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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罗密欧·费尔南德斯,家境优渥的富家少爷,拥有外人难以理解的许多喜好,常年练习瑜伽,并通过瑜伽在比赛中迅速恢复体能,自称拥有无限体力。”柳将收集到的西班牙队选手信息说出来。


    “无限体力?”众人对这四个字格外敏感,听到这几个字第一个想到的是岳星阑,岳星阑是他们所接触到的真正的体力仿佛看不见尽头的一名选手。


    柳还在继续:“在过去U16以下的比赛中,他一分也不会让对手拿到。”


    “一分也不会让对手拿到”这个形容让初中生们联想到了岳星阑,整个初中期间,除全国大赛和不二的那一场比赛中让不二拿了一分,其他时候也没让对手拿分。


    不二:……


    岳星阑: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特殊基因信息,不是同族。


    “世界那么大,可能他见到的人还太少。”他淡定说。


    话才说完,场上的越前龙雅已凭借发球得分。


    越前龙雅的“外旋发球”差不多是越前龙马“外旋发球”的进化版,没有固定的旋转数和反弹的角度,极让人猝不及防。


    15:0


    “看,U16以下不得分这不就破了。”岳星阑一摊手道。


    众人:“……”没毛病。


    “你的‘外旋发球’是领队教的吧?”费尔南德斯倒是没有因为他的U16不得分被破有什么情绪,而是针对“外旋发球”本身发言。


    “他指点你时用过‘外旋发球’吗?如果用过,你接‘外旋发球’应该不会困难。”越前龙雅说着,已经发了第二个球。


    “当然不会……”费尔南德斯反应很迅速,在球落地的一瞬他已到达球旁,又保持了一步之距,打算在球弹起的一瞬就回击。


    然而,他考虑了以球为中心的270°球可能反弹的方向,却没有想到球会从来时方向反弹!


    没错,这一球在落地旋转反弹后,是朝着拦网方向弹起,费尔南德斯短暂惊讶的时间,球已撞上拦网落地。


    30:0


    观众席一片哗然和惊叹,就连“外旋发球”的创始者越前南次郎看见这一“外旋发球”都忍不住挑了挑眉,龙雅这进步,有点大啊。


    “有点手冢的‘零式发球’感觉了。”迹部道。


    岳星阑并不认同,道:“我还是觉得‘零式发球’是违规的发球,龙雅的球至少是反弹的。”


    闻言迹部朝他看了一眼,语气微妙道:“我怎么觉得你对手冢有意见呢?”


    “你想多了,我是对球不对人。”岳星阑实话实说。


    越前龙马没听他们的对话,他还想着越前龙雅的“外旋发球”,脑中模拟,手上没球拍也试了试,怎么试都觉得很困难。


    “有意思。”费尔南德斯也小小被越前龙雅的“外旋发球”惊艳了一下,“但是,对我已经没用。”


    越前龙雅并没搭话,继续发球。


    这一球费尔南德斯果然接住了,但球在触及球拍时球拍上的力道陡然增加,竟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回击,便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差中,球上的旋转让球自己就反弹。


    40:0


    费尔南德斯脸上从容的笑微微浅了一些,他自觉发现了越前龙雅的意图:“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球技吗?”


    “不。”越前龙雅否认的很干脆,他将球抛起,回答了费尔南德斯的问题:“我的目的,是得分。”


    网球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越拦网落在发球区的边界线上,费尔南德斯做出了一个柔韧性极佳让观众看来身体不自觉就很痛的姿势接到了球。


    “我说过,这一招对我已经没……什么?”费尔南德斯的笑刚刚扬起,却发现他的接球落了空,本该落在他球拍上的球……没了踪影。


    费尔南德斯听到后面动静错愕转头,就见球已远远滚出球场。


    这是……怎么回事?


    “‘蜃景’。”幸村给出了回答。


    “蜃景”是幸村的招式,早前在与手冢的比赛中用过,利用精神力制造出一个“蜃景”,当时技术还不成熟,所以“蜃景”的内容是重复前面的动作。比赛结束后他和岳星阑、越前龙雅完善过,以越前龙雅的精神力和学习能力,他能在帮助幸村完善的过程中领悟“蜃景”也不奇怪。


    越前龙雅第一局直接以发球得分,他的对手还是被看好的费尔南德斯,这结果多少是有些出乎西班牙队选手的意料,同样也让观赛的德国等队伍惊讶。


    “开什么玩笑,那个在今年欧洲U-16青少年赛组中没让对手得到一分,取得完全优胜且没人愿与之一战的费尔南德斯竟然直接丢了一局?”德国队塞弗里德很是不敢置信,他怀疑究竟当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消息,其实一切都是传言?


    “费尔南德斯的实力还未完全展现,他从幼时起,就有压制那些大人的实力,不过,”Q.P平静的陈述着,而后目光落到了他的对手越前龙雅身上,“越前龙雅在与法国队普朗斯交手时,展现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俾斯麦歪了歪头,忽然说:“我怎么觉得,今年日本队出了不少优秀的小选手?”说这话时,他的视线很自然落到了手冢身上。


    手冢在半决赛输给了幸村,这或许会影响他在投赞助者们心中的价值,可这并不表示他实力弱,相反,博格觉得他是最强初中生,而费尔南德斯是能够和手冢并列的。


    直到日本队的岳星阑和幸村横空出世,尤其是岳星阑,博格最直观的感受是——将这名少年放在初中生中相比,属实是降维碾压。


    除岳星阑外,幸村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而他能够以大比分的优势战胜手冢,实力也是过硬。


    岳星阑、幸村、越前龙雅,以及和阿玛迪厄斯交手虽输比赛但仍展现出其坚强和意志力的真田等等等等,的确如俾斯麦所说,今年的日本队出了不少优秀的选手,且大多是初中生选手。


    “那就看一看费尔南德斯接下来的表现如何。”博格道。


    费尔南德斯的成长环境和阅历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了情绪,让他此时对越前龙雅进行评价的话,大抵只有一句“不愧是领队的儿子”。


    领队的儿子,实力必然不弱,这样才有趣。


    费尔南德斯露出了笑容,一局的失利并没有让他慌乱和担心,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在接下来的两局比赛中,他展现出了多年来练习瑜伽的成果,甚至直接破了第三局越前龙雅的发球局。


    2-1


    “你的实力应该不止于此吧?”越前龙雅主动询问。


    “当然,看在你是领队的儿子,前几局让你打得轻松一些。”费尔南德斯顶着贵公子的脸说着让人动肝火的话。


    越前龙雅嘴角笑容不变,眼神却有些降温,他缓缓道:“赛场无父子,更何况,我不需要借着他的名义让你对我放水。”


    “唔……”费尔南德斯意味深长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而是准备发球。


    两人看似平淡的互动,却又充斥着不可言说的火-药味,准确说,是来自越前龙雅单方面的火-药味。


    岳星阑微微蹙眉,他觉得费尔南德斯一再提及越前南次郎以及龙雅是越前南次郎儿子是故意激怒龙雅,是他的错觉吗?


    “唔……罗密费尔小少年有点狡猾啊。”西班牙选手区的越前南次郎摸着他的胡茬,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但神情却半分无奈也无,甚至是期待的。


    “领队,这叫战术。”弗里奥纠正他的用词。


    战术……即心理战。


    “‘高级心理术者’。”三津谷报出了费尔南德斯的外号,才加以解释:“这一位选手15岁时就在物理学、生物学、心理学领域获得最佳优秀奖,还代替父亲发展家族企业,家族企业蒸蒸日上,他的优秀,超过世界上至少99%的同龄人。不过,在球场上,他能够运用心理学催眠选手,能以球操控对手,这才是他真正的可怕之处。”


    “所以费尔南德斯才以父亲为切入点,让老哥的意志产生动摇?”越前龙马心底生出怒意,尽管场上站着的不是他,可他可以代入到越前龙雅,费尔南德斯的话能轻易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


    本身他和哥哥的目标就是有一日能超越父亲,费尔南德斯一再强调越前南次郎儿子的身份,就好像在无形中将他们的名字完全摒弃于父亲名字之下,甚至费尔南德斯还用比赛放水的口吻表明赢球的简单,这无疑是一种羞辱,莫大的羞辱。


    越前龙马咬紧了后槽牙,没忍住提高音量喊道:“老哥你在干什么?想输比赛被星阑前辈罚写十万字检讨吗?!”


    站在他身边的小金直接一个原地踉跄,一脸惊恐道:“检讨要写十万字了吗???”


    众人:“……”小金你关注的重点错了啊!


    岳星阑朝越前龙马看了一眼,心忖:我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输比赛写十万字检讨的地步啊,顶多八万八,不能更多,写十万手腕会废,那就葬送龙雅网球生涯了,万万不行。


    越前龙雅鼻子痒了下,喷嚏没打出来,但也错过了一球。


    5-2,费尔南德斯领先。


    本局结束,有90秒的休息时间,费尔南德斯从越前龙雅身边走过时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如果我是你,自小接受领队的训练,或许今天我的实力已经凌驾于职业选手之上。”


    越前龙雅脚步一顿,想要回话时费尔南德斯已经走开,留给他一个轻快的背影。


    “你是真想写十万字检讨?”幸村刚将水杯递给越前龙雅,旁边岳星阑的恐吓已不期然而至。


    越前龙雅顿时觉得水都喝不下去了,本来心里就堵着一口气,现在这口气更堵。


    幸村好笑,道:“好了星阑,你别刺激龙雅了。”说完他又转向越前龙雅,询问道:“越前南次郎给你压力了?”


    越前龙雅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知道算不算是压力,他是我从小立志想要超越的人。”可惜不久前的一次挑战让他不说丧失信心,却也着实在心里憋了一口气,“与其说是压力,不如说是不甘吧。”


    “有什么好不甘的,他活了多少岁,你才几岁?他吃过的盐说不定比你吃过的米饭还多,好歹他也是差点破世界纪录的人,要是连15岁的你都能轻易将他打败,我会怀疑他差点成为世界冠军的比赛有水分。等你到他站上世界舞台的年纪,说不定实力早都足以称霸世界。”岳星阑漫不经心道。


    幸村&越前龙雅:“……”


    怎么说,岳星阑话虽糙但理不糙。


    “你还真是看好我。”越前龙雅失笑。


    “既然我这么看好你,那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嗯?”岳星阑朝已经提前结束休息往赛场走去的费尔南德斯扬扬下巴,“那位少爷一直在搞你心态,你要是掉他陷阱里去,我可是会嘲笑你的。”


    闻言越前龙雅露出一个狡猾的笑:“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可不好说。”


    岳星阑便懂了,越前龙雅早有计划。


    “悠着点,这一盘还剩最后一局。”幸村提醒。


    越前龙雅晃了晃球拍,背影十分潇洒:“让五追五,应该能压一压小少爷的气焰吧。”


    费尔南德斯也听见了他的话,笑容浅淡:“让五追五吗?那就让我看看作为领队儿子的你,究竟还藏了哪些底牌。”


    “领队儿子”让越前龙马的脸色再度漆黑,恼怒瞪向隔壁西班牙选手区的教练越前南次郎。


    越前南次郎心虚不敢回看。


    场上二人你来我往,渐渐地,就有人看出越前龙雅的动作变得奇怪,也包括他的眼神……


    ——“具象化”。


    “通过心理学将对手内心深处潜藏的恐惧具象化,以具象化向对手攻击,一步一步,蚕食对手的精神力,成为内心恐惧的牺牲品。”


    费尔南德斯唇角弯起,声音穿过球场传入越前龙雅耳中:“你内心恐惧的具象化结果就是他们吗?只有两人,倒是挺少,不过这一位,应该是你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吧?”


    越前龙雅的视野中,有两个黑色的人影,其中一人身上的黑暗褪去,穿花衬衫衣襟大敞的人扛着球拍走向前,熟稔地打招呼:“哟,龙雅,让老爹来检验一下你的训练成果吧。”


    第152章


    越前龙雅看着面前熟悉的人,那云淡风轻好像无论哪名选手站他面前都是小菜一碟的姿态一如既往,会让人很想打破他的云淡风轻。


    他缓缓勾起了嘴角,没有如费尔南德斯预料中那般看见内心恐惧的人而神情凝重或焦虑,相反,费尔南德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战意。


    “终于,等到你了。”越前龙雅笑着说,不枉他一直让精神处于最放松也最容易被侵略的状态,代入个人情绪顺着费尔南德斯的心理诱导一步步往前。


    没错,他是主动踏入费尔南德斯的陷阱,目的是为了费尔南德斯的“具象化”,他没有恐惧的对手,不管是父亲越前南次郎,还是另一个影子,他都不恐惧,但越前南次郎是他想要打败和超越的人。他给了费尔南德斯错误的信息,而费尔南德斯则为他达到了他的目的。


    小组赛和瑞士交手前他和越前南次郎打过一场,不能说是惨败吧,但也败得不太好看,奇怪的是,他后来重新回想与老头子打球的过程,突然发现老头子的球与岳星阑是极其相似的,故而回去后遇上岳星阑,他又和岳星阑打了一场。


    被岳星阑劈晕后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了新的领悟,他想再和老头子打一场去验证他所领悟到的,可惜比赛期间属于敏感时间,直到对决名单出来。


    费尔南德斯……


    与平等院一样,他也在世界各国流浪,没有平等院那么张扬,也不会找许多网球高手挑战,他更多时候都是随心所欲,但游走的时间中,他听到过许多厉害的网球选手,费尔南德斯就是其中之一。


    费尔南德斯能够帮助他提前和老头子一战,只需这一点,他不介意拿出毕生演技演一场戏。


    费尔南德斯看着越前龙雅的神情眼皮跳了跳,心中隐隐生出不太妙的预感。


    “眼神不错嘛。”越前南次郎评价了越前龙雅的眼神,然后开始发球。


    越前南次郎的球是看起来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发球,但落地后是一个最标准的“外旋发球”,对于“外旋发球”越前龙雅自然不陌生,他毫无压力回球。


    选手区的选手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了,切原狐疑道:“我怎么觉得……龙雅前辈好像很开心?”


    “费尔南德斯说两个人,应该是指越前龙雅内心恐惧‘具象化’的人有两个。”柳关注的重点和切原不同,但也有相似处,“现在出场的这一位,是他期待且让他姿态放松的一名选手。”


    “会是谁呢?星阑,你猜猜看。”丸井挺好奇的,他们不是费尔南德斯,看不见越前龙雅所见。


    岳星阑这会儿其实还在往他的小本本上记录“不科学”现象,心理学他没涉猎,但他知道是一门很特别也很神奇的学科,但神奇到能通过网球展示并且还将人内心的恐惧对象拎出来,感觉已经属于灵异玄幻范畴了。


    思绪被丸井的问题拉回,他也没怎么思考就说:“越前南次郎。”


    “为什么?”鬼代替众人问。


    回答的不是岳星阑,而是幸村,幸村说:“小组赛期间龙雅和越前南次郎打过一场,可能输了,他心情很不好,这些天一直在训练,他在期待能再和越前南次郎交手。所以,这场比赛,从一开始,他就在布局。”


    “部长的意思是,他布局是为了让费尔南德斯对他使用‘具象化’?”仁王觉得能做出这种猜测的他可能有些脑子不好。


    偏偏这个猜测得到了岳星阑的肯定:“不然你以为他会被甩五局?”


    众人:“……”


    越前龙马黑着脸评价:“疯子。”


    众人心想:是够疯的。


    “他也是真不怕输这一场……”入江觉得自己平时练习赛演戏就已经差不多了,没想到越前龙雅更是胆子大到敢在决赛上演对手,也不知道他是心大还是对实力太过自信。


    种岛眼珠转了转,出主意道:“小星阑,要是越前龙雅这一局输了,就让他写十万字检讨吧,当做莽撞的惩罚。”


    “我赞同。”大曲附和。


    “我也赞同!”小金积极举手表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形成了针对越前龙雅的小团体。


    平等院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微提高音量喝道:“都给我闭嘴,专心看比赛!”


    ——谁还不知道这些提议附和越前龙雅写十万字检讨的家伙都是检讨受害者?


    虽然,平等院心里也是想让越前龙雅写的,因为越前龙雅对待比赛的态度不对,站上球场就该拿出最强的实力,而是玩这一□□虚作假的把戏,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让整个局面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太不谨慎了!


    岳星阑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才慢悠悠说:“你们的希望要落空了,龙雅……不会输。”


    被岳星阑寄托期待,也不能说是寄托期待,或许用“看好”来形容更贴切的越前龙雅在与越前南次郎的对战中没有用太多的技巧,包括他的“吞噬”,完全是依靠基础球。


    他的眼神十分专注,并没有分心在球之外的其他地方,如同岳星阑一样,全身心的投入。


    回球……


    奔跑……


    回球……


    奔跑……


    眼睛所捕捉到的画面在大脑中成型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回应,所以他能够在球落地之前就已经到达并回击。


    15:0


    30:0


    40:0


    5-3


    第九局结束,比分5-4


    第十局结束,比分5-5平


    第十一局结束,比分5-6,越前龙雅完成反超。


    越前南次郎脸上并没有因为连输四局的沉重,但多了几分认真是真的,他看着对面的少年,收敛了以往惯有的吊儿郎当:“你的进步出乎我的预料,看来,你已经摸到了最高一层的门槛。”


    “门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当初没听你的去西班牙队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越前龙雅笑道。


    越前南次郎无奈:“这里毕竟是你的出生地,而且西班牙的小少年们实力可都很强,能拿冠军的强。”


    越前龙雅未有半点动容:“都到决赛了,哪支队伍不是能拿冠军的强呢?”


    越前南次郎竟无法反驳,看向越前龙雅的眼神带了几分看叛逆熊孩子的忧伤,“既然如此,老爹也只好全力以赴了,要小心了哦,龙雅。”


    “一直等着呢。”越前龙雅笑容不变。


    越前南次郎发球,“少年,好好看清球哦。”


    “知道……”越前龙雅话还没说完,瞳孔骤然一缩,少顷,他扭头看向身后,一颗黄色的冒着烟的小球滚出场地,静止。


    观众席先是有短暂的鸦雀无声,继而是不可置信:“刚刚那一球是什么?”


    “你们看到球了吗?为什么我好像没看到他击球?”


    “那里会什么会出现一颗球,我错过了什么?”


    日本选手区众人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幸村也不例外,他对岳星阑说:“星阑,刚刚那一球,我完全没看清。”


    岳星阑眉头蹙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也会给出同样回应时,他说:“我倒是看清了,但是……”


    “但是?”三船都没忍住出了声。


    “那球出界了。”岳星阑说。


    “什么???”众人皆惊。


    似乎是为证实他所说,调慢速度看球的裁判宣布:“Out!”


    “哎呀哎呀,好久没这么认真打球,手生了,居然出界,下次不会,下次不会了。”越前南次郎颇有些尴尬。


    越前龙雅深深看了他一眼,继而垂了垂眼皮,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到现在还不忘施加心理压力吗?那就……一起陨落吧。”


    越前南次郎之后的三个发球确实没再失误,直接以ACE球得分,眼看再得一分比分又会被拉平,日本队选手们看得一阵心焦。


    然而,第四球时,越前龙雅没再一动不动,在越前南次郎球抛起的一瞬,他就已经挥拍。


    “啪——”


    球落在越前南次郎的另一半场,而他没来得及去接。


    40:15


    越前南次郎眼神十分平静,他平静地看了一眼网球,又转向越前龙雅,越前龙雅与他对视,透过那双眼睛,越前龙雅看见了平静之下酝酿的风暴。


    越前龙雅笑了,他这一笑,反而让越前南次郎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没似之前那般用调侃般的口吻询问。


    越前龙雅像是读懂了他的情绪,笑容收敛,神情认真严肃说:“老爹,或许我接下来想说会比较伤人,但请相信,我和小不点都很尊敬你,也很感谢你教导我们打网球。”


    他的话让越前南次郎来了些兴趣:“你想说什么?”


    越前龙雅再次弯起唇角,不疾不徐说:“老爹,你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越前南次郎怔住。


    场外的越前南次郎也怔住,然而更让他涌上复杂心绪的还在后面。


    越前龙雅继续说:“如果是十几年前还活跃在网球界和世界赛场的你,我可能接不到你的发球,但是现在,尽管你的名字仍留在时代传说中,你也不再是十几年前的你,随着你年龄的增长和这些年来训练量的大幅减少,‘百年难得一见天才’的光环也不再耀眼。”


    越前南次郎久久没说话,过了许久,场上的越前南次郎才道:“是吗?那就让我好好看看,失去光环的我能不能依靠纯熟的技巧打赢你,少年,太过自信,可是会被彻底摧毁的哦。”


    发球——


    发球姿势刚结束并调整到最佳回球状态,他便听到衬衫的“哗啦啦”声,而带起这阵风并吹动他衬衫的,是越前龙雅的回球。


    这……怎么可能?


    越前龙雅维持着回球的姿势,望着额上有汗滴落的越前南次郎,缓缓说:“抱歉了老爹,这一场比赛,被摧毁的,会是你。”


    第153章


    除越前龙雅和费尔南德斯外,没人能“看”见这一场对决。


    费尔南德斯以为让越前龙雅恐惧的人“具象化”后会是胜券在握,但他错了,大错特错,面对越前南次郎,越前龙雅根本没有畏惧,从头到尾,他都是奔着“具象化”而来。


    尽管如此,费尔南德斯也以为越前南次郎能轻松将越前龙雅压制,但与预期相反的,却是越前龙雅一球一球将越前南次郎逼退。


    “具象化”的越前南次郎在越前龙雅的回击下逐渐落了下风,他追不上越前龙雅的速度,没有越前龙雅的反应能力,最终,越前龙雅将一球打到他的胸口。


    时间定格。


    越前南次郎如同平面玻璃,碎裂。


    “龙雅,你长大了,超乎我预期的优秀,所以,大胆地去追求更远大的梦想吧!”越前南次郎身影彻底破碎前,予以了最诚挚的鼓励。


    越前龙雅看着他消失的地方表情却是复杂的,等到这一“具象化”的越前南次郎彻底消失后,他才看向西班牙选手区真正的越前南次郎,越前南次郎也在看他,父子俩四目相对,越前南次郎望着他的眼神不再是看孩子的眼神,而是一名真正的,能站在他对面的选手。


    7-5,是第一盘的比分,越前龙雅获胜,他做到了他所说的让五追五。


    “那什么‘具象化’真的具象化出了你内心恐惧的对手?”岳星阑好奇问。


    越前龙雅点头:“我看见了两个影子,一个是我老爹,还有一个,你要不要猜猜是谁?”


    “我。”岳星阑毫不迟疑给出答案,不是他自大,而是越前龙雅自己就说过,他是继越前南次郎后第一个能把他压得死死的毫无反抗之力的选手。


    但是……


    “你并不恐惧越前南次郎,对我,应该也没有恐惧吧?”岳星阑问。


    “对你我还是有点恐惧的。”越前龙雅摸上自己的后颈,“你那一手刀让我记忆深刻,我是真怕什么时候再发疯惹到你又挨一下。”


    岳星阑:“……”


    幸村也没忍住笑了,笑过后他便问:“如果对手是具象化的星阑,你有赢的把握吗?”


    越前龙雅张嘴欲答,被岳星阑抬手截住:“在你回答前我先问一个问题——你认为‘具象化’的越前南次郎是真正的越前南次郎,还是披着越前南次郎皮的费尔南德斯。”


    问题一出,越前龙雅和幸村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微妙。


    “……为什么你总是能找到一些奇怪的点?”越前龙雅忍不住问。


    岳星阑理直气壮说:“我好奇啊,你想啊,在你刻意的引导下,费尔南德斯用陷阱捕捉了你,你如愿和越前南次郎一战,可在我们观众的视野中,你是和费尔南德斯在打球,那么问题来了,究竟你的感官是真的,还是我们观众眼睛所见为真?”


    越前龙雅:“……”


    幸村顺着他的话思考,他问越前龙雅:“你所见到的具象化的越前南次郎的实力有真正的越前南次郎的实力吗?”


    越前龙雅:“……有。”


    “但是从我们观众的角度看,费尔南德斯从头到尾没有展现出能够压制你的实力,所以你究竟是在和谁打球?”岳星阑意味深长地问。


    越前龙雅陷入了沉思。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上场前他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朝岳星阑道:“谢了。”


    接下来的对手“岳星阑”,他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仁王戳戳岳星阑问。


    “没打哑谜。”岳星阑如是说,倒也不是糊弄仁王,而是“具象化”这事他也没法解释,主要他自己就对“具象化”的成型很困惑,所以从越前龙雅的视角和他们观众视角给越前龙雅做了个总结,至于上赛场后越前龙雅要如何理解和破解,就看越前龙雅自己了。


    两队选手上场,费尔南德斯笑着说:“领队说你的网球有了很强的提升。”


    “他除了跟你说我网球有提升外,应该还有告诫你要注意我的‘吞噬’吧?”越前龙雅语气不疾不徐,眼神带上了上一场没有的认真。


    费尔南德斯表情未变点头:“领队确实这么说了,但我可能无法遵循他的意见回避你的网球,因为我对‘吞噬’很好奇。”


    选手区的越前南次郎挠挠后脑很无奈:“少年怎么不听劝呢,没有队长的实力,‘吞噬’可是很危险呐。”


    梅达诺雷道:“罗密费尔很聪明。”


    “我家小子也很聪明。”越前南次郎说这话时还是很骄傲的。


    弗里奥大声提醒:“领队,现在您是我们领队!”此时就不要惦记着作为对手的儿子啦!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越前南次郎掏了掏被震得嗡嗡的耳朵:“知道啦知道啦……”


    由费尔南德斯发球,当越前龙雅再看过去时,他视野中看到的费尔南德斯已经变成另一个人——岳星阑。


    越前龙雅在和人比赛时并非没有输过,他和同龄人打过,也和成年人比过赛,很多时候非正式赛场他都是随心所欲,赢和输对他的意义不大,他也不在意,因此他很少用全力。最主要的原因是在那之前他根本无法主动控制“吞噬”,越前南次郎发现他有“吞噬”这种特殊的球后就叮嘱他轻易不能用,也包括不与弟弟越前龙马正式打。


    岳星阑是唯一一个他完全放开实力与之较量的选手,连和越前南次郎比赛时,他都有所保留,但岳星阑扛住了他所有的攻击。


    害怕吗?恐惧吗?不,与其说是害怕和恐惧,不如说是兴奋,他很兴奋有一个岳星阑这样的对手,而也是岳星阑,以及后来的幸村,让他真正了解了自己的网球。


    他的“吞噬”并不会吞噬岳星阑的网球,那么眼前的“岳星阑”呢?


    “‘吞噬’,对我是没用的,你忘了吗,龙雅?”像是读懂了他的内心,眼前的岳星阑回道。


    越前龙雅笑了笑,没回答。


    岳星阑的网球,温吞,看似没有攻击性,非常随性,但作为他的对手会觉得十分麻烦,经常打着打着就令人心生暴躁,只因无论回什么球,他都能给你打回来,简直能把人脾气全给磨没。


    费尔南德斯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这一场球的走势是持久战,越是持久对能够通过瑜伽方式回复体力的他而言有利,这一盘,他拿定了!


    才这么想完,费尔南德斯突然神情骤变,不是因为他丢掉了这一球,而是刚刚有一瞬,“具象化”的岳星阑变成了一个虚假的人影,造成这一原因的,是他不受控制的精神,那一瞬,他好像遗忘了自己是如何使用“具象化”。


    费尔南德斯心中生出不安,他通过越前南次郎了解过“吞噬”,那是属于精神力网球,而他也坚信,精神力网球可以用心理学来破解。他只需封闭自己的心门和精神区域,不让对手有入侵的机会,就不会被“吞噬”网球。


    可,为什么会不奏效?


    球场上的岳星阑变得时隐时现,岳星阑的身影和费尔南德斯的身影交错出现,对此越前龙雅神情自若,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状态是时高时低的,面对岳星阑时,他会显得没什么攻击性,而若是费尔南德斯,那就是另一个回球方式。


    费尔南德斯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同时也有疑惑,哪怕越前龙雅的恐惧是假,但“具象化”是真,无论越前南次郎还是岳星阑,在“具象化”出现后都是作为越前龙雅的对手而存在,可是,为什么连博格都能打败的岳星阑和越前龙雅打球时一点攻击性都没表现出来呢?


    越前龙雅不知道他想什么,如果知道,定会回答他:因为是岳星阑,非正式赛场,他一定会选择指导赛模式打练习赛,目的不是为得分,而是帮助队友提升。


    ……桃城那种自不量力的挑战不算。


    费尔南德斯心理学学得再通透也不会通透到隔着一个越前龙雅了解岳星阑的性格,更不知道岳星阑有非常旺盛的探究心和好奇心,会在他用心理学让对手内心恐惧对手“具象化”的时候提出类似“究竟是跟‘具象化’的人在打还是和制造具象化恐惧的人打球”问题。


    总之,岳星阑所探究的问题给了越前龙雅灵感,加上他和幸村之前研究探讨关于精神力用专注来破解,才让他在和费尔南德斯的对决中摸到了破解的思路。


    所谓“具象化”恐惧而形成的人物,说真是真,说假也确实是假,这一切,不过是源于他内心的臆想,真正的岳星阑,还在场下坐着。


    迷障破除,“具象化”的岳星阑比越前南次郎粉碎的更加彻底。


    “龙雅身上的气势变了。”岳星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旋即弯起唇角:“西班牙队的小少爷估计要笑不出来了。”


    越前龙雅的对手费尔南德斯已经笑不出来了,越前龙雅并没有打败“具象化”的岳星阑,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的精神力直接打破“具象化”的桎梏。


    “小少爷,我要正式开始我的攻击了,你,做好迎接准备了吗?”越前龙雅声音中透着笑意,但配上他此时邪魅狂狷的笑,看起来着实像个反派。


    费尔南德斯想挤出笑来回应,但很遗憾,他失败了。


    接下来,越前龙雅切切实实向他展示了“吞噬”。


    明明知道该如何封闭心门和精神区域,甚至为能够加强这一方面,他将自己囚禁起来,与世隔绝,而如今的他,却赤-果果的摊开在越前龙雅面前,被粗暴的夺走。


    他记得他曾经学过的物理、生物和心理学,记得自己是因为一个未到最后一刻不言放弃的少年才对网球产生兴趣,也记得他学了很多年的网球,更记得他发现心理学可以运用到网球上会产生意想不到效果……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分割,彻底分割。


    手中的球拍变得格外陌生,握球拍的姿势也充斥着浓浓的别扭感,这……就是真正的“吞噬”,领队口中“危险的网球”吗?


    6-2,越前龙雅。


    裁判宣布比赛结束的声音让费尔南德斯从恍惚中回神,他怔忡许久,才重新垂眸望向手里的球拍,握了握,又松开,再次握紧,陌生中又透着浅浅的熟悉。


    双方握手时,费尔南德斯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他的反应让越前龙雅有些意外,过去那些被“吞噬”网球的选手中,可不乏精神崩溃者。


    “‘吞噬’,只是暂时的遗忘,是我的大脑在欺骗我自己将网球忘记。”费尔南德斯似乎看出他的意外,伸出手时又主动道,脸上并未一丝阴霾。


    越前龙雅伸手与他交握:“以你的才华和能力,我相信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回你的网球。”


    “我也相信。”费尔南德斯点头,顿了顿,又很认真说:“你很强,希望未来还有机会能与你一战,到时候你的‘吞噬’将不会再对我起效。”


    越前龙雅朝他挥了挥手:“还差得远呢。”


    第154章


    “抱歉,队长,没能赢下重要的初战。”费尔南德斯回到队伍,对队长梅达诺雷表达了他的歉意。


    梅达诺雷摆了摆手,语调平和说:“无妨,权当试探。”他说着,视线朝日本队回到选手区的越前龙雅看了一眼,又看向越前南次郎,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不知道领队的小儿子实力如何?”


    越前南次郎听见他的话,挠了挠下巴,心里想的是:今年赛场上是见不到他小儿子咯,不过龙马年纪还小,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领队,我稍微离开一会儿。”梅达诺雷道。


    “去吧,小心一点儿。”越前南次郎叮嘱。


    回到日本队的越前龙雅受到了归来英雄的待遇,不管与他熟或不熟的选手,再看他时都充斥着赞赏。


    “干得不错嘛,老哥。”越前龙马将一个橘子抛给他。


    越前龙雅接了橘子拿在手里把玩,垂眸和越前龙马对视,少顷,问他:“不能上场会不会遗憾?”


    越前龙马也没有说违心话,他回答:“遗憾是有,不过并不难过。”他说着,朝前方岳星阑、幸村等人看一眼,又看一看平等院鬼等人,真心实意道:“这支队伍里,怪物太多了。”


    从小接受父亲的网球教导让他在起点上就高于很多同龄人,他在美国时拿下许多的奖,这也就造成他性格里透着骄傲,更不好听点说,还有些自大。


    这是他的缺点,而这缺点,在进到U-17集训营后,就逐渐发生改变。仅仅一个岳星阑,就彻底让他认清了实力的差距,将他的那些小小的骄傲和自得全部压进地里,也让他更加认真对待训练,认真的看待每一个强者,那些强者之所以强,除却天赋外,没人会懈怠。


    当然,认清那些强者的强并不代表他甘愿一直趋于人下,他的目标是超越,一个一个全部超越。


    看清越前龙马眼中的战意,越前龙雅笑容加深,视线扫过西班牙选手区的越前南次郎,慢悠悠道:“成长,确实无需建立在赛场上。”


    “什么?”越前龙马没听清。


    越前龙雅没再说,暴力掰开橘子,又分了一半给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看着汁水都出来的橘子一脸嫌弃,但还是接过,然后转手塞进了小金手里。


    “橘子?”小金愣了下,旋即就咧嘴笑开了:“谢谢你,超前~~~”


    短暂的休息时间后,双打二即将开始。


    “精市,你看。”岳星阑第一时间发现了西班牙队的上场选手,其中一人是他们曾经见过的在淘汰赛前一天混入阿拉梅侬玛队伍中的金发蓝眸戴奇怪口罩的怪异少年。


    幸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那名催眠阿拉梅侬玛队员的少年,当初少年给他的印象并不好,少年用精神控制操纵了那些神情麻木的阿拉梅侬玛选手,“他居然是西班牙队的选手……”


    岳星阑点点头:“而且柳他们收集到的资料中并没有这名选手。”


    “第二场比赛,双打二西班牙代表队马尔斯·德·科隆&塞达!”会场比赛播报声响起,随着两个名字的报出,西班牙二人组也正式走上赛场。


    塞达。


    两人通过广播终于得知少年的名字,至于为什么在两个名字中选择塞达,自是因为马尔斯这名选手在收集到的资料里,比赛前研究西班牙选手时对马尔斯不算陌生。


    不过马尔斯留给众人最深的印象,应当是他的一身打扮——女装。


    从外形上来看,马尔斯完全是一个美少女的形象,长发,短裙,且装扮毫无违和,即便今天上了赛场,他还是做女生的装扮。


    岳星阑对个人喜好不发表看法,也知道有人有异装癖,他不理解,但尊重,可这是正式赛场,正式赛场有标准的衣着规定……行吧,网球都能“具象化”人内心的恐惧,穿个奇装异服必然没问题。


    “日本代表队鬼十次郎&入江奏多!”


    鬼和入江,一个冷面钟馗模样,一个卷毛天使模样,外形上还是拥有比较强烈的视觉反差。


    他们上场前,岳星阑对二人说:“鬼前辈,入江前辈,还记得我和精市之前说用精神控制阿拉梅侬玛的那个少年吗?那少年是塞达,你们这一场的对手,我们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资料,仅有的信息就是他的精神力很强,你们要小心。”


    闻言两人都点头,入江莞尔道:“放心吧,我们会谨慎。”


    说完两人欲上场,却发现他们才提及的少年塞达朝这边走了过来,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岳星阑。


    塞达在距离岳星阑不到两米处站定,银色的眼眸望着岳星阑,开口就是询问:“为什么你不是双打二?”


    岳星阑被他问得莫名,反问:“我为什么要是双打二。”


    塞达望着他的目光中是一种平静的冰冷和锋芒:“我要击溃你。”


    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让日本代表队的选手们骚动起来,切原当即就准备跳起,被柳和仁王一左一右按住了,所有人看塞达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岳星阑也被他这平静的宣誓弄得懵了一瞬,片刻后他淡淡道:“不约,你的口罩或面罩看起来像个变-态。”


    塞达:“……”


    其他人:“……”


    仔细看看,塞达的口罩设计的确非常奇怪,也确实……透着点儿变-态意味。


    “塞达,回来了,比赛要开始咯。”马尔斯在球场唤道,他不仅做女装打扮,声音也是很标准的女音,至少不看人光听声音,基本不会认为是名男性,不过,即使看人,那也是毫不违和的女装大佬。


    “来了姐姐。”塞达应声时又深深看了岳星阑一眼,随后才朝球场走去。


    西班牙选手区,越前南次郎摸了摸后脑勺,“哎呀哎呀,又预估错误,岳星阑小少年竟然不是双打二。”


    弗里奥戳破他真实想法:“领队是担心马尔斯和塞达不敌岳星阑才没有交换出场顺序,所以您就别在这儿故作遗憾了好吗?”


    “啧,少年你也给领队留些面子嘛。”越前南次郎无奈。


    弗里奥笑着应下:“明白了领队,下次一定给您留面子。”


    场上,比赛开始,由西班牙队马尔斯发球。


    马尔斯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看似轻轻松松发出一球,但这一球是——“定位击球”!


    鬼是这一局的接球员,当球落到球拍上时,他就敏锐察觉到了球的力道,这力道于他而言并不算大,但当球回击后,手腕上传来的麻痹感让他短暂失去了对球拍的控制。


    15:0


    “砰。”马尔斯对着鬼做了一个射击的手势。


    “姐姐的发球还是那么棒。”塞达用没什么起伏情绪的语调夸赞。


    鬼板着那张过于成熟的脸看着两人,随后动了动肩膀,又拿着球拍上下晃了晃,麻痹感消失,一切恢复如常。


    “狙击手的‘狙击’,小心了,鬼。”入江如马尔斯一样,唇角噙浅浅的笑。


    “嗯。”鬼应了一声。


    尽管知道马尔斯的“狙击”效果如何,也知道要提防,但鬼还是第二次中了招。


    日本选手区。


    柳将收集来的资料说明:“马尔斯·德·科隆,能够在200m外以网球狙击目标,动态视力、力量以及对风向的判断毋庸置疑非常强。”


    “200m?”越前龙马有些咋舌,“隔那么远真能看清吗?”


    “正常视力之下,人眼能够看清50m处的人脸,移动的物体根据大小可用肉眼分辨,200m外裸眼狙击,只能说视力超乎寻常的好。”乾说着的同时心里也在暗暗惊叹,一场世界杯,让他见识到了太多各种方面有天赋的选手。


    “动态视力是其次,真正需要在意的,是200m外狙击击中目标,马尔斯的力量和判断力,才是最可怕的。”杜克圆乎乎的脸上笑容比以往微浅,他自己就是力量型选手,球打到200m外对他来说能做到,可是过长的距离会对目标锁定有很大困难,在网球飞行过程中还需要考虑风向的因素。


    “如果是星阑,应该也能做到吧?”丸井问。


    岳星阑正专注球场上的比赛,听到丸井问稍稍分了下神,回道:“可以。”只要不是让他用精神力造个梦什么的,他都能做到。


    “啊啊啊啊,鬼叔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接球?”小金没听他们谈论,他的注意力全在连失三分的鬼身上,不是埋怨,就是很纳闷。


    白石安抚地摸摸他脑袋:“不是不接,而是暂时失去了接球的能力。”


    乾在小金发问前解释:“鬼前辈在接马尔斯的球时手腕连同球拍一起陷入了震动的状态,因为球的力道很重,球撞上球拍时的冲击力太大,所以鬼的手腕会出现短暂的麻痹,让他无法继续接下一球。”


    “如果是麻痹的效果,换成龙次来问题应该能迎刃而解吧?”种岛道。


    大曲绝技双刀流,左右手切换自如,若由他来接球,可以左右开弓,从回球的间隙让麻痹的手腕得到舒缓。


    “不用那么麻烦,鬼前辈不至于连这点冲击力都承受不住。”岳星阑不想提网球赛场上所谓双刀流两把球拍本身就是破坏网球规则的打法,提了也没用,还不如专注眼前鬼和入江的比赛。


    话音刚落,球场上的鬼在回第四个马尔斯的“定位击球”时直接上双手回球,并且直接一个Black Jack knife,这一次,他的手腕并没有陷入麻痹中。


    Black Jack knife是鬼的绝技之一,其力道可与杜克的“杜克全垒打”一较高下,可看似纤弱的马尔斯只在接到球时微微诧异了下,竟还是以单手回击。


    一来一回后,鬼再次因球拍和手腕传来的更剧烈的震颤陷入麻痹。


    1-0,西班牙队率先拿下一局。


    第155章


    “他的‘狙击’不仅仅作用在发球上,回球同样有效。”鬼对入江道。


    入江颔首,圆圆镜框后的眼睛里并无太大的情绪起伏,他说:“‘狙击’也就是‘定位击球’,力量是其次,‘定位’才是关键,他预判了你的回球,并通过拍面接球点施以对手腕负担,从而产生麻痹效果,所以,鬼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接球。”


    鬼和他自然有着默契,点了点头,视线扫过戴着奇怪面罩的塞达,低声说:“马尔斯交给我,你重点关注那个小子。”


    才一局结束,不仅塞达,入江的存在感其实也不强,但是对于入江,塞达是一个更加神秘的选手,他们已知的关于西班牙队的资料中,只有岳星阑和幸村意外遇上他那一次。


    第二局开始,由鬼发球,他的发球是重球,毋庸置疑。


    但岳星阑坐在场边,帽子口罩的这样让人无法读懂他此时的情绪,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红眸里透露出的是淡淡的疑惑和不解。


    幸村知道小伙伴的想法有时候会很奇特,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时肯定也是真被困扰住了,如果问出来可能也只会得到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精市,你有没有觉得……鬼前辈好像变弱了?”岳星阑迟疑着开口。


    果不其然,这次他的疑惑又让幸村一脑门问号了。


    “鬼弱了?有吗?”听到他们交流的种岛也疑惑起来,“我前两天还和他打球,他训练也没落下,不可能变弱。”


    “可是……”岳星阑眼神奇怪的看着鬼,慢吞吞说:“鬼是双臂能举起一吨重岩石的大力士,从他的发球中,你们能看出他的发球力道的对得起一吨重岩石吗?”


    这就……


    “鬼叔,星阑前辈说你发球的力量太弱啦,对不起你举的一吨岩石唔唔唔唔……”小金的嗓门之大,语速之快,白石毫无防备之下他已经说完了一整句,现在捂嘴……好像也晚了。


    岳星阑:“……”该说不愧是大嘴巴小金吗?


    场上入江抽空睇了一个眼神给鬼,顺便还赞同道:“小星阑说的也没错。”


    “……专心点。”鬼沉声道,说话时他手一松,球拍在脱手时转了一圈,继而重新握上并回击了马尔斯的一球。


    马尔斯眉头轻轻一扬,通过改变握拍位置,从而打破他选中“定位”,确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办法,而且鬼这一改等于完全破了他的预判,“狙击”所造成的麻痹问题自然而然就因错过最佳击球点迎刃而解。


    但是,他也不是靠“狙击”才能得分,更何况,他还有队友。


    入江和塞达的第一次正面交手就是一记与“狙击”不相上下的攻击球,在接到球并回击后,他的手腕传来了麻痹感。


    “鬼。”入江并没有原地等塞达回球,在意识到自己手腕麻痹的刹那,他就喊了鬼,同时人也朝着鬼的方向而去。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位置,由鬼回击了塞达的一球,这一球,力量非常之重,像是在回应岳星阑说他对不起举起的一吨岩石。


    15:0


    塞达微仰着头和神情冷漠的鬼对视,鬼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重新回到发球区。虽然他脸上情绪不明显,但塞达能打出马尔斯的“狙击”,这一点本身就不寻常。


    “那个小矮子有点东西。”越前龙雅眯了眯眼说。


    对“小矮子”很敏感的越前龙马甩了一个眼刀子过去,但越前龙雅并未理会。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鬼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发挥出了对得起一吨重岩石的巨大力道,球哐哐哐哐砸在球拍上和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


    在塞达接丢了两个球后,都是由马尔斯来接鬼的回球。


    “嘶,真棘手啊。”马尔斯自己的球有特点即重球是一回事,但这并表示在接重球时他手腕不会有负担和压力,尤其鬼的攻击是那么迅猛且密集,根本连一点缝隙都不留。


    入江和塞达好像成了球场上的旁观者,能让他们发挥的地方着实有限。


    2-1


    2-2


    3-2


    ……


    6-6


    双方你来我往,彼此毫不退让,战况十分焦灼,属于他们各自的发球局都保住了,眼看进入抢七局,赛场气氛已然白热化,最后这一局由马尔斯发球。


    “这一局,是我的。”马尔斯将球高高抛起,而后又高高跃起。


    鬼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你在说什么梦话……”


    他话音未落,视野中蓝光一闪,再然后……球已经落到了他的身后。


    柳豁然睁开眼,报出了一个数字:“279m/s,比越智前辈的‘马赫发球’还快。”


    “279m/s,已经是职业技能选手都无法超越的速度,这球,不可能接住。”乾的脸色和沉了下来。


    “能接,但接球的人不在场上。”仁王一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岳星阑。


    岳星阑的神情也有些凝重,他看清楚了球的轨迹,也因为能看清,他才清楚地知道球速有多块,鬼的动态视力不差,但是想要捕捉到那么快球速的球,不是简简单单动态视力好就能捕捉。


    裁判没有看见,必须依靠监控摄像调慢速度来确认是否是界内球。


    “这局怕是要危险了。”岳星阑低低道,他在平时的训练中其实有给队友们训练过接超高速球,但越智的“马赫发球”已经是职业级水准,他想着世界赛即便再遇到高速球,也该在职业级左右徘徊,为提高上限,他还将球速提升到了260m/s,就这样,队伍里几个高手接起来都非常困难。如今换成速度更快的发球,鬼和入江都接不到是正常的。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一局中,马尔斯直接以他的“超级狙击”得分,轻轻松松拿下了第七局。


    “Checkmate.”这一盘比赛结束后,马尔斯做了一个击毙的手势。


    “马尔斯!!”


    “马尔斯!!”


    “马尔斯!!”


    观众席的观众们为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以及他的酷炫帅气的姿势而疯狂,喝彩声几乎掀翻整个会场的屋顶。


    “辛苦了,姐姐。”塞达与马尔斯回选手区时,塞达目光锁定在马尔斯的右肩上,说道。


    马尔斯笑容温柔:“都是为了赢,接下来,更重要的任务就要交给赛代啦~”


    塞达点点头:“姐姐放心,我们会赢。”


    同样回到选手区的入江和鬼倒也没有输球后的失落,入江将毛巾递给鬼,后说:“马尔斯的‘超级狙击’应该不能连续使用,第一球发球后他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那样的发球对他的肩膀负担很大。”


    入江在观察人的表情和心理上有着卓越的天赋,马尔斯发球后的一个微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塞达呢?”相较马尔斯,塞达给岳星阑的感觉更加危险些。


    入江略略思索后道:“心理操控暂时没感受到,但他给我的感觉和一个人类似。”


    “谁?”迹部问。


    入江看向他,说出了一个他最熟悉不过的名字:“桦地。”


    这名字一出,所有人都诧异看向迹部,就连迹部自己也有些纳闷,他当然不至于说觉得入江是故意说桦地来消遣他,所以就只能说明塞达和桦地有相似之处。


    那么桦地最特别之处是什么呢?


    学习能力!


    桦地和仁王的网球是有些相似的,仁王是幻影成另外的选手后使用他们的招式,桦地则是在对战中学习,回以对手相同的招式,他看起来木讷迟钝,但专注力和学习能力放整支代表队绝对能排进前五。


    入江为什么会觉得塞达和桦地类似?


    “眼神,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学会鬼的招式。”入江指指自己的眼睛,给出了回答。


    选手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沉寂后鬼才哼了一声:“学会了又怎么样,以他那小身板,能打出我Black Jack knife吗?”


    越前龙马和小金感觉膝盖中了一箭,小金嚷嚷道:“鬼叔,你不可以看不起人,你的Black Jack knife我可以打,超前也可以,我们可以在天衣无缝状态下打!”


    鬼:“……”忘了队伍里这两个好像开了外挂的小家伙了。


    “鬼前辈,不要掉以轻心。”岳星阑认真叮嘱,他现在对身体与力量成正比已经不再执着了,他是发现了,在面前的这片球场上,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发生,塞达打出Black Jack knife他也不会意外。


    也不知他是嘴毒还是又一次开启言出法随技能,第二局一开始,塞达在入江发球后就跳跃起来回击了一个比鬼正版Black Jack knife并不差多少的“Black Jack knife”。


    “哐啷当——”入江的球拍直接被撞飞。


    岳星阑面无表情看着球场上以那瘦弱身板打出完全超出那两条细胳膊能打出的重量球的选手,心道:果然,不立flag是正确的。


    而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塞达仿佛完全复刻了上一局的鬼,鬼这人看起来笨重,那一身肌肉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他打球的方向是力量,但鬼在除力量外,他在技巧上也一点不逊色技巧性选手。如今,这些技巧全部被塞达施展出来。


    1-0


    2-1


    3-1


    3-2


    4-2


    “啊啊啊啊啊,鬼前辈和入江前辈在做什么,再这样下去就要输了!!!”观众席的堀尾有些抓狂,他的声音特别响亮,且尖锐,愣是从成百上千的声音中脱颖而出,传入了岳星阑耳中。


    岳星阑朝看台上看了一眼,不知是心有灵犀,呸,不是,是堀尾在短时间练就出了对“伯爵”杀气的敏锐,他一下就发现了岳星阑。


    两人隔着十来米四目相对,然后堀尾额上的汗就如同瀑布一样,哗啦啦往下淌,一副心虚到不行的模样。


    岳星阑微微蹙了下眉,收回目光。


    第七局,由鬼发球,这一盘开始时塞达和马尔斯交换了位置,因此是由塞达来接鬼的发球。


    “小鬼,别太得意了!”鬼将球抛起的同时,他的上方出现了青面獠牙的“鬼神”,他挥拍,“鬼神”亦举起了他的战斧,狠狠劈下。


    第156章


    按照原本设想,小身板的塞达会被鬼这开启异次元的一击给直接崩飞,毕竟这可以说是鬼的终极招式了,当初他和岳星阑打球时那种破坏力可历历在目。


    所有人仿佛都已经预见了塞达的结局,除了岳星阑。


    在塞达迎上鬼的发球时,他清清楚楚看见了塞达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塞达压低了身体,周身涌动着如同火焰一样的淡蓝色光芒,分明是火焰的形象,但给人的感觉却极为冰冷。


    发球撞上带着冰蓝火焰的球拍,就好像一枚子弹撞入了冰川,是子弹完全穿透冰川还是冰川挡住子弹的攻势?


    总而言之,塞达并没有在接球的一瞬就被崩飞,而是稳稳地接住了球,但过于沉重的力道和旋转没让他在第一时间将球回击。


    他双手紧握球拍,如果没有奇怪面罩的遮掩,必然能看见他额上毕露的青筋。


    “嘣——”球穿破了球拍砸到地上。


    整个场馆内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各种声音,有惊呼,有喝彩,还有遗憾。


    尽管塞达并没有接住鬼的这一球,但他所表现出的实力足以让人刮目。


    “弟弟,没事吧?”马尔斯看了眼塞达的肩膀问。


    塞达摇摇头,冷静的声音中又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姐姐,能参加这场比赛真的太好了。”


    马尔斯微微一愣,失笑道:“是吧?我也觉得这场比赛很值得期待。”他说着,朝对面两个对手看了过去,老实说,日本队这位名叫鬼的选手让他有些意外,刚刚那一球若是他来接,恐怕也不会比塞达接球好太多,至于那名叫入江的小个子……


    “喂,入江。”鬼在走回发球区时喊了一声。


    入江没等他将后面话说出就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我专心,我专心。”


    选手区的岳星阑忽然轻笑出声,迹部听到他笑戳了戳他,问:“笑什么?”


    “马尔斯和塞达全部的注意力和心神应该都放在了鬼前辈身上。”岳星阑望着场上如今的情势说。


    “鬼前辈确实是一个值得在意的对手,又有力量又有技术,必须要重视。”迹部看了几眼鬼,视线又挪向了在整个赛场上存在感极低的入江身上。


    幸村说出岳星阑想说的话:“在赛场上,轻视任何一名对手都是致命的。”


    迹部额上突的冒出两根青筋,他没好气道:“在决赛上还演戏,他是真不怕脱离掌控吗?若是比赛输了,他切腹都不足以谢罪!”


    岳星阑很不走心的宽慰说:“入江前辈不会那么不靠谱,安心安心。”


    他们这边的交流有多看好入江,赛场上的入江却仍然维持那副做鬼拖后腿队友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他承诺鬼的“专心”,整个网球场上四个人,唯有他一脑门汗,举止间十分僵硬,回球也和勉强的样子。也正是因为看出这一点,所以在鬼直接开启异次元直接拿下发球局后,下一局马尔斯和塞达都将入江当成了软肋。


    5-3,西班牙队还剩一局就要拿下这一场。


    日本队的支持者们自然有些心浮气躁,倒是选手区的众选手们神情都挺平静,好像即将要输的不是他们似的。


    “入江。”鬼将目光投向了入江。


    入江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在确定他的笑被塞达“看”见后才转过身,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还差一点,鬼,接下来得靠你配合我把这场戏演完。”


    “我是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为什么选你当我的队友!”鬼微微提高了音量,他声音本就浑厚,再配上那张成熟中又透着威严的脸,看起来就像是在对入江发火。


    入江那小身板瑟缩了一下,怯怯说:“对不起。”


    鬼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他,板着脸站到他的位置上。


    网前的塞达注视着入江,用没什么情绪欺负的声音说:“遇上这样的队友,其实你压力也很大吧?”


    入江愣了愣,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场上的队友看不起你,你在日本队也没有存在感,他们不过是看你可怜才施舍给你一个上场的机会……”犹如魔鬼低语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起,影响着人的神经。


    “别说了,别说了——”入江红了眼眶,然后像是发泄一般直接抛球发球。


    但是这一球没有过网。


    “你在干什么?!”鬼当即朝他咆哮。


    入江浑身一颤,下意识道歉:“对、对不起……”


    “快点发球!”鬼粗声粗气吩咐。


    入江抿了抿唇,眼睛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这时候,他又听到了之前的声音说:“看吧,你在你队友的眼里就是一个小丑,他可以肆意的对你呼来喝去,可以随时给你脸色,嘲讽你,取笑你……放弃吧,这是一场必输的仗,你们赢不了,放弃挣扎吧,放弃挣扎吧,放弃挣扎吧……”


    “我不,我不要……我要赢,哪怕只有一点机会我也要……”入江嘴上喊着,可他的发球却仍然没能过网。


    他眼睁睁的看着网球落在球网上,然后落地,双发失误,直接送给对手一分。


    鬼再次提高嗓音大吼:“你会不会发球?!!!”


    入江这次没有多余的身体反应,他只是呆呆的,木木的,整个人好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他的唇抿得紧紧的,脸色极度苍白,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


    至少看在马尔斯眼里是这样没错,马尔斯一手搭在塞达肩上,轻声细语道:“再加把劲,摧毁他,弟弟。”


    塞达颔首:“姐姐放心,他很快就会崩溃。”


    被塞达盖章很快就会崩溃的入江没有崩溃,因为这是一场双打比赛,他有一个很强势的队友鬼,鬼仅凭一人之力就在接下来的三局里扛下了两人的攻击,直接将比分反超。


    当然,代价也不是没有,连续的奔跑和回球让他体力成倍消耗,也让他本就臭的脸看起来更加臭。


    “比赛已经拖得够长,就让我结束这一局吧。”发球权到了西班牙队,马尔斯发球。


    一球……


    两球……


    三球……


    四球……


    入江在接第四球时有了动作,他很拼命地去够,可最终迎来的却只是重重的前扑,眼镜都摔飞了,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狼狈不堪。


    马尔斯用“超级狙击”拿下了这一局,又是一盘抢七局。


    “你还在挣扎吗?没用的,你的队友已经筋疲力竭,而你,矮小,瘦弱,网球上没有任何的优势,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世界赛的赛场上。”


    “听见了吗?他们在嘲笑你,笑你的不自量力,笑你自取其辱,笑你得不到队友的尊重……”


    入江的脸色已经铁青,他要紧牙关一动不动,因迟迟不发球直接被裁判罚了一分。


    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的队友在说他已经对你厌恶至极,他一点也不想跟你成为队友,一点,也不。”


    入江握紧了球拍,再抬头时,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他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我绝不,认输,绝不!”说罢,他将球抛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这一球。


    球被轻轻松松回击,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看吧,你拼尽全力的一球,也不过如此,你的实力,恐怕还不如你们队伍里的初中生吧?教练们果然是在施舍你,才让你站上赛场吧?”


    “才不是施舍,我是有实力的,我是有实力的!!!”入江大吼着,拼了命的回击。


    不知是受刺激过大还是马尔斯和塞达二人在鬼前期的重球攻击之下渐渐地竟有几分不敌,焦灼之中,是入江拿下了最后一球。


    7-6,日本队拿下这一局。


    入江摊在地上,笑得有几分癫狂:“看,看吧,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哈哈哈哈哈……”


    鬼冷着脸把他拖下了球场,马尔斯和塞达则都带着兴味看向这边,塞达没什么感情说:“太脆弱了,脆弱得不堪一击。”


    “少年们,可别太大意了啊。”越前南次郎提醒,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不会大意的,领队。”马尔斯笑着说。


    越前南次郎看着他这张比真·女人还精致的脸,头疼扶额:“马尔斯,你离我远一点。”


    日本选手区一片死寂,没有人主动开口,没有人去安慰入江,他和鬼就那么一直沉默,沉默地休息,沉默地重新拿上球拍上场。


    鬼站起身时听到岳星阑小声嘀咕了一句:“鬼前辈的演技太辣眼睛了。”


    鬼身形一僵,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在马尔斯和塞达眼中,那就是岳星阑替入江说话,结果被同样被施以恶意。


    第三盘比赛,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一盘。


    比赛开始,西班牙队似乎不想继续浪费时间,马尔斯直接上了“超级狙击”,理所当然的,这一局直接被他收入囊中。


    等到第二局鬼开启异次元试图仿照马尔斯直接发球得分保发球局时,塞达周身猛然窜出半人高如冰川般的冰蓝火焰,而在他头顶上方,隐隐还有一个恶魔的虚影。


    鬼瞳孔骤缩,恶魔与鬼神交战,整个场地顿时充斥着暴虐与冰霜。


    马尔斯直接退到了一旁,同时还不忘提醒入江:“小弟弟,这场比赛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加入咯,还是安安心心看比赛好了。”


    入江牙关紧咬,眼中是说不清的情绪。


    鬼神的战斧劈向恶魔,恶魔展开双翼,四处灵巧躲避,间或用他的三叉戟攻击,身形庞大的鬼神是那么明确的巨大目标,根本避无可避。


    比赛焦灼着,拉锯着,谁都想象不到塞达那连鬼一半身形都不到的瘦弱身板中竟然隐藏着那么可怕的力量。


    2-1


    2-2


    3-2


    ……


    5-4


    6-6


    第十三局开始时,鬼和塞达几乎都已是强弩之末。


    “弟弟,接下来交给姐姐我吧。”马尔斯轻柔地安抚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力的塞达。


    塞达点头应道:“好的姐姐,我帮你把那个家伙解决,让你赢的轻松一些。”


    “那个家伙”指的是入江。


    “你们已经没有赢的机会,放弃吧,放弃吧,放弃吧……”


    他的声音犹如魔音,一遍遍冲刷着入江的耳膜。


    马尔斯觉得有没有塞达的协助区别不大,这是他的发球局,只要他用“超级狙击”,这局就是他们的。


    “砰——”“超级狙击”出,整个场馆内无论是哪支队伍的支持者,都对结局已经有了答案,超越职业级选手的球速,根本不可能接到。


    然而,就在观众们以及大多数选手都已经给日本队判定死刑时,那不可能接到“超级狙击”被接住了。


    接到球的,是这一局的接球员,入江。


    马尔斯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但还是很快去接球,他回了一个“狙击”,依照他之前观察入江后的表现看,他断定入江即使能接一球,绝对接不了第二球。


    然而,入江不仅接了第一个“狙击”,接下来的第二个、第三个“狙击”他都接的游刃有余,连“狙击”所造成的麻痹都没有出现,包括他脸上的表情,也一改之前的颓丧挫败和瑟缩,反而带上了笑容。


    马尔斯在惊愕中丢掉了这一球。


    “你怎么可能……”塞达蓝色的眼眸中尽是困惑和不解,明明这个人精神那么脆弱,明明上一局时他已经被逼到极致,如今情绪怎么可能如此稳定。


    入江笑容温柔,嗓音也很是温柔,但他说出的话却如一把重锤直击马尔斯和塞达内心:“真是抱歉,我是演的。”


    第157章


    “呼——”岳星阑长长吐出一口气,才说:“总算,入江前辈解除封印了。”


    听到他形容的幸村忍不住笑了一声,其他人也一改第二盘结束时选手区的严肃氛围,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些许笑来。


    “一直拖到现在才露原型,还让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一块演戏,想必他这次大赛也无憾了。”迹部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他还记着当初团体洗牌战和入江打时入江演他的事呢。


    “西班牙队的那两人实力都不弱,入江前辈要是不谨慎些,下场恐怕比鬼前辈好不了多少。”岳星阑说。


    赛场上,塞达露出的双眸中已满是怒火:“你居然一直在演戏,我要击溃你!”


    入江歪头看了看他,笑容不变点出一个事实:“你现在已经站不稳了吧?”


    “你的队友也已经没有余力,所以这一场,是我们的对决哦~”马尔斯在情绪上的调节明显比塞达好太多,而且他和入江平时的人设是相似的,都爱以笑示人,给人很温柔的感觉。


    入江望入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超级狙击’给你的肩膀负担很大,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再继续用这一招,你已经发挥不出最初的威力,我能接住就是最好的证明。”


    马尔斯脸上的笑淡下去不少,他当然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无法完全用出“超级狙击”,但他不需要全速版的“超级狙击”,他只要能让球速达到职业级的水准,让业余选手无法接下,就行。可是,他所以为的只是一厢情愿,前一个速度下降的“超级狙击”被小个子的入江接住了。


    但,即便“超级狙击”速度下降,也不该是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接住的速度,至少从裁判的角度看,他们还需借助监控。


    那么,入江究竟是怎么接到职业级选手才能接住的超高速球呢?


    怎么接到的啊?


    那大概是因为,他们队伍里有个怪物——岳星阑。


    入江的实力并不弱,至少在曾经的U-17训练营如此,德川有今天的实力,少不了他和鬼对他的指点和培训,而他最是擅长观察人心,他拥有很强的精神力,而着重于精神力的选手通常也有很明显的短板——体力。


    他只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大幅度限制了他的力量增长,他并不适合持久战,而在见过岳星阑把一军包括平等院、杜克等人都削了一通后,他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想要在精神力之外为自己再增加一个筹码,而这筹码,就是在抛弃力量的前提下,无限施展他身体赋予的另一个优势——速度。


    身材虽矮小,但足够灵活。


    而面对世界大赛这样的舞台诱惑,他也爆发出了自己此前未曾预料到的决心和拼搏劲。


    包括接超高速球,都是他在和岳星阑练习时逐渐掌握的技能,当然,如果是全状态下的“超级狙击”的速度,他无法接住,所以,他一直在等,等马尔斯打不出状态完全的“超级狙击”。


    尽管三盘中他基本从头到尾都没有出什么力,所有压力全部给到鬼,但只有这样,才能骗过那两人。


    事实上,马尔斯和塞达也确实被骗到了,马尔斯尚算好,塞达则是真的有找入江真人干架的冲动。


    当比赛落幕,最终比分日本队以7-6获胜,塞达就丢下了他的球拍,跳过球网直奔他入江而去,马尔斯没拦住,不过很快,马尔斯眼中就露出了诧异。


    即将冲到入江面前的塞达被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他一时没防备,险些撞上,等意识到自己被人拦住后寒着双眸朝对方瞪去,一瞪,才发现这人比他高出了一大截,对方看他,是俯视。


    而这个人给他的感觉……


    “滚远点。”岳星阑开口,开口就是很不客气的威吓。


    塞达:“……”


    “小星阑,赛场上不能进行暴力哦。”入江含笑的声音响起。


    塞达额角的青筋又突突一跳,周身散发出可怕的气势,他正欲发作,脖子就被过来的马尔斯圈住了,马尔斯用和入江同款温柔笑容脸夸赞入江:“你如果是一名演员,一定能得影帝奖,非常厉害的表演。”


    他的笑容纯粹,眼神很真诚,并不会给人他在说反话的感觉。


    “谢谢夸奖,你的‘超级狙击’也让我惊讶。”入江也回以夸赞。


    两人商业互吹完,塞达的疑似挑衅就被抛到了一旁,马尔斯搂着塞达回选手区,岳星阑则撑起了鬼,本来这事是该入江来做的,奈何身高差距,他最终只能帮着拿球拍。


    “这一场辛苦你了,鬼。”入江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鬼还没说话,岳星阑就先道:“幸好鬼前辈那拙劣的演技没被看穿,不然他们有了提防,收着力,入江前辈你可能还不会赢那么轻松。”


    “确实,鬼一开口,我心里就是一咯噔,还以为要曝露,幸好,幸好……”入江也一副庆幸模样。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鬼大声喝道,但他涨红的脸已将他最真实的情绪显露。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的动静也传到了西班牙队那边,越前南次郎看着脸上略有些歉意的马尔斯和眼睛里就透着浓浓的不服输的小少年塞达,挠着下巴的胡茬,“这下倒是有些麻烦了啊……”


    “有什么麻烦?”刚回来的梅达诺雷问。


    越前南次郎抬头朝他看去,只一眼,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安东尼奥队长,你终于回来了。”


    梅达诺雷垂眸与他对视,轻轻颔首:“嗯,我回来了。”


    “那接下来的比赛,就拜托咯,一定要赢。”越前南次郎一点没有教练模样双手合十做祈求状,可他看着梅达诺雷的眼神是充满了信任的。


    梅达诺雷言简意赅应道:“好。”


    “第三场比赛,单打二西班牙代表队安东尼奥·达·梅达诺雷!”


    这个名字一出,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无声,无声之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掌声,西班牙队的支持观众纷纷从观众席位上站起,热烈的鼓掌,唤着他的名字:“梅达诺雷——”


    相较西班牙队的热烈和兴奋,日本队这边的气氛则明显凝重不少,而比起情绪还挺平和即将上场的平等院,德川的反应则要更剧烈一些。


    “安东尼奥……”德川声音带着些微颤抖说出这个名字。


    “前辈认识他?”越前龙马离得近,听见了他出声,同时抬头时也看到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复杂中掺杂着歉疚。


    歉疚?若是不熟悉的人之间,恐怕不存在歉疚。


    德川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间握紧了,然后就想要走出去,但才走了几步就被拦了下来,拿着球拍的平等院问他:“去哪?”


    去哪?


    当然是上球场,打球,和安东尼奥打这一场比赛。


    “这是单打二。”平等院说。


    他的声音将德川有些飘飘忽忽的思绪拉回,德川眨了眨眼,像是这才回神,眼睛旋即睁大:“单打二?单打二?安东尼奥他上单打二?”


    这大概是岳星阑认识德川以来德川情绪起伏最大的一次,别说他,其他人也都一脸诧异看向德川,也包括已经走上球场并朝这边投来视线的梅达诺雷。


    “将梅达诺雷安排在单打二,看来是想终结我们的连胜,小凤凰,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三船没有去关心德川的情绪,而是对平等院说。


    刚说完就收到了岳星阑轻飘飘的一瞥以及淡淡一句:“教练,别给选手太大压力。”


    三船:“……”


    平等院向前走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看向岳星阑,他挑了挑眉,用他那沧桑中夹杂着几分低沉魅惑的嗓音说:“难得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正经话。”


    回应他的是岳星阑更正经的话:“网球场是用来打网球的地方,不是战场,我真的一点不想在这个属于运动的场地给队友收尸。”


    平等院:“……”


    “另外,我晕血,所以麻烦你如果要堵上你的性命跟对手打球,尽量不要把自己弄得一身血,谢谢。”


    平等院:“……”把他的那一丢丢感动还回来。


    其他人:“……”不愧是你啊岳星阑,在气平等院这件事上,只有你永远会如此毫不留情。


    平等院沉着脸走上了球场,待他走后,杜克才笑呵呵说:“头儿多年前跟梅达诺雷打过一场球,梅达诺雷负伤失败。”


    “你是想说这一场比赛平等院赢定了吗?”岳星阑读懂了杜克的心思。


    杜克笑而不语,显然他对平等院是充满了信心。


    岳星阑刚想开口,就被身旁幸村扯了下衣服,他转头去看,就见幸村对他摇了摇头,转念一想,便收回了到嘴边的话,日本队如今二连胜,只要单打二再拿下就直接夺冠,他不该在这时候打击士气。而且他也知道自从来澳大利亚后他身上就好像多了个“言出法随”的buff,他担心要是自己一开口唱衰平等院,且最后平等院真落败的话,他就得背负两年前平等院背负的责任。


    这锅不能背!


    球场上,平等院和梅达诺雷已经走至拦网前,梅达诺雷脸上没什么表情,伸出手用没什么情绪的口吻道:“好久不见,平等院凤凰。”


    “好久不见。”平等院伸手与他交握,“听说你之前受伤做了一场大手术,恢复如何?我可不想赢一个身体状况不佳的你。”


    梅达诺雷平静道:“无需顾忌。”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平等院眼中微光闪烁。


    玗豀


    第158章


    “安东尼奥·达·梅达诺雷,被称之为‘天才异端儿’,其网球经验丰富,实力不凡,过去一年因一些意外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有传言说他是和人比赛时被对手所伤不得不进行手术才暂时离开球场,但他绝对拥有堪比职业选手的实力。”三津谷将梅达诺雷的信息说出。


    听到这些岳星阑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他听过多少个“经验丰富”的选手了?梅达诺雷是这样,博格、Q.P如此,德川、平等院也是从小接触网球,幸村、真田乃至越前龙马都好像是才学会走路就那网球当玩具,论经验丰富,谁不是呢?


    此外,前面三津谷资料里的梅达诺雷“天才异端儿”好像没有敌手,后面又传言他被人所伤,包括杜克说多年前梅达诺雷负伤失败,又衬得梅达诺雷很弱的模样。


    以及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槽点的地方——梅达诺雷和平等院的很多年前,究竟是多少年前?如果他没记错,他们现在参加的是U-17世界杯,也就是说,梅达诺雷和平等院最多不过17岁,他们的“很多年前”会“多”到哪去?


    疑问和槽点太多,岳星阑都不知道从哪找突破口。


    算了,不找了,自从进U-17后他的疑惑和槽点还少吗?


    场上,比赛已经正式开始,平等院发球。


    不过在他发出第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光球时,岳星阑内心的疑惑又止不住突突往外冒,真不是他想,而是忍不住——他第一次见光球时那光球的威力能够直接将人送上西天,也能将球场打穿,明明威力如此之大,可上球场后,又好像变得很一般,只剩“光”在那儿唬人。


    莫名有种高开低走的感觉。


    他努力将心里的疑惑挥走,专心看比赛。


    平等院大概是憋得太久,毕竟世界杯开赛以来,他的名字倒是经常出现在出赛名单中,可以他的老大哥资历,那基本都是单打一,而日本队除小组赛3-0输给瑞士队外,日本队就没有让单打一上过场,决赛肯定也不例外。


    才这么想着,岳星阑心头突然闪过不安,没由来的,突然让他心慌,这感觉……就好像当初幸村生病,等待检查后听到是格林巴利综合征时。


    “星阑?星阑?”幸村敏锐察觉到了岳星阑的异常,朝他看时看见了他双眸中极其少见的不安。


    岳星阑被喊了好几声思绪才回笼,回笼后他突然一把握住了幸村的手腕,他看着幸村,口罩下的嘴张了两次,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但见幸村目光中开始透着担忧,他才随便找了个走神的理由:“平等院或许会将自己代入到两年前那场小组赛失利的比赛中去,他太爱钻牛角尖,若是这样,这场比赛结束,他恐怕也不会太好。”


    幸村没有读心术,也无法凭借一双眼睛就能看懂岳星阑心中所想,更何况岳星阑找的这个理由也存在可信度,所以虽然还有些怀疑,但还是道:“不会,你在赛前那一番话,他会听进去。”


    岳星阑也没再说什么,他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消失,但他不能让幸村跟着一起不安,所以努力装作平静的姿态,继续观看比赛。


    平等院在过去两年间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海盗,乘坐一个小船,漂洋过海,挑战各个国家的选手,也创造出了许许多多属于他的招式,诸如“美国海盗”“印度耍蛇人”“埃及凤凰”“中国红龙爪”“非洲狮子的咆哮”等等等等,听起来都相当的威风霸气,好像一招下去就能毁灭一个世界。


    但自从日本代表队有岳星阑后,众人对那些招式的名字就有些微妙的情绪起来,无他,这些霸气名字下套着的都是他们建立在网球基础上的一个个球,有技巧,但网球的技巧打多了自然都有。


    就像迹部那些同样被取名华丽的招式,到岳星阑嘴里就统称为“下一个曲目”,平等院的这些全部统称为“招式”,平等院连报技能的想法都没了。


    专心打球,球场上只有击球声挺好的。


    梅达诺雷不愧是西班牙队的主将,第一盘他和平等院你来我往,两人互不相让,最后他以7-5拿下了第一盘,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两人都还没有用出他们的全力,目前都是处于试探当中。


    即便是收集对手资料,也不可能收集到在国家对集训的资料,平等院和梅达诺雷都还没有上过场,他们留给对方收集的资料只有公众所已知的一些资料数据。


    平等院和梅达诺雷认识,还比过赛,可平等院也很清楚,几年的时间会让一个人有极其可怕的提升,他自己如此,今年杀出的另一匹黑马西班牙队队长也如此。


    他不会轻视任何一名对手,所以在第一盘时他选择试探,而他的对手明显也是相同想法。


    短暂的休息后,第二盘比赛正式开始。


    比赛一开始,两人之间就不再如之前那般和风细雨,发球的梅达诺雷发出的一球简直如一颗流星坠入地球,就连岳星阑都好像看见了“流星坠落”,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能接住岳星阑打出“漩涡的洗礼”的平等院凤凰,他居然没能接住“流星”。


    没错,梅达诺雷的发球就叫“流星”。


    连续四颗“流星”,平等院回球回到手臂青筋毕露,也只得到了球拍再次被毁的结果。


    轮到平等院发球时,他也没再有所顾忌,直接开大。


    暗黑风格的骷髅海盗船长以他的长剑直刺他的对手,球场仿佛变成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海面,天空中雷电交织,他和他的对手在海浪中起起伏伏,进行着生死之间的决斗。


    这是一场血腥的战斗,但,只是单方面的血腥,至少,从观众视角看是如此,血腥,或者说,被鲜血染红的是平等院,他对面的选手梅达诺雷却全不似他的狼狈,哪怕他同样在丢分。


    “世界海盗——”平等院咆哮着打出最后一球。


    “6-4,平等院凤凰。”裁判的声音打破了随着这一球结束后会场中陷入的沉寂。


    “哗——”观众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鼓掌喝彩,喊着平等院的名字。


    手肘、大腿和额头都擦破的平等院支撑着球拍缓缓站了起来,他看向梅达诺雷的眼神如同西伯利亚的雪狼,幽深,冰冷,锐利,让人光是看着就有种后脊生寒的恐惧。


    “平等院凤凰,你还是一如以往,悍不畏死。”梅达诺雷看着他,半长绿色头发下的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情绪,他就像是很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平等院笑了:“这就是我,无论对手是谁,为了赢,我都会赌上我的性命,所以,梅达诺雷,接下来,你也赌上性命陪我打完这一场比赛吧。”


    梅达诺雷静静看着他,半晌,摇头:“我不是你,我不会像你一样发疯,比赛,我靠的是实力,而不是命。”他说完,不再等待回复,转身朝选手区走去。


    平等院愣了愣,梅达诺雷的话让他想到了岳星阑,岳星阑说,球场是用来打球的地方,而不是赌命的地方,可是……不赌上性命的比赛,又有什么意思呢?


    回选手区时,他没有看到岳星阑,幸村也不在,队医迅速过来帮他清理消毒伤口,他还有闲心调侃:“如果早知道那小鬼晕血,我能用一百个办法教训他。”


    “小凤凰,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种岛慢悠悠说,“远野当初自不量力去挑衅小星阑后直接被打出血,小星阑根本没有晕血的症状。”


    平等院有些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是吗?”


    杜克本来想让他再上场时还是注意一些,别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可他闭上了眼,杜克便知道他是在脑内进行演练。


    整整两年,背负沉重的责任和枷锁整整两年了,就算是铁人也会扛不住这份压力,尽管平等院不承认,但杜克知道,这份压力是货真价实的。


    决赛了啊,决赛……


    无论说什么也阻止不了平等院,所以没人阻止,也不会去阻止,只要这一场比赛能赢,冠军就属于他们,平等院以及在场代表队的所有人都不会轻言放弃。


    休息时间到,平等院再次上场。


    岳星阑和幸村还没有回来,并不是因为岳星阑“晕血”,在他吃饱喝足的状态下,他其实并不馋血,虽然血液的香味很诱人,但完全能抵抗住。


    真正离开座位的原因是他心里的不安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不安,坐在那里他连比赛都无法专心看,非常坐立难安,内心也产生了焦虑和暴躁。他想换个空间看看会不会好一些,幸村是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对才陪着他一起出来。


    可换了一个地方他的不安仍然没有得到消除,反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类似胸闷的感觉,就连那颗死寂的心脏都从一分钟两次的频率到了一分钟二十次。


    他想问问妈妈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状况,但明明说好会来看他决赛的妈妈今天却不见人影,他联系也联系不上。


    “精市,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岳星阑抚着胸口,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太快,也太响了,响到他的脑中都回荡着这种响声。


    幸村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再联系白阿姨。”


    拿出手机,他才发现手机里有一条短信,发短信的人是白雀,短信内容是:


    “小精市,请你帮阿姨保护好星阑。”


    第159章


    幸村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血液温度的失去,脑子里空白一片,却又在岳星阑将目光转来时将手机收起并露出无奈的表情:“手机忘记充电了。”


    “那就不联系了,等比赛结束,我再去找找她。”岳星阑说着,感觉那种令他不适的不安和不舒服浅了很多,情绪也趋于平缓,他揉揉胸口,有些纳闷:“奇怪,怎么好像又不难受了?”


    “不难受?”幸村疑惑问。


    岳星阑点头:“是的,就很突然,好像一下那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幸村拧紧了眉。


    岳星阑也说不上来,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奇怪的症状,像病又不像病的,关键也没听说过哪只血族会生病。


    遂猜测:“有没有可能,因为我要进入成年期了?毕竟我这几天精神一直很好,妈妈说只有成年的血族才会如此。”


    幸村却是心里一咯噔,不是因为岳星阑要成年的猜测,而是“这几天精神一直很好”,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两人都没说话,但皆心事重重,仁王的电话暂时让他们思绪回笼,不过他所说的内容却着实算不上好,他说:“部长,你和星阑热热身再回来吧。”


    让他们热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接下来会有他们的比赛,而如果比赛需要他们上场,就表示现在场上单打二的选手平等院会输。


    两人赶回会场时已经是平等院和梅达诺雷的第三盘比赛,目前比分5-2,梅达诺雷领先,伤痕累累的平等院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不惧鲜血没有痛觉的机器人,顶着一身伤连同他的骷髅船长疯狂攻击。


    梅达诺雷的周身则萦绕着星辰日月,他就好像是深处在宇宙中的一位神明,能够轻易动用日月星辰的力量,就像先前的“流星”,而这还不是所有,除日月星辰外,他还可让海浪滔天、火山喷发、大厦倾塌、地动山摇等等,平等院一次次不要命的攻击,在他面前就像是儿童的游戏,轻易被回击,且带来排山倒海般的威力,将他打入尘埃。


    “安东尼奥……”德川怔怔的看着场上将平等院一次次打倒的梅达诺雷,心中情绪翻涌,仅仅两年时间,他曾经的对手,竟然变得这般强。


    还有平等院,平等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赢下比赛吗?


    “平等院,站起来!”他望着倒在地上好像已经死掉的人平等院,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怒火,“你不是说要拿下冠军吗,为什么还趴在地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狼狈?!”


    “头儿,站起来!”


    “平等院!”


    “平等院!!”


    “平等院,站起来!!!”


    这些声音里,没有岳星阑的声音,此时的他,发不出声,即使他能发出声,他也不会如观众以及选手区的这些人一样去喊平等院,他会选择让平等院趴在那里,等待裁判宣布比赛无法继续,日本队弃权。


    “星阑,又难受了?”幸村也没去呼喊,他关心的只有岳星阑,在踏入会场后他就发现岳星阑周身气势的变化,与之前一样。


    岳星阑口罩下的表情十分难看,腮帮子因太过用力而鼓起一圈,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几个字:“困意,来了。”


    “什么?”幸村有些错愕。


    岳星阑想将他此时此刻的感觉告知,可他张不开嘴,眼皮无比沉重,那种熟悉并且比以往强烈不止十倍的困意如潮水席卷而来,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他所有的意识占据,让他想要不管不顾地睡去。


    幸村只反应了很短的时间,短暂错愕后,他立刻拿出了岳星阑的保温杯,但是加了两只人造血浆的番茄汁对他没有起到任何提神作用。


    如果岳星阑拥有痛觉,那么他可以通过痛觉刺激让自己保持清醒,可种族让他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当困意如汹涌放肆的潮水涌上时,他根本无能为力。


    “梅达诺雷!”


    “梅达诺雷!!”


    “梅达诺雷!!!”


    观众的欢呼让幸村回神,有那么一瞬,幸村觉得整个会场的观众都是梅达诺雷的支持者。


    6-2,是最后一盘的分数,平等院并没有在球场上上演奇迹,他的浴火重生在能掌握宇宙的“天才异端儿”梅达诺雷面前,没有起到作用。


    平等院趴在球场上,一动不动。


    “你们,没人去将他扶下场吗?”幸村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非常冷,也唤醒了所有因失败而陷入安静的选手,除鬼等人外,立海大如仁王柳则第一时间察觉了他声音中情绪的异常。


    当他们朝幸村看过去时,发现岳星阑已以一个常见的姿势枕在幸村肩上,心里齐齐一突。


    “部长,星阑他这是……”仁王开口,话没说完,就听到岳星阑出了声。


    岳星阑说:“精市,接下来,要拜托你……”到最后一个字是无声的,且没有一丝气息,他睡着了。


    幸村的心往下沉了沉,白阿姨所说的保护星阑,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溜达一圈回来的越前龙雅第一时间发现了岳星阑的异常,脸上笑容消失,神情变得有几分严肃。


    幸村解释不清具体情况,但还是说:“前两天星阑的清醒后遗症在今天呈现了。”


    “小星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种岛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皮重重跳了两下,整个人都有点慌。


    慌的不止种岛,单打二的平等院输了比赛,那么幸村和岳星阑的双打一就是作为终结组合上场,有岳星阑的组合,绝对是所有人心里的NO.1。而现在最被看好,且被认定胜率必然是100%的幸村和岳星阑组中最给人底气的岳星阑掉了链子!


    这怎么可以?


    所有人包括三船几名教练都围到了他身边,以至于都没人去关注被鬼和杜克架起回来的平等院。


    就在教练和选手们都心慌不已时,岳星阑在众人目光中抽了抽鼻子,缓缓睁开眼睛。


    “星阑前辈,你醒了?”切原激动的喊道。


    岳星阑看了他两秒,又闭上眼睛,众人好容易升起的喜悦又瞬间消弭,但下一刻,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别吵我,现在。”


    他是闻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才有了短暂的清醒,他知道那是平等院身上的血,但他没有力气去提醒围着他的这些人去看平等院伤的如何,他想知道自己能否抓住单打二结束后的十分钟为自己恢复一些元气。


    他没有时间去探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犯困,尽管他已经跟幸村说他接下来要拜托幸村,可他依然不甘心。


    不甘心在世界赛决赛的赛场上连最后一场双打都参与不了,他明明,答应过幸村,要一起和他拿下冠军,他要向全世界展示,他和幸村是一对最强的双打组合。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


    尽管意识清晰,可他睁不开眼,身体也很难动作,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具拥有灵魂的躯壳,完全不由他支配。


    十分钟,何其短暂?


    “第四场比赛,双打一西班牙代表队弗里奥·罗曼&西鲁巴·赛罗·边博利!”


    “日本代表队岳星阑&幸村精市!”


    岳星阑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强行睁开眼坐直了身体,但幸村能看出他双目中的无神,他的身体在与本能斗争,原本看起来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时此刻却像是放慢了无数倍。


    他拉下口罩转向幸村,微微张了张嘴,却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两人间的默契让幸村明白了他的意思,幸村从他网球包中取出网球的同时也从内袋里拿出了一支人造血浆,对于这个特殊的小瓶子,众人已经熟悉,白雀给他送来新口粮时也解释过是给他补充身体营养的口服液。


    一整支血浆下肚,岳星阑勉强站了起来,但他的脑子仍是一片混沌,就好像意识被什么东西覆盖,让他无法真正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喂,小鬼。”上球场时,他听到了平等院的声音,但这道声音是拐了几道弯才传入他的脑中。


    他迟钝地转身朝平等院看过去,平等院的伤势已由队医处理了七七八八,精神状态还不错,脸上还带着笑,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不客气:“你可别在球场上睡着,如果你也输掉比赛,我会嘲笑你,一辈子。”


    平等院等到裁判催促岳星阑上场也没等到他的回答,心里纳闷的同时也有些沉重,不是真的担心岳星阑会输比赛,而是担心岳星阑在状态恢复时会因“困意”掉链子这种理由输比赛而自责。


    ……就像两年前的他,一厢情愿的背负所有责任,认定犯下大错,从此走向极端。


    “我看了你的所有比赛,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跟你打一场单人比赛。”站到拦网前,西班牙选手,也是副队长弗里奥看着岳星阑,笑得一脸温和无害。


    岳星阑反应慢半拍地掀起眼皮朝他看去,他看到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中的情绪后有些诧异:“你昨晚没休息好吗?不过在球场上还是尽量提一提精神,否则不小心输了比赛,观众和你们教练及队友可能会怪你。”


    “不会输。”幸村笑着替岳星阑接了话,当他弗里奥看向他时,他又重复一遍:“这一场比赛,我们不会输。”


    像是要将强大和自信展示给弗里奥,也像是在说给岳星阑听。


    哪怕这一场比赛岳星阑会被困顿拖后腿,他也会以一人之力,夺得比赛胜利。


    “星阑,胜利会属于我们。”幸村将岳星阑安排到球场边缘的位置,整个球场,仿佛成了他的单人场。


    第160章


    “日本队那两名选手是在做什么?”


    “OMG那个紫罗兰头发的家伙是想以一敌二吗?他是疯了吗?”


    “狂傲的小子,弗里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


    观众的呼声传入场上选手耳中,弗里奥先是看了眼幸村,又看看一动不动好像睡着的岳星阑,笑了声,有些无奈对队友说:“边博利,我们可能被看不起了呢。”


    脸上带着散漫笑容的边博利不紧不慢道:“那就别再浪费时间,赶紧结束这一场比赛。”


    “怎么,你又有事要去做?”弗里奥随意问。


    “我发现了一家非常美味的蛋糕店,今天下午两点会有新品上架,路程有点远。”边博利回答的也很随意。


    他们的交流听在幸村耳中是闲话家常,也是……挑衅,那种随意自如的态度,便是最好的挑衅。


    不过幸村的情绪没因他们的对话太过起伏,如果今天是塞达一个人单挑他和星阑,他也会和星阑在场上谈话自如,尽管一人的战斗本并不是他最初的期待。


    无论如何,他都得扛下这份责任。


    就让他,将连同星阑的那一份答卷,一起上交。


    “啪——”


    边博利脸上的笑容因幸村这一发球短暂凝固,弗里奥也是微微一愣,愣过后笑着提醒:“边博利,别再想你的小蛋糕了,好好接球。”说着时,他的视线的凝聚在幸村脸上,不知看到了什么,眉毛轻轻一挑。


    幸村将球在地上弹了两下,然后继续发球。


    球速快且球很重,完全不似区区一名初中生能打出的球,但第一球边博利是有大意的原因才没接到,第二球就不会延续之前的疏忽。


    边博利接到了球,但这一球并未能过网。


    30:0


    第三球、第四球重复了第二球的路数,边博利的回球都没过网,不过三球间离拦网上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1-0,日本队领先。


    “星阑,交换场地了。”幸村走到岳星阑身边低声说,他不知道岳星阑究竟是什么情况,岳星阑身上的状况就好像突然出现的未知恐惧,这让他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


    “……好。”岳星阑意识模模糊糊,思维维持着最低速率的运转,身体动得很是艰难。


    幸村眸色越发沉了几分。


    日本代表队选手区,安静了多日没在明面上作妖的君岛终于将憋了许久的嘲讽说出:“这就是被你们所期待的‘王牌’,可真是一张最完美的王牌,呵。”


    “住嘴!”三船低喝,也是时隔数月,第一次将他的脾气明明白白表现出来。


    君岛心口一堵,有心想再说,不知想到什么,又将话吞了回去,镜片后略显冰冷的目光望着岳星阑,下一秒,他便对上了岳星阑那双没有情绪的红眸,登时呼吸微窒,下意识就垂下了眼帘。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又不甘地抬眸朝岳星阑瞪去,但岳星阑已经收回视线。


    岳星阑的意志在与身体的本能抗争,不,也不能说是身体的本能,因为和以往身体本能的困顿相比,今天的“本能”就像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入侵他的意识,让他产生了这种不属于他的“本能”。


    只有挣脱,才能重获自由。这是他大脑给出的反馈,而他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大脑被黑客入侵,截断了所有联通向外界的渠道,信息发不出,他的身体无法接收到指令而进行行动。


    第二局,幸村仍然将岳星阑安置在角落。


    “你的队友似乎很疲倦,他没休息好吧?”多话的边博利问幸村。


    “决赛前的紧张,我们都没休息好,不过他昨晚练习结束后他可能偷偷瞒着我继续训练了。”幸村回答的滴水不漏,还配合地展示出了无奈和纵容。


    弗里奥在幸村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都留意着他的表情,不过很遗憾,他除了从幸村脸上看到一些不明显的担忧外,并没有多余情绪。


    “Love and peace,你是我很少见到的真正愿意包容你队友过失的好队友。”弗里奥笑得毫无防备,还能让人感受到来自他的真诚。


    幸村偏头看了眼岳星阑,唇角笑微扬起:“那可能是你以前见到的选手太少吧。”


    弗里奥:“……”


    “幸村部长这么说……”切原觉得这个用词习惯有点熟悉。


    “很星阑。”仁王替他补充完整。


    “你们的重点错了。”柳截住他们无意义的对话,“西班牙队副队长弗里奥·罗曼,他能通过对手微妙的表情掌握其想法和心理,拥有极强的‘感情认知能力’,他和部长的交流看似随意,实则是在分析辨别部长的心理,且在过去的比赛的资料中,还没有对手将他的真正实力逼出。”


    “提到微表情,我们队里也有类似选手吧。”越前龙雅目光没从球场移开,语气也有几分漫不经心。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入江,入江维持着他那纯然无害的笑容扶了扶眼镜。


    迹部瞥了入江一眼,冷哼,继而视线又落回到赛场上此时如同一个木桩的岳星阑身上,他同此时很多人一样,心里都是有些烦躁的,岳星阑的状态明显不对,相较比赛,他们更担心岳星阑的身体是出了状况。


    此时正进行的比赛中,幸村的表现不仅让他的两名对手惊讶,同时也让越前南次郎意外,意外之后,他又摸着下巴的胡茬意味深长说:“双打比赛之所以叫双打比赛,是因为组成选手是双人呐,可不能小看双打组的任何一人哟。”


    他话音刚落,幸村就丢了一球。


    于幸村而言,在双打比赛中以一敌二其实与多球训练是差不多的,尤其当多球训练的对手是岳星阑时,他一个人发挥出的作用远高于两个对手,而在场上只有一球时,尽管节奏再快,他也能跟着节奏。


    但,他也有弱点,也不能称之为弱点,而是他的对手选择了一个他无法回击的角度。


    ——贴着岳星阑而去的球。


    简单来说,岳星阑成了幸村接球的障碍。


    30:0


    40:0


    1-1,西班牙队也拿下一局。


    幸村想和岳星阑商量下之后让他站到球场外,但接下来是他发球局,发球局之后还是他的接球,如果是之前,哪怕不是最精神的状态,他也能顶着困顿完成。


    幸村有些头疼,日本队选手区的众人也都悬着一颗心。


    岳星阑在所有人的担忧和不安中站到了发球区,没人知道他此刻本能和理智间的斗争有多激烈,除口中的尖牙已经抵到下唇外,他手上的力道也已经将球拍柄捏得变了形。


    不想输,不想输球,不想输给这莫名其妙的“本能困顿”,全凭着一股意志和身体的记忆,他接连以ACE发球和接发球得分连拿两局。


    但两局结束,他就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双膝一软,尽管幸村因担心他随时关注他的状态并在第一时间将他扶住,可也仍是单膝跪地,勉强用球拍撑住。


    “星阑,你怎么样?”幸村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看到岳星阑这副模样,他心中生出了弃权的念头。


    手突然被握住了,那只手冰冷,比往常岳星阑手温度更加冷的冰冷,即便隔着运动绷带都能感受到的彻骨的冰冷。


    岳星阑努力睁着眼,能看见他口罩轻动,幸村立即明白他意思,倾身上前,这才听清他气若游丝般的声音:“不要……弃权,再给我……一点时间。”


    闻言幸村眼中划过一抹光亮,但很快还是被担忧取代,比起比赛,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岳星阑。


    岳星阑说那几个字时就好像已经耗尽所有的理智和力气,所以他只能勉强再握紧幸村的手,红眸中没有焦距,但幸村看出他的不愿放弃。


    遂定了定心,道:“好。”


    重新在球场站定后,弗里奥不甘寂寞问:“你队友情况似乎并不好,或许,在你们日本队看来,他的健康还比不上一场比赛的胜利?”


    休息时,弗里奥和边博利从越前南次郎那里又了解到了一些日本队的选手情况和教练作风,只能说,日本队对于胜利的追求已经有些走火入魔。


    幸村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认真回答:“没有弃权不是因为不在意他,而是尊重他的意见,如果我弃权,最失望的,会是他。”


    弗里奥挑了挑眉,想从幸村的微表情来分析他的心理,但是幸村没给他这个机会。


    幸村的发球局没再如第一局时以发球得分,再次接他球的他边博利回球轻松过了网,边博利语气散漫道:“如果你的发球有你队友的一半,也许……”他话没说完,就因幸村的眼神戛然而止。


    有那么一瞬,他完全忘记了思考,等到他回神时,却发现忘记了那个眼神,而有一股恐惧从心底生了出来。


    “终于要见到部长那一招了吗……”仁王正色起来。


    ——灭五感。


    “‘灭五感’……”越前龙马喃喃,他是亲自体验过“灭五感”的,那种感觉很糟糕,非常糟糕,就好像被人挖去了眼睛,捣聋耳朵,砍去四肢,世界变得寂静无声又黑暗,就连思想,也像是被禁锢在那一片黑暗之中。


    好在,他有天衣无缝,能用天衣无缝的光辉吞噬“灭五感”剥夺的感官。


    不过,幸村部长貌似最初还需要几局才能将对手五感剥夺,怎么现在好像连一局都不用了呢?


    双打比赛中,队友间的配合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弗里奥对边博利很放心,但他的放心好像有点早。


    “边博利?”弗里奥看到边博利错过了一个他能轻而易举接到的球,表情有些困惑。


    边博利手里的球拍滑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可他的声音却超乎寻常的平静:“弗里奥,我的视觉、听觉和触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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