住址。
他跟沈嘉绿从小到大一个班，关?系是比普通同?学好?了点，知道沈嘉绿的地址。
温念予看门口只?来了两辆车，一辆送沈嘉绿，一辆送陆斯衍，她便主动?开口：“那我打…”
“打什么？”陆斯衍走到她身前，眼尾带笑：“你同?桌亲自送你。”
温念予摇头：“不用，你回你的吧。”
沈嘉绿淡淡地看着他们，开口问：“温念予，你要?不要?跟我一辆车？”
温念予不管那么多了，点头：“好?呀。”
她正要?往沈嘉绿身边走去，就被陆斯衍捏住了手?腕，往迈巴赫车上带：“同?桌，上车。”
……
很久很久以后，温念予才意识到，她对陆斯衍的喜欢，是从那天晚上开始萌芽的。
第34章 白月光
墙上的挂钟悄无声息地转动了半轮, 乍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温念予从一瞬即过的梦境里拉了回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是沈弘扬打来的电话，她忙拿起接听：“沈叔叔。”
电话那头是沈弘扬柔和的声音：“念予啊, 你到?家了吧？”
温念予点头：“嗯嗯，到?了有一会儿了。”
沈弘扬问?她：“我这会儿还在菜市场, 你妈妈想吃的菜都已经买了, 你有没有想吃的？”
其实这只?是一句最寻常不过的话，却让温念予心头涌上一阵暖意, 她浅抿嘴角：“您看?着?买就好?, 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那给你炖鲫鱼豆腐汤吧, ”
沈弘扬似乎笑了笑：“因为嘉绿闻不得鱼的味道, 你在家里也老吃不上鱼。”
“没有, ”温念予的声音很淡：“您做的菜都很好?吃, 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沈弘扬问?：“嘉绿最近有联系你么？她那个比赛已经结束了，正在准备回来的事情, 我们到?时?候一起去接她。”
温念予其实不知道是哪个比赛，还是点头：“好?, 您有消息了告诉我。”
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温念予便?挂断电话，视线回到?了桌面上两只?嘴对嘴的纸兔子上。
怎么看?都觉得可爱，难怪陆斯衍喜欢折这些小玩意儿。
温念予伸手在写着?“陆斯衍”的纸兔子上戳了戳，逗它：“陆斯衍, 拜拜，下次再来看?你。”
话音刚落, 陆斯衍就发来了一条微信：【？】
看?到?问?号，温念予这才想起, 陆斯衍刚刚有问?她今晚回不回家来着?，她还没回复。
以往几年，温念予每次回来给温竹云过生?日，都是当天来当天走，只?陪他们吃一顿晚饭，八点一过就走人，从不多留。
今年，当然也不会意外。
温念予回复陆斯衍：【我今晚回的】-
陆斯衍：【行】-
陆斯衍：【我也回】
看?着?这三个字，温念予没憋住，还是把昨天没敢问?出口的话，以文字的形式发了过去：【之前听陈昭霖说你搬走了，现在是搬回来了？】-
陆斯衍：【暂时?】-
陆斯衍：【处理点事儿】
温念予顺着?话问?：【什么事儿？】
等了有大概三秒钟，看?到?陆斯衍回复——【跟你结束冷战】
室内良久的安静让情绪起伏得更明显，温念予轻轻呼吸着?，脑海里不自?控地开始想象起来，陆斯衍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傲娇淡漠的表情。
她抿唇笑了笑，回复：【好?的】
这两个字发过去后?，陆斯衍一直没回。
莫名其妙地，温念予看?着?陆斯衍“不屑”的头像，忽然很想点一点。
也许是，刚刚在脑海里短暂闪过的回忆太过美好?，勾起了她心里对陆斯衍某些说不清的朦胧情感，有熟悉的悸动一直持续着?，越来越明显。
温念予脑子一热，点了点陆斯衍的微信头像，接着?就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话：[我拍了拍“陆斯衍”的腹肌，说老公我想亲亲。]
……-
陆斯衍：【亲呗】
……
一阵短暂的脸热过后?，温念予放下手机，把那两只?纸兔子锁回抽屉里。
依旧摆成了嘴对嘴的姿势。
关上房门?出去，温念予回到?客厅，闲着?无聊就开始做卫生?，期间温竹云一直都没出来过。
下去五点多，沈弘扬带着?温念尔进门?，两个人手上都提了不少购物袋。
温念予忙走过去接：“沈叔叔。”
“诶，”沈弘扬应声：“念予，又是一年没见咯，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他面上总是带着?让人心安的笑，声音也十分?温醇。
“是啊，叔叔，您身体?还好?么？”温念予虽然有沈弘扬的微信，但也不会经常联系，平时?除了转钱给他以外，也没什么好?聊的。
沈弘扬进门?换鞋：“我嘛，老样子，没什么毛病，就是腰偶尔疼一下，不碍事。”
两个人一句接着?一句，而旁边的温念尔看?到?温念予，却没有叫姐姐，也没有对她笑，而是像看?见陌生?人一样，不理会她，自?己提着?购物袋往客厅里走，随后?放下购物袋，拿了个玩具模型坐在地上玩。
温念予的视线转到?他身上，隐隐心疼。
温念尔自?三岁查出白?血病和自?闭症后?，大部分?的时?光都在病痛中?度过。
他从小到?大吃得不多，身子看?着?柴瘦，比十三岁的同龄人也矮了很多。
但万幸的是，他又比大部分?白?血病儿童更坚强，在世上留下的痕迹更多，更久。
沈弘扬细心地发现，温念予的眼眶已经开始发红，他忙打着?笑脸去转移话题：“念予，你是不是又瘦了？去年回来还没这么瘦的啊。”
“嗯。”温念予强制自?己抽离不好?的情绪，对沈弘扬点头：“前阵子去录了个节目，为了上镜好?看?点，就稍微减了点。”
“你这孩子，还想要多上镜啊？”
沈弘扬提着?袋子进门?：“电视上的明星们，也没见哪个有你好?看?啊。”
温念予浅浅一笑：“万一明天就有了呢？我还是得保持美丽。”她接过沈弘扬手里的袋子，看?到?一条还在抖尾巴的鱼，“这鱼还是活的耶？”
“是啊，自?己带回来杀，更新鲜。”
沈弘扬带着?温念予进了厨房，“给你炖鲫鱼豆腐汤，美白?的，吃了录节目更上镜。”
温念予夸张地惊讶：“真的嘛？”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沈弘扬对她笑，语气像是在骗小孩儿：“这可是专家说的。”
温念予随口一问?：“哪个专家？”
沈弘扬说：“沈专家。”
……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沈弘扬掌厨，温念予打下手。
然而其乐融融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发生?了意外。盆里的鲫鱼跃到?地上翻腾着?，温念予去抓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水，捡盆子的时?候又不小心踩到?鲫鱼滑倒，扭伤了脚。
……
冰敷过后?，沈弘扬又给温念予拿了药，让她自?己回房擦。
到?晚上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温念予的脚腕越来越痛，连起身都会不适，但她还是想回去。
一是她觉得在这个房间里睡觉，心绪太复杂，会睡不安稳。二是……她已经跟陆斯衍说过了，今晚会回去。
万一陆斯衍会等她呢。
然而等温念予拿上包包准备出门?的时?候，毫不意外地被沈弘扬拦住了：“你这孩子，路都走不动了还想着?回去啊？难不成家里有男朋友等着?你啊？”
“……”
倒也不算。
其实温念予有些理亏，撇嘴撒了个谎：“不是，我养了小猫，怕它饿着?。”
“你不是有那个助理么？”沈弘扬又把她往房门?口带：“叫她过去帮你喂啊，你先在这里住几天，让我给你做几天饭吃，你好?得快一点。”
温念予迟疑了：“可是…”
沈弘扬又说：“而且你弟弟现在开始记事了，你就不想跟他多待会儿，建立建立感情啊？”
既然话已经这么说了，温念予的内心其实有些摇摆，而且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拗不过沈弘扬的，就只?能乖乖听话了。
于是温念予又回到?房间，第一时?间给陆斯衍发了条信息：【陆老师，计划有变，我今晚不回去了π_π】-
陆斯衍：【怎么了？】
温念予不想把自?己踩到?鱼滑倒，不小心扭伤了脚的事情告诉陆斯衍，怕他觉得自?己蠢，于是找了个借口：【有点念家】-
陆斯衍：【行】-
陆斯衍：【我刚洗完澡】-
陆斯衍：【π_π】
……
三天后?。
晚上六七点，温念予在家吃过晚饭，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她。
八点刚过，沈弘扬装了一盒洗好?的草莓拿上，要送温念予上车，却被温竹云拦住了。
这几天温竹云对温念予的态度都很冷淡，没说过几句话，只?是随口问?了问?温念予的脚伤。
这会儿要送她上车，温念予知道温竹云是有话要说，也就没说什么。
一直把温念予送到?小区门?口，温竹云的态度都还算平和。
她跟温念予说了一些温念尔近年的生?活情况和身体?状况，而后?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了陆斯衍身上：“所以你们明天要一起录音？月底还要一起上台唱歌？”
温念予眉眼低垂：“是的，合同已经签了，现在反悔的话，要赔很多钱。”
温竹云问?她：“除了这两个合同，你们还有没有签别的？”
温念予摇头：“没有了。”
上车之前，温竹云忽然叫了温念予一声，而后?放轻了声音说：“把该做的做完了，你就跟陆斯衍断掉吧。”
温念予不应声，也不看?她。
温竹云却在她后?背拍了拍，似在安慰，也似在给她压力?：“算妈妈求你了，你们不要再来往了。”
温念予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上车后?，她的眼眶有些红-
晚上十一点多，白?色保姆车停在了温念予的小区门?口。因为她的脚伤还没有好?，司机要送她上楼，但她不想麻烦别人，就让司机先回去了。
月光凄静，四下无人。
温念予正在纠结，是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到?单元楼，还是直接单脚跳过去。
大概五秒钟的时?间，温念予做了决定，她选择用跳的。
虽然姿势滑稽，但是效率高。
然而她刚跳出去两三米远，就看?到?后?方驶来一辆黑色迈巴赫。
如果没猜错，车里应该载着?陆斯衍。
陆斯衍在申城有好?几辆迈巴赫，现在这辆看?起来跟以前读书时?开的那辆不一样，也跟五月份在商场侧门?接他的那辆不一样。
但温念予记得，有一辆车的后?视镜上，被她给系上了一根粉色的HelloKitty的丝带。
就是眼前这辆，没想到?陆斯衍到?现在还没取下来，还挺令人费解的。
温念予停了动作，乖乖等着?黑色迈巴赫越靠越近，停在身前。
车灯一闪，陆斯衍下了车。他关上车门?，与温念予对上视线。
温念予温吞一笑：“陆老师，好?巧。”
陆斯衍轻嗤一声：“你刚刚在干嘛？”
温念予窘。那么搞笑的一幕，被谁看?到?不好?，偏偏被陆斯衍看?到?了，她扯嘴干笑：“我脚崴了，只?能那样了。”
陆斯衍的表情变了变：“什么时?候崴的？”
温念予说：“回家那天。”
朦胧夜色之下，车灯与月光相融，在眼前洒下一片薄纱般的滤镜。
陆斯衍挪动脚步，朝温念予靠近。而温念予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陆斯衍拉近距离。
七月的晚风吹得安静，空气里有一股属于夏天的燥热，带起人心里的丝丝躁动。
陆斯衍站到?温念予面前，垂眸看?着?她：“怎么崴的？现在还疼么？”
温念予想到?罪魁祸首，都不好?意思跟陆斯衍说，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于是她实话实说：“做饭的时?候踩到?了鲫鱼，然后?摔倒了……”
……
原以为陆斯衍会笑她，却听见他一本正经地说：“这鱼得负刑事责任。”
温念予嗤笑：“其实它已经偿命了。”
话音落下，空气又倏然变得安静。尴尬来得突然，温念予抬手拨了下刘海：“那我们一起上去？”
陆斯衍默然看?着?温念予。几秒后?，他转了身，在温念予面前蹲下，沉声说：“上来，你的男主角背你回家。”
“不用了！”温念予想也没想就摇头，“我自?己跳回去。”
陆斯衍回头看?她，眸光黯淡：“大明星，你是觉得那样很优美么？”
第35章 白月光
温念予噎住。
她当然没有觉得单腿跳的姿势很优美, 但是要让陆斯衍背她回去，她觉得会比单腿跳更别?扭。
静谧中，温念予说话的声?音很轻：“不是…但我也不能让你背我。”
她的语气明明很软, 陆斯衍却偏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冷哼一声?, 又问她：“怕我背不动你？”
难道, 他在温念予眼中，是虚的？
温念予老实摇头：“当然不是。”
她只是觉得, 前胸贴后背的姿势, 太亲密了。而且这个?小区还挺大的, 大门口?离单元楼不算近, 又是大夏天?的, 她怕陆斯衍会累到热到。
陆斯衍并不知道温念予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揣摩般地看着温念予。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似乎勾起了弧度，挑眉问她：“原来, 温老师是想要我公主抱？”
温念予：“……？”
陆斯衍：“也行。”
温念予赫然脸红，迅速摇头：“没有没有！”
陆斯衍又把脸转向前方, 一字一字咬得清楚：“那就自己上来。”
……
看他这个?态度，好?像也不容拒绝了，温念予抬眸巡视一圈，光影迷乱，无人路过。她咬咬下唇, 硬着头皮朝陆斯衍靠近：“那好?吧…”
又补了一句：“谢谢。”
陆斯衍没再接腔。
温念予盯着陆斯衍的肩膀，内心迸然出现?某种悸动。她抬手刮了刮鼻尖, 打破心理那一丝不坚固的抗拒，轻轻俯身, 弯腰贴了上去。
几乎是瞬间，温念予就感受到了陆斯衍背上滚烫的体温，还有一抹冲到鼻尖的淡雅香水味。
这个?味道，总是让温念予控制不住的，想靠近陆斯衍。她抬起手臂，轻轻勾住陆斯衍的脖颈。
心跳似乎加了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她体内萌生。
“温老师，抱紧了。”陆斯衍两手拖着温念予的膝盖弯，轻松地站起身，背着温念予往前走。
夏夜宁静，弯月悬于空。晚风旖旎，吹起心间丝丝涟漪。
温念予的下巴贴在陆斯衍肩上，骨头硌得她有点疼，但也没挪开。看气氛半带尴尬，她小声?问陆斯衍：“陆老师，你今天?去干嘛了？”
“回家。”陆斯衍的步伐比平时慢了些，却看不出半分异样。月光打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似乎心情不错。
温念予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家，又问：“那你跟你爸爸，现?在是什么关系？”
陆斯衍：“父子关系。”
……
温念予撇嘴：“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关系现?在缓和?些了么？”
她还记得，以前读高中那会儿，陆斯衍好?像经常被他爸打，挨完打以后来学校，他整个?人会很明显的心情不好?，脸上厌厌的，班里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
只有她敢偷偷给陆斯衍塞颗糖，只有她会想办法?去逗陆斯衍开心。也只有她，能让陆斯衍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愿意说话。
陆斯衍的视线投向皎洁月光，回答温念予的话：“就那样儿，但他现?在不对我动手了。”
温念予放下心，“那就好?，他终于开始有父爱了。”
陆斯衍哼了一声?，尾调里藏不住傲娇：“因?为我已经跆拳道黑带了，他打不过。”
温念予：“……”
“哦，挺好?的。”
缓慢地跟目的地拉近着距离，陆斯衍始终不能忽视背脊上的柔软触感，他甚至会在某一刻，觉得眼前眩晕，一切都不真实。
微风将温念予的发?丝吹到他脸侧，颈侧，像羽毛拂过，留下一阵痒意。
温念予再没说话，只是到进了电梯的时候，白炽灯太亮，他看清了陆斯衍额角的薄薄一层细汗，也注意到了陆斯衍颈下少了一条黑绳。
那黑绳上是挂着平安扣的，温念予记得被他编成桃花结手绳了，但手腕上也没见戴，不免有些好?奇：“陆老师，你的平安扣呢？怎么不戴了？”
陆斯衍转脸看她，冷然的眉宇间，泛着一丝淡漠之色。他没解释是因?为今天?回家见陆致峮，所?以取下来了。
皮肤与皮肤之间的距离只差一丝就能触碰到，湿热的气息平缓地打在对方脸上。
温念予的下巴还搁在陆斯衍肩上，近距离直视陆斯衍的眼神，她心慌地把下巴挪下去几分，只留一双眼睛跟陆斯衍对视：“我记得我让乔琳还给你了。”
陆斯衍板着脸，“为什么还给我？”
温念予茫然道：“你掉在我车上了，我肯定要还给你的呀。”
就像六年前在巷子里一样，她数完钱正要回家，看见地上有一颗透亮的平安扣，也捡起来坐在原地，等失主回来寻。
而那个?失主，也是陆斯衍。
“那不是我掉的，”陆斯衍把脸转回前方，“是我送给你的。”
叮——
电梯门开，陆斯衍背着温念予走了出去。温念予怔怔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那么珍贵的物品，陆斯衍居然会送给她。
陆斯衍在温念予的门口?把她放下，扶着她开门。温念予却并没有着急进门，在感应灯下仰脸看着陆斯衍：“谢谢啊。”
陆斯衍呼吸平稳，扯出个?不浓不淡的笑：“怎么谢？”
“额…”温念予想了想，把包包里的一盒草莓拿出来，递给他：“草莓给你吃。洗好?了的。”
陆斯衍垂眼看着：“一颗就行了。”
但却没动手去接盒子。
温念予眨了下眼，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我给你挑一颗最?漂亮的。”
她打开透明盒，沈弘扬买的草莓都挺好?的，她认真地选了一颗最?红的，拿叉子插上，递到陆斯衍身前，“这个?还不错。”
陆斯衍懒得动手拿了，俯身含在嘴里，而后转了身，开门进屋。
门缝合上之前，他转脸对温念予说：“明天?录音，十二?点到，你别?睡过了。”
温念予在家门口?僵着：“嗯，好?。”
陆斯衍似随意带出一句：“晚安。”
温念予愣愣地接：“晚安。”
一声?轻响，对面的门缝被合上。随后，温念予收到了两条微信-
陆斯衍：【冷战结束】-
陆斯衍：【我继续追你】-
翌日，艳阳天?。
刚过九点，乔琳就提着早餐过来叫温念予起床。两人吃完后，乔琳帮温念予化了个?淡妆，便急急忙忙出门去往录音工作室，踩点到达。
今天?的录音室内，除了动画电影《白狐》录音组的人以外，再没有其他人在场。
陈淮带着温念予跟剧组的其他几位配音演员打过招呼，简单地聊了几句，就各自进了录音室内，开始工作。
男女?主角在一个?单间内录制，另外的配音演员则在一个?大空间内合录。
陈淮带着温念予进了主角录音室。
陆斯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没有出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一个?人在里面坐着，双腿翘在放设备的小桌上，神色困倦，百无聊赖地翻着台词本。
这会儿看见温念予进来，他才抬了睫毛，面上有了点波澜：“女?主角，好?久不见啊。”
室内都是固定摄影机，温念予自然是配合陆斯衍：“陆老师，好?久不见。”
陈淮看了看陆斯衍，又看了看温念予，眼神里闪着揶揄的笑意：“两位是录完节目之后，就没再见过了吧？”
陆斯衍的视线黏在温念予身上，“是啊，又不是住对门的关系，很难见到。”
“……”
温念予无视他俩的对话，平淡自若地走到了位置上坐下：“十二?点了，那我们?是现?在开始么？”
陈淮坐在角落里，“等会儿，我先调下机器，你俩准备一下，进入下角色。”
温念予点头：“好?的。”
她翻开剧本，打开第一页，看得却不怎么认真。陆斯衍坐在她身旁，她无法?忽视心里的异样。
陆斯衍随手翻了翻剧本，投不进心思，微凑过来问了温念予一句：“温老师看完剧本了么？”
温念予点点头：“昨晚连夜看完的。”
陆斯衍眼眸一亮：“你最?喜欢哪一句？”
温念予：“……”
她顿了顿，昨晚扫过的台词一句一句地浮现?在眼前，但好?像没一句可以对陆斯衍说的。
陆斯衍勾着笑，目光回到了剧本上，轻说：“我最?喜欢…”
“尚未婚配，娶你可否？”
……
温念予不答，默默脸红。
这会儿设备已经调整好?了，配音演员前方的大屏幕上也出现?了电影开始的画面。
陈淮喊了一声?：“准备好?了吗？”
温念予点头回应她：“好?了。”
“嗯，”陈淮说：“最?好?是今天?一天?就能搞定，制片方那边要得挺急的，下个?月一号就准备上映了。”
这个?电影的长度是两个?小时，温念予是主角，重?点都在她身上。
她稍微有些压力，但确也觉得难度不大，于是看着陈淮：“我这边没问题。”
陆斯衍说：“女?主角没问题，我也没问题。”
“OK，那我们?开始吧。”陈淮发?话后，两个?人都戴上了耳机，专注于电影画面和?台词本。
录制分为五分钟一小段来录，从头到尾。屏幕上的画面进入主题，温念予在家里已经熟悉过剧本了，这会儿很容易投入状态。
——
妖魔横世，民不聊生。狐妖为修炼得道，食人心脏饮人鲜血。皇帝已年近半百，急迫之下，下令国师全国搜捕狐妖，格杀勿论。
狐族得知消息，连夜发?动族群潜入皇宫，刺杀皇帝。奈何国师早有预谋，设下机关守株待兔，将上百狐群一网打尽，现?回原形。
皇帝大喜，要杀了狐群断民愁，国师制止：“听闻金尾白狐乃狐族之首，若想要除尽狐族，还需引出金尾白狐。”
皇帝不掩对国师的赞赏，摸了摸胡子：“就照国师说的办，大量捕抓白狐，引金尾白狐现?身吧。”
多日后，皇宫内已经囚住了许多白狐，但金狐并未现?身。国师奉命将狐群绞杀，太子暨褚不忍宫中杀孽太重?，前往锁狐牢中制止，而为时已晚。
百狐身死，浓厚的怨气正要侵蚀入国师体内，国师及时拉过暨褚挡下怨气。
暨褚昏迷数月，满朝太医束手无策。
而后暨褚遭国师灭口?，身中数刀后被抛掷河内，顺游到了花月镇。
花月镇向来热闹，街尾那家医馆门前更是聚集了大片百姓，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医馆内，璃璃坐在圆凳上，正在为一位妇人把脉。她一身白衣，小脸圆眼，眉间有朵桃花状的红色印花，看着可爱。
妇人担忧地看着璃璃：“璃璃仙医，过了明日我可就年岁三十了，要是再生不出孩子，我丈夫可就要休了我啊！”
璃璃淡然收了手，一脸轻松地说：“夫人，此事?简单。”
妇人激动地问：“仙医快说，我当如何？”
璃璃起身，在墙壁上的药柜里取了几味药材递给妇人，微笑道：“夫人今夜侧躺，一刻，坐立，一刻。一月之后必有身孕。”
妇人羞笑：“多谢大夫。”
妇人出去后，又有许多人抢着进门。璃璃在这个?镇上待了十多年了，以高超的医术深得百姓敬爱，大病小病都只认准了她，尤其是不孕不育。
还有阳虚。
可璃璃却不知自己原在何处，为何而来，只知道，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她璃璃，让她在这个?镇子里好?好?活下去，切不可乱跑。
夜晚，璃璃去山间采药，渴了正要去河边取水，走近了看见碎石子上似乎有个?黑影。
她凑过去一看，这河边确是有个?人，但此人伤得很重?，脸上已看不出本来面貌，只能用?身形和?骨骼判断出来，这是个?男人。
璃璃抬手去探男人的鼻息，察觉还有一丝微弱的气儿，可救。
她最?近正想提高自己的医术，眼下这个?千疮百孔中毒太深的男人，最?合适不过了。
璃璃艰难地将男人背回家后，她点亮房内的烛台，拿着烛台准备在男人身上细看。
璃璃小心翼翼地撕开男人的黑衣，看见男人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刀口?，泡于水中多日，已经开始溃烂。或许还服过毒药，皮肤发?黑。
这种程度的伤，对于璃璃来说，还算有挑战。她淡然地要扯下男人的裤子验伤，不料男人忽然微睁眼睛，费力地按住了璃璃的手：“你是…何人？”
璃璃见他醒了，对他一笑：“我叫璃璃，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医，专治不孕不育与阳虚。”
暨褚推她：“滚开。”
璃璃哼了一声?：“那你只能等死咯。”
随后暨褚发?现?自己确实动弹不得，想要活命，只能等人救。于是便不说话了，也乖乖放开了璃璃的手腕。
“哼，你老实点儿。”璃璃全身能动，现?在占上风，得意洋洋地继续往下。不料掀开裤子看见某物，她双眼一瞪，内心暗道：“原来，医书上画的都是假的啊，此物明明很大呀。”
男人看到璃璃吃惊的表情，还以为身下重?伤，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咬着齿冠问璃璃：“可还…有救？”
璃璃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忙凑到他脸前，认真说：“你放心，此物完好?无损，无碍平日使用?。”
暨褚：“……”
璃璃说完，拿着烛台继续往下看，发?现?男子的膝盖有骨裂，十分严重?。
但除了外伤以外，还有一股黑气黏在他的皮肤上。看完大概，璃璃便取了草药，细针和?绷带，开始为男人缝合伤口?。
暨褚疼得咬紧了牙，身子不停地颤抖，额头鬓角全是汗珠，却一声?没吭，全程隐忍。
细心给男人包扎直到日出，璃璃才退出房内。她此时有些虚弱，方才她割破手指放了不少血喂于那男子口?中，才足以将他身上的黑气去除。
璃璃是前年发?现?的，自己的血有去除内伤之奇效，这让她的医馆在花月镇排榜首。
暨褚的皮肉伤愈合并不需要多久的时日，只是他两腿腿骨断裂，足有两个?月才能下床走路。
暨褚知道国师想除掉他，而皇帝最?信国师之言，所?以并没有着急回去，暂且在这个?小医馆里度日，思忖该如何把国师的行径禀与皇帝。
璃璃也不问暨褚来处，只说他想留便留，如有一日要走，也无需告知她。
暨褚在医馆里待了许久时日，平日会跟着璃璃山上采药，夜晚有时回不来，便会跟璃璃在外露宿。
日日复日日，不知不觉间，暨褚竟然已经喜欢上了这样与世无争的平淡日子。
许多年来，他被囚于宫阙中谋算皇位，这暗无天?日的人生，在花月镇里，才寻到了一丝光亮。
璃璃一直孤身一人，现?下捡了个?小弟，常常乐滋滋地使唤暨褚。她饿了：“喂，你去帮我买桂花糕和?油饼，再买一壶荔枝酒。”
暨褚：“哦。”
璃璃渴了：“喂，你去帮我上山取清泉。”
暨褚：“哦。”
璃璃累了：“喂，你过来给我捏肩捶腿。”
暨褚：“……哦。”
璃璃打盹儿：“喂，《娇软萌妻，龙王轻点宠》，你今儿接着念第八话。”
暨褚捧着书，见里面的内容令人脸红，他硬是没能念出来一句，板着脸把书往璃璃脸上一扔：“你自己念吧。”
璃璃沐浴：“无聊，喂，你给我唱个?曲儿。”
暨褚站在门外看月亮：“我不识乐曲。”
璃璃说：“我识，那我先教你吧。”
然而璃璃唱了两三曲，问了暨褚两三次，门外的暨褚还说不会。她不耐了，正想唱第四遍，最?后再教暨褚一次，却听见暨褚轻笑一声?：“换首曲儿，这曲听腻了。”
璃璃这才反应过来：“喂！你、你敢戏弄我！”
她气呼呼地抬手在水里拍了一下，“明天?不准你吃饭了，饿着吧你！”
但璃璃翌日一早便忘了这事?儿，又准了他上桌吃饭，甚至还赏了他一块桂花糕。
日日复日日，璃璃医馆里照常热闹，但以往的群众都是为她而来，最?近却大多是为了暨褚而来。
“璃璃仙医的仆人是否可以租借？我家小姐甚是喜爱，想以千两换使仙仆一月。”
“璃璃仙医，我家妹妹想娶你的仆人，开个?价吧？多少都成！”
“璃璃仙医，我是来提亲的，您家仆人可有婚配？我家小姐最?快明日可嫁。”
璃璃次次都不明确回绝，准备闭馆后与暨褚好?好?商议此事?。
她将暨褚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看暨褚身形高大，貌比潘安，也已过及冠之年，宜娶妻。
晚饭时，璃璃问暨褚：“张家小姐和?李家小姐，你心悦谁？”
暨褚说：“都不喜。”
璃璃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暨褚不答。
璃璃笑他：“若是原先在家中未有婚配，我们?花月镇的女?子也是数一数二?了，配你，绰绰有余。”
暨褚不屑地哼笑一声?。
璃璃又说：“快说，你想娶哪家的？我可不信你谁都不想娶啊。”
暨褚放下筷子，看着璃璃，脸上有笑意：“尚未婚配，娶你可否？”
璃璃倏地脸红，神色蛮不自然：“张家小姐有良田百亩，李家小姐有染坊数十，我可只有这一间小小的医馆。”
暨褚淡淡坏笑：“无妨，璃璃娇软。”
……
夜晚，暨褚熟睡中，梦魇深处是无尽的痛苦。血腥，惨叫，哭喊……
皇帝的脸，国师的脸，越来越恶。他浑身不适，心脏似刀绞。
璃璃进来给他添被，见他痛苦，便伸手贴上了他的胸口?，轻轻抚摸着。
暨褚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抓住了璃璃的手，还用?力将她带到了榻上。
璃璃试图挣脱，但男女?力量悬殊，她费尽力气也挣脱不开，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暨褚一整晚都没有放开璃璃，手掌心里的柔软，带着令人舒适的香味和?温度，很快便击退了梦魇。
天?亮时，璃璃先醒，见到暨褚睡在自己榻上，猛地一脚将他踹飞：“你你你！今日敢与我同榻，明日岂不直接夺了我的医馆？”
暨褚醒来时神色困倦，看着她，笑得若有似无：“放心，我不夺你的医馆，只上你的榻。”
“你你你大胆！”璃璃怒瞪他：“你是我的仆人，不准上主人的榻。若有下次，罚你不准你吃饭！”
但到了第二?日，璃璃还是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准他上桌吃饭。饭后，她让暨褚不要有意无意地对她笑，她心中好?不自在。
流光半载已过，寒冬将至，璃璃带着暨褚上街添新衣，又买了油饼和?桂花糕，随后带着暨褚上了一处小城楼，看着亮起万家灯火的热闹人间。
璃璃看着美景，两眼放光：“往年都是我一个?人来此处，看那皇宫里放出来的烟火，虽是好?景，却总觉得孤单。”
她咬了一口?油饼，甜甜的：“如今有你陪我，倒觉得有趣了些。”
暨褚不说话。他往年在皇宫里，常赏烟花，却只觉单调，瞧不见美妙。现?下，有璃璃在身旁，他才知晓人间美好?。
璃璃心情好?，人也大方了，她把纸包打开，递油饼给暨褚：“你食不食油饼？可甜了。”
暨褚向来不喜甜食，摇头：“不。”
“哦，”璃璃也不强求，只是笑他：“你傻，甜都不喜。”
两个?人守了岁，下了城楼，暨褚见其他男子会给身旁的女?子买发?饰，他也给璃璃买了一个?桃花簪，插在璃璃的发?髻上。
璃璃不曾给过暨褚碎银，现?下拿了礼物，其实心中欢喜，还装作蛮不悦地问他：“吼？你一个?下人，哪里来的银子？”
暨褚说：“我去了赌坊。”
“你怎么能…自己去赌坊呢？”璃璃生气了，又用?肩膀撞了撞他：“那种地方，下次得带上我一起去。”
暨褚抿着笑，说：“好?。”
回医馆前，璃璃也买了一支白玉簪，插在了暨褚发?间：“礼尚往来。”
暨褚摸了摸发?间的玉簪，心中欢喜。
他又去给璃璃买了一串糖葫芦，问她：“若是不得良缘，我娶你，可嫁？”
璃璃吃着糖葫芦，酸甜可口?。
她随意考虑一番，回答暨褚的话：“若是不得良缘，那便与你共白头。”
初三那日，花月镇上来了一位女?子。她循着气息，进到了医馆后院。
璃璃正在熟睡，忽觉心口?闷痛，她醒来，看见床边站着一位女?子正在对她施法?，便立刻警觉起来：“你是谁？”
女?子喊道：“少主，请跟我回去吧！”
那天?晚上，璃璃知道了许多事?情。她原是金尾白狐，母亲在她幼时散尽修为将她身上的狐气封住，让她如普通人般生活在花月镇内。
可现?如今皇帝为了寻她，大量捕狐关入皇宫内绞杀，今时更是在道法?高深的国师的帮助下，已将白狐山包围，狐群将灭。
璃璃在女?子的帮助下唤醒了法?力，恢复本来面貌，眉间的桃花印记也随即消失。她当晚随女?子回了白狐山，击退包围在此处的官兵。
璃璃回山后，狐族士气大增，它们?休整几日，便潜入宫中救出被捕的白狐群，并决定当晚就取皇帝与国师性命。
而暨褚在花月镇寻了璃璃多日，不见她踪影，只能颓废地回到了宫中，不料宫中已然大乱，狐群肆虐杀害宫人，人身狐尾的女?子们?正穿过层层护卫，近身皇帝。
“父皇！”暨褚见皇帝有难，拔剑奔向前方。而旁有宫人见到暨褚，激动地大喊着：“太子殿下，您可算是回宫了！”
璃璃听到熟悉的声?音，意外地转脸，没想到见到了暨褚，在这皇宫之内。
而暨褚，叫皇帝父皇。
璃璃不可置信：“你…竟是，太子？”
“狐妖，你胆敢伤我父皇！”暨褚持剑砍向璃璃，被璃璃闪身躲过。他自幼习武，有功夫在身，但璃璃是金尾白狐，修为高深。
两人交手间，璃璃一直有意让着暨褚，但暨褚不知眼前人是恢复狐身的璃璃，每一招都为夺她性命，从不留力。
璃璃瞥眼见皇帝被一群侍卫护着，朝侧门逃去。她懒得再对付暨褚，一招法?术施在暨褚身上，暨褚被击退几步，但未倒地。
璃璃到底是留了几层功力，暨褚伤势不重?，见璃璃腾身跃起，亮出獠爪向皇帝出手时，他持剑奔去，挥剑，砍在了璃璃肩上。
鲜血瞬间染透了白衣，璃璃的身子颤了颤，但没回头管暨褚，一心只想杀皇帝。
而暨褚的剑向来极快，一旦得势，他会不给对方任何的反应机会，迅速砍下第二?剑，第三剑。
璃璃的后背渐渐献血淋漓。
“少主！”一白狐见璃璃受伤，忙过去帮她，一掌击飞了暨褚。
“少主，你受伤了！”
璃璃摇头：“无碍，先取皇帝性命！”
国师正在对付族群，这些狐狸虽然修为不高，但有璃璃在场，它们?都会用?尽全力，助璃璃复仇。
璃璃手中蓄了法?力，毫不犹豫地打在皇帝身上。暨褚缓了缓，再次持剑砍向璃璃。
璃璃打完一招，回头看了暨褚一眼，他面目扭曲着朝她挥刀的模样，让她很陌生，也很心痛。
璃璃灵活地躲过这一刀，而后一掌迅速击在暨褚身上。暨褚倒地，吐血。
璃璃的心尖隐隐作痛，但并不能影响她。她继续施法?击杀皇帝，无人能阻。
暨褚侧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狐妖杀害了皇帝，而后又用?獠爪将皇帝的面部挠得不忍直视。
国师看皇帝死了，而狐妖正在蓄法?，他暗道不妙，竟闪了身子后退，开始击杀宫人，取他们?的心脏，食入腹中。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食人心的并非狐族，而是一心想飞升的国师。
国师修诡道，短时间内道法?大增，狐群难挡，渐有不敌之势。
璃璃与国师对抗，感觉心脏承受着强烈的挤压，她喷出一口?鲜血，艰难地拼尽全力施法?，挡住国师的攻击。
但宫里的尸首太多，怨气太重?，层层被国师吸入体内。
国师双目发?红，咬牙蓄力，一记大招将璃璃与狐群击倒在地。
璃璃飞到了暨褚身旁，暨褚恨得咬牙切齿，拿起剑往璃璃腹部刺去。
璃璃心惊，正要施法?抵挡，国师却再次往璃璃身上施法?。她重?伤吐血之间，暨褚找到机会，将利剑刺于璃璃腹中。
璃璃忍住痛楚，拧眉看着他：“你…”
暨褚吼她：“你杀我父皇，我要你偿命！”
他说着，还想刺第二?剑。
狐群飞到璃璃身旁，合力将暨褚击退，而后给璃璃输送法?力疗伤。
璃璃此时有些虚弱，但报仇的心理撑着她再次站了起来，看向暨褚。她担忧暨褚的伤，却也气他将剑刺于她腹中。
璃璃缓缓抬起手，将袖中的桃花簪抽出，扔在暨褚眼前，咬牙说出一句话：“若是不得良缘，也不与你共白头。”
听到这句话，暨褚疑惑。在他看清桃花发?簪的那一刻，脸上的惊愕无所?遁形，颤抖地咬出两个?字：“璃…璃…”
璃璃的眸中已尽是绝望，她不再看暨褚，带领狐群专心与国师对抗。
但宫里还在不断地死人，国师的法?力在不断地增加，狐群渐渐占下风。
暨褚见璃璃被国师的法?术所?伤，再难受也捂着胸口?起身，持剑上前帮璃璃。
璃璃对他伤心，却也不想他身死。她一掌推开暨褚，继续与国师交手。
然而璃璃没想到的是，人心带来的魔力竟然如此之大，她根本无法?取得国师性命，反倒被国师击得频频闪躲。
国师占了上风，将全部法?力集于左臂，而后打在璃璃身上。
危难之际暨褚向前跳去，挡在了璃璃身前。
暨褚承了伤，猛地吐了一口?血，但同时，国师也吐了一口?血。无人知晓，国师命数早已该尽，但因?他在暨褚幼时将一缕魂魄寄于暨褚体内，多年来借暨褚的身子存魂苟活。
如今暨褚在身受重?伤时又受了他全力一击，再无半点气息。
而暨褚亡时，国师的那缕魂魄也随之消散，再不敌狐群。
狐群乘机对国师出手，施法?碾碎他的躯壳。而璃璃看着暨褚在自己身前倒下，她愣愣地抱住了暨褚，双眼空洞无神：“暨褚…你…你起来！”
暨褚已然合眼，无法?给璃璃回应。
璃璃双眼氤氲：“我不准你死…”
两行泪珠滑落，璃璃抱紧了暨褚，声?音也开始颤抖：“暨褚，你醒过来…”
“我是你的主人，我不准你死…”
“我不得良缘，嫁你好?不好?？”
但璃璃知道，暨褚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那日战后，璃璃取了暨褚的一缕发?丝，装入香囊中，垂挂于腰间。
从此以后，她做寻常女?子打扮，除祟扶贫，游走在人间。偶尔回白狐山，看看暨褚，跟他聊聊乡间趣事?。
多年后，璃璃在某村庄击退作乱水妖，村民感激不尽，询问其名。她抚上腰间的小香囊，淡笑：“在下暨褚。”
……
录完最?后一句话，温念予的脸上也落了两行泪。陆斯衍放下台词本，抬手在她脸上拂了一下，拭去泪痕：“别?哭，璃璃。”
第36章 白月光
陆斯衍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给了温念予一种暨褚还活着的幻觉。她心脏一颤，转脸看着陆斯衍，泪光闪闪：“你…你…”
陆斯衍眸光转淡, 指腹摩挲着温念予湿润的脸颊，“配个音而已, 怎么?还掉小珍珠了？”
“唉…”温念予垂下睫毛, 低眉顺目撅着嘴唇的模样?，比谁都可怜, “我要是?编剧, 肯定让暨褚活着, 陪璃璃待在医馆里, 白头到老。”
角落里围观的陈淮, 笑着插了句嘴：“那票房起码少一半。”
……
好像是?这个道理, 但温念予不承认，还低着头怼陈淮：“票房不重要，结局圆满才?是?最重要的。”
“嗯, ”陆斯衍觉得好笑，继续帮温念予擦眼泪：“女主?角说得都对。”
温念予犟嘴：“本来就是?。”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 温念予恢复好状态，起身出了录音室，陆斯衍跟陈淮在?里面收拾设备。
其他几位配音演员的戏份并不多?，早早就录制完回去了，温念予跟陆斯衍是?录到最晚的。
这会儿已经晚上七八点了, 坐在?沙发上等候的乔琳看见温念予出来，忙走上前去扶她：“录完啦, 感觉什么?样?？”
温念予说：“感觉良好。”
乔琳细细一看，发觉温念予的眼睛有些红：“我的予, 你是?不是?哭过啊？”
“嗯嗯，”温念予缓缓点头：“录结尾的时?候太入戏了，我没忍住。”
“能把你录哭，看来剧本还是?不错的，”乔琳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给优秀的配音演员点个赞。”
话刚说完，陆斯衍跟陈淮就从录音室里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
乔琳的眼神?飘了飘，瞧着陆斯衍一脸云淡风轻，她瘪瘪嘴：“你眼睛都哭红了，男主?角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温念予耸肩说：“他可能是?共情能力?不够吧，跟我比还差远了。”
“温老师，”陆斯衍懒懒地笑：“说人坏话怎么?都不背着点儿？”
他走到温念予身旁，眉眼间吊儿郎当：“让当事人听见了多?尴尬。”
温念予：“……”
陈淮看热闹不嫌事大，朝温念予挤眉弄眼：“就是?啊，多?尴尬。”
温念予稍愣，僵硬地转脸，“陆老师，那我下次再背着你说，你这次就当做没听见好不好？”
陆斯衍被气笑，也只能点头：“行。”
一行人下了楼，看见陈昭霖从咖啡店里走出来。他今天为了避免跟乔琳见面，一直在?楼下等着，这时?乔琳下来，他十分刻意?地“切”了一声，以至于?店外的乔琳都好像听到了，不甘示弱地“切”了回去。
陈淮勾着陆斯衍的肩膀，悄没声儿问他：“这俩人又是?什么?情况？怎么?见面就不爽？”
陆斯衍漫不经心地笑：“温老师那助理，给陈昭霖戴过绿帽。”
“咦…原来如此。”陈淮变了脸：“那是?得吵，陈昭霖不把她族谱骂完都不算解气。”
走到了大厦门外，夜色黑沉沉地，显得月光明柔，星星藏在?云雾里，看不见几颗。
陈淮伸了个懒腰，招呼着：“你们晚上有安排么?？没有的话我带你们去吃火锅。”
陈昭霖立马摇头：“我不去，看着乔琳，我会反胃的。”
“呵呵——”乔琳贴在?温念予身旁，瞪他：“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陈昭霖：“说你，我还是?好意?思的，我可没做过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啊。”
乔琳：“就你有张嘴是?吧？”
陈昭霖：“是?啊，绿帽怪，专门给别人戴绿帽，现?在?找不到男朋友了吧？”
“陈昭霖！”乔琳简直被气到头疼，说话都急了起来：“你好歹是?个男的，还大我三?岁，这么?点儿事记这么?多?年，世界上找不出比你更小肚鸡肠的人了吧？！”
陈昭霖被骂到心烦，翻了个白眼：“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别在?这儿烦人。”
陆斯衍啧了一声，斜眼看他：“过分了啊。”
温念予眉心轻轻拧了下，小心翼翼地去看乔琳的反应。乔琳大概是?真的被气狠了，呼吸都有点急促，让温念予心里也不太好受。
她拉着乔琳，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琳琳，别吵了，我们回去吧。”
乔琳不悦，但也不想影响了温念予跟陆斯衍，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哦，走吧。”
眼看着来接温念予的车开走后，陆斯衍不耐烦地瞥了陈昭霖一眼，“你干嘛老欺负温念予的助理？”
陈昭霖理直气壮：“她绿过我！”
“害，”陈淮拍了拍他的肩：“人小姑娘年轻不懂事儿，又没真怎么?滴，你不至于?啊。”
“呵呵，”陈昭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事儿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说得轻松。”
“都多?少年了，还耿耿于?怀？”陆斯衍掏了根烟出来咬着，点燃，皱着眉头吸了一口?。
陈昭霖看他：“你不也是?么?？”
许久，陆斯衍吐出浓白烟雾，沉声说：“我是?喜欢温念予，很多?年了。”
……
吃完火锅之后，三?个人去了棋牌室。
玩到凌晨三?点多?，陆斯衍随意?看了眼手机，神?色稍变。屏幕上，有一个很久没联系过的熟人，发来了两条微信-
沈嘉绿：【陆斯衍，我要回国了】-
沈嘉绿：【给你带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指针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在?骄阳炽热蝉鸣不止的盛夏里，温念予度过了最无聊的十天。
脚扭伤了，贺璇也没办法?给她安排外出的工作，只能让她去公司带带新人。
颁奖典礼彩排的前一天，温念予窝在?沙发上看完一部电影，心里空落落的，摸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给陆斯衍发了条信息：【明天晚上彩排，陆老师还记得歌怎么?唱么?？】
准确来说，是?今天晚上，毕竟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陆斯衍：【不记得了】-
陆斯衍：【温老师教教？】
温念予不自觉地笑：【陆老师自己去听，各大软件都有哦】-
陆斯衍：【哦】-
陆斯衍：【明天见】-
温念予：【明天见】-
陆斯衍：【还是?算了】-
陆斯衍：【开门，现?在?就见】
看到信息，温念予惊坐起。现?在?是?凌晨三?十六分，陆斯衍回来了？
她愣在?沙发上两秒，而后飞快地跑向门口?，心跳也在?动?作间，加了速。
温念予打开门，看到今天上午还在?首都拍杂志的陆斯衍站在?门口?。
他一身港风黑衣，头发还是?卷的，看来是?拍完杂志就直接回来了，连妆造都没来得及卸。
走廊上的照明灯微弱，将陆斯衍的脸笼罩着，温念予禁不住脸红：“陆老师…明天就彩排了，你今晚怎么?还回来了？”
陆斯衍微微眯起眼睛：“想吃麻辣烫。”
空气戛然?安静，温念予平复着呼吸，迟钝地挤出来一句：“要不要一起？”
陆斯衍嗯了声，“可以。”
温念予抿唇：“那你等我换个衣服？很快。”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来到了附近一家人气很高的麻辣烫店。
温念予搬来这边住之前，就经常跟乔琳过来吃，口?味确实很好，也不怪陆斯衍忍不了，特意?飞回来一趟。
这家店是?个复式，空间挺大，装修是?网红风，店里除了麻辣烫和糖葫芦以外，甚至还有一排抓娃娃机。
温念予跟乔琳每次来都会买二十个币，但每次都空手而归。
今晚也照旧，吃完糖葫芦后，温念予买了一些币开始抓娃娃。
陆斯衍双手插兜，倚着身子站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温念予抓娃娃。
见她二十个游戏币就要花光了，愣是?一个娃娃都还没抓到，忍不住上前问她：“还没抓到么?？有这么?难抓？”
温念予觉得尴尬：“我今晚状态不好，以前一抓一个准的。”
前台正在?对账的老板看了温念予一眼，似乎笑了，温念予选择无视他的目光。
“我来试试？”陆斯衍在?她手里拿了一个游戏币，问她：“你想要哪个？”
“这个！”
温念予的食指抵在?玻璃窗上，娃娃机里有堆小熊，小熊里面藏了一只粉白色的长耳兔，跟很久以前她从陆斯衍手里抢走的那只一模一样?，她一直很想要，奈何兔子被压在?最下面，她次次都抓不到。
温念予隔着玻璃指着长耳兔：“就是?被压在?小熊下面的那只兔子。”她看向陆斯衍，咧着嘴对他笑：“我想要它，可以吗？”
陆斯衍眉梢微微一挑，眼神?在?温念予脸上停留两秒，看够了，问她：“你不是?有一只么?？从我手里抢走的。”
温念予没想到他还记得，含糊搪塞：“不见了，还想要一只，你抓吧。”
陆斯衍往玻璃柜里看了眼，那只兔子明显就是?被刻意?压在?最下面的，身上堆满了小熊，真想要的话是?肯定能抓出来的，就是?耗时?。
他不想温念予今晚熬夜，便一言不发地走到前台，跟老板说了几句什么?，老板递给他一个东西。
陆斯衍走过来，拿出一个小钥匙，打开了娃娃机的玻璃柜门。
温念予傻眼：“你……”
陆斯衍扒拉开小熊，把里面的兔子拿出来，递给温念予：“你的了。”
温念予呆了：“你是?买了这只兔子么?？”
陆斯衍说：“是?啊。”
温念予问他：“多?少钱？”
陆斯衍：“一千。”
温念予：“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这话让陆斯衍笑了下：“我们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么?？“
温念予：“……”
最终，店里独一无二的长耳兔归温念予所得。从后门出去，有条长长的林荫路直通小区门口?，走个七八分钟就到了。
没有白天的人声喧嚣和鸣笛吵闹，夜晚的安静显得温柔了许多?。
温念予穿着一身过膝白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发梢也时?不时?地飘逸起来。
没想过还能跟陆斯衍凌晨压马路，她忍不住偷看陆斯衍，发觉他好像瘦了些，眉眼间不掩疲惫。
温念予走着，心里酸酸的：“陆斯衍，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
毕竟他已经连转轴了十多?天，今天又在?首都拍了一天杂志，也不知道几点结束的，大概是?马不停蹄地来了申城。
一整天不停歇，陆斯衍确实很累，语调懒懒地：“有点儿。”
温念予说：“那你就不该回来啊，明天的活动?就在?首都。”
今晚还回来一趟，不是?瞎折腾自己么?，不过这话温念予没敢说。
陆斯衍步伐缓慢：“我想吃麻辣烫。”
温念予瘪嘴：“好吧。”
她单手捏着兔子的一只耳朵，兔子在?她腿侧摇摇晃晃，触感软软的。
陆斯衍斜眼看兔子，默了两秒，有意?无意?地朝温念予靠近。插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轻轻抓住了兔子的另一只耳朵。
感觉到他的动?作，温念予的视线循而下，看到兔子的两只耳朵，分别被她和陆斯衍抓着，而兔子的身子悬挂在?俩人腿侧，随着动?作摇晃。
这姿势就像是?…夫妻在?牵小孩儿。
温念予的视线往上，撞上陆斯衍目光。空气凝着，气氛微妙。
陆斯衍说：“我是?怕温老师拿不动?。”
温念予憋不住笑：“那就一起拿吧。”
一路走着，他们的身子越靠越近。
七月的夜晚是?美好的，有昏黄的路灯，摇曳的树叶，拉长的身影。有带着香气的风，还有嘴里久久不消散的酸甜味。
回到家，走廊上，温念予目光向下，看了看长耳兔，又抬眼看着陆斯衍：“额…谢谢你送我兔子，下次给你回礼。”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兔子已经送给她了，现?在?归她所有，而陆斯衍得放手了。
陆斯衍当然?明白她的暗示，但偏不想如她意?，轻佻地逗她：“我又不想送了。”
温念予微怔：“为什么?？”
陆斯衍说：“我也挺喜欢的。”
……
温念予小脸一垮，不开心了，“那你再去买一只吧，你这只已经送给我了。”
她开始用力?地把兔子往回拽，但陆斯衍也暗暗用力?，她自然?是?拽不动?。
陆斯衍继续逗她：“我就想要这只。”
“……”温念予觉得这样?下去，还没等分出胜负，兔子就会被他俩给拽烂了，只能妥协说：“要不我们猜拳？谁赢了，兔子就是?谁的。”
陆斯衍大老远特意?回来一趟，当然?不是?为了吃个麻辣烫。温念予要跟他玩儿，他挺乐意?的，挑眉笑：“行啊。”
达成共识后，走廊上的两个人，一手扯着长耳兔的耳朵，一手出拳。
十分有默契地，猜拳三?次，温念予跟陆斯衍三?次都出的同一个姿势。
石头，剪刀，布。
第四次，温念予出的布，陆斯衍出的剪刀。胜负已分，陆斯衍扯了扯兔子，得意?地笑：“温老师，兔子归我了。”
温念予的表情僵住，很明显地不乐意?了。她拽着兔子的耳朵，弱弱问：“那个…要不三?局两胜？”
陆斯衍正等着她问呢，“行啊，那再来。”
温念予：“好！”
接下来的两局，温念予连胜，她喜滋滋地把兔子从陆斯衍手里拽过来：“嘿嘿，陆老师，兔子归我了哟！”
陆斯衍不放手，“五局三?胜。”
已经赢了兔子，温念予可不会答应：“不要，刚刚已经说了三?局两胜。”
陆斯衍说：“一人一次机会，才?公平。”
温念予还是?摇头：“我觉得已经很公平了。”
她用力?地去拽那只兔子，然?而陆斯衍稍稍用力?，她就毫无办法?，“你放手，把兔子给我。”
陆斯衍的语气里不带半分商量：“五局三?胜。不然?我就把兔子撕了，一人一半。”
“……？”
温念予微惊，但又知道自己硬抢肯定是?抢不过陆斯衍的，只好不情不愿地同意?：“那好吧。”
接下来的两局，陆斯衍连赢，他不给任何加赛机会，拿了兔子就转身去开门：“晚安了，温老师。”
“陆斯衍！”眼看着兔子被抢走，温念予急了，说了句没过脑子的话：“你就是?这样?追人的么?？”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十分后悔，非常后悔。
陆斯衍嘴角弯起，转身问她：“那温老师觉得要怎么?追？”
温念予不好意?思说话了：“额…当我没说。”
陆斯衍一步一步地贴近温念予，把她逼至墙角，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温老师想让我怎么?追？”
温念予想着话一出口?，没有收回的可能，只能豁出去了似的撇开脸：“至少要把兔子让给我吧？”
陆斯衍把兔子递给她：“还有呢？”
第37章 白月光
长?耳兔抵在温念予的腰部, 有些痒。她伸手抱住兔子，睫毛眨得飞快：“兔子是我的了？”
“嗯。”陆斯衍收了?手，盯着温念予的侧脸, 懒懒笑得浅：“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
温念予机械地转回脸，对上陆斯衍的双眸, 漆黑又明亮, 像闪着星光。
扑通扑通，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震响在耳畔。空气在升温, 温念予屏住呼吸, 思维有些混乱,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用了?, 有兔子就够了?。”
静了?几秒, 陆斯衍踢了?踢温念予的鞋尖儿，哑声问她：“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
这个问题让温念予有些恍然，心里其实?隐隐浮出?了?答案, 却无?法?对陆斯衍说出?口。她抬手，动作轻柔地?推开?陆斯衍, 小声道?：“晚安。”
没等陆斯衍反应，温念予就抱着兔子，逃避般地?走到门口，利索地?开?门进屋。关上门前，陆斯衍叫了?她一声：“温小予。”
温念予站在门板后, 从门缝里瞄着他，有些紧张：“怎么？”
陆斯衍两?手往裤兜里一插, 肩膀慵懒地?倚在墙壁上。他朝温念予挑眉，语调里没个正经：“什么时候喜欢都行, 不用提前通知我。”
温念予抿抿嘴，垂眼：“哦。”
她轻轻带上门，听见陆斯衍说了?晚安-
第二天，阳光晴朗。
温念予是上午十点?钟的飞机飞往首都，乔琳早早就过来叫她起?床，帮她收拾东西。
出?门时，乔琳的下巴往对门抬了?抬，随意问了?温念予一嘴：“念予，陆斯衍搬走之后，有别的艺人搬进来住么？咱回来了?得去超市买点?东西，给邻居送过去。”
“额…”温念予记得自己好像是跟乔琳说过，陆斯衍搬走的事情，乔琳当时还回了?一句，以后去超市不用担心被陈昭霖扔玉米了?，真?好。
但陆斯衍又搬回来的事情，她好像忘记告诉乔琳了?，也不知道?乔琳会是什么反应。
温念予戴上白色渔夫帽，含糊说了?句：“还是陆斯衍在住，他搬回来了?。”
“啊？搬回来了?？”乔琳立刻垮了?脸，表情十分不情愿，“那我去超市，还是得小心翼翼的？免得不巧碰见陈昭霖了?，一整天的心情都不能好。”
知道?她不不开?心了?，温念予挽住她的手臂，讨好地?笑了?笑：“以后去超市，我陪你去，他就不敢了?招惹你了?。”
乔琳却摇头：“上次你跟陆斯衍都在，他不也一直骂我，真?是讨厌死了?。”
温念予咬唇，内心也有些自责。因为自己跟陆斯衍的工作关系，导致乔琳跟陈昭霖两?个有过情感纠纷的人，也得被迫一直见面，一直吵。
两?个人走到电梯口，乔琳按了?下行键，嘴里还在抱怨：“而且你们俩今晚还得一起?彩排，明晚还得同台合唱，这两?天我又得挨陈昭霖的骂了?。”
“琳琳…”温念予摸了?摸乔琳的脑袋，“别担心，我去跟陈昭霖说一下，让他别骂你了?。”
乔琳摇头，脸上厌厌地?：“他不会听的，因为他昨晚还加我游戏好友来骂我了?…”
“啊？”温念予有些无?语，陈昭霖比她们俩要大三?岁，怎么会做出?这种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她十分不能理解。
乔琳更不能理解，苦着脸问温念予：“你能不能去跟陆斯衍说说，让他管管他的经纪人，别一看见我就发癫？别疯狂加好友骂我？”
“温老师——”
陆斯衍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走廊上。在这之前，温念予跟乔琳都没有察觉到，门被关上的声响。
电梯口的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到陆斯衍一身黑色休闲服，闲庭信步地?往电梯口走着。
“陆老师，早啊。”温念予的视线往上，看到陆斯衍戴的黑色渔夫帽跟自己是同款，于是默默把自己脑袋上的渔夫帽取下来了?，免得等会儿又上热搜。
陆斯衍把她的举动收在眼底，走上前，戏谑地?笑起?：“大众款，怕什么？”
温念予装作无?事发生：“没怕啊，就是突然觉得白色不适合我今天的穿搭。”
陆斯衍没计较：“行。”
乔琳扫了?陆斯衍一眼，又悄悄戳了?戳温念予的后腰，示意她讲正事。
“那个，”温念予正要开?口，就听见陆斯衍的电话响了?，只能说：“你先接吧，打完我有事儿跟你说。”
“嗯。”陆斯衍接通电话，那头的陈昭霖刚叫了?声哥，他一连串地?说：“陈昭霖，你他妈以后能不能别对着温念予的助理发疯？见了?她就闭嘴行么？再骂她一句扣一个月工资，骂三?句滚蛋，骂五句逐出?境，永远别回来，听得懂？”
温念予：“……”
乔琳：“……”
走廊上安静了?几秒，那边的陈昭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陆斯衍冷了?脸：“我在追温念予，你骂她助理，我他妈还怎么追？有病吧你？”
温念予：“……”
乔琳：“……”
陆斯衍又讲了?几句，估计是陈昭霖听话了?，答应了?，他这才开?始说正事。
一通电话打完，电梯刚好到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陆斯衍偏头看温念予：“温老师，你刚刚要说什么？”
“……”温念予拿着帽子，干笑：“你吃早餐了?么？我包里有面包。”
乔琳笑盈盈地?拿出?面包，双手递给陆斯衍：“谢谢衍哥，祝你追人成功。”
“我不饿。”陆斯衍按住电梯，等温念予和乔琳先进去了?，才进去。
下了?楼，小区门口停着一黑一白两?辆保姆车，是来接温念予和陆斯衍的。
陈昭霖在黑车旁边等着，看到三?人下来，听话地?不说话，不发疯，当乔琳不存在。
而乔琳也不是主动撩架的人，见陈昭霖安分，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一行人上了?车，前后开?往机场。虽然是同往首都，但温念予的飞机比陆斯衍要早半个小时。
十二点?半，温念予到达首都机场。
偌大的机场人山人海，陆斯衍的粉丝居多，接机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好歹各家?的粉丝都乖，知道?在机场要安分，不能影响其他旅客。
快走出?机场时，有粉丝给温念予送了?一束花，温念予弯腰接过。微笑着道?了?谢。
上了?车，她看着怀中的一束粉色月季花，忽然想起?了?上个月录节目的时候，陆斯衍说的一句话：“温老师哪是回头草啊，怎么也是粉色哈娜。”
温念予盯着花，思绪飘远。想着如果让她给陆斯衍送花，大概…也是粉色哈娜最合适。
甜蜜的初恋。
致陆斯衍-
到达酒店房间，温念予刚坐下休息，经纪人贺璇就推门进来：“念予，怎么样?？身体没有不舒服吧？嗓子呢？”
温念予看到贺璇，立马对她笑出?小梨涡：“璇姐姐，您今天来这么早？”
“阿哲的彩排时间早，我们就早点?过来了?。”贺璇手下带的艺人不是只有温念予一个，还有其他比温念予大牌的歌手，她自然是先顾着大牌那边。
温念予乖乖点?头：“哦哦，我正准备吃个梨子润润嗓子。”
“嗯，晚上就不要再吃其他东西了?。”贺璇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看她：“脚没问题了?吧？明天要穿高跟鞋的。”
“已经好了?，”温念予嘻嘻一声：“最近有什么工作都可以给我安排，完全没问题。”
已经虚度了?小半个月，温念予也是闲得慌，而且没有工作就挣不到钱，她容易焦虑。
参加这个颁奖典礼，虽然主办方给的出?场费是五百万，但是经过公司和经纪人分成，再扣除妆造和礼服饰品的租借费，最后到她手里估计也算不上大额了?。
贺璇拿着手机看了?看，皱眉点?头：“行，这儿刚好有个慢综在筹备邀人了?，我等会儿去给你打个电话，推荐推荐。”
“好呀！”温念予瞬间开?心了?：“谢谢璇姐，我会好好表现的。”
话落，贺璇放下手机，随意地?问了?她一句话：“你介不介意在节目里跟男艺人炒CP？”
“额…”温念予微怔，迟疑地?答：“可能有点?不行，我不知道?怎么炒，就正常录可以吗？”
贺璇十分突然地?来了?一句：“你跟陆斯衍不是挺会炒的？解忧的节目组发了?一些剪辑样?片给我看，我觉得你俩还…”
她斟酌一秒，找了?个词：“挺甜的？”
温念予：“……”
她做不出?回答，笑容也僵住。
距离《解忧音乐馆》的录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温念予其实?也不太记得自己跟陆斯衍在节目里，在镜头下都干了?些什么，以至于样?片发到贺璇那边，她会觉得他们挺甜的。
温念予以微笑来掩饰心虚：“我跟陆斯衍，其实?就是正常录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甜的。”
她说的话支支吾吾，贺璇听着缓缓点?头，也不想让她太为难：“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们俩要是真?想发展，我也不会拦着，别瞒着我就行。”
温念予了?然，想了?想，点?头：“哦哦，应该不会有什么发展的。”
贺璇抬眼：“你不喜欢陆斯衍么？”
这是个让温念予很意外的问题，但她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分开?五年来，无?数个梦里出?现陆斯衍的身影，虚幻朦胧的，想抓却抓不住，醒来时的失落会让她红了?眼眶。
藏在抽屉里的背影照，她偶尔拿出?来看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嘴里无?意识地?叫着他的名字。
愧疚之下，还有不敢承认的思念。
温念予最近都明白了?，也都接受了?。
她已经不再是十七八岁的懵懂少女，现在的她，很明白自己对陆斯衍是什么感情，而陆斯衍也已经将喜欢表达得足够明显直白，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从来不是喜欢与?不喜欢，而是能与?不能。
贺璇没在这里坐多久就起?身了?，没有等到温念予的回答，她也没追问，接了?个电话就出?去看别的艺人了?。
下午，乔琳拿来租借好的礼服和高跟鞋，给温念予试穿。试了?服装之后又试妆造，五点?半，妆造师给温念予卸了?妆，她一身休闲便?衣前往举办颁奖典礼的场馆彩排。
这个场馆她出?道?两?年的时候来过一次，拿了?个粉丝喜爱新人女歌手奖。这个奖项算是一个小肯定，但没什么影响力，跟陆斯衍出?道?两?年获得的“最佳专辑销量奖”，在实?质上有一定的差距。
不知道?这次，主办方会给她什么奖项，又会给陆斯衍什么奖项？
一路想着，温念予来到了?场馆后台。距离六点?半的彩排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这次的颁奖典礼，温念予除了?要跟陆斯衍的合唱曲目以外，还要solo两?首歌。这两?首歌的风格都是听了?就让人心情好的小甜歌，没什么高音，对于温念予来说算是很轻松的。
温念予坐在沙发上，打开?歌曲音源跟着唱了?几遍，时间到，乔琳带着她去往场馆。
陆斯衍已经到了?，正在台上彩排自己的solo单曲。温念予站在台下，看着他在聚光灯下扶麦唱歌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真?切。
以陆斯衍的家?境和实?力，她曾经暗暗猜想过，他未来的职业应是优秀的商业家?，又或是律师、检察官，或者是法?官。
但现在的顶流男歌手的身份，是完全出?乎温念予意料的。她不解，也不敢问。
温念予在台下等到陆斯衍的solo单曲彩排完毕，看见他对着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才拿着话筒走上台去打招呼：“陆老师。”
陆斯衍转身，逆光看着她上台阶：“温老师，好久不见啊。”
注意到台下很多工作人员都盯着他们，温念予自然是配合陆斯衍：“陆老师，好久不见。”
距离越缩越短，陆斯衍的眼角眉梢都是揶揄：“很荣幸跟温老师同台。”
温念予脸一红，礼尚往来：“我也很荣幸跟陆老师同台。”
陆斯衍挑眉：“有多荣幸？”
温念予：“……跟你一样?。”
简单地?打过招呼，俩人不多闲聊，拿起?话筒开?始工作。
他们这次要合唱的歌曲是[初恋是你]，这首歌是电影《我的初恋》的片尾曲，也是温念予跟陆斯衍的第一支合唱曲。
对电影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而对于温念予和陆斯衍来说，也有着特别的意义。
由于这次活动邀来的艺人非常多，彩排的时间十分紧迫，两?个人态度认真?，不挤压别人的彩排时间，配合得非常默契。
规定的彩排时间是半个小时，他们在半个小时内完成，效果也比较好。温念予还有solo单曲要彩排，人多口杂的陆斯衍不好在这儿陪着，说了?一句：“温老师，我先走了?。”
温念予点?头：“好的，陆老师。”
陆斯衍下台时，路过她肩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明天晚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温念予迷糊：“嗯？”
陆斯衍留下这句话就走了?，但温念予却一个晚上都在心痒痒，极其好奇，到底是什么秘密。
酒店房间内。
这会儿刚过晚上十一点?，温念予在床上躺了?有小半个钟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袋猜测着陆斯衍要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
胡思乱想到十一点?半，温念予终究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给陆斯衍发了?条消息：【陆老师，你能不能今晚就把秘密告诉我？】
她真?的太想知道?了?！
陆斯衍秒回：【不行，等明晚】
温念予不满地?哼了?一声：【那你这么早跟我说干嘛？】-
陆斯衍：【逗你玩儿】
……-
温念予：【猫猫暴打JPG】
[“陆斯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祝你好运。]
温念予：“……”
她还记得陆斯衍的拍一拍文案是什么，所以她并不会拍回去-
陆斯衍：【放心拍，我改了?】
好吧，既然已经改了?，温念予就礼尚往来，拍了?拍陆斯衍的头像，却看到屏幕上出?现一段话：[我拍了?拍“陆斯衍”的肩，说谈个恋爱吧]
温念予语塞。
改确实?是改了?，但还不如不改……-
陆斯衍：【谈呗】
第38章 白月光
翌日?, 首都?的天空一片蔚蓝净明。
举办颁奖典礼的?体育馆外，早早就聚集了大批的粉丝在活动。
专属于陆斯衍的?红色应援，在粉丝群体中格外亮眼, 所占区域也最大，人气显而易见的高于其他艺人。
更是有不少粉丝举着印有陆斯衍的?大旗, 绕着场馆走来走去, 嘴里?还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气势浩大：“斯衍若彩虹, 遇上方知有！”
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四点?, 还不见停歇。
四点?后, 体育馆的?嘉宾通道内, 陆续开进来一排排的?车, 受邀的?艺人?们都?画好了各色的?妆, 换上了高?贵的?礼服，佩戴价格不菲的?珠宝，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 进入后台休息室内候场。
陆斯衍的?休息室在最里?侧，门板上却没有像其他艺人?的?休息室门板上一样, 贴上名字。
以防无关人?士前?来打扰。
休息室内，陈昭霖坐在椅子上，看着今天的?热搜前?排好几条都?是陆斯衍的?，满意地点?点?头：“衍哥，直到今天, 我才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成功。”
他激动道：“这么优秀的?艺人?！这么火的?陆斯衍！是我陈昭霖带出来的?！我真的?太牛逼了！”
陆斯衍坐在沙发上低头打游戏，懒得分他半个眼神?, 嘴里?敷衍道：“不是你带，我也能火。”
“话?是这么说没错, ”陈昭霖嘿嘿笑?着，一脸得意：“但咱俩还是最合适的?搭档，互相成就了，你要是换个经纪人?，还真不一定能出道两年?就是内娱顶流了。”
陆斯衍听得烦，想怼他一句，又懒得扫他的?兴，就不搭理他了，继续开了一局游戏。
陈昭霖瞄着他的?手机屏幕，有点?担心：“不是，衍哥，你怎么还开一局啊？马上就要走红毯了，不先准备准备么？”
陆斯衍头都?不抬，“准备什么？走两步路而已，又不用起飞。”
陈昭霖：“好吧，你随意。”
他耸耸肩，没话?说了。
一般这种非常受关注的?大型活动，艺人?们的?精神?状态都?是高?度紧绷的?，陆斯衍却是个例外，他心里?一点?都?不紧张，像是来玩儿的?。
他家境优渥，从小到大陆致峮又喜欢带着他出席各种国内外的?场合，多大的?场面都?见过了，自然是不会对?这次的?颁奖典礼另眼相看。
要说心里?唯一的?波澜，就是温念予也来了，而且即将跟他同台演唱，同台领奖。
这感觉，还挺微妙的?。
一局游戏结束，陆斯衍关了手机，退出游戏问：“温念予来了么？”
陈昭霖点?头：“来了，温老师今天穿白裙子，仙气?飘飘的?。”
陆斯衍想象一瞬，穿白色礼服的?温念予，脑海中的?画面虽有些模糊，却还是禁不住心动。
他抬眸，前?方正好是一面大的?梳妆镜。
镜像中，他身穿高?奢品牌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内衬是白衬衫，搭配缎面丝绸银白色领带，高?贵中透露着慵懒随意，如他本人?一般。
刘海半梳起，雅里?带着痞。脸上的?妆容并不过多修饰，保留了五官的?精致，眉梢藏不住锋锐，矜贵而生人?勿近。
等会儿跟穿白色礼服的?温念予站在一起，应该还挺配的?。
旁边的?两个妆造师忍不住惊叹：“衍哥，你真的?太完美了，我从业二十多年?，见过的?明星都?有好几百了，还真没一个帅得过你。”
陈昭霖殷勤附和：“衍哥这张脸确实牛逼，当年?陆总找我带衍哥的?时候，我是扛着很?大的?心理压力才同意的?。毕竟都?是男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站在衍哥身边真的?会容易自卑。”
“很?正常，习惯就好。”陆斯衍勾唇，他对?自己的?满意从来不是藏在心里?的?。
从小学双语，少年?时骑马射箭高?尔夫，长大后每门科目都?是优等。因为?家庭原因，他一直跟着父亲出席各种宴会，见多识广，足够的?自信养成了他张扬高?傲的?性?格。
直到当年?高?考完，温念予说他烦赶他走的?前?一天，他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未有一刻把“不足”这两个字套到自己身上。
也直到录制了解忧音乐馆，他才明白自己在温念予心里?是不被?选择、可有可无的?存在。
是即使分开了也不会觉得遗憾的?存在。
镜子里?的?男人?忽然苦笑?，陈昭霖在旁边观摩，淡声问他：“怎么了衍哥？”
陆斯衍垂眼：“有件事儿想不明白。”
陈昭霖问：“还能有你想不明白的?事儿？讲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陆斯衍顿了顿，淡说：“温念予为?什么不喜欢十七岁的?陆斯衍？”
话?音落下，休息室内一片静谧。陈昭霖和两个妆造师都?被?这个问题堵住了嘴，说不出话?。
十几秒后，还是陈昭霖打破了尴尬：“要不我去问问乔琳？让她打听打听？”
陆斯衍挑眉：“你俩关系转变得这么快？”
“害，”陈昭霖摆了摆手，“你那一顿骂把我给怵到了，晚上我自己也想通了，觉得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就在游戏里?给乔琳把心愿单里?的?皮肤都?买了，算是个道歉吧，以后见面了就和平相处算了，不给大家添堵了。”
陆斯衍滚动喉结：“行。”
话?落，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陈昭霖应了一声，上前?打开门，看见来人?，他不由得一惊：“陆总，您来了，下午好啊！”
陆汐作为?这次颁奖典礼的?主办方，来到了现场不奇怪。她扫了眼陈昭霖：“小陈，胖了啊？”
“是啊，”陈昭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衍哥，待遇太好了，不胖也不行啊。”
他侧身来开门，让陆汐进去：“陆总倒是瘦了些，最近很?忙吧？”
“有一点?。”陆汐走进来，白炽灯照亮她的?脸，妆容不浓不淡，长相带着些许妖媚。
一身黑色丝绒长裙过了脚踝，直长的?黑发齐腰，十公分的?高?跟鞋在她脚下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优雅而不失女强人?的?气?场。
陆斯衍把手机随意扔在一边，抬起下巴看陆汐：“姑姑。”
“斯衍，你外面的?排场还挺大，热搜前?十你一个人?占了四条，可不是公司买的?啊。”陆汐在沙发一端坐下，细看，能发现陆斯衍长得跟她有几分相似。
陆斯衍笑?得轻蔑：“太火了，没办法。”
陆汐抬手，在陆斯衍的?耳朵上摸了摸，笑?得宠溺：“你是怎么想到进娱乐圈的?呢？你小时候我还以为?你长大了要当检察官，为?民除害呢。”
陆斯衍答得懒散：“随便进的?。”
陆汐却听出其中意思，凑近他：“不是为?了离温念予近一点?么？”
陆斯衍默了默，扭头，非常僵硬地岔开话?题：“你身体好了没有？”
陆汐笑?着：“没啥大事儿，急性?肠胃炎而已。”
陆斯衍说：“少喝点?酒，注意休息。”
“嗯。”陆汐收回手，从包里?掏出来一个丝绒方盒，递给陆斯衍：“Scarlett本来想过来的?亲自给你的?，但珠宝公司那边有点?事儿，她抽不开身，就给我带过来了。”
陆斯衍盯着盒子看了两眼，接过来，问陆汐：“这么快就完工了？”
陆汐说：“你要得急，就赶工给你做咯。”她撞了撞陆斯衍，八卦地问：“是要送给温念予的?？”
看陆斯衍默认，陆汐说：“要不要姑姑把她签过来？”
“不用，”陆斯衍握紧了盒子，他知道里?面是什么，现在却忽然不敢打开。
陈昭霖在旁边，插了句嘴：“为?什么？陆总把温老师签过来的?话?，近水楼台的?，你追她不就方便多了？”
陆汐闻声挑眉：“斯衍，你在追她？”
事情被?戳破了，陆斯衍也不藏着掖着了，淡嗯一声。陆汐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进度如何？”
陆斯衍想了想，也不太明白进度如何，毕竟温念予对?他还没有明确的?态度。突然有点?郁闷，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搪塞一句：“有结果了再告诉你。”
陆斯衍是陆汐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陆汐自然了解，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她不用再多问，“行，祝你成功。”
一旁的?陈昭霖试探着问：“陆总，衍哥追温念予，您真不介意啊？”
陆汐淡道：“他又不追你，我介意什么？”
……-
下午五点?整，体育馆侧门内，镁光灯和一排排摄影机准备就绪，艺人?们陆续开始走红毯。
温念予一袭纯白色长纱裙入场，所有摄影机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镜头里?是一张甜美到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脸，双眼灵动，卧蚕饱满。
淡淡的?粉橘色眼妆晕染至眼下，闪片点?缀在艳艳之?间，纯欲清透，又带着夏日?的?小清新。
礼服裙是半抹胸设计，双肩上有一条细细的?水钻肩带，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温念予带着标准的?笑?脸，对?全方位的?镜头都?摆手打了招呼。
走到红毯中央，签完名，随意跟主持人?尬聊了几句，温念予提着裙摆下场，乔琳忙走过去扶她。
俩人?在后台的?走廊上，碰巧遇到了正要上场走红毯的?陆斯衍。
他被?一群工作人?员围着，身形高?挑出众，步伐散漫而优雅，微微抬起的?下巴和半垂的?睫毛，毫不掩饰地散发着狂妄的?傲气?。
只一眼远远望去，温念予就沦陷了。人?声嘈杂的?空间里?，她在疯狂为?陆斯衍心动。
偷偷的?，谁都?不知道。
两个人?都?在走动着，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近。两道视线绕过人?群缠绕交织着，那一刻，温念予相信，陆斯衍会永远在她的?生命里?惊艳，耀眼。
高?跟鞋触碰地板的?清脆声，皮鞋点?地的?闷声相融，他们在走向对?方。
时间凝滞了半秒，温念予没露半分心动的?慌张，隔着人?群，优雅地对?陆斯衍点?头。
陆斯衍向来高?傲，没点?头，却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对?温念予眨了下眼。
蜻蜓点?水般的?，荡起温念予心里?的?涟漪。
直到回到了休息室，喝了几口冰水，温念予脸上的?滚烫感都?消散不去，满脑袋不停地回放陆斯衍在后台的?那一下眨眼。
存心的?吧？
故意的?吧？
陆斯衍还真是，有点?烦人?的?！！！
温念予坐在化妆镜前?，又喝了两口冰水，抬眼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脸都?红到了耳后根。
……
不争气?啊。
还好这幅样子没叫陆斯衍看见，不然肯定会被?他调侃。
好几分钟后，温念予的?心跳节奏才恢复正常。扭头一看，休息室里?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出去了，现在只剩她一个人?。
温念予拿起手机，正想发个信息问问乔琳去哪里?了，就听见休息室的?门板被?人?敲响。
她问了声：“谁啊？”
门外传来陆斯衍的?声音：“你同桌。”
不知道他现在过来是要干嘛，温念予犹豫半秒，还是提着裙子走过去开门，“来了。”
门板被?温念予从里?拉开一丝门缝，她歪着脑袋看陆斯衍：“陆老师，有什么事儿？”
陆斯衍一言不发，强势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而后转身推上门，面对?面地把温念予抵在了门板上。
鼻尖凑近温念予的?脸颊，呼吸掠过，留下带着香气?的?湿热触感。
这个举动让温念予猝不及防，她有些惊，本能地去推陆斯衍：“陆斯衍，你、你想干嘛？”
两个人?的?身子之?间隔着几乎看不见的?距离，陆斯衍垂着眼睫盯着温念予，脸上的?表情不太正经，“想亲你，同意么？”
第39章 白月光
……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不行, ”温念予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她推着陆斯衍，又把握了力度, 免得西装被她弄出褶皱，“你?过?来, 到底要干嘛？”
而且还把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都支走了, 只剩他们两个。
陆斯衍纹丝不动，墨色的双眸里敛着星光, “欣赏温老师脸红。”
听他说?话, 温念予窘赫：“我有脸红么？”
陆斯衍嘴角噙着笑：“嗯。”
温念予下意识地抬手贴脸, 触感微烫, 她牵强地解释：“这?里太热了, 我一热就会脸红。”
“哦。”陆斯衍装作了然, 身子?后移了半分，拉开点距离，“看来我对温老师没有吸引力。”
……
暗指刚刚在走廊上的?事情？
温念予不敢承认, 不敢说?话，眼神躲闪。
香水味弥漫着整个空间, 温度也在逐渐上升，气氛顿时变得暧昧，心跳声震耳。
温念予背部抵着门板，有点难受，她无暇去在意, 睫羽微微颤着，“就快要上台啦, 你?到底要干嘛？”
不会真的?是?想来，亲她一口吧？
陆斯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小方?盒, 递给温念予，“Scarlett女士前不久回国了，我让她给你?做了个礼物。”
温念予知道Scarlett，是?陆斯衍的?母亲。顶尖的?珠宝设计师，在国内外都非常有名。
她没见过?Scarlett本人，但看过?照片，依稀记得是?一头长卷发，穿着紫蓝色的?鱼尾裙，身形高?挑纤细，气质十分温婉，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夸赞。
所以?，是?那样优秀的?人，亲手给她做了一份礼物么？
温念予视线下移，看着陆斯衍手里的?方?盒，不敢接。里面?不管装着什?么，都不是?她能要的?。
她摇头，轻道：“抱歉，这?个我不能要。”
温念予的?拒绝，并不让陆斯衍意外。
他也不多?说?，直接朝温念予打开了丝绒方?盒：“抱歉，你?不能拒绝。”
盒子?里面?装着一条手链，通体银白色，镶着数十颗透亮水钻，中间一颗蝴蝶形状的?蓝宝石，在钻石中更亮眼闪耀。
温念予沉默了，表情没什?么起?伏，内心却在翻涌，似簇簇火光燃起?，不断升腾。
无法言喻的?喜爱中，连着想到这?是?Scarlett设计并制作的?，在昂贵和珍贵之?外，又赋予了这?条手链非凡的?意义。
陆斯衍把手链取了出来，砰地一声关上盒子?，随意扔到沙发上。他去拉温念予的?手，“Scarlett已经送给你?了。”
“不行，”温念予摇头，身子?本能地躲了躲，将手腕收在腰后，“陆斯衍，我真的?不能要。”
陆斯衍的?动作里带着些强硬，很快就将手链戴在了温念予的?手腕上。
他抬眸，语气很淡：“戴好了。”
温念予瞬间就感觉右手沉重起?来，带着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她甚至开始惶恐，捏紧裙摆，眸中情绪渐浓：“我会取下来的?。”
休息室里安静了数秒，陆斯衍点头，眸子?半阖着，脸上没什?么情绪，“随便你?。”
他忽然碰了碰耳垂，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下，那颗蓝宝石耳钉，亮得有些刺眼。
温念予不敢多?看，微微撇开脸，打开门，拉开一丝缝隙，“你?先出去吧…等会儿要上场了。”
既然手链已经送到，对方?也下了逐客令，陆斯衍也不好继续厮磨，免得真惹人生气。
他一言不发，挪动了脚步。正要将门缝的?距离拉得更开时，他又抬手抵住门板，重新合上，将温念予的?身子?抵在门板上。
温念予拧眉，有些恼：“陆斯衍，你?干什?么？”
目光近距离触碰，清澈的?眼中都是?对方?的?影子?。陆斯衍忽然扯出一抹笑，“Scarlett女士说?，耳钉和手链，是?从同一块蓝宝石上切割下来的?。”
“是?么？”温念予有些惊讶，但很快又装得无所谓：“哦。”
陆斯衍说?：“那块蓝宝石原先做成了一条项链，定名“与蔷薇热恋”，当时已经拍卖出去了。”
对此，温念予忍不住好奇：“那为什?么会被再次切割？”
陆斯衍眼帘一撩，故意说?：“设计师在打磨时，发现这?颗宝石有个秘密。”
温念予仰头：“什?么秘密？”
陆斯衍问?她：“你?要不要猜猜？”
温念予失笑：“这?怎么猜啊？”
陆斯衍：“随便猜。”
温念予摇头：“猜不了。”
“那我来点提示，”陆斯衍的?声音忽然轻了，似乎思忖一瞬，而后做了决定般的?，低嗓对温念予说?：“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时间似刹那间凝住，空气静到耳鸣。温念予怔了怔，大脑陷入混乱之?中，有些麻木。
陆斯衍说?追她，也有段日子?了，倒是?从来没有真正表白过?。
最近没有，很多?年前也没有。
这?一刻的?直白突如其来，完全?不在温念予的?猜测之?中。她身子?僵住，脚下却软绵绵一片，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缓解氛围。
陆斯衍像在欣赏温念予的?反应，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忽然又痞笑起?，抬手在温念予的?下颚勾了下，“手链我另取了名字，在盒子?里，自己看。”
说?完，他不多?留，拉开门出去了。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前，温念予把手链取了下来，多?看了两眼，才舍得放回盒子?里。
这?才发现，盒盖上有五个字——你?无可替代?-
颁奖典礼如火如荼地进行中，两个人坐在嘉宾区的?第一排，位置隔得不远不近，距离恰好。
今天这?种场合，娱乐圈大大小小的?歌手来了大半，温念予跟陆斯衍两个人是?入场比较早的?，后来入场的?嘉宾们，都会客套地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温念予给的?回应礼貌而俏皮，旁边的?陆斯衍则形成巨大方?差。后辈男团过?来跟他打招呼：“陆前辈好，您是?我的?偶像！”
陆斯衍：“嗯。”
后辈女歌手过?来打招呼：“陆老师好，可以?认识一下么？希望能有机会跟您合作。”
陆斯衍：“我只跟温念予合作。”
……
一起?录制过?综艺的?沈新瑜过?来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衍哥，你?又帅了，哈哈。”
陆斯衍看见半个熟人，表情也没变：“嗯，合照记得发。”
他说?的?是?录制解忧音乐馆的?时候，去海边踏浪那天早上，沈新瑜偷偷拍的?一张他跟温念予的?合影，至今还藏在她的?手机相册里。
其实陆斯衍之?前就想要来着，就是?拉不下脸对沈新瑜开口，这?会儿场内灯光挺暗，嘈杂之?下他顺口一说?，也不在乎面?子?了。
他一提，沈新瑜也想起?来了，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行啊，那我先加你?微信？”
陆斯衍说?：“你?发给温念予。”
沈新瑜懂了，“哦，好吧。”
没过?两分钟，项明泽入场了，他离开团队，单着过?来打招呼，喜笑颜开地给陆斯衍鞠了半个躬：“衍哥，好久不见啊，今天的?最具人气男歌手，肯定是?你?吧？”
陆斯衍懒得搭理他：“不知道。”
项明泽还是?自来熟：“肯定是?你?，”他扫了眼场上的?粉丝们，殷勤道：“不是?你?就说?不过?去了。”
陆斯衍抬眸看他：“你?有奖么？”
项明泽挠了挠头，“应该有一个…我们团的?奖。回见。”他说?完，箭步跑到温念予身前，一顿夸赞：“哇温老师你?今天好漂亮！是?仙女下凡了吧！等会儿可以?赏脸跟我拍个合照么？”
温念予只得讪笑：“可以?啊，你?今晚也很帅。”
项明泽笑盈盈：“是?吧，帅吧。”
陆斯衍瞥他一眼，别提多?轻蔑。
很快，解忧音乐馆的?五位聚齐了，只是?座位比较分散，没办法闲聊。
温念予专注于台上的?主持人，和正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江垣，她投以?微笑，跟着鼓掌。
旁边隔了几个座位的?陆斯衍可没这?么开心，在公众场合一如既往地板着脸，不少人特意过?去跟他打招呼，他礼貌里带着冷淡，平等地敷衍所有人。
只是?，视线偶尔会不经意地往温念予身上偏一偏，看她漂亮的?侧脸，颀长白皙的?颈。
几次，都没得到回应。
看见她手腕上空空，戏谑地勾唇。
温念予不是?没有感觉到陆斯衍投来的?目光，但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现场人多?眼杂，摄影机内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她自然是?不敢回应。
而且沈嘉绿就快要回国了，想必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她跟陆斯衍录节目又配音的?事情。
到时候怎么给沈嘉绿解释，温念予还有点苦恼。以?沈嘉绿的?性格，真生气了还挺难消气的?。
场内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十分厚重，震得人耳骨发麻。恍惚间，活动时长过?半了，流程走到了最受期待的?环节。
台上的?女主持人带着打趣的?笑脸，说?道：“接下来要颁发的?是?——最具人气男女歌手奖！”
像是?已经提前知道了得奖者是?谁，场上偃旗息鼓了半刻的?粉丝们，瞬间热情高?涨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陆斯衍！！陆斯衍！！”
陆斯衍的?名字开始整齐地响彻场馆，印有他名字的?红色灯牌也被疯狂摇摆起?来，这?壮观的?阵仗惹得场内不少嘉宾回头，纷纷瞪大了吃惊的?双眼。
氛围太浓厚，足以?让温念予忘掉思绪中复杂的?一切，本能地去做最想做的?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高?达五层的?体育馆里，几乎全?是?陆斯衍的?红色灯牌，
颜色过?亮，盖住了场内的?白色镁光灯，在所有人的?脸上铺了一层淡红色滤镜。
这?一刻真真切切地亲眼看到了，温念予不得不承认，歌手和歌手是?有差距的?。
而那个差距可以?是?，陆斯衍，和别人。
不论是?以?前在学校里，还是?现在在娱乐圈里，陆斯衍一直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耀眼而难以?接近，从来无人及他矜贵。
像其他人一样，温念予感慨几秒，便恢复如常。回头时，目光碰巧与陆斯衍撞上。
镜头之?下，两个人只是?点了个头，眼神闪了闪，没有做什?么会上热搜的?举动。
台上的?女主持人也被这?场面?震到了，怵了半秒，很快又接着念到：“获奖的?两位，在不久前有过?合作过?电影片尾曲，也录制了同档综艺。”
温念予并没有提前被告知所获奖项，但听主持人这?么一说?，百分之?百就是?她和陆斯衍了。
她克制住心里的?激动，整了整裙摆。
陆斯衍眯了下眼，等待主持人宣布。
气氛已经陷入高?.潮之?中，主持人热情高?涨地喊道：“本届金曲奖，最具人气男歌手，最具人气女歌手，得奖的?是?……”
“让我们掌声有请温念予，陆斯衍——”
欢呼声震耳欲聋，心脏都紧绷起?来。万众瞩目之?下，温念予扯出标准又甜美的?笑，对着面?前的?镜头打了个招呼。
而一边的?陆斯衍，只是?淡淡扫了眼镜头。
温念予提着纱质裙摆起?身，发现有点腿软。
走到上台的?椭圆形阶梯前，陆斯衍靠近她，伸出右手，是?从未对别人有过?的?绅士，“温老师，我扶你?。”
这?种场合之?下，温念予没理由拒绝，大方?地抬手搭在陆斯衍指尖，梨涡浅浅：“谢谢陆老师。”
两个人往台上走，成为所有镜头里的?焦点，直到站上舞台中央，陆斯衍才放下了手。
只有温念予一个人知道，手掌分离时，陆斯衍在她手心里挠了挠。
带着十足的?调戏意味。
礼仪小姐给他们颁发了奖杯，捧在手心里沉甸甸的?，这?是?温念予拿过?的?最有价值的?奖项。
女主持人的?嘴角扬得十分夸张，她多?看了陆斯衍几眼，“祝贺两位获奖，实至名归！”
陆斯衍没分眼神给她，温念予笑了笑：“谢谢。”
女主持说?：“请两位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知道陆斯衍会女士优先，温念予也就没跟他让，拿着话筒说?：“大家好，我是?温念予，一个从小到大都十分热爱唱歌的?女孩儿。
歌手这?条路我走了四?年了，每天都满怀期待，也很努力的?付出了，很用心的?去做音乐了。”
陆斯衍侧眸，看着她。
温念予眼眶浮出一层薄薄水气，将激动强压在心里，缓缓道：“今天很感谢主办方?做了这?么美好的?决定，将这?个荣誉赐予我，也很感谢粉丝们的?支持，谢谢大家，歌手温念予以?后会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希望大家继续喜欢我，支持我，谢谢！”
全?场掌声雷动，而陆斯衍的?眸光里，有了整晚的?第一次真诚。
真诚地为温念予鼓掌。
掌声过?后，主持人看向陆斯衍：“陆老师，您仅出道两年就已经是?顶流了，看到今天全?场几乎都是?您的?粉丝，有什?么想说?的?呢？”
陆斯衍拿着话筒，语调比往日稍正经了些，不再那么吊儿郎当：“感谢粉丝，荣幸之?至。”
这?八个字，说?完就没有了。
主持人楞了半秒，又道：“好的?，方?便谈一下，初次跟女歌手合作的?感觉么？而且你?们不仅合作了电影片尾曲，前不久还合作了动画电影配音，您对温老师有什?么样的?评价呢？”
陆斯衍轻笑：“温老师是?个，很适合当我女主角的?人。”
第40章 白月光
当晚, 陆斯衍在台上的发言冲上热搜第一。
继《解忧音乐馆》官宣嘉宾之后，时隔数月，他的名字再次跟温念予的名字捆绑在一起?上了热搜,
热度迅速蔓延，各大吃瓜软件上, 很快都铺满了他跟温念予在台上的合照。不少营销号纷纷开始带节奏, 什么话都能讲出来。
温念予不敢去看那些评论，只是听乔琳说?了一嘴, 评论区里有专注澄清的粉丝, 有掀起?骂仗的, 但也有建超话嗑CP, 期待节目播出的。
对于?跟陆斯衍有了CP超话这件事, 温念予大为震惊, 也有些被吓到了。
她第二天早上打电话给经纪人?贺璇，想让贺璇处理一下，但贺璇却?说?超话粉丝已经过万了, 能?有这热度也容易，没必要去撤掉。
直到五天后, 陆斯衍那句话带来的讨论度才平息下来。这五天温念予都没理陆斯衍，但陆斯衍也没有找她。
两个人?的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彩排的那一晚。而陆斯衍也一直在首都，没回申城-
炎夏八月，骄阳似火。
树影斑驳, 蝉鸣不知疲倦。
综艺节目《解忧音乐馆》播出的那天，傍晚, 乔琳买了些食材过来找温念予。
她一进门?就把东西放在墙边，身子往地?上躺, 长吁一口气，“真的热死我了！这都快六点了，太阳怎么还这么晒。”
温念予正?打扫屋子，看她瘫在地?上，笑了笑：“这可是八月，著名的火炉月。”
“八月快点过去吧，我真的受不了了。”乔琳感受着地?上的冰凉，“过几天你去武汉录节目，是室外的，还得跑来跑去，这不得热死啊。”
乔琳说?的是一档最?新企划的综艺节目，室外体力竞技类型，只请最?近大火的艺人?。
据说?节目组第一个联系的是陆斯衍，被他婉拒了，嫌累，懒得赚这钱。
温念予看报酬高，自然不会拒绝。她走到玄关处，把塑料袋一一提起?，“比起?我赚到的钱，在太阳下跑一跑，性?价比其实很高啦。”
她往厨房走，开始清理食材。
乔琳继续在地?上瘫着：“那你多买点防晒，别录完几期节目晒伤了。”
温念予：“好，给你也买几支，别陪我录完节目晒伤了。”
乔琳嘻嘻一声：“你真好。”
屋子里冷气开得足，在地?上躺着也很舒适。乔琳没着急起?来，抬眼注意到门?板上挂了个白色的纸盒袋，平板大小。
她不敢贸然打开看，但从?纸盒上的LOGO能?认出，这是国际大牌新出的美妆产品。
贺璇的生?日不在八月，所以乔琳不知道?，温念予是要送给谁。
她在外面凉快够了，近了厨房跟温念予洗洗切切，再好奇也忍住了没去问。
六点五十分，两个人?端着果蔬沙拉和凉拌虾摆在茶几上，又开了两瓶饮料，等着节目播出。
七点整，温念予跟乔琳碰杯，庆祝温念予的第一个常驻综艺节目开播。
她们垫了个坐垫，坐在地?上，温念予心?情不错：“第一次这么期待自己的节目播出，我真的很喜欢解忧音乐馆。”
乔琳忽然接了句：“和陆斯衍。”
“……”温念予吃虾的动作一顿，“你瞎说?什么呢。”
乔琳撞了撞她，口无遮拦：“害，抽屉里都留着人?家的照片，你那不是喜欢是什么啊？”
温念予骤然开始后悔，当时搬家要是不让乔琳帮忙就好了，现在也不会有这些事儿。
她含糊说?：“亲笔签名照，扔了也不好。”
话落，乔琳又八卦起?来：“颁奖典礼那天，你俩单独在休息室里，干了什么？”
温念予理直气壮：“别想歪，没干什么。”
乔琳试探她：“没亲上小嘴儿？”
温念予不耐烦：“没有。”
乔琳继续说?：“可是陈昭霖说?你们接吻了诶，而且他还送了你一个定情信物。”
温念予顿时无语了：“他又不在场，他是怎么知道?的？”
乔琳耸肩：“陆斯衍说?的呗。”
温念予意识过来，陈昭霖大概也会去找陆斯衍八卦，那天晚上他们俩在休息室里干了什么。
至于?陆斯衍会怎么回答……可能?真的会开玩笑说?在里面接吻了。
“真没亲，”温念予认真解释：“而且我跟他从?那晚到现在，都没聊过天。”
“什么？！”乔琳瞠目：“没聊过天？为什么啊？我以为你俩都开始老?公早安老?婆晚安了，结果你俩好几天没聊天？？”
……
乔琳看着显然很不敢相信，但这却?是事实，温念予淡道?：“对啊。”
其实她也迷迷糊糊的，那晚下台了，俩人?没机会再接触，都要应付很多前辈后辈。
过后温念予不敢主动给陆斯衍发信息，而陆斯衍也追人?追到一半，送完手链就没下文了。
“啊…”乔琳张着嘴琢磨一番，忽然定睛，有了结论：“是不是因为你评论了项明泽的微博啊？他吃醋了所以不理你？”
温念予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那天晚上结束后，项明泽特意过来她的休息室里玩了会儿，还吵着跟她合影几张。
过后项明泽把合影发了微博，六张，配文：今日见仙女，还@了温念予。她不想让项明泽尴尬，只能?过去评论了一条。
现在想想，陆斯衍可能?真的是在为这件事情生?气。但记起?前阵子温竹云特意交代了，让她跟陆斯衍断干净。
而沈嘉绿明天就回国了，温念予觉得，她跟陆斯衍最?好还是保持这种谁都不理谁的关系，让生?活平静一点。
“我说?…”乔琳戳了戳温念予：“他不主动，你可以主动啊，别一直等别人?找你，他可是陆斯衍诶。”
温念予耸肩：“主动什么，这样最?好。”
“啊？”乔琳看温念予这态度，不太理解，“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么？”
听温念予说?不想，乔琳一头雾水：“为什么啊，你们不是互相喜欢么？”
温念予一默，抿嘴不说?话。
许是感觉到这句话让气氛似乎尴尬了些，乔琳支吾道?：“害，也不是喜欢就非得在一起?的，也要看合不合适哈？”
她干笑：“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想做什么，我那都是旁观者的想法。”
温念予忽然也笑：“我不跟陆斯衍在一起?。”
“好吧。”乔琳的好奇心?已经突破极限，但也不敢多问了，生?硬地?转话题：“要开始了，快看快看。”
那天晚上温念予的注意力，始终没有被节目夺走。她脑海里思?绪万千，想陆斯衍，想沈嘉绿，想他们几个人?的过往，想那个糟糕透顶郁闷至极的夏天。
翌日下午，沈弘扬打来电话，让温念予准备准备，说?沈嘉绿快要到机场了，全家人?都要去接。
其实温念予只知道?沈嘉绿去国外了，至于?她去了哪个国家，去做了什么，回国要往哪方面发展，她一概不知。
这回说?是拿了奖，一家人?却?连沈嘉绿拿的是什么奖都不清楚，只知道?是顶好的国际大奖，在英国伦敦拿的。
温念予虽然跟沈嘉绿没什么联系，但私底下互不搭理都是私底下的事儿，在父母面前还是得装装样子的，免得温竹云又要找温念予谈话。
这会儿太阳要落山了，温念予家离机场近一点，沈弘扬先开车到她小区楼下，接上她了，才开往机场。
一路上，副驾驶上的温竹云看起?来很开心?，抱着手里的花束闻了又闻：“这花真香啊，颜色配得也好看。”
她转脸问沈弘扬：“嘉绿是喜欢绿色的吧？我没有记错吧？”
沈弘扬专注看路：“你有心?意就行了，送什么花她都喜欢。”
温竹云笑着说?：“心?意还是最?合适的好。”
温念予跟弟弟温念尔坐在后座，她买了个画画板，在教温念尔画玫瑰。
不经意抬眼往前看，温竹云手里抱着一束白绿相间的花束，里面是沈嘉绿喜欢的茉莉白玫瑰。
当年高考完，温竹云也送过沈嘉绿一束。但因为温念予出考场比较晚，她接完沈嘉绿就走了，没有等温念予。
不过那天温念予也收到了花，是一束向日葵桔梗，陆斯衍送的。
温念予收回眼，注意力回到画画板上，她握着温念尔的手，带着他画：“玫瑰的第一片叶子要朝上，看起?来才漂亮。”
“哦，”温念尔小声说?：“你真厉害。”
温念予轻笑：“我只会画玫瑰花，其他的都不会。”
温念尔看她：“那我会画动物。”
温念予夸他：“那你更厉害诶。”
车开到路口等红灯，温竹云说?：“也不知道?嘉绿在国外吃得好不好，国外那些洋人?吃的东西，她肯定是吃不惯的。”
沈弘扬嗤笑一声，接话：“她挑食，小时候老?不喜欢吃饭，就喜欢吃汉堡，国外不就卖那些东西么，她说?不定比在家里吃得还开心?呢。”
“那她也不能?老?吃汉堡啊，吃多了也会腻，还是会想念家里的饭菜。”温竹云往后座看了一眼，对温念予少有的温柔：“念予，你在外面吃得还好吧？”
温念予敷衍点头：“嗯，挺好的。”
温竹云说?：“你要是有空了，也多回家吃饭，现在嘉绿回来了，人?多热闹啊。”
温念予继续点头：“好。”
她指了指画板上的一条线，教温念尔：“这个地?方要连起?来，最?大的花瓣就画好了。”
温念尔很认真地?学，“是谁教你的？”
一句话将温念予的思?绪带远，想到了给陆斯衍道?歉的那段时间。一个晚上不睡觉，只为了画好一朵玫瑰，让他消气。
温念予抿抿嘴，瞎说?：“一个朋友。”
温念尔没多问，看温念予落在旁边的手机亮起?屏幕，他照着念：“陆斯衍说?他在你家门?口。”
温念予画画的动作顿住，心?尖一颤。
而温竹云的眼神立时就变了，带着毫不收敛的责怪。看沈弘扬在场，她不好明说?，只是在车内后视镜里盯着温念予看了看。
温念予能?感受到她针扎般的目光，面上还是平静，将那朵玫瑰画完了。
半个小时后，车辆停在机场的接机口，一家人?下车，整了整衣袖，进站接人?。
温念予找了个缝隙，偷偷给陆斯衍回信，说?来机场接人?了，让他别等。
温念尔看着偌大的机场，抬头问温念予：“我们要去坐飞机吗？”
“不是，”温念予内心?郁闷，脸上还是装出笑：“去接人?。”
“接谁？”
“你姐姐。”温竹云跟他说?：“你嘉绿姐姐，沈叔叔的女儿。她在国外拿了好厉害的奖，我们等会儿都要夸她。”
温念尔问：“什么奖？”
温竹云也不知道?，“等她出来就知道?了。”
温念尔点头，忽然朝温念予问了句：“你厉害还是她厉害？”
温竹云瞥了温念予一眼，沈弘扬忙打圆场：“都厉害，你姐姐拿的奖也不少，她可是大明星，家里的债都是她还完的。”
这茬儿过去了，一行人?在出站口等了约莫十来分钟，温念予越来越不能?忽视心?里的紧张感，像心?脏带着身子在慢慢往上飘，脚下一片软绵绵，越来越不安定。
看到前方又涌出一片人?流，随着温竹云的念叨，温念予环视一圈人?群，目光挨个落到出来的旅客身上，没看到沈嘉绿，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可就当她以为这批人?里也没有沈嘉绿时，突然有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脱离人?群走了出来。
她身形高挑纤细，比温念予还瘦些。一身黑色衬衫短裙，利落的短发，脚上的皮靴过了膝盖，拉着拉杆箱，步伐从?容优雅。
时隔五年再见到沈嘉绿，温念予思?绪万千。待沈嘉绿走到跟前，摘下墨镜，看清她脸上妆容性?感，上挑的眼尾里露出清冷。
温竹云抱着花，送给她：“嘉绿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阿姨恭喜你拿了大奖，太厉害了，在国外自己一个人?肯定很累吧，辛苦了辛苦了，我们都很想你。”
沈嘉绿接了花，跟温竹云抱了下，沈弘扬在旁边笑起?褶皱：“回来了。看来在国外学得不错，拿了个大奖回来，还是第一名，沈小姐优秀啊。”
“还好，那些参赛者的水平都很一般，赢他们很轻松。”沈嘉绿把墨镜往腰带上一挂，而后看向温念予，眸色很深，“好久不见。”
温念予把装着眼影盘的纸盒递给她，扯出僵硬的淡笑：“嘉绿，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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